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才落,他旁边站着的哨兵,立刻像是个捧哏的开口说道:“当然,你把你带来的向导留下也行。”
白年有些头疼地想着,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向导属于这个地方的流通货币吗?“火狼帮?”迟等已经走到了两位哨兵的面前,他比一般哨兵要高,站在对方面前,还要低头看对方。
“你可能外面来的,不太懂,”男人解释起来,“我们火狼帮是不夜城的四大帮派之一,你把你身后的向导留下给我们,我们能够保证你在我们火狼帮地盘上的安全。”
迟等垂着头盯着这个说话的哨兵,因为光线原因,他脸上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一双眼睛却像是一条阴翳的蛇。
“把他给你们会怎么样呢?”迟等的声音压下来,听起来风平浪静。
“你不舍的?”其中一位哨兵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在地上是情侣吗?”迟等“唔”了一声,他赞同对方这句话,但是并不喜欢对方说这句的语气。
这位哨兵突然身后拍了下迟等的肩膀,哥俩好的语气:“在不夜城,向导属于公共资源,兄弟。”
“如果你实在喜欢向导,可以花费一个金币,去酒馆找几个已经变得很乖的向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哨兵下流地笑了一下。
“你没办法在不夜城,独占一个向导。
上一个抱着这种想法的从这里过去的哨兵,现在还在斗兽场当人肉靶子。”
哨兵说笑话似地笑声,随后咂了咂嘴,回味无穷般,“而他带来的那个向导,现在可能一个金币都不需要就可以找她了。”
他见迟等不说话,觉得自己的威胁把自己面前这个大高个给吓到了,便笑哈哈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乖乖听我们的话,得到我们火狼帮的庇护,就能够在不夜城待上一年以上时间,那之后你指不定花费一金币就能跟你的向导再续前缘……”他话音刚落下,迟等捏紧的拳头已经迎面朝他脸上锤了下去。
哨兵大叫了一声,被迟等的拳头的力度打得迎面倒在了地上,呈了一个可笑的大字型。
他旁边站着的哨兵见情况不对,立刻挥拳过来,迟等只是略微侧了下脸,捏住对方挥过来的拳头,顺着对方的力道拽过去后,又扯了回来。
迟等拧着哨兵的胳膊,他恶狠狠地把对方胳膊往身后拽,随后只听见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哨兵怒吼了声,正想急忙撤退,好去搬救兵。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哨兵虽然他身高非常高,但是身型算不上壮硕,他以为对方应该跟他身后的向导一样,看起来是个养尊处优的货色,可是对方身形竟然快到他作为一个哨兵几乎都肉眼难见,爆发力量强大到让他甚至觉得恐怖。
仅仅是在他诧异的瞬间,对方一膝盖直接抵到了他的肋骨处。
他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他以为是个养尊处的哨兵就出现在他的身后,双手交错着捏在他的下颌跟脖颈处。
哨兵的危机意识,让他迅速地意识到了对方想要直接拧断他的脖子,对方竟然无法无天到刚进地下城,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对一个本地土著动杀心。
最让他觉得可怕的是,他对此竟然做不到任何的反抗,他只能在对方的手心里等死!迟等在想要直接拧断面前这个哨兵脖子的千钧一发间,突然顿了顿。
他交错的手掌贴着对方因为惊惧、疼痛而滚烫的肌肤,在迟疑的瞬间手微微收了力气,而后食指在对方脖子大动脉处轻轻地点了下,他视线望想站在不远处的白年。
白年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迟等的手指就又缩了缩。
——白老师,没有说在这个地方能够乱杀人。
他有些厌烦地紧了紧手指,掐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哨兵的脖子。
他微微垂下头,贴在对方耳边阴沉地说道:“我说过,他是我的,你们都听不懂是吗?”迟等说话的语气,像是一条冰凉的蛇在人耳边吐着信子,让这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逃脱死亡的哨兵,整个后脑勺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迟等手指微微松了松,扯着嗓子在哨兵嗤道:“老子在上面能杀人,在你们这也能杀。”
被他掐着脖子的哨兵,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手指的松懈,他一咬牙,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他的精神体是一头灰狼,因为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原因,精神体看起来也有些萎靡。
但仍旧十分迅速地朝白年方向扑了过去。
哨兵的想法是,他能控制住向导,或许还有机会跟对方谈条件,而不像现在这样被对方掐着脖子毫无反抗之力。
毕竟相对于他身后,这个还没放出自己精神体的哨兵,那边那个看起来像是个有钱人家少爷出来郊游的向导,更容易被吓到些。
哨兵的精神体的即使看起来精神萎靡,但是行动仍旧十分迅速。
它像是扑向自己的猎物一般朝白年扑了过去。
哨兵非常满意地察觉到自己身后的男人因为错愕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准备就势一滚,然后让自己的狼叼住向导。
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向导身后出现了个数米高的水母,它的触角在空气中摆动,而后猛地把那头扑过去的灰狼卷了起来。
在哨兵的概念中,他从来没见过面对突如其来危险精神还异常稳定的哨兵,他也从没见过有向导的精神体竟然敢跟哨兵的对抗。
哨兵只感觉浑身像是脱力般地往下坠去,他的精神体不受控地回到了自己的精神海内,他跌坐在地上,相对于胳膊跟肋骨断裂的身体痛苦来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中充斥了无力感,他精神麻痹,浑浑噩噩,觉得自己生来便如行尸走肉,根本没有活着得意义,他丧失了生的意义。
那个让他觉得可以随意处置的向导,沉着一张脸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他面前。
哨兵觉得痛苦万分,他像是蝼蚁,抵抗不了洪流。
他因为这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而忍不住啜泣了起来,他毫无缘由地想要嚎啕大哭。
白年满脸晦气,他瞥了一眼迟等。
迟等以为白年在怪他突然跟人打起架来,顿时觉得委屈,他伸手搓了下自己的拳头,不爽地说道:“您也听见他们放什么屁了。”
白年似笑非笑地哼了句:“老子都忍得了,你不能忍?”迟等看向白年,摇头:“忍不了。”
说完后,还是忍不住,“为什么要忍?”迟等没有正常社会的价值观,在里尔市内,长时间被白年管控,白年让他做什么不让做什么,都十分明确地告诉他。
所以迟等只知道,这件事是白年不让做,而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做。
有人打他,他应该打回去,甚至杀了对方也没什么问题。
有人侮辱白年,他应该活生生地把对方的不会说话的舌头,从对方的口腔内拉出来。
迟等奇怪,白年在里尔市那个到处是“不允许”的地方,一点小事就黑脸、完全不能忍。
反而在这个看起来百无忌禁的地方,几乎别人唾沫都吐到脸上了,他还要忍。
迟等替白年委屈。
白年的理智,让他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必然应该先要熟悉环境,再做对策。
因为在地面超市的经历,让他知道地下城对向导不算友好,他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非常低,从而进入这个地方。
不过刚刚面前这两个守门哨兵的态度,让他发现向导在地下城的处境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迟等突然把这两守门哨兵打了,白年觉得现在他跟迟等两人要么原路返回地上去,要么就在这个奇怪的地下城开始被追杀的模式。
本来他以为可以混进去的,但是按照这两守门哨兵的说话方式,他显然没办法简单混进去,所以这场架肯定还是得打的。
而他之所以臭脸,完全是因为他面前,这个跪在地上哭得像是死了全家的哨兵,让他觉得又吵又烦。
他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这个痛哭流涕的哨兵,抬起眼睛瞥了眼迟等,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朝迟等勾了勾。
迟等听话地垂下头贴近白年。
白年笑着说道:“待会儿我们从这里走进去,就开始逃命了,知道了吗,小狗?”白年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十分罕见的兴奋,他好像是发现了个十分有趣的游戏,正迫不及待地想要通关这个游戏。
迟等被白年的兴奋所感染,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年,而后双眼一弯成月牙状:“真的亡命天涯了,白老师。”
白老师伸手轻轻拍了拍迟等的脑袋,他双眼几乎带着光地看向自己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而后轻声笑地说道:“那你要保护好我。”
迟等直勾勾地盯着白年的脸,在五光十色灯光照耀下,白年的脸像是渡上了一层光,迟等的食指动了动,他低沉着嗓子笑了声:“有奖励吗,白老师?”白老师环顾四周的目光才垂了过来:“什么?”他像是没听见般地问了一声。
迟等瞬间便不敢再嘚瑟,他抿了抿唇,但是仍旧没忍住地开始换种方式恳求起来:“亲我一下好吗,白老师?”白老师挑了下眉梢,随后他伸出手指再勾了一下,迟等就更加听话地俯下身。
白年摸了下迟等的脸,脸上表情非常舒畅,身下哨兵哭泣的呜咽声也没再影响他的情绪。
白年侧过脸去,嘴唇缓慢地贴了过去:“嘴巴张开。”
迟等唔了一声,觉得这个地方来得很值,这场架打得也很值,这个亡命天涯非常美好。
-------------------我来啦,滑跪——
第68章
烟烟烟白年离开时,特意让迟等带上了那个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哨兵。
迟等脸上略带嫌弃地把哭成震动模式的男人扛上肩头,随后加速两步跟上白年。
“白老师,我们现在去哪儿?”迟等问。
“找个没有人的小巷。”
白年回答道。
迟等用眼角瞥了一眼自己肩上扛着的男人,心里颇有些兴奋地想着,白年是准备把这个蠢货哨兵带到没人的地方去杀人放血吗?迟等非常配合,走路的步子都迈大了起来。
他甚至想把最开始被他一拳锤倒昏过去的哨兵,一起扛过去埋了。
但白年没说让,他只好割爱了。
不夜城的边缘并没有多少人,大概是像守门人所说,这些边缘入口地带是各个派系圈下的地盘。
白年跟迟等二人沿路走了数十分钟,等走到灯光璀璨的地方,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向导跟哨兵二者在彼此眼中,总是非常容易区分开,白年已经感觉有不少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白年觉得有些头疼,他素来脾气算不上好,往日里做了什么激起民愤的事情,也丝毫不怵,该怎么招摇过市就怎么招摇过市,对于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向来是冷嗤一句,扬言要把对方的眼睛珠子给挖出来。
这会儿,在这个陌生地方实在被盯烦了,他没再往不夜城更繁华地区走去。
打了个转身,往旁边那些霓虹灯照不到的黑暗地方走了过去。
迟等大喇喇地扛着个哨兵,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其他人怪异的目光,见白年走着走着突然转了个身,才有些后知后觉地环顾了下四周。
他发现了一些似有似无的目光跟过来,他当即冲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龇起了牙,古怪地笑了一声:“怎么,你也想要被我扛在肩膀上一起离开?”被挑衅的哨兵,闻言脸色一黑,他直起自己的背部,想着哪里来的小兔崽子竟然敢跟爷爷挑衅,就看见迟等肩膀上扛着的那个哨兵,衣服上火狼帮的标记。
男人前进的步子顿了顿,最后忿忿转身离开了。
迟等恐吓完了一个人,视线往旁边瞥了几眼,正准备挨个教训一遍,眼角瞥见白年往阴暗处逐渐走远的背影,他暗骂了声,转身立刻跟了上去。
白年走进了一个光线灰暗的小空地处,这片空地地面非常黏腻。
白年非常嫌弃地踩在地面上,因为光照不足的原因,没办法完全分辨自己脚下踩的是什么。
白年又往更深的地方走了两步,脚下突然感觉到了一个柔软的触感,白年臭骂了一声,他迅速收回脚,用脚轻轻轻轻往前踢了踢,发现地上果然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白年蹲下身,在非常微弱的光亮下观察地上这人的死活。
迟等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白年蹲在一个已经没有呼吸的人面前,他顿了顿,把自己肩上的哨兵甩到了地上。
“白老师……”迟等想提醒白年说,这个人已经死了。
白年喃喃道:“死多久了,精神海消散了吗?”迟等就看见白年伸出手指,指尖凝出了一个细小的荧光水母,迟等微微侧了侧脑袋。
这会儿才恍然过来,白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白年想要趁对方心跳停止,还没彻底脑死亡的时候进入对方精神海获取信息。
这个时候,对方精神海内的大门几乎是完全大开的,任何向导都能进到他的大脑里,都能够窥探他所有希望或者不希望被他人知道的信息。
迟等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摔到地上,正蜷着身子痛苦又难耐地呻吟着的哨兵。
迟等之前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哨兵精神体攻击了白年后,他隔了没多长时间就变成这副死了全家的模样,也不是很了解白年为什么要特意带上这个哨兵。
迟等蹲下身,噌噌噌地凑到了白年身边,轻声问道:“白老师的精神体……?”白年在发现这个死人已经死了有一会儿,大脑已经变成空壳后,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他大概理解了迟等的意思,回答道:“触手有点麻痹神经的毒素,对人体效果不算大,最多只有轻微的麻痹感。
接触精神体的效果比较好。”
迟等眼睛往旁边躺着,静静望着上方,整个人写满了颓丧的哨兵看了一眼。
“这种效果?”迟等疑惑,“让人痛哭?”白年嗤嗤笑了一声:“之前有过测试,会让人持续一段时间的情绪低落,或者是情绪崩溃,觉得自己不配活着。”
迟等兴致勃勃:“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变成这样吗?”白年闻言,也兴致勃勃地盯着迟等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他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可以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让我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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