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多看他一眼。
“就是,”阿努比斯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深吸了口气,说,“为什么,陆衍他知道我的计划?”
他这劲儿还没过呢。
奥兰多本来没想理他,不过这问题确实太简单,简单到说出答案仿佛是下意识的。
“因为我知道。”奥兰多说。
“......您,这是真的啊......”阿努比斯呐呐这说不出话了,他一直没办法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以前奥兰多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就算对方是唯一没有推开他的人,在暗无天日的冥界,横贯天地的巨大黑蛇也足够可怕了。奥兰多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待在那里,就已经很可怕了。
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
【作家想说的话:】
嘿哈!我更新辣!前几天导师瞒着考试范围,忙期中考试忙的要死,结果昨天临考试了才说是开卷......
终究是错付了,还是写文实在。
88突变(小彩蛋)
陆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石床前。
这是个半人高的床,用上好的整块岩石制成,表面大体上光滑,但历经岁月,不免有风化的痕迹,暗沉的血迹印在岩石的凹槽中,难以洗去。
奇怪,自己怎么知道这是血迹的?
他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眼角便瞟见了手上提着的弯刀,刀身如拭,在周围烛火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银光,陆衍在刀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干瘪,褶皱丛生,每一个旋涡都带着岁月的痕迹,这不是他的脸。
对了,现在是梦境,他正在以祭司的视角看着当年发生的事情。陆衍混沌的脑中有了一丝清明,他想起自己是谁,来做什么的了。
刀身上的脸一闪而过,还未待陆衍看清楚,眼前便重新被石床占据。
这不是我的身体,陆衍想,所以视角不受我自己控制。
这样的认知让他放松了许多,开始用余光打量房间内的陈设。屋内很简单,东西不多,大体上能够归纳为三样:石床、空罐、和幕帘。石床是最大的器具,许多空陶罐摆在床边,幕帘层层叠叠,遮住了外界窥探的眼睛。
视野中出现了一直深棕色的手,皮肤松弛,青筋暴出,那是祭司苍老的手,他轻轻拂去石床表面的灰尘,又将刀放在石床旁边的桌台上,自己走到床头,跪坐下,闭上了眼睛,陆衍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这里是哪里?陆衍费力地思考,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在梦境中思考太困难了。
“祭司大人。”
门外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祭司睁开眼睛,陆衍又见到了一室光明,他跟着祭司循声看去,屋外,高挑的身影印在门帘上。
“进来吧。”陆衍感到自己的嘴张开了,嘶哑的声音响起,祭司在说话。
门外的身影鞠了个躬,掀开了门帘,率先带头进入屋子,士兵掀开重叠的幕帘,来到祭司面前,行礼,说:“大人,一切就绪。”
陆衍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支着地,把自己撑起来,鞠躬的士兵见了,连忙快走两步,伸出手想要把祭司搀扶起来。
“您还好吧?”士兵担忧道。
“......”祭司好像说了什么,但是陆衍听不清,他只见自己挥开了士兵的手,冲外面做了个大幅度的“进来”手势。在门外等候的人抬着金子做的棺材进入房间,祭司站直身体,费力地将双手平举,面向天空,闭上了眼睛,嘴中念念有词。
梦境的信号时好时坏,陆衍感到关节吱呀作响,身体疼痛难忍,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也听不见祭司在说什么,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祭司又睁开眼睛,昏暗的烛光下,几个青壮年同他一起闭着眼睛,平举双手祈祷,在石床上,一个女性的尸体端正躺着。
不用多想,这个人就是王后了。
这是陆衍第一次见到王后的正脸,但他一眼就能确定这人的身份。对方此时已经不复年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仍然能够看出些许神韵。她闭着眼睛,身上裹着白布,安详沉默着,这具尸体尚且新鲜,青白色,尸斑还不明显。
“......”
祭司说了什么,陆衍见到周围的青年男子犹豫了一下,其中左手边的人上前,想要开口,但祭司一意孤行,他摆了摆手,那人只好闭上了嘴巴,担忧地看着祭司。
“我们在门外候着。”最终,还是那个青年人妥协了,他带着那群人,排成一行离开了房间。
这间屋子空了下来。
祭司慢慢地平稳呼吸,陆衍感到胸口一阵闷痛,他是个老年人,身上多少有些隐疾。待他觉得好一点了,祭司走到石床侧面,拿起软垫上的弯刀,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后对准王后的腹部,割开了她的皮肤。
他在制作木乃伊。
陆衍这才明白石床周围的空罐是做什么用的,那是用来盛放死者的内脏。木乃伊需要一具空荡的躯体,才能够轻轻飘到死者的国度。
祭司挨个掏出王后的内脏,并把它们按部就班放进旁边的罐子中,胃,肠,肝,脾......王后的腹部瘪了下去,这就该停手了,因为木乃伊需要保留心脏,以便死后接受审判。但祭司并未停手,他剖开王后的胸口——难怪他要屏蔽他人,这步骤是不正常的,应该是王后与祭司的秘密交易,不能被他人看见。陆衍想——在肋骨的缝隙中,他看到了王后的心脏。
陆衍愣住了,他猜测祭司也可能愣住了。
因为王后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陆衍不可置信地想,王后已经死了,她被掏空内脏,取出大脑,她不可能再活着了。他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想要仔细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但当他的视角真的跟着身体动作向前拉近时,陆衍僵住了。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耳边的烛火声忽然变得清晰,门外士兵在窃窃私语,风中飘荡着干燥的血腥味,世界变得清晰,明亮,他的思维也变得清晰,明亮,但因此更觉得恐惧。
到了现在这一步,陆衍只想扭头就走,这已经不是正常的世界了,他现在真的身处梦境吗?现在被攻击,他会死吗?陆衍全然不知道,他觉得毛骨悚然,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上的弯刀,手上一阵无力,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羸弱而苍老。
抬头一看,王后已经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出了点问题。”奥兰多说。
阿努比斯本来坐在墙角,闻言吓得跳起来,扑到床边,慌张道:“出了什么问题?!”
奥兰多看上去比他冷静的多,他将手放在陆衍额头,凝神感受了一下,闭着眼睛说:“他的梦境被入侵了。”
“......什么?”阿努比斯呆了一会,腿一下子软了,趴在床脚,恍惚道,“怎么会......我就说会有风险,他还不听......他,他一定是被拉进那个时代了,肯定凶多吉少......”
奥兰多听了,皱着眉说:“你是不是没有常识?”
“啊?”阿努比斯被他骂的愣住了。
“时间是永恒向前的,不可能倒回去,他不可能被拉入那个时代的。”奥兰多冷静地说,“所以应该是王后做了手脚,她在一开始遇到陆衍的时候,就给他做了某些标记......这几天王后蛰伏不动,应该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入侵陆衍的梦境。真是大意了,竟然让她钻了空子......”
阿努比斯说:“那不是更完了吗!本来只是凶多吉少,现在变成九死一生了!阿佩普爷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奥兰多说:“慌什么。”
他步伐平稳,不疾不徐,拿起墙角的罐子,从里面掏出了给陆衍刻的小石雕。
当时只是为了哄小孩开心,没想到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奥兰多心中感慨,回头看了看陆衍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睡脸,更是觉得阴差阳错。
一切都在相互隐隐印证,世上巧合太多,奥兰多只觉得庆幸。他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冷静,但现在这番情况,他若是不冷静下来,阿努比斯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搅黄了......陆衍没有看上去危险,只是梦境被王后入侵了,只要灵魂还在这里,他就是安全的。
但是自己视作珍宝的小孩子竟然被王后偷走了.......奥兰多咽不下这口气。再说,陆衍也没有那么安全,梦境能够影响一个人的神志,王后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是很危险的。
如果是恢复完全的王后,还算是有些棘手,但是现在王后的真名被陆衍划去,正是养伤的时候,奥兰多一直呆在村庄里和陆衍腻在一起,不代表他不敢与王后正面冲突。
奥兰多想了想,看一眼阿努比斯,说:“你来。”
“爷爷!有什么事?”阿努比斯缓过来,也不再那样激动了,听见奥兰多的命令,赶紧跑过去。
“带上他的身体,我们去找王后。”奥兰多握紧手中的石雕,命令,“石雕保存陆衍的灵魂,它会指引我们方向。你去触发你的那个......在沙漠中行进的工具,我们去找王后的藏身之所!”
“但是,爷爷!”阿努比斯劝阻道,“我们两个能够敌过王后吗?我现在只是个人类而已,我觉得我不行。”
“她现在元气大伤,不会与我们硬来。若是真的打起来了,她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奥兰多说完,转身抱去陆衍的身体,看阿努比斯还站在原地踌躇,不由发怒,“快去!”
“是!是!......哎呦!”阿努比斯吓得身子一缩,条件反射地跑出门去,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妥,怎么能够走在长辈前面呢?于是回头让开位置,想要等奥兰多先出来,没想到奥兰多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还不快去!”奥兰多怒道。
阿努比斯迅速滚下楼梯,跑到房前发动了车子,下一瞬奥兰多就已经站在车门口了,阿努比斯又连滚带爬地帮他打开车门。
毕竟是神,奥兰多的行动要比阿努比斯迅速很多,他能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走下楼梯,抱着陆衍找到阿努比斯的车,并且在尚未引来周围人注意的时候,将陆衍放在后座,让对方枕着自己的大腿,接着把石雕拿出来,用法力催动。石雕慢慢悬浮在半空中,淡淡的光晕散发出来,一道笔直的光线从石雕上箭一般射出,穿透车窗玻璃,指向沙漠远方。
阿努比斯当即出发。
【作家想说的话:】
今天两更啦,哼哼哈嘿。
有个小彩蛋,仍然是平行世界的故事,接上次的后续。
等我有空调调版,单独开出一册来放彩蛋
彩蛋内容:
从那次咖啡馆一遇之后,陆衍总能在奇怪的场合见到那个男人。
比如说酒吧的调酒师,音乐会上的钢琴演奏家,那次咖啡馆里奥兰多说要追他,陆衍没当真,没想到对方却是认真的,除了隔三差五刷刷存在感,这次竟然亲身上阵了,在夜市摆了个地摊,奥兰多优雅地坐在一个摇椅上,面前摆着一堆充满异域风情的古玩货币,他与周围的货郎之间隔着一群黑衣大汉,于是形成了窃窃私语的真空带,等陆衍经过的时候,那群黑衣大汉专门闪开了一条通道。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要压不住了。
陆衍:“......”
要不是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他绝对不想走这里。
他硬着头皮穿过那群黑衣大汉,目不斜视地走过奥兰多的摊位。
“小孩,不来看一看?光顾一下我的生意吧。”奥兰多含笑说。
周围的黑衣大汉群重新严丝合缝地合拢了,陆衍挠挠头,无奈地回到奥兰多的摊位,配合道:“我怎么买的起呀,都是这些东西。”
说来也奇怪,对方这种做法放到任何一个追过陆衍的人身上,无疑都是有些让人生厌的,但是放到奥兰多身上,就让陆衍讨厌不起来,可能是颜值加成,也可能是对方分寸拿捏得当,刷了存在感,却不打扰陆衍的生活。
奥兰多瞅瞅他,说:“你当然买的起,你都把我的心买走了。”
“......”
“......”
陆衍说:“啊?”
土味情话来的太突然,让陆衍一时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幻听了。
“......”奥兰多尴尬地扯扯嘴角,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坐直了身体,但仍然挣扎着重复了一遍,“嗯......你把我的......都......”
鸦雀无声。
“我就说不太行,”奥兰多先撑不住了,摸摸鼻子甩锅,“是我助理教我的方法,他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衍也没憋住,爆发出一阵大笑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对方穿的像是油画里的人物一样,却面无表情地说精神小伙的话,反差感导致喜剧效果满满,陆衍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对方可爱了起来。
“嗯......嘿嘿。”奥兰多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不好意思地看着陆衍,正巧这时陆衍也擦干眼角笑出来的泪,定定看着他,两人相视,都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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