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等闻言把自己兴致勃勃地手给缩了回来,他摇头,嫌弃地说道:“我不是很喜欢它。”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它。”
白年耸了下肩,并没有再做要求,现在不是对迟等的精神体感兴趣的时候,他说道:“但是这种情绪,并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我让你把他带过来,是想趁我精神体让他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下……”白年说着停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那个浑身散发着颓丧气息的哨兵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把自己手指尖的小水母往哨兵的大脑处弹了过去,然后再补充道:“让我精神体简单进入到他的精神海中去。”
迟等蹲在原地仰头看白年,见白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垂下眼睛对着躺在地上的哨兵看了一眼,见哨兵像是因为被入侵有些难耐,他痛苦地呻吟了两身,随后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
迟等眼内杀意一闪而过。
白年闭着眼睛非常努力地感受到,自己一点细微的精神体反馈给自己的反应。
这个进入迟等的精神海不一样,像是自己只抽了脑内的一根神经去感知对方,所以他才得更加仔细地感受对方精神海的状况。
对方精神海的状况算是稳定,如果不是之前放出精神体攻击自己的话,白年不一定能够这么顺利地进去。
因为被白年的精神体攻击,对方此刻的精神海显得十分的阴郁。
白年能够走马观花地略知观看过这个哨兵的前半身。
他是不夜城的土著,父母不详,自有意识起就在不夜城的救济站吃救济粮,因为睡觉的床号是121,所以救济站的人都喊他百二一,他也因此而命名。
等到他长到了青少年时期,白年才能从这个青少年的眼中窥见这个不夜城简略的大致面貌。
不夜城分为四个区,每个区都拥有一个管辖组织,而四个组织中通常最强势的那个组织,会直接升为不夜城的管辖者,组织的老大则被称为城主。
但因为不夜城中哨兵众多,哨兵都争强好战,虽然共同承认了主要管辖区的存在,但是明争暗斗仍旧不少。
百二一出生在东区,东区一直都归火狼帮的管辖,而他的精神体又正好是狼,几乎在成年的那刻就自动进入了火狼帮。
火狼帮大多数哨兵的精神体都是狼。
白年有些怀疑,这是同拥有狼精神体的哨兵相结合,才导致的所生下的后代精神体单一。
白年甚至想,不用等这个毫无法律的不夜城发展壮大,去威胁哨塔,再过几十年,这群人应该再也孕育不出健康的后代。
百二一是个土生土长的小喽啰,这辈子连太阳都没见过,他去过最远的地方甚至只是坐上不夜城的电车,被火狼帮的几个小管理者带到了西区参加了一个剑拔弩张的会议。
接下来白年看见的信息非常杂乱,一个人成长到了二十多岁,再没接触过新的信息,他的人生看起来就几乎一成不变起来。
百二一的工作刚开始,是在东区的店铺里收保护费,每天在别人店门口呼来喝去。
上了三十岁之后,转到东区点头入口看守,时不时有人想通过他到上面的世界去看看,百二一通过这个来混一点小钱。
休息的时候去酒馆喝酒,看脱衣舞娘的表演,有的时候会跟酒馆里一点钱,甚至几根烟就能带回家的女人度过一个夜晚。
他生活简单的令白年发笑,他守在通往地上路口的电梯前,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坐电梯上去看一眼,他对未知不敢兴趣,对天空、太阳、月亮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
白年蹙着眉头品味这个哨兵荒谬的一生。
虽然白年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一生中,确实都是在寻找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幼儿时那些难以破解的玩具,青少年时母亲留下的几份笔记,成年后哨兵的精神稳定,工作后是哨兵的精神海……他觉得这个白二一的生活荒谬,工作一周攒一个星期的钱,在酒馆快活两个小时就全部没有了,而下个星期又这么周而复始。
实在是太可笑。
白年抱着可笑的情绪,继续往对方精神海的更深处走了过去。
随后他感觉到了对方死水一般的精神产生了轻微的波动,似乎不想让他再窥探下去。
白年丝毫没有自己正在侵犯他人隐私的,面不改色地继续感受着对方的记忆。
二十多岁的百二一跟着小管理到了西区,在一场几乎差点互殴起来的会议过后,西区管理层带着几个其他区的人进入了一个房间。
白年啧了一声。
那是百二一人生第一次见到向导,向导在不夜城是十分稀缺的资源,往常他们能见到的向导几乎都是痴傻到话都不会说的人。
他见到的这个向导非常瘦弱,她看起来非常非常小一只,一个身形正常的哨兵几乎都能把她抱小孩似地抱在胳膊上。
这个向导眼角噙着泪水,拽着他的衣袖,小声说:“求求你,救救我。”
百二一的心神瞬间被击倒,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傻呆呆地看着这个噙着泪的女人。
最后结果当然百二一当然没有救这个向导,他甚至没能在这个向导意识清楚的时候跟她说上几句话。
他在几年后花费了攒了很长时间的金币,上了这个女人的床,女人只会啊啊叫,再也不会噙着一双带泪的眼睛求他救。
白年睁开了眼睛,垂眼看这个躺在地上,垃圾一样的哨兵。
“这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秘密?”白年嗤笑道,“因为爱情?”白年笑得有些恶趣味,像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类在跟弱智沟通。
百二一双目赤红,还努力地解释道:“向导配什么爱情,不过都是玩物。”
白年撇了下嘴,他确实不理解,对方把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珍藏在内心最深处,当成不可触碰的秘密。
但这并不妨碍他看见对方这副嘴脸心中略有嫌弃,遂立刻站上了道德的制高点开始出言讥笑道:“喜欢人都不敢承认,废物。”
百二一被白年气得气喘吁吁。
白年非常久没有这么输出过了,他一时间舒服地眯了下眼睛,抬起脚轻踹了几下躺着的哨兵,几乎用阴阳怪气地语气说道:“你知道不夜城外面是什么吗?”百二一仍旧气喘吁吁。
白年头也不回地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迟等勾了勾手指,舒爽地继续讥讽道:“是这个……”迟等因为不知道白年在跟对方聊些什么,心情非常不爽地沉脸走到了白年身边。
然后就见白年突然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迟等睁了睁眼睛,完全愣住。
白年用讽刺的语调说道:“自由、平等。”
白年顿了下,补充道,“自由恋爱。”
他装完逼后啧啧笑了一声,随后抬起脚直接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小巷。
迟等还处在自己被亲得愣神状态,见白年抬步走,低头阴翳地看了眼百二一,他本来是准备离开后就直接拧断这个该死的哨兵的脖子。
他对白年有一种古怪的占有欲,他不敢在白年面前表示,更不敢对白年说,他见到白年进入别人的精神海,只想把这个被进入的人个杀了,更何况,好像他们之前还拥有了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突然被亲了一下,让他的情绪立刻高涨了起来,他厌恶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百二一,最后还是直接跨了过去,他赶上白年,根据自己听见的零星信息发问:“白老师,不夜城外面自由平等吗?”迟等觉得不是这样的,里尔市的哨兵好像被管控得很惨,甚至他们都没办法知道正确的精神稳定法,哨兵的寿命比正常要短暂。
不夜城的环境跟治安似乎有些糟糕,但哨兵至少都自由,而且拥有正确的精神稳定办法。
白年“啊”了一声,毫不负责地随嘴说道:“随便说说,用来气他的。”
迟等喔了一声,虽然如此……迟等想着但是后面半句“自由恋爱”是真的。
他跟白老师是自由恋爱。
白年向来得理不饶人,没有理也不太饶人。
他只是想要讽刺、刺激他人,对自己话不负半点责任。
可是他跟迟等都没有想到,这个在不夜城出生从没离开过的哨兵百二一,在听完了白年的话,竟然踏上了他在很多年间,只盯着看却从来没想过要坐上去的电梯。
他在生活中是个没什么过多想法的人,他出生在这里就扎根在这里,从没想着挪到别的地方看一下。
他有钱就花,有酒就喝,有女人就上,人生中唯一一次悸动,他觉得有些离经叛道、以及费钱。
甚至在他自己的刻意下,也变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个从外面来的向导说“自由平等”,百二一不太理解这个词语,他觉得在不夜城,他就非常自由,所有人都是拿拳头说话,也非常平等。
他确实从来没曾想过,向导跟他们一样是同样的人。
百二一不理解,他脚步蹒跚地走回了东区入口处,自己的同事还仰面倒在地上没有醒过来。
“那一拳头可砸的真狠。”
百二一这么想着。
再过半个小时,这个入口就会火狼帮的人来换班,有人会发现晕倒的同事跟消失的自己,然后他们会去找刚刚那两个人的麻烦。
他们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没有关系,百二一想,自己要到上面去看一眼。
-------------------淦我颈椎那个了,头现在都低不下来错别字也没来得及改哦看看明天能不能好
第69章
酒馆附近小路灯光暧昧,梁文喝得醉醺醺往旁边无人的小巷口走去。
他哼着小曲,在一块废弃的广告牌前解开自己的裤子,他仰着头正准备舒爽地放一下水,耳朵突然动了动。
哨兵的反应能力,让梁文裤子还没来得及穿上便就势往旁边一倒。
因为是尿到半途中,突然被打断,他垂着头怒骂了一声,试图跟攻击者打招呼:“哥们——”背后的偷袭者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梁文甚至都来不及把东西塞进内裤里,再抬头就看对方一只脚准备踩上来。
梁文眼睛珠子转动迅速,正想大吼一声来求饶,该给钱就给钱,突然听见一个平静的吩咐声:“别踩脏了。”
那只即将踩上身的脚,突然就往回收了收。
梁文在对方这一刻的迟疑间,十分迅速地扯上了自己的裤子,他躬起身,正准备立刻逃跑。
他的人生准则向来就是打不过就跑。
这附近的路他熟悉,而且他对于逃生路线非常有研究,保证自己能在对方一个慌神的时间就消失在对方视野范围内。
梁文对此自信满满,他准备跳上旁边高墙,再钻进鱼龙混杂的房子内。
他在不夜城没什么仇人,但谁叫这个地方不讲道理,看你不爽就一拳头砸上来。
梁文的弹跳力非常好,躬身起跳便上了高墙,他蹲在墙上回眸看了一眼,脸上还回头摆了个调侃的姿势:“再见啦,哥们。”
他收回视线,下跳的姿势都已经摆好,突然一股大力从后面猛地掼了过来,活生生把他从墙头拉到了地上。
梁文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心里不断闪过一大串不堪入目地骂人话。
这是什么怪物反应速度?!梁文疼得眼前发黑,在勉强恢复视力后,旁边一道阴影打了过来,逆着光,梁文只看见对方身上穿着长风衣,逆着光都感觉到对方面部轮廓的立体感。
梁文听见这人有些嫌弃地吐出两个字:“脏了。”
他旁边站过来一个更高的身影,也垂头看了一眼,然后并没有多大歉意地笑了声:“哦,抱歉。
可是他跑的很快。”
梁文两眼一抹黑,想和这两人的架势,怎么这么像是变态杀人狂,出门随机选取杀人目标?他只是喝了些酒,出来撒个尿好吗?!随后他听见高个子的命令道:“你把衣服脱了。”
梁文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的碰到变态了,他哆哆嗦嗦地手往自己口袋里摸,准备不管怎么样也要跟这两个变态鱼死网破,一换一也是值得的。
他口袋里有一只重金购买的针剂,一针下去,连大象都能迷倒。
梁文故意装作在摆弄自己的衣服,嘴上还嬉皮笑脸地转移对方注意力:“哥们,你们要做什么?要钱的话,我现在身上有两个金币,我完全可以给你们。”
随着他说话,穿风衣的男人缓慢地蹲了下来。
梁文只觉对方的脸从阴影中缓慢地浮现了出来,竟然给人一种午夜鬼魅勾无知人魂魄的感觉,梁文鼻尖沁出了一点汗水,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是个向导,他甚至觉得有些眼熟。
白年蹲下身,看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哨兵,脸上表情仍旧带着嫌弃:“外套脱了,快点。”
好半天,发现这个哨兵仍旧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脸上表情愈发不耐烦了起来。
白年准备叫迟等动手帮忙扒开衣服。
白年一路从没人的地方,往人多的地方走,发现自己穿得这一身有些打眼,本来向导在这个地方就够吸引人注目了,穿得跟拍杂志封面一样,就更加夸张了。
不怪白年穿成这样逃命,主要他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是这个样子。
他跟迟等离开百二一后,一直躲着人走小道,走到这个人逐渐密集起来的地方,不太方便继续往前走。
白年便跟迟等守在路边,等着看有没有有缘人穿着比较不打眼的衣服从这经过。
还没等几分钟,就看见一个男人哼着歌,开始解裤子,白年便朝迟等扬了扬下巴,迟等两根手指在额前比了一下,立刻准备去扒人衣服了。
现在这个哨兵被迟等从墙上拽下来,呆呆傻傻的不会是撞坏了脑子吧?白年心里想着。
而后突然听见这人大吼一声:“白年?!”白年顿了顿,眯着眼睛端详对方的五官,二十出头的年纪,右边眉尾处有一道微小的伤疤,造成了断眉的模样。
白年并不认识。
迟等也蹲到了白年身旁,他挑了下眉,看这个脸上有些吃惊的哨兵:“怎么认识的?”梁文伸手摸了下自己的断眉处,有些不理解:“你们俩犯什么事情,也逃到不夜城来了?”
问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劣势身份,并不适合去质问别人,只好先回答问题,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脑袋,表情突然显得有些憨傻起来:“之前在里尔市,白年上过很多次杂志封面,跟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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