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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脑袋往公寓走，绑了一天的头发散落开后显得有些凌乱，她将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晚上她不想回去做饭了，博物院通向地铁口的一条路上是著名的美食一条街，全都是南城最著名的地方特色。
夏温挑一家最熟悉的馆子走了进去。这个馆子全城只有两家，另一家开在一中附近，小时候她经常吃。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夏温一进去还是被里面挤挤攘攘的人气给惊讶到。
木质结构的屋子里除了四根立柱，开阔的空间都摆满了长条状的木桌木椅，服务员端着盘子来回穿梭，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她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准备点单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夏温？”
夏温抬头，眨着眼睛对自己笑的人正是前几天给自己上药的林琦。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你一个人来的？”林琦问。
夏温愣了一会，点头：“一个人。”
“我和蒋川刚做完实验一起过来吃饭，和我们一起吧？”
夏温其实想要拒绝，但是对方曾经帮助过自己，蒋川也在微信上约过自己几次，如果再拒绝反而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她背起包去了她们两个人的位置。
蒋川正在拆碗筷上的塑料纸，看到夏温的时候也有点惊讶，随即笑起来：“虽然邀请没有成功，但是偶遇却是真的，这算不算是，缘分？”
对方过于坦荡直接，反倒让夏温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正好林琦把小票往蒋川面前一丢：“AA，记得转账，零头给你抹了。”
气氛的尴尬被消解。服务员拎来两瓶瓶装啤酒，站在桌边，从口袋里掏出开瓶器，刺啦两声，白色的气泡就冒了出来。
玻璃瓶上满是水雾，滴着水珠。
林琦拿过一瓶，准备喝的时候看到了夏温，对着刚转身的服务员叫到：“再来一瓶。”
就这么被安排了？
夏温急忙摇手：“我不会喝。”
“你会喝可乐吗？”
“会喝。”
“那就行了。这和喝可乐是一样的。”
林琦说完仰头就是一大口。夏温看得目瞪口呆。
蒋川看着夏温的样子，笑了出来：“这就被吓到了？”
然后用一次性塑料纸杯给她倒了一小杯，放到她面前：“一点应该没关系。”
夏温下口抿了几下，冰镇过的啤酒苦涩的味道没有那么浓，反而更多是清爽的感觉。
菜上齐之后，三个人喝酒聊天，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夏温笑着听两个人讲实验室里的趣事。越来越晚的时候，馆子的人并没有少，窗户外的人声和灯光交错。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蒋川去门口买瓶矿泉水，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人。
沈雪屿脸上的倦容比白天的时候更深，手里拎这一个米色的包和风衣。四个人的座位，林琦和蒋川坐在一起。
空位置只有夏温这边，她意识过来后将自己的包拿开了。
沈雪屿将风衣搭在稍有些油腻的椅背上，夏温瞥了一眼衣领的商标，真是土豪，几万块的衣服就这么随便放。
不过，她转念一想，那些文物说捐就捐的人怎么还需要在乎这些东西呢。
“老师您今天下班够早的。”林琦给沈雪屿拿了一副新的碗筷，并重新叫了几个菜。
沈雪屿伸出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左肩：“今天事情比较少。”
“老师你怎么回来这家店，感觉这么平民和你的画风不是很搭。”林琦和蒋川胆子都比较大，对着沈雪屿都是不那么怯场的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一家，吃过几次。”
林琦这才恍然：“对了，老师和夏温都是本地人来着。”
突然被提到的夏温垂着眼睛，平静地笑了一下：“嗯。”
有了沈雪屿的餐桌变得沉闷起来，蒋川试图调动气氛：“我们来玩真心话？”大男孩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期盼。
然而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回应他。林琦又灌了一口啤酒：“当着老师的面说这个合适吗？要我提议，就说一说自己学生时代在学习上最痛苦的回忆吧。”
另外三个人：“……”
蒋川冷哼一声：“你这个主意比我的还烂。”
林琦根本不在意他的看法，面向沈雪屿：“老师觉得呢？”
沈雪屿扫视三个人一圈，端起桌上的啤酒，说：“挺好。”
夏温被推选为第一个，她扬眉：“我觉得你们是同门联合起来排挤我这个外人。”
“别废话，赶紧的。”
屋顶的吊灯被门外吹进来的风晃了几下，夏温皱眉想了一会。
“我爸是物理老师，但是我从学物理开始很少能及格，小时候做作业的时候很痛苦，心里也挺苦的，别人都不理解我。我总是被叫到办公室去补写作业，最后老师对我都很熟了。不过最后中考的时候考得还不错。”
摇晃得灯光照在夏温翘起来得睫毛上，虽然说着并不愉快的时候，但是脸上一直挂着笑。
“为什么好了？”
“因为遇到一个还不错的老师。”夏温坦白说。现在想来如果没有沈雪屿，不要说是一中，一般的高中她都不一定能考上。
沈雪屿的脸色一直淡淡，没有插话，手里的筷子偶尔给自己夹一些新上的蔬菜。
第一个开始的夏温并没有带动起气氛来，接力的蒋川发挥自己的幽默气质将自己的学生时期的故事讲得高潮迭起。
然而林琦比蒋川讲得更好，夏温笑得身体都软了。
啤酒的低酒精度数让她有些头脑昏沉，一只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捏着塑料杯子玩，笑意挂满了嘴角。
林琦讲到兴奋处的时候打翻了面前的瓷碗，蒋川抽纸巾去擦，然后就看到了对面的两个人。
沈雪屿靠在椅背上，垂着脑袋，笑意不达眼底，懒洋洋地捏着手里的塑料杯玩。
两个人的行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夏温挤占了沈雪屿的空间，发丝碰到沈雪屿的手臂上，两个人却觉得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如果不是有相识很深不会如此。
蒋川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快十点的是，四个人准备回去，沈雪屿自顾自结了账。
出了门就是拥堵的马路，喇叭声此起彼伏，边缘处几个骑着电动车的人快速驶过，带起一股风来。
不远处是斑马线，有一个骑着电动车的人上了人行道，穿着高跟鞋的夏温被车的手把碰到，猛然往后退。
正在身后的蒋川准备去接的时候，沈雪屿已经将人拦在怀里。
夏温吓得惊魂未定，脸色煞白，手有点抖，沈雪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好了，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机沈老师！
第41章 41
深夜，夏温从浴室走进来，细白的小腿上还挂着水珠，她胡乱擦了几下头发爬到床上。
窗户开了大半，凉风吹过裸露的皮肤，她扯过被子盖上一点，被抛到一边的手机时不时有新的信息进来。
她脑海里又闪过了晚上马路边上沈雪屿搂住自己的样子。
对方身上的体温，以及自己的心跳。
仰头躺着，夏温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种砰砰砰的感觉似乎还在。
等她回过神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自己也太不争气了，时至今日沈雪屿对自己稍微好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何雯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夏温，沈雪屿的反馈是什么样的。夏温非常无奈，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放到何雯面前。
“你自己看。”
空荡荡的界面似乎显示了对方的态度。
“难道是我们的方案她不满意。”
何雯叮嘱她有任何消息要及时通知自己。
中午午休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刷手机或者是聊天，夏温打开自己的手机，又看了一眼和沈雪屿的聊天记录。
依然没有任何新增消息。
难道真的是对方不满意？如果不满意，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思来想去，夏温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反而显得有些扭捏，索性直接问问她好了。
“沈老师，对我们的方案有什么意见吗？”
——
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响了几声。
厚重的窗帘将屋外的阳完全遮挡，整个卧室安静一片，如同夜晚。沈雪屿从被子里伸出来自己的胳膊，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喉咙难受，不是那种因为长时间讲话造成的喑哑，还带着点腥甜。
头脑昏沉，身体一股股热度不断上窜。
沈雪屿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感冒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几年前还在美国的时候。
她伸手去摸床边的玻璃杯，里面的水是昨天晚上的，完全凉透了，她撑起自己的身体，勉强咽了一口。
凉水根本无法缓和身体的煎熬。
沈雪屿拿起一边的手机，未接信息不少，她很快看到了夏温孤零零地一条信息给压到下面去。
点开。
她苍白的脸上扯起一个艰难的弧度。
只是问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而已。她仰头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昏沉的脑袋看电子屏幕会增加眼睛的负担。
过了一会才回复了夏温的信息。
夏温开完会回来的时候拿起桌面的手机，习惯性的拿起来查看一下沈雪屿有没有回复自己。
看着对方有回复，心中一喜，继而变得非常不解。
“我发烧了，没有精力看？”
沈雪屿生病了？
夏温从认识沈雪屿开始从来没有看到沈雪屿生病过，一点感冒咳嗽都没有，慢慢地，她和沈安安都觉得沈雪屿的身体构造和别人不太一样。
没想到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过生病了就没有精力看一个文档吗？夏温觉得这有可能是对方的缓兵之计。
“很严重？去医院了吗？”
“很严重。一个人在家。”对方几乎是秒回。
夏温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不屑，感冒很严重的人会这样发信息吗？
她决定不回沈雪屿的微信，让她自己清醒一下。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沈雪屿没有及时收到回复，自己就加了一条，“现在体温有39度多。”
夏温看着信息陷入沉思，这是几个意思？
还没有等她想清楚，对方又急不可耐地来了一句：“我会一个人在家里会昏过去吗？”
？？？
很明显，对方现在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夏温觉得沈雪屿的行为过于反常，甚至是有点……降智，没听说发个烧把脑子给烧没了呀。
“你又不是小孩子，120不会打吗？”
夏温后面的回复越发显得叛逆。
她盯着手机看，三分钟后对方依然没有回复，估计是幡然醒悟了。
沈雪屿那边是消停了，但是夏温的一颗心却没有办法安静下去了，手边细碎的工作不少，但是她却很难沉浸其中。
最后，她还是和何雯请了半天假，打车去了沈雪屿现在住的公寓。
公寓就是南城大学后面，打车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工作日的时候，路上没有任何堵车。
市中心的住宅区一般工薪可以住得起都是老破小，但是沈雪屿住的公寓却是这几年新建的高层，小区绿化面积大，这在寸土寸金的地方的确算是大手笔。
电梯出来后，等夏温真的站在沈雪屿家门口的时候，她倒是生起了一股退意。
要不要现在回去？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好像所有的勇气都在出租车上用光了。
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的门却突然开了。厚重的防盗门“咔哒”一声响。
沈雪屿正准备出来，和夏温正好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面面相觑。沈雪屿黑色风衣里面是青灰色高腰裤配白色衬衫，嘴唇上涂了红色口红，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她脸上的苍白和憔悴。
“你要出门？”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同时问出口。
夏温看着沈雪屿手里拎着常用的去上班用的包，不知道怎么心头的火噌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板起脸来：“你是准备到实验去晕倒，让你的学生们都看到，是吗？”
沈雪屿没有想到夏温的反应会这么大，疑惑地问：“你怎么会来？”
夏温没有由来的怒气这一句话直接给戳破，然后消散于无形，她结巴了一下，接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
“我们组长让我把方案拿过来和你当面确认。”
文件就这么递到了沈雪屿的面前。她脸上原本亮起的光又黯淡了下来，但还是接了过来。
“这么急？”
“对，很急，今天没有回复，我很难和组长回复。”夏温半真半假地说着牵强的理由。
沈雪屿垂着脑袋，随手翻了几页，让开身子：“那你先进来吧。”
开放式客厅的落地窗全部拉开，阳光倾泻，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长沙发上。
沈雪屿将文件摊在膝盖上，一页一页认真看起来。
看得很仔细，但是没有一句建议的话。
空气似乎都是沉默的，夏温不安地挪动了几下，真皮沙发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雪屿抬起头来：“是要喝水吗？不过家里只有冰箱里的矿泉水，可以吗？”
“你也只喝了冷水？”
沈雪屿头也没抬：“嗯。”
夏温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沈雪屿身边坐下，然后用手背贴上了对方的额头。
正在看文件的沈雪屿手顿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的沈老师学会装可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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