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白琦迅速道歉。
小太监原本想骂人,可看到了白琦腰间的香囊,看着细线上坠着的玲珑玉石,话顿时转了个弯,“那你就把这香囊赔我。”
“这?”白琦捂着香囊,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什么这!我可是在御书房里伺候的陛下的。”小太监推他一把,迫不及待将香囊抢了过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扬长而去。
旁边的人忍不住幸灾乐祸,“唉,要你不小心,这么珍贵的玉石也敢坠在香囊上……”
一转眼,却见刚在被欺负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季琛拎着鸽笼,转头也去辛太监那里要了个珍贵的物件,然后自行处理了一番,再自行走去了御书房。
徐公公有些诧异看他一眼,大概没料到他还会过来,只好温声道,“二皇子,陛下这几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是真静养,还是不愿意见他?
被拒之门外,季琛也不着急,他心态颇好,只是笑眯眯塞上了一个红珊瑚摆件,又送上了一只酒壶,“我也知晓自己身份不够,所以想向陛下求情,还望公公助我一二。”
将红珊瑚摆件收入袖中,徐公公的目光定格在酒壶上。
“这酒壶是我献给陛下的,”季琛道,“我也不敢太过麻烦公公,只要公公将这酒壶拿出来给陛下用上,等陛下问起时提起我的名字便好。不装酒也可,盛一些饮水也不错。”
这倒是不难。
徐公公正色道:“二皇子有孝心,自然是好的。”
那就是同意了。
季琛也不过多停留,对着御书房的大门行了一礼,然后离去。
等季琛走后,徐公公稍微检查一二,就直接捧着酒壶走了进去。
果然,老皇帝一脸病气,“走了?”
徐公公微笑道:“陛下说的是,这壶是二皇子奉上,说是献与陛下。老奴检查了一番,确实可用。”
这牡丹缠枝的款式,也确实是老皇帝最喜欢的类型,也算是不错。
老皇帝脸色稍缓,“罢了,那就用上吧。”
差不多能估摸出老皇帝的反应,季琛心情不错,这可是他特意挑出来的、里面铺了一层铅的酒壶。
甚至他还自己动手,确保那些铅能快速渗透到壶中的酒里。
感谢过去看见的新闻,让他知道了古代铅中毒有多频繁。
道士炼丹、脂粉含铅等例子给了他不少灵感,季琛为了加快效率,觉得还是口服的话中毒效果更好。
季琛对着鸽子道,声音上扬了两个度,“再过几天就要变天了。”
铅中毒加上久病,老皇帝真的要离死不远了。
鸽子歪头,“咕咕咕。”
仿佛在回应季琛的话。
刚刚做了点坏事,季琛现在格外兴奋,决定去吹吹冷风冷静冷静,等过一会再回冷宫。
涟漪阁附近正好没几个人。
谁叫太子不慎落水,管事干脆被皇帝皇后打了个半死,一批小太监也因此挨了板子,仅剩下几个人来值班。
季琛吹着晚风,还不忘打开鸽笼。
鸽子探出脑袋,在季琛的胳膊上稍微一停顿,然后振翅飞向天空。
将空笼子随意挂在一边,季琛坐在湖心亭内侧,欣赏着湖面的美景。
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不久就要天黑了。
季琛靠在石柱上,柱子恰好挡住了他的身影。
湖面的风景一览无遗,不远处,季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仔细一看,那人是白琦,他又换上了太监服。
他面容冷静,走到了湖边,打算在湖中消灭所有的香料痕迹。
白琦不认为自己出门能够瞒住季琛,只是老皇帝到底是二皇子的亲生父亲,他担心季琛心软,不愿意报复,所以干脆就自作主张了一次。
他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打算模糊重点。
就说他去了涟漪阁,是打算扔掉剩下的香料。
毕竟宫廷里也有不少厉害的太医,万一真有一个能根据气味摸到冷宫来,那岂不是他们自己损失惨重。
想到季琛,白琦脸上不由多了一抹浅笑,蹲下来将袖中的所有香囊香料打了个死结,再往里面加了些石块,全部用力扔进了湖水中。
“这是在干什么?”季琛放轻脚步悄悄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好奇问道。
熟悉的声音,被人抓包的心虚,陌生的情愫一下子涌上心头。
白琦身子一晃,直接向前栽入水中。
“等等!”季琛猛地伸手,用力一抓。
却只抓紧了他的腰带。
咻。
腰带被他一阵用力,直接抽了出来。
噗通。
白琦不慎跌入水中,他呛了几口水,迅速缓过来,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静静看着岸上的人。
腰带没了,他的衣服也有些松松垮垮,还湿透了。
心里又是尴尬,又是茫然。
鸽子飞到高处,不明白下面两个人在搞些什么。
“那边干什么呢?”听到巨大的动静,一旁的太监高声怒喝,“哪个不长眼的——”
太子才从这里落水,涟漪阁万万不能再出事了。
话说到一半,太监才注意到这人是二皇子,原本的怒吼戛然而止。
那问题来了,岸上的是二皇子,水里的是谁?
二皇子手里拿着的,是腰带吧?
太监心头疑惑一个个冒出来,硬是一句话都不敢多问,只好尴尬笑笑。
一众小太监跟着探头探脑,视线小心翼翼转移过来。
水下有一个白琦。
手中握着人家的腰带。
岸边一群小太监,静默无声看着他。
季琛想,这大概就是社死的感觉吧。
第10章 病重 这锅他绝对不背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季琛默默念着这句话,保持面无表情。
太监吸了吸鼻子,迅速跪下给二皇子磕头,满头大汗,“奴才叩见二皇子,奴才一时眼瘸认错了人,这才,这才……”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想,夭寿了,二皇子最近封了王,他得罪不起。
可亲眼撞见二皇子威逼小太监,小太监绝望跳河,他不会被打死吧?
这个小太监是谁?为什么要闹这么大动静?
但凡二皇子想对他怎么样,从了不就好了吗?
太监幽怨看了白琦一眼,责怪他不识趣。
白琦想,但凡是在岸上,有一条地缝,他就钻进去了。
如果自个能闭气,他也宁愿迅速沉入湖底。
擅长解读情绪的他,接受到了无数夹杂着同情、敬佩、痛恨以及好奇的眼神,感觉自己遇到了难题。
季琛将腰带递给白琦,勉强保持镇静,看向太监,“不要瞎传消息。”
太监拼命点头,“是是是,奴才肯定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一旁的小太监们纷纷点头,甚至开始了立誓。
季琛:“……”
他无比想说出那个常见的植物名。
白琦默默系好腰带,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能庆幸,幸亏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应该没人看清自己的脸。
鉴于越描越黑,季琛冷着脸轰走了这些人,顺便让他们给拉来一辆牛车。
太监们跑得飞快,谁乐意知道这种消息?
他们一点都不想被卷入宫闱秘史里。
小太监们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那个率先开口的太监被推了出来。
众人纷纷劝道:
“反正你都开口了,再送二皇子回冷宫也不要紧。”
言外之意,是反正都被记住名字了,就别祸害别人了。
“是啊,大不了我们凑一份钱给你买药。”
这是让太监做好心理准备。
太监快要哭出来,他昨天还在庆幸自己没有昨天当值,不至于因为太子被打板子,结果今天当值,就撞到了二皇子。
“要不先上来?”季琛将手递出去。
白琦叹了一口气,拉住季琛的手,小心爬了上来,整理衣裳。
小太监们走的走散的散,一开始开口的那个自称小石子,去拉牛车了,这里就他们两个人。
季琛也转身。
鸽子却飞了下来,歪着脑袋,仔细盯着白琦。
季琛一把将它抓过来,“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
“咕咕咕,”鸽子不甘心蹦跶两下,见跑不掉,干脆任由季琛把它抱住。
一旁的白琦见状,在鸽子脖子附近比划了一下,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杀气。
“咕咕咕!”鸽子猛烈挣扎起来,一头扑进季琛怀里。
吓死鸽了。
“好了吗?”季琛一边安抚鸽子,一边询问道。
“好了。”晚风吹过来,白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将自己的外套给白琦披上,季琛难得有点歉意,“对不住,回去就让人给你熬姜汤。”
白琦扣上了扣子,捏了捏自己发红的耳垂,“是我自己不小心。”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难得来处理下证据,还专门挑季琛应该不在的时候,也能撞上他。
惊慌之下,才落了水。
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他当真不希望自己做坏事的时候被季琛发现。
季琛早忘了自己原本打算问白琦什么,只想着带他赶紧回去。
季琛见太监小石子远远站着,顿时无语道,“你还不过来。”
小石子讨好笑笑,他这还不是见两人站在一起说话,担心他过去打扰了二皇子,然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只是那个和二皇子站在一起的小太监他不太熟悉,似乎没见过?
到了冷宫,季琛扔过去一个碎银子,再次警告,“这事别往外传。”
小石子惊讶看着那个约莫二两的银子,忙不迭揣进兜里,死命点头。
没想到跑这么一趟,居然还能有赏钱。
将白琦送进了隔壁的屋子,又让人端来了姜汤,季琛无视了辛太监欲言又止的眼神,用力关上了门。
他也得缓缓……
季琛不过是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了激烈的敲门声。
“主子,主子,快起来,”辛太监在外面大喊,“陛下病重了,徐公公派人来接您。”
辛太监暗自心焦不已,这么急切的呼喊,想必陛下的病重非常严重。
该不会要……
季琛抚着额头,迅速披好衣服走出来。
白琦和季韶也早就被惊醒,季韶已经换上了衣裳。
虽说她不受重视,也没有封号,但她好歹也是老皇帝的亲生女儿,这个时候理应到场。
辛太监欲言又止,二皇子封王的旨意还没有正式宣读下来,可千万要趁着这个机会办下来,别被压后了。
白琦上前一步,替季琛扣扣子,“平安回来就好,王位有或没有都一样。”
实在不行,就拿王位换成平安。
“不打算我博一个荣华富贵?”季琛眨了眨眼,还算悠闲。
白琦的动作顿了顿,“我也攒了些银两,大不了我们出宫后,做些小本生意,也能过好日子。”
他所求不多,只希望身边的人安全就好。
辛太监心头一梗,没志气!
他愤愤想,你那天恨不得杀了我的无畏呢!二皇子已经快要成王爷了,怎么能不落实自己的地位。
“好,你等我,”季琛碰了下白琦的指尖,“等我忙完了,我们就一起出宫。”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无比认真。
季韶难得没有打扰两人,只是不断思考自己也跟着出宫的可能性。
这破皇宫,她老早就不想待了!
辛太监早就准备了马车,依旧是小李子驾车。
马车里,季韶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面圣,或许也是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了。
她不遗憾自己和生父没怎么见面,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要到最多的好处。
季琛安慰道,“别担心。”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纵有变数,结果也可以控制。
乾清宫门外,已经多了许多侍卫。
个个手持武器,身着盔甲,目不转睛盯着外来的人。
等到验明身份,守在外侧的太监开始传秉,“二皇子和大公主到!”
季韶恍惚了一下,哈,原来她是大公主。
乾清宫内有许多人,左边的是一众大臣,为首的一位着紫色朝服。右边是皇后和脸色有些苍白的太子,以及一众太子的姬妾。
季琛目不斜视,带着季韶穿过众人,朝着老皇帝的方向行礼,然后默默站定。
乾清宫灯火通明,周围布满了蜡烛,映照着这里仿若白天。
只是明黄色的装饰撤去了不少,奢华的摆件似乎也多了一层灰暗之意,
皇后原本守在病床边,拿着帕子给老皇帝擦脸,听见宫人的禀告声,她冷冷瞪了为首的丞相一眼,“丞相,如今你说要等二皇子他们过来,如今倒是终于来了。”
丞相看都不看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不管宫里的皇后如何对待庶出子女,但如今是陛下病重,二皇子和大公主身为人子,就必须出现在这里!必须守着皇帝到最后一刻!
“说起来,二皇子白日来拜见陛下之后,陛下便身体不适。”皇后见丞相不接茬,干脆将怒火对准了季琛。
季瀚看着季琛,目光中也满是忌惮。
他打算赶出皇宫的人,居然也封王了。
这是要甩锅?将老皇帝的死推到他头上?
这锅他可不敢接。
季琛平静道,“可惜陛下当时正在休息,未能见我,倒是皇后娘娘辛劳,每日都去伺候陛下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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