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恋爱小能手啊,你忘了我的英雄事迹了?”
“你是说初三的时候你带着小姑娘私奔,我们一群人淋着雨找了你一晚上的事吗?”韩程叹了口气:“阿姨当时知道你哥的事情,是什么反应?”
“卧槽?你俩被家长发现了?”阿建眼睛都瞪圆了,“这……就出柜了?”
韩程点点头:“家里住得太近了,没藏住。你哥当时被骂得惨吗?”
“他?他当时在自己店里跟那个理发师乱来,被我跟我妈撞个正着,我妈差点把他店砸了。”
韩程抿着嘴唇,脸色难看了几分:“他应该不会挨揍,他妈妈是很温柔的人,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他。”
“我认识,林春棠嘛,当时你俩,还有高与,都在我隔壁班,他对这事什么态度啊?”
“估计跟我一样吧,慌得要死。”
阿建转而问他:“那你怎么想?”
“什么我怎么想?”韩程从果篮里扒拉出几颗荔枝剥开给阿建吃一个,自己也吃一个。
“既然家长都已经知道了,你是想继续处还是要分手?不过可得想清楚啊,我可不想让你跟我哥似的,到时候后悔,现在那理发师家孩子都会爬了,我哥还单着呢。”
韩程咀嚼的速度变慢了,直到把核吐出来,都没给出个答案来。
阿建说:“你要是想跟他继续,你就哄着他,反正亲缘关系又不能彻底断绝,再往后拖几年,家里总会同意的。但你要是不想,就分手,继续游戏人间,过你之前的日子呗。”
韩程手机屏幕猝然亮了。
L: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外加一个飞吻的表情包。
“我不想过回之前的日子。”韩程说:“但是我又觉得这不对,这对他不公平,他本来没必要承受这些的。”
阿建不声不响地喝完那杯果汁,犹豫着开口:“你知道我哥为什么选择跟那个理发师分手吗?”
“为什么?”
“因为他害怕,害怕被家人讨厌,所以当时我妈威逼利诱他也就同意分手了。但是自己又觉得不甘心,所以他现在一边敷衍我妈安排的相亲,一边背着她和不同的男生约会。”阿建把空杯子递给韩程,费力地看向他,“其实你有时间可以去找我哥聊一聊,他一定劝你好好跟林春棠在一起。”
韩程拿着阿建递过来的空杯,杯壁上挂着水珠,形状像是挂在林春棠眼眶,还没有流下的眼泪。
他今天,肯定又哭了吧。
“你发什么呆?”
高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用力拍了一下韩程的后脑勺,惹得韩程抬手就要揍他。
阿建不敢大笑,只是扯着嗓子喊:“滚蛋啊,别在我旁边闹。”
韩程把高与按在旁边的空病床上揍了一顿,高与一直喊冤,他们吵到护士都过来训斥,才稍微收敛一点。
奇怪的是,在他意识到自己才是脆弱的那一个之后,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他家里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秦叔叔还是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他家,虽然他今天并没有见到。
睡觉之前,林春棠给他打电话过来,黑暗中连他的轮廓都看不清,只是听他在那边不停地念叨,就觉得很开心。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打断了。
“你念念叨叨的,都说什么呢?前言不搭后语。”
“嘁,听不懂算了,我念给月亮听的。”
“那月亮说什么?”
手机里画面晃动,下一秒,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林春棠似乎走到了窗台边上。
精致的锁骨和丑陋的头发在月光下一览无遗,他又露出了那样的笑:“月亮说,小程哥哥才不会松开我的手呢。”
等了几秒见韩程不回话,他又追问:“哥哥,月亮说的对吗?”
“对。”
韩程伸手打开床边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把画面照亮了,拇指轻轻摩挲着屏幕那边可爱的脸。
“我再也不会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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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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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那天之后,林春棠给赵楠道过很多次歉。
她嘴上说没事,可就是不肯露出一个笑容。她一连几天没去店里,有时候恍惚地会盛三碗饭放在桌子上,等反应过来又倒回去一碗,嘟嘟囔囔说自己又把饭做多了。
某次饭后,林春棠缠住她,不让她下桌的时候,她才终于心平气和地说:“小棠,你能说出心里话我很开心,我其实没有怪你,是我自己有错。”
他告诉她我们谁都没有错,可一说起来她又想哭。
他没办法,只能偷偷联系陈叔叔,陈叔叔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当晚就来了他家,把赵楠接走了,并向他承诺自己会照顾好赵楠,让他放心。
想必是陈叔叔去带她看了心理医生,等她再回家的时候,似乎真的放下了这个事情,表情稀松平常,绝口不提韩程。
那段时间,韩程这两个字变成了家里的禁忌,他不敢说,只能等着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在每晚一通的视频电话里一次又一次小声喊。
从前韩程不理他的时候,他没觉得这样很苦,但是得到过热切的回应,就很难忍下这份煎熬。
他不只一次在两人坐在操场上看书的时候,跟韩程耍赖,我们去器材室吧,我们下午装病逃课吧,我太想你了。
韩程往往都会趁着别人没有注意,快速地亲他一下,通常是脸和耳朵,很少吻他嘴唇。
他也怕自己忍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把手伸进韩程衣服里。
刚开始的那一个月里,赵楠每天晚上都会在公交车站等他。韩程就每天多坐一站,再徒步走回来,有时候一路上可以抽完三根烟。
他觉得韩程抽烟太勤,对身体不好,韩程很轻松地就答应他,高考之后会戒烟。
出柜之后,韩程对他简直温驯地不像话。
他有时候打趣着问:“小程哥哥现在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韩程斜了他一眼:“以后都是要找回来的。”
以后,是一个充满希望的词语,即使韩程说的很不经意。
晚上,他们戴同样的半只耳机,开着视频学习。
韩程现在很少用他讲东西,因为很难的题目他不需要会,基础的东西他自己看看答案也会懂。但是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韩程睡觉的时间从十二点半慢慢往后延到凌晨两点半,他就边打呵欠边跟着继续熬。
韩程跟他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陪,赶紧去睡觉,他不肯,还在多出来的时间里搞定了有机化学。
他觉得如果化学老师知道他现在天天熬夜写化学,肯定会感动得哭出来。
春天在越来越强烈的阳光中凐灭,连风里都带上了烫人的温度,他丑陋的发型终于长成顺眼的样子了。
蝉可以不知死活地叫一整天,可他觉得自己全身的水分都要被煎熬的时间蒸干,快枯死在这样索然无味的夏天里了。
韩程那些细碎的亲吻没办法给予他养分,他在操场上也不想顾忌别人的目光,只把头埋进韩程肩窝里什么都不想做。
有天,林春棠惊奇地发现赵楠居然没在公交车站等他,好像是上天补偿给他的机会。
他拉着韩程走到那条黑暗的小路深处,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韩程力气大得吓人,几乎要将他的腰勒断,一只手伸进他衣服里,把校服撑出不同的形状。下身因为紧密的拥抱贴合在一起,轻薄的校服无法隔绝少年人难耐的体热,热得人头晕。
“等等。”韩程打断这个来之不易的吻,粗喘着抵住他的额头,“停一下。”
可他还没有满足,两只手扒在韩程身上不肯松开,像是快要干枯的根系在拼命汲取养分。
“小棠。”
韩程拍他后背,摸他发顶,但都起不到作用。
“别闹了,一会儿还要回家。”
声音沉闷得一如往常,却无法再令他平静下来。
“好了好了,”韩程任由他肆虐的亲吻,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不闹了宝贝。”
“不闹了。”
林春棠的动作终于停住了,手在韩程洁白的校服短袖上抓出一道道皱褶,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呜咽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老式居民楼之间的空隙里,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光源在入口或者出口,离他们都有些距离。
韩程什么都不说,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哄,听见他不停地抽噎,说自己好累。
他从小就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只知道林春棠难过的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在他身边坐一会儿,他自己就能一点一点好起来。
现在倒是越来越难哄了,连说话也不管用,需得抱着,还要接吻。
“还有二十天了,再坚持一下。”韩程拍了拍怀里已经说不出来话的人,随便他在自己校服上鼻涕眼泪乱蹭一番,“别哭,回家没法和楠姨交待了。”
林春棠说:“小程哥哥我很想你。”
“我们可是天天都见面。”韩程取笑他。
“那我也天天都想。”
韩程说话的语速尽量放慢,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再坚持坚持,等通知书下来了,我们就先过去,租房子,找兼职,一起生活,一起……”
听见他编不下去,林春棠瞬间破涕为笑:“你也会给我画饼了啊。”
“画饼挺好的,有饼就有希望。”
“行,高考满分作文没白看。”林春棠唇边带着来不及擦掉的晶莹液体,“吧唧”在韩程脸色亲了一口,随后若无其事道:“回家吧。”
韩程从兜里套出一包纸巾:“擦完鼻涕先走吧。”他把沾满了鼻涕眼泪的校服短袖脱掉,又从书包里掏出外套穿上。
“还硬着呢?”林春棠随口调戏。
“滚蛋。”
“嘁,又不是你刚才叫我宝贝的时候了。”
“……”
二十天只是高中生涯里短暂的一瞬。
林春棠在那一瞬做了很多事,写很多张卷子,喝很多杯咖啡,和很多人拍合照,还有,在胡乐的帮助下,翻墙去附中。
聪明的人从来不用问路。
他迅速找到了附中教室排布的规矩,找到了韩程的班级。
附中的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星子飞溅,但是下面在听课的人寥寥无几。高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韩程坐在他旁边,单手扶着下巴犯困,眼睛刚闭上几秒钟,又想醒过来听道题,来来回回好几次。林春棠觉得好笑,干脆拿出手机准备录了下来。
可还没录几秒钟,韩程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忽然侧身看过来,也顾不上听课,几步走到他面前,严肃道:“你不好好上课,来找我干什么?”
“我们今天拍毕业照,我来找你合照啊。”林春棠举着手机晃晃,“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一幕,你很认真啊,小程同学。”
“没个正经。”韩程抓住他的手腕抬脚就走,“赶紧拍,拍完了回学校去。”
“干嘛着急赶我走?”
“马上就下课了,一会儿他们都得出来,到时候看你跟看猴似的,你愿意?”韩程拉着他走到教学楼外面。
林春棠还满不在乎:“看去呗,你给我打个标签就成,可别把我领走了。”
“少贫嘴,你要在哪里拍?”
“你们学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吗?”
“没有。”
从教学楼走去操场的路上,经过一条很宽的路,两旁种着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夏日的烈阳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块,铺在路面上,满眼都是鲜活的绿色。
“韩程。”
大步走在前面的人应声回头,手机“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不是要拍合照吗?”韩程觉得他莫名其妙。
“以后大概也见不到你穿校服了,我想留个念想。”
“那你要拍吗?”
“不要,我在我们学校拍了好多,回头发给你几张好看的。”林春棠举着手机找了几个角度,“过来搭着我肩膀。”
韩程听话照做,却又被嫌弃道:“你笑一笑呗,别苦大仇深的,毕业是多开心的事情啊。”
“哪这么多事。”
“我还没叫你亲我呢,快点!”
在林春棠按下快门的时候,韩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有点奇怪。”林春棠看照片的时候评价道,“你还是比较适合偷拍。”
“我看你比较适合挨揍。”
下课铃毫无预兆地响了,韩程急着把他送回去。
附中的树比重点高中的矮一点,林春棠够不到墙边,韩程在下面一边托着他屁股一边告诉他应该踩哪里,试了几次还是没成功。
“除了脑子好使,一无是处。”韩程累得出了汗,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好不容易把人送了过去,就听那头“哎呦”一声,韩程两步爬上墙头,急着问:“怎么了?摔了?”
却看到那人好好的站在那里,龇牙朝他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容易上当?”
韩程把牙咬得“咯吱”响:“我都给你记着,等考完试的!”
六月,高考如约而至。
林春棠的考点在老城区的另一边。赵楠开车送他过去,一路上跟他说了很多,还非要塞给他一颗杏,看起来比他还要紧张。
林春棠笑得无可奈何:“妈,你这是封建迷信,我拿着杏就幸运了?”
“那怎么了?你要是个女孩,我今天还给你穿一身旗袍呢。”赵楠说完又有些尴尬,扯了扯他身上那件“逢考必过”,“昨天衣服没熨好,怎么还有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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