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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单程(近代现代)——西线报告

时间:2021-12-02 14:47:22  作者:西线报告
  尼尔回到屋里,告诉Z他今晚可能也得加班,Z提醒他别再将手机落在办公室。他问今天还是去斯蒂尔吗,Z说他和朋友另有约,若尼尔下班时他结束了就电话叫尼尔去接他。
  “早点回来。”
  Z说你也是,目送他出门。
  他枯坐了一阵,没等到敲门声,才想起福斯今日请假。他去休息室泡杯了速溶咖啡,回到办公室,继续抽味道像塑料的香烟,看陀螺旋转、停下、继续旋转。雇员们商量点中餐馆的外卖时他也要了一份。请了全日假的福斯在午休时间喜气洋洋走进来,问这短短半日诸位有没有想她,一名雇员说老大尤其想你,想得魂不守舍。福斯笑骂找死,敲开尼尔办公室的门。见尼尔不吱声,拍拍他的桌子说丈夫陪自己去医院检查,怀孕已有两个月。尼尔道了声恭喜,叫她回家歇着。福斯想试探他是否在发呆,被尼尔一句“得寸进尺”堵住话头,识趣地关上了门。尼尔等锁扣咔嗒一声弹入金属槽,掏出陀螺放回桌面。陀螺歪歪斜斜滚下桌沿,蹦跳着缩进了文件柜与地毯之间的缝隙,尼尔蹲下用手电朝里面探照,面露茫然。
  再次抬头时已天黑,他揉揉酸痛的肩膀,往家中座机打了个电话,确认Z已出门,开车来到巴利尔·韦斯特伍德的公寓楼下。巴利尔穿与昨天相同的卫衣,吹着口哨从他车边经过。尼尔从后视镜中确认他已走远,掂了掂口袋里的螺丝刀和万能钥匙。
  巴利尔的公寓像个小型垃圾场,隔夜甚至放了更久的外卖盒溢出垃圾桶。厅室门口有个简易厨房,除堆积成山的速食包装便是灰尘和油垢,微波炉是便宜货。手电发射出的圆形光斑扫过客厅,照在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家具上,一套崭新的艾格斯顿-芳婷音响搁在角落,远离满地发馊的衣服和酒瓶,还没来得及弄脏。尼尔取出一副乳胶手套戴上,走进卧室。他没找到可能藏在衣柜里的枪支,却发现了好几件大码的女性衣物,均为性感暴露的款式。衣物散发的汗臭之上笼罩着一股浓重的龙涎香和皮革味,男士香水用料。他拍打衣物,想看看口袋有无装东西,一只钱夹从缀满人造水晶的女式夹克口袋掉了出来,钱夹里没有现金和银行卡,透明赛璐璐片后夹着三寸大小的年轻男子的合照,两人动作很亲密。其中一个男子的相貌有些熟悉,尼尔想他可能在哪里见过此人。赛璐璐片表面有深褐色污迹,他将钱包凑到鼻子底下,污迹有铁锈味。钱夹左侧有个反折的金属扣,揭开之后露出夹层,里面塞着张折叠便笺纸,纸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人,左边是德文,右边则是英文。几个英文词语标注了拼音,英文部分内容大致是“请问店内的招牌菜是什么?”一类外国游客常用来探路问询的话。尼尔将纸条原样塞回夹层,抽出照片细看,照片下还有张名片大小的彩色卡纸,印刷粗糙,显出色板套叠的重影。
  那是张半裸男性的侧面写真照片,模特只露出脖子以下和大腿以上的部分,皮肤呈小麦色,穿吊带丝网袜与比基尼式紧身内裤,上身稍倾向镜头,露出健硕的胸膛。卡片背面印着花体字“M·麦克”,下方有一串电话号码。
  尼尔将卡片收进外套内衬口袋,钱包放回原处。
  床底只有些零碎垃圾。尼尔在洗手池边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无色无味,某种化合物。
  他回到车里,给Z打电话,问去哪里接他,起初Z说同伴还没喝尽兴,他身边几人争吵起来,矛盾隐隐有升级之势。Z说稍等,他去找个安静点儿的位置,几秒后电话杂音消失了,他改口让尼尔来东科罗拉多街接他。
  尼尔从口袋取出那张卡片,给正反面拍了照,点燃之后扔在路边。他确认卡片已化为灰烬,抬脚将纸灰碾作一团污泥。
  次日他去用事务所前在华人聚集区某个专卖电子产品小店买了部预付费的手机。他用办公室电脑搜索了卡片正面的照片,溯源到一个面向男性同性恋群体的色情写真网站,卡片内容是某模特的一组照片的封面,封面免费观赏,其余照片均价一百二十五美分,脱下内裤的劳务费。他清除搜索记录,回到车里,用预付费手机拨打卡片背面的号码。响铃十几秒后接通了,那是个清亮的男声,语调拖长,甜得腻味。尼尔怔了怔,挂断电话。
  他用另一部手机给Z的号码打电话,正在占线。
  他发动油门,驶回帕萨迪纳,将科迈罗停在距离房子二十码的路边。他开门的动作轻悄悄的。楼上传来Z的声音,夹杂着各种粗鄙脏话。尼尔想不出Z会对谁说“别逼我把你的猪脑子掏出来灌香肠”。Z大吼大叫着让对方听他讲完。重复“闭嘴!”四五遍后,他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语气却像上级军官发号命令般不容置疑。尼尔没有再听,他慢慢压下门把拉开,又重重合上。
  讲话声戛然而止。
  尼尔没有换鞋,径直上楼进了书房。从Z的卧室门前经过,Z探出半个脑袋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尼尔说自己取份文件便走。“晚上去斯蒂尔接你?”
  Z说不一定,站在楼梯口目送他离开。尼尔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忽然回头道:“我之前想问你......算了,晚上回来再说。”
  从门前草坪到车边的一段路上,他能感觉到Z正透过二楼卧室的窗户望着自己。他什么都没在想,包括临走前的欲言又止会给Z带来几个小时的苦苦思索。
  福斯端着加了脱脂牛奶和甜菊糖的咖啡进来时,尼尔叫她过来看屏幕显示的一张黄石公园的露营地照片,问她觉得怎么样。福斯故作惊奇:“我不知道员工还有这么好的旅游福利。”尼尔笑骂想得美,说他正考虑带Z出门度假,西雅图也在候选之列,他拿不定主意,便想问问和Z年龄相仿的她的意见。
  “西雅图有什么乐趣吗?”
  尼尔说自己没想那么多。西雅图的优势在于友好的气温。“可能是唯一的优势。”他补充道。
  “我还以为你是要去见梅格瑞恩呢。”
  福斯扔下俏皮话便溜,尼尔叫住她:“乌龟先生进度如何?”
  “你知道的,杰克森这人嘛......”
  尼尔从供杰克森临时使用的调查室出来时,几个有窥探之心的雇员纷纷低下头去,假装各有要事。尼尔没理会他们。福斯随后敲门而入,说他放话太狠,害得人人都能听见杰克森在调查室里擤鼻子。尼尔叫她别掺和。福斯不买账:“乌龟也是有自尊的。”
  “是的,他是个成年人了。”尼尔将打印机吐出的一沓图片四边对齐,往左上角打了个倾斜四十五度的订书钉。“不会因为羞愧就拿腰带吊死在门把手上。”
  “他四十五岁了,老大,还有心脏病。”
  尼尔摸摸下巴,没再说什么,用一根食指顶着咖啡杯推向福斯。她朝空杯里半干涸的饮料渍瞥了一眼,摇头说好吧。尼尔打开门示意她出去,随后上了锁。他从办公桌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一串贴有序号标签的钥匙,打开文件柜第三层。所有员工的纸质档案都在这里。尼尔抽出杰克森那份文件夹中的医疗报销单,草草读了一遍,合上抽屉。他去休息室拿出两个专为顾客提供、印刷着事务所名称与标志的纸杯,倒了两杯咖啡端去调查室。
  杰克森正往手心倒药片,见尼尔进来,抓起药瓶往抽屉一丢,殷勤接过他手中的纸杯。尼尔问他吃什么药,杰克森就着掉了漆的保温杯中的热水吞服,说拉诺辛,这是今天第二片,他感觉心脏有些不舒服。
  “出现症状不是应该先跟主治医师联系吗?”
  杰克森说习惯了,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尼尔的表情,飞快加了句自己最近身体状况良好,不会影响工作。
  尼尔将咖啡往他面前一摆。“能喝咖啡吗?脱咖啡因的。”
  他为先前说的重话道歉,说他考虑到杰克森过去接的案子只有些发发邮件就能解决的活儿,担心杰克森处理不来。杰克森受宠若惊,将压在磨砂写字板下的东西一股脑铺开,其中有张封在透明软塑料袋里的彩色卡片,名片大小。尼尔轮流拿起失踪者布拉德利·瑞安的入住登记与签证的复印件、行李中的日程表,最后才问到卡片:“这是什么?”
  杰克森两颊浮出一小片红紫色,尼尔将半裸火辣猛男向前推了推,那红紫又扩大一圈。杰克森结结巴巴说缅因青年旅社的经理告知他瑞安的房间早就打扫干净了,拒绝他进入查看。于是他从安全梯溜进瑞安入住过的房间,从床垫下找到了这张卡片。
  “不是行李中的东西?”
  杰克森解释说他怀疑清洁工手脚不干净,清理失踪者滞留的行李时可能顺走了值钱物品,瑞安的行李没有提供太多信息。“那儿。”杰克森将卡片翻过来,指着上面的字迹“20:15,531”,“数字零的写法和瑞安日程表上的零写法是一样的。”
  尼尔没接话。杰克森搓了搓手指,小声说其实他不能确定卡片上的字迹是瑞安的。“加上......”
  尼尔问他加上什么。
  “这东西看着像......”
  “应召男妓。”
  杰克森脸颊刚消去的红紫又浮上来。“瑞安的母亲好像不知道儿子是同性恋。”他抓起纸杯吞了一大口咖啡。“我还没把卡片的事告诉她。为人父母嘛。”
  尼尔表示理解,说要是儿子在外跟下三滥鬼混他也会受不了,没准会犯心脏病。他掂了掂那张卡片,说这倒是让他想起两年前去旧金山办事,他在洲际酒店的休闲吧收到一张酒保塞在餐巾纸里的名片。“不过上面印的是个火辣小妞。”
  杰克森附和一笑,说自己也有相似经历,他干脆丢进下水道了。
  “说到酒店,缅因青年旅社,不就是塞西尔分出来的那个?”尼尔喝了口咖啡。“是非之地啊,记得1985年吗?”
  杰克森说他记得,理查德·拉米雷兹被捕,轰动一时。“还有前几年那个加拿大留学生。我总跟我家姑娘说别往第六第七街中间去。”
  “要我说,和酒店一点干系没有。那女孩是精神错乱了,就这么简单。”
  他们又聊了聊九十年代杰克·恩特维格的案子。杰克森将卡片扫到了一旁,说他确实该从别的方向着手,这是条死胡同。尼尔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好好干,不然就打发他去给老太太找走丢的宠物猫狗。杰克森抓过一把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答应很快就会有进展。尼尔拎起两个纸杯,打开门,他看着比他小一岁的雇员,满面虚汗、发际线后退、略微肥胖,除心脏病外可能还有其他慢性疾病,这是个中年仍一事无成的家伙,只能拿中等薪水,家庭也不甚美满。
  他指了指调查室乱糟糟的桌案:“明天我要看到进度!”
  那几个好事的雇员见他转身立刻低下头去。他回到办公室内,在杰克森用过的纸杯表面蹭了点墨水,放入办公桌右下角的柜子,拔下插在锁眼的钥匙收进口袋。
  他在谷歌搜索框里打出地高辛,又删掉了。他收拾东西告诉福斯自己有事要早点回家,记得提醒最后一个走的人锁好门。
  Z在家里等他。他关门、放下公文包和钥匙,看见支在沙发靠背上方的黑色脑袋,头发被玄关处的暖光灯照得金灿灿,几乎像个假人。他轻轻唤了声内森,打开另一盏灯,黑发顿时黯淡无光。楼上某个东西发出连续几声尖锐急促的鸣叫,大概是洗衣机的定时器。Z慢慢站起来,他脸上的日晒痕迹好像褪了色。他说自己得去收拾洗完的衣服。
  尼尔松开领带,脱下衬衫递给他:“帮我拿到楼上去?”他问Z怎么没出门,吃过晚饭没有。Z起初说不饿,又说他想吃尼尔做的,什么菜都行。他磨磨蹭蹭走到楼梯中央,站住不动了。尼尔问他怎么,Z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捏得很紧。
  “你早上回来的时候想问我什么来着?”
  “哦,对了,那件事。”尼尔说。“我去弄饭,待会儿我们边吃边谈吧。”
  洗衣机马达又嗡嗡转动起来,厨房水槽的龙头因楼上大量用水压力骤减。尼尔不慎划破手,伤口沾到胡椒,火辣辣的。透过窗户他看见后院一块土地最近被翻动过,移栽了几株天竺葵。Z的身影浮现在玻璃上,脸依然白得吓人。
  尼尔叫他稍坐一会,端上两盘肉酱通心粉。Z似乎没胃口,叉子在面条之间戳来戳去。他叫Z递奶酪粉过来,往手心倒了满满一捧,Z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将手掌按在下巴上,左右蹭了蹭,模仿圣诞节时百货公司穿红色制服的推销员的语气:“让我看看,这里有个听话的好孩子,嚯嚯嚯!”Z笑了,伸长脖子来亲他的下巴。尼尔将奶酪粉蹭到他脸上,抱住Z的脑袋与他额头相抵:“去黄石公园露营怎么样?”他说自己查询了天气、露营地点,以及房车租赁,他详细描述他相中的那款房车的配置,提到床尤其宽敞。Z的脸有了血色,问他还有什么。尼尔说还有他觉得自己值得些奖励,因为他已经付了押金,电话联系营地预订了车位。
  Z钻进桌底,爬向他腿间解开拉链,只露出手和脑袋,透过内裤刮搔着他的阴茎,夸他想得真周到。尼尔拖他出来,声明自己想在浴室做。他让Z尽情在他体内抽动冲刺,在Z耳边喃喃着他从未对Z说过的情话,Z更加卖力地取悦他。热水一波波漫出浴缸,浪花翻扑不止,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
  自从与他同床,Z便陆陆续续将自己的衣服等物件搬进了他的卧室。床右侧的矮柜放着一只印着冲锋枪的马克杯和大学标准教材,另一边则摆着尼尔的水杯和一包抽纸。Z翻看了几章自己作在页脚的笔记,昏昏欲睡,他问尼尔读的记事本里写着什么,尼尔说只是些他过去当警察时的案件分析,调查所正在处理的委托令他想起了这个案件。
  “什么案子?”
  尼尔说是一起投毒案,问他有没有兴趣听听。Z说算了,投毒大多是女人的把戏。他说他还记得小时候尼尔经常在为他念完睡前故事之后去书房继续工作。那时他们住的公寓很小,书房只不过是用挂帘在卧室分割出的两张书桌大小的空间。他会装作睡着,听帘后书写的沙沙声,中途尼尔轻轻走出来给他掖被子。有时尼尔书写到深夜,叹息着走出卧室,借客厅矮窗翻进消防楼梯。尼尔从客厅回来总带着一身烟味。
  他吻了下尼尔,咕哝自己要睡了,熄灭手边的壁灯。他躺倒之后在被单下不住翻动,尼尔问是不是自己吵到了他,Z说他只是想到梅恩要回盐湖城老家,叫他明天一起吃顿饭,但他不想独自去,怕场面难堪。尼尔明白他所指,问他明天周几来着,Z说周五,尼尔说他有个不错的主意,让Z明天转告梅恩说他想请两个年轻人吃顿饭,他来订餐馆。
  Z打了个哈欠,低声说谢谢。尼尔关了自己这一侧的壁灯,搂住Z的腰,在他颈边吻了吻。
  “我爱你,内森,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晚上七点,Z迟迟未等到尼尔,来电询问。尼尔朝福斯作个手势,示意她先去办公室外稍等。尼尔简短说明刚刚发生的事故,说他会尽快赶去。Z告诉他不用来了,梅恩也未到,且电话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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