说着,殷染直起身:“但对我来说,那都是其次。现在更为重要的,还是博弈。”
看着殷染侃侃而谈的模样,津行止眸光一转。
殷染读懂了那种眼神,反手拉住津行止的手,在他手心搔了搔:“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放心我?”
“大概永远都不会。”津行止道,“无论何时,我心里都记挂着你。”
第83章 “明天…十五了?”
临近中午,阳光还是不怎么明艳,偶尔有顽强的光线穿透云层,又很快被厚积的云层压了回去。
殷染把手中的苹果削好时,津行止已经睡着了。
他默默将苹果切成块放在碗里,又盖了一层保鲜膜,才从病房里走出来。
病房外,管家一直在等着。
殷染阳奉阴违地选择在人最少的午休时间走进公司,刻意不想引起注意。
他虽然低调,却还是被几个眼尖的员工发现了。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殷染已经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哥。”殷染滞涩地叫了一声。
这是殷染第一次以这个世界的血缘关系来称呼别人,而这也是上午津行止努力劝说了他108遍后的结果。
虽然知道津行止是为他好,但这种充满违和感的称呼,他大概不会叫第二次了。
殷染摘下口罩,看向一脸呆滞的殷允。
殷允的视线在管家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慢移回到殷染身上。
“你怎么来了?”
殷染转头看了眼管家:“我们想单独聊两句。”
管家试图偷听两人的对话,却并未成功,他刚刚站定,殷染就走出了办公室。
前后加起来不过15分钟,殷染就离开了公司大楼,堪称“敷衍界的顶流”。
殷染到殷氏总部的消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散播得极快,殷染出来时,已经有一群粉丝围在了公司外,正被几个保安死死拦在外面。
殷染向人群聚集处瞄了一眼,匆匆上车。
他一直没忘自己来这的目的,很快询问起有关线索的事情。
管家一边开车一边回复:“少爷是想先见哪个?”
“随便,反正今天总是都要见的。”
管家没吭声,在下一个路口掉转方向,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家Alpha护理院前。
这种护理院是专门为无伴侣又处于易感期的Alpha准备的,到院里护理能一定程度上减轻易感期Alpha的不适症状,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烧钱。
殷染先见到的,是那个促使津行止易感期提前的Alpha。
见他们进来,那人忙迎上来,把一份报告递给管家道:“先生,您总算来了,这是护理院给我出具的报告,我的易感期症状已经完全消除,观察期也过了。您说的工作,可以让我去试试了吗?”
看样子,是管家许给了他什么条件优渥的工作,才让他一直留在护理院,等着自己过来。
这样算起来,他回殷家的那个晚上他们应该就着手调查这些事了,随后又把这些事件的相关人员控制起来,用以牵制他。
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殷染拉紧口罩,压低嗓音,用伪声询问道:“关于你的易感期,我想问几个问题。”
他一说话,那人便看了过来:“您说。”
“易感期期间,你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吗?”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看来你们也知道了。是,我在易感期时外出,去了工作现场,还意外造成了混乱。”
“具体?”
男人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那天我正值易感期,一早就告假在家自我隔离。可随后我接到了一条短信,说我母亲正在摄影棚大吵大闹。”
母亲一直不支持他的事业,之前就闹过一次,领导明确说过下不为例。接到那条短信后,他便立刻打电话联系母亲,可她却始终失联。他又联系父亲,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的确去了棚里。
他打了很多电话给同事,可所有人都占线,无奈之下他才赶去现场,也因此丢了工作。
直到那件事过去,他才知道,母亲说去摄影棚只是一时气话,她其实只是和往常一样去买菜了而已。
把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男人把短信送到殷染面前。看着对方隐藏了号码发来的那条信息,殷染陷入沉思。
片刻后,殷染先行走出护理院,留下管家对他曾经的承诺做好善后工作。
殷染拉开车门,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单肘撑在窗沿上,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
在刚才的交谈间,殷染一直在观察着那人的举动。
那些很难掩饰的肢体语言告诉殷染,他没有说谎。而那个他以为是巧合的“乌龙”事件,恐怕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密的算计。
驾驶位的车门被拉开,殷染等管家坐好,才低声道:“去见下一个吧。”
“殷董想让您帮忙签一份合同。”
话音刚落,一份文件便被递到了他手边,暗示不言自明。
突然被摆了一道,殷染难免有些不爽。
他抬起眼,锋利的眼神落在那份合同上,仿若能将那文件一划为二。
但他深知,一个人处于弱势的时候,逞凶斗狠是毫无用处的。
所以那种情绪外露了一瞬,便被他重新收回了眼底。
殷染接过合同,扫了一眼内容,便洞悉了他们的目的。
这是一份向司家购买地皮的购销合同,合同本身倒是不见得有多重要,逼迫他通过津行止建立起和司家的那条线才是他们的最终意图。
其实上次那两个垃圾在网上兴风作浪时,司夜就曾提出帮津行止出面澄清,可津行止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津行止都不想叨扰的人,他自然不会动心思利用。
左右不过一份合同而已,倒也不是什么难题。
殷染冷笑一声,单手合上文件,言语间底气十足:“可以。”
车子再次发动,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向医院驶去。
调频广播里播放起津行止的歌,舒缓的旋律配合着津行止的嗓音,化解着他的负面情绪。
殷染拿出手机,从相册里调出他和津行止的合照,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等殷染回到医院时,已经接近下午3点了。
由于药物作用,津行止才从睡梦中苏醒。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殷染。
殷染身上那套换过的衣服让他知道,殷染已经去过殷氏总部了。
“怎么样?”津行止的嗓子有些干,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殷染起身接了杯温水,插好吸管后送到津行止嘴边,回道:“算正常吧。”
他靠近津行止耳边,将声音压低,避免让门口的管家听到:“殷允是个聪明人,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毕竟过分热情或冷淡都是愚蠢的表现,前者过于虚伪,后者过分狭隘。我已经向他传递无意和他争夺的想法了,至于他信不信、信多少,那就是他的事了。”
津行止心不在焉地吸了口水,吞咽时水沾在了嘴角。
不知为什么,下午在车上听到的那首歌忽然在殷染脑海里响起。
他抬手擦去津行止嘴角的水痕,笑道:“这点小事不值得你放在心上,如果你时间实在富余,给我写首歌吧。”
津行止没跟上殷染切换话题的节奏,惊讶地看向他。
“写歌,给你?”
殷染嘴角下压,似有遗憾地移开手,叹惋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本来也有这种打算之类的话呢。”
津行止顿了一下,有些好奇:“怎么忽然想让我给你写歌?”
殷染抿了抿嘴,认真道:“我想在和你有关的一切事物里留下印记,包括你的歌。”
津行止的心口像是被这句话揪了一把,泛起一阵酸涩又温暖的感觉。
殷染浅浅一笑,温柔得像是羽毛扫在初春的湖面上。
“好。”
那温存的笑意还挂在脸上,殷染却突然应激性地抬手捂住胸口。
津行止紧张地支起身,险些让自己二次受伤。
他慌忙问道:“怎么了?”
殷染不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津行止的手机恰如其分地响起,听声音是日程提醒。
这让津行止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眼手机,片刻后才怔怔道:“明天……十五了?”
第84章 “这什么?!”
殷染眼眸一动,缓缓松开紧揪着胸口的手,望向津行止,眼中透着毫不遮掩的欲望。
“是吗——?”
殷染故意将声音拖长,声线却在疼痛的影响下细微地颤抖着。
津行止分明感受到了那眼神中的暧昧,却根本不想被他诱导。
津行止担忧道:“之前司夜还给你做过全身检查,说你除了腺体以外,没有其他异常。仔细想想,这几个月单是被我看见你心口疼也有很多次了,到底什么原因?”
可殷染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思维完全没和他在同一个频道:“这样算起来还有一天,还有时间想想明天去哪。总不至于在医院吧?那多不好……”
津行止蹙了蹙眉头:“你都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胡思乱想?”
“不耽误。”
殷染把手从胸口撤开,搭在了津行止床边:“说起来,等小舟阳和我们一起生活以后,这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你不想及时行乐吗?”
“殷染。”津行止叫停了殷染的胡闹,眉间也多了几分严肃。
殷染从津行止的话音里听出几分愠怒,只好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
思忖片刻后,殷染随口打趣道:“或许是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代价?”
殷染笑着抬起眼,却在津行止的神情里捕捉到一种浓重的自责。
“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之前呢?还有哪里难受过?”津行止说着,用手在他身上摸了摸。
那种突然软下来的语气很快让殷染意识到了什么。
他亲昵地靠过去,蹭了蹭津行止的肩膀,心口剧烈的疼痛也在到达顶峰后骤然消散。
“留下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代表着我愿意承受所有后果。真的没多疼,你现在这样带给我的心痛感,可比刚才强烈多了。”
津行止紧咬牙关,抬手搭上殷染的后脑勺,轻捋着他的发丝:“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温暖的相拥不过半刻,殷染撩人的呼吸又转移到他的耳后。
“明晚好好表现就好了。”
那声音分明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一层雾气,每个音节都夹杂着隐秘的吸引力。
津行止直接被从刚才的沮丧中拉出,耳垂兀自红了半边。
他偏头在殷染耳边啄了一下,无奈道:“我的伤要是没养好,肯定是因为你。”
殷染指尖微抬,沿着津行止的腺体边缘画了半圈:“没事,要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我包养你。”
那种细腻的触感让津行止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捏起殷染的下巴,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肩膀上抬起,认真地看向他:“包养我?你知道我有多贵吗?”
殷染垂眸看了一眼津行止的腺体,又迷离地抬起眼:“一颗真心够不够?”
津行止滞了一下,心跳声大得盖过了呼吸声。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殷染的眸子,眼眶酸涩而发紧。
他用指腹摩挲了几下殷染的下巴,颤声道:“够,足够了。”
病房里窗户紧闭,却挡不住浓烈的秋色。微风将金红色的枫叶一片片扫在窗边,诉说着无比炽烈的爱意。
床帐微动,两人在炙热中亲吻。
病房门外总有人行来往去,却无人有幸得窥一眼。
·
临近傍晚,小唐买了好几份饭回到医院,把其中两份送给了辛苦替小舟阳诊治的两位医生。
司夜沉默地看着津舟阳最近一次的信息素监测报告,心情沉重。
几日来没日没夜的辛劳让他和丁知朝都很疲惫,精神状态也很差。
但最让司夜难受的,还是不如人意的结果。
门口,殷染推着津行止走了进来,等待着对于津舟阳最后的“审判”。
司夜捏紧报告,低眉道:“对不起,我尽力了,但还是没能阻止他分化成劣等Omega。虽然说信息素的等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基因,但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伤身的治疗,他其实是有可能分化成B级的……”
在这个信息素等级至上的社会,劣等Omega生来就被歧视,社会地位甚至不如普通的Beta。
分化成劣等Omega代表着津舟阳余生都会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连一份公正的态度都得不到。
而这种感觉津行止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年来,他因为怪异的信息素所遭受的非议和白眼不计其数。
即便在经纪公司的营销和运作下,他的信息素成为了一种噱头,那种气味还是会被一部分人定义为“不祥”。
他真的不想让小舟阳也体验一遍那种苦。
津行止的手指紧扣在轮椅边缘,在皮质的把手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印记。
他接过报告,一束阳光洒下,落在了报告上信息素的气味种类一栏上——柑橘。
看到这行字,津行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小舟阳肯定很喜欢。”
当“喜欢”这个词被说出口后,津行止忽然被自己点醒了。
对于一个小朋友来说,有什么能比“喜欢”更重要呢?
今时不同往日,小舟阳不像当年的他一样形单影只。
他身边有自己,还有殷染,再怎么也不会重复当年的悲剧。
想到这,津行止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他的情绪刚有好转,一旁的司夜紧接着就开了口:“今晚他就能出隔离间了,但他父母的事,还是尽量晚些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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