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得了圣旨之后,也只是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息一声,却并没有求情的意思。
而彼时,柳家偏僻的院子里,三房正坐在一起设宴品酒。
“哼!真是便宜她了!堂堂镇安侯,若是连一个小小的瘴气都度不过,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还是大哥这个计策毒!户部干的事儿,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
觥筹交错间,柳宛晴也也垂下了纤长的睫毛。
看来,镇安侯的辉煌事迹也就到此为止。
只是,曾经他们在公主府的时候,谁不是独自占据一个大大的院子,如今却三房挤在一个小院子,这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他们当初真的做的对吗?
只是,还没有等柳宛晴想明白这个事儿,便被那如晴天霹雳的圣旨直接劈的找不着北了!
大伯设计镇安侯之事,短短几日便已经被陛下查了个一清二楚,而且陛下似乎也没有留情的意思。
这可是流放三千里,柳家上上下下,不是文人就是女人,有几个能挨得过三千里的?!
“不,陛下不会这么无情,我去求母亲,我去求母亲!”
柳华安作为大哥,向来很是沉得住气,可是这一刻他也慌了神,急急冲出柳府到了公主府门外,惊慌地拍着大门。
长公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见他了。
可是等长公主看着自己往日看重的长子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说着自己往日做下的种种错事,她原本心中一丝怜惜却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原来,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错的,原来他们也是会有悔改之心。
可是,他们的知错,他们的悔改,只有当他们真正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表现一二。
“你回去吧,圣旨已下,断无回旋之地!至于别的,陛下恩赐许你们三日时间整顿,以后山高水长,此生不见。”
长公主说完这话便让人将柳华安了出去,柳华安被人推出公主府的门外一阵气急,但随后又恍惚地想起自己当年年岁尚小的时候,他有美丽慈爱的娘亲,有英俊勇武的父亲,他们曾是那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直到后来父亲救驾身亡,他被带到柳家,被柳老太太灌输了母亲克夫的思想,他在那一刻痛恨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成为了柳家伤害母亲的刀。
那时年岁尚小,被人以花言巧语骗过,但后来慢慢长大他也知道当时不过是因为刘老太太恨极了先帝,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迁怒在先帝的血脉身上。
他的母亲受的是无妄之灾,可是他早已习惯了借此在母亲那里得到许许多多的好处,却忘记了自己每一次得到的好处却是将自己的亲生母亲,伤的更狠。
以至于如今明明就是亲生母子,却形同陌路。
“哈哈,哈哈哈!这一生,我终究是浑浑噩噩,糊涂度日!今日,是儿错了,儿不敢奢求母亲原谅!三日之后儿子回上路,此生若有缘,儿还望再见母亲一面,还能再唤母亲一声娘!”
柳华安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
回去后,他便敦促所有人将如今手头上可以变现的东西全部变现,既然陛下愿意给他们三日时间整顿,那就代表着陛下允许他们携带一些金银细软。
只是,当初三房被长公主赶出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唯一有的便是柳宛晴在这里,被柳老太太特意留的那一个院子里放着的一些金银首饰等等。
只是等他们一同去柳宛晴的院子,想要和柳宛晴细说此次流放之事的时候,却没想到柳宛晴连并那些金银首饰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华安看了柳父一眼:
“二弟当真是养的好女儿。”
柳父似乎在想别的事,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眉头却皱的深了几许。
柳华安也无暇多顾,忙让自己的夫人去找柳家,如今当家作主的姑母借些银钱。
只是……
“姑母说,如今柳家人多杂乱,出的比进的多,故而公中并无多余的银钱,所以只给了我百两纹银。”
柳大夫人有些难堪地说着,曾几何时,他们在长公主府把一顿宴席花费的金银便已经上千两!
“好,好啊!这些年我们三房为柳家谋了多少好处,到头来却只值百两纹银,好!当真是好!!”
柳华安怒极反笑,但最终还是让柳大夫人将那些银子留下了。
只是,这也不代表柳家就可以如此作贱于他们,他们虽然被长公主赶出府,可到底也是长公主的亲生孩子,孩子向娘告状,母亲又怎会不管的?
于是,临行前柳华安直接去信,给长公主,告知此事,长公主当面并没有什么表示,可柳华安知道他的母亲会帮他的。
“柳宛晴竟然还没有来?如此拖延时间,岂非惹得陛下不喜?!”
柳华安皱着眉责问柳父,柳父他也看了天空一眼,然后拱了拱手:
“大哥,宛晴不会来了。”
柳华安震怒:
“你在说什么!莫不是她想做一个逃犯?!”
“不,宛晴,现在已经不是柳家的人了,她现在是淮侯世子的妾。”
柳父缓缓说着,而柳华安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他也不是没有女儿的,若是想要让女儿留在京中,自然也可以随意发嫁了,可是这样岂不更惹恼了陛下?
“大哥,惹怒了陛下的是你,我们只是受了无妄之灾,难道你还不许宛晴在京都另寻一条生路吗?”
柳华安听了这话心一下子凉了,原来,他们柳家人的骨子里都是一样冷血无情的。
“好,好一个无妄之灾!”
就算当初他没有细查也知道,之所以三房都被赶出来,便是因为柳宛晴曾经自作聪明做了一些错事,才使得母亲震怒,才有后来发生的事。
柳华安挥袖离去,柳父站在后面,深深的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京都,他相信以女儿的手段,他还会再回京都的。
而另一边,林清远又晕了,而双颊红肿的柳宛晴这会儿正跪在林清远的床边,小心的服侍着。
“柳宛晴!我倒没想到我到头来竟是引狼入室,你明知清远如今身子骨究竟如何,还强行让他与你行那龌龊之事!
好,你不是非要借着清远留在京都吗?那你就给我好好留着!来人,将柳宛晴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部充入公中,一个贱妾不配有私房!”
淮侯夫人愤怒的吼叫着,而后便有丫鬟上来将柳宛晴身上的首饰连并她藏在衣裳里面的银票全部都搜罗走。
“不不,夫人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看在宛晴前些日子一直精心看护世子的份上,您放过宛晴吧!”
“你精心看护清远,不就是为了爬床吗?现在你心想事成,清远反而昏迷不醒……放过你?呸!休想!”
柳宛晴还在为自己耳上最后一对珍珠耳铛苦苦挣扎着,而淮侯夫人发了话,在场的丫鬟有几个敢不听从的?
于是,一个眼疾手快的擒住住了柳宛晴的双手,一个毫不怜惜地将那对珍珠耳朵,直接从柳宛晴的耳朵上扯了下来。
用的力气大了些,直接将那对耳朵扯的通红通红的,柳宛晴伸手一摸却摸了一手的血。
“啊!血!”
“鬼叫什么!世子要是醒不来,你流那么一点血都是轻的!”
淮侯夫人恨恨的说着,然后一甩手就离开了,柳宛晴在淮侯夫人走后也不敢起来,只得跪在林清远的床边。
果然,如国师大人所说的那样,自己兜兜转转还是成了清远的妾。
虽然此时万分屈辱,可是柳宛晴一想到曾经国师的暗示,便觉得自己这会儿受的所有屈辱都已经值了。
可是,昏迷的林清远却不这么想。
他本就安排好了人手去抓温笑,却不想被柳宛晴当做了留在京都的棋子,还强迫他这样那样。
以至于他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丢大了脸就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让他错过自己唯一的救命良药。
次日清晨,林清远睁开眼,看着自己床边双颊通红,哭的很是可怜的柳宛晴,摇了铃铛:
“将这个女人,丢去冷院,一日一餐,若是哪日死了,就不必送了。”
林清远闭着眼,语气冷淡的吩咐着,丝毫不见他顾及曾经往日都青梅竹马多年的情谊,毕竟在生命面前,青梅算什么?
柳宛晴在林清远醒来的那一瞬间,眼中满含惊喜,而下一秒就被林清远的命令打入深渊。
她虽然不知道冷院是什么,可是在柳家那样藏污纳垢的地方,她也是见过有些不受宠的妾室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对她思慕不已的林清远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清远哥哥,我是宛晴,我是宛晴啊,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清远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人封住柳宛晴的嘴,将她带走。
而后,林清远这才揉了揉额头,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只得恨恨的捶一下床铺。
“人抓到了吗?”
“回世子的话,不曾。那位温姑娘此行偷偷跟着镇安侯去剿匪了,归期未定,属下等已派人前去追她,想来需要些时日。”
林清远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别的不说,只一点,从镇安侯手里带人走,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蠢货!”
林清远怒气攻心,怒火涌上来,直接冲击大脑,让他重又晕倒了。
……
而另一边,江妙正灵活的躲避着那声势骇人的雷电,也不知是否是那人的做法起了作用,那些雷电全都可着江妙一个劈。
等到江妙终于将那些雷遛完了,在原地歇了好久,而后便看到一身狼狈,衣裳被草叶割得丝丝缕缕的温笑从远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一到近前,温笑直接投进了江妙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好你个江妙!你把我一个丢在那里,是想让我这辈子守寡吗?!
你信不信你要是今日死在了这里,我回去就找一个青楼日日宿柳棉花,再也不要理你了!
不,我还要抱着你的牌位一起去,让你的牌位看着我怎么和那些小姑娘卿卿我我,气死你!”
江妙:……
“我得纠正一下,你得说是气活我。”
温笑这会儿愣在那里,一颗泪珠挂在睫毛要掉不掉,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挥起小粉拳在江妙的身上捶打着。
“还气活你?气活你干什么!气活你又来欺负我吗?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故意欺负我!”
“乖,你还能不相信我吗?我怎么舍得让我的江妙独守空房呢?”
“哼,坏妙妙!”
温笑口中呜咽着,然后将江妙抱得紧紧的。
在这一刻江妙才感觉温笑整个人都在发着抖,就连抱着她的双臂都几次用力差点把她没勒断气。
“乖,我不会有事的。”
“万一呢?要是有个万一……”
“要是有个万一,那你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再把我气活过来不就行了?”
温笑吸了吸鼻子,又瞪了江妙一眼:
“好!要是妙妙再有下次,我柳带着妙妙的棺材去逛青楼!”
江妙:……
倒也不用那么狠吧……
江妙这会儿终于缓过了神,抬手搂住了温笑的腰,轻轻靠近,两人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缩小。
温笑冷不防看到江妙那张绝美的容颜在自己面前放大,等到两个人的睫毛都快要交接在一起的时候,温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而后便有一片柔软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唔,嗯嗯……”
空气突然变得暧昧,而江妙的吻式似是安抚了温笑的恐慌。
没过多久,温笑的身子终于不再发抖,等江妙离开的时候,温笑才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着江妙。
“妙妙?”
江妙摸了摸温笑的脸:
“乖,等我娶你。”
等我娶你才能进行接下来的事呀!
温笑诡异的明白了江妙话中的意思,顿时羞红了脸。
而后江妙拥着温笑站起身来,两人并肩站着,江妙抬手一指:
“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方才那震雷符对江妙既是危害,却也是机缘,随着那阵阵雷声将山峦之间的龙气惊醒,他们才发现原来彼此连接贯通一体的龙脉在不知何时早已偏离。
幸而江妙放在将那极阴之地镇压释放出来,而此刻龙气回笼,明明是漆黑的夜空,可却在两人眼中看起来有如烈日当空,“蹭”的一下便的亮了起来。
随后,便看到金光乍起,江妙仍可以睁眼去看,可温笑却已眯着眼,不敢直视。
二人发现那道金光像是化作了一条金龙,在睢阳城附近的山峰上盘踞一圈,然后冲着他们的方向微微颔首。
江妙拱手一礼,温笑也忙有样学样,然后便见那条金龙又钻入了山峦之间。
“自今日起,龙脉回归本位,可损耗的龙气却已难以寻回,不过只要大晋在一日,龙气便还有蕴养回来的一日。”
江妙话音落下,与此同时,大晋的土地上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干涸的溪流一夜注满,歉收的粮食重新焕发生机,荒芜的高山长满了可以供人食用的果子……
温笑等那金光消散完后才敢再睁开眼,但即使如此那金光仍让温笑双目蓄满了泪水,这会儿两条泪痕蜿蜒而下。
“那真是太好了!”
江妙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色,随后脸色一变,重又打横抱起温笑,急急的说道:
“没时间了,我们得快回去了,不然再过一会儿天就要大亮了!”
少女身形窈窕纤细,足下轻轻一踏,便犹如一片被风带起的落叶,缓缓腾挪,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营地外两人缓步朝帐子走去。
“是谁!”
巡逻的士兵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当即呵斥了一声,江妙出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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