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山海没推拒,看着儿子撩起衣袖收拾残羹的样子,表情伤感起来。丧妻之后,他一个人拉扯儿子,这儿子吧,宠了大半辈子,以前哪儿舍得让他洗碗干家务啊,反正家里有钱,这种活儿请个家政来做就是了。他儿子,就该被万众包围、做最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但是现在……
大概是喝了酒,闻山海止不住地惆怅:“小夏,是爸爸没出息,要不是爸爸……唉……”他说着就开始抹泪。
老闻同志一喝酒就伤春悲秋的性子,闻夏都习惯了,他好笑又无奈:“行了,歇着去吧。你这当老子的要是没出息,我这当儿子的算什么,老没出息带着个小没出息?”
“不许这样说,”闻山海皱着眉认真纠正,“我儿子,干什么都有出息!”
“好好好。”
闻山海摇头晃脑地去客厅躺着,闻夏收拾好饭后残局,给闻山海兑了杯温热的蜂蜜水:“来,解解酒。”
闻山海撑起身子,喝了两口蜂蜜水,忽然开口:“儿子,你觉得廖星沉怎么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他喜欢他……
林总:他喜欢他……
要不说你俩是一对儿呢。
第22章 相亲之后
草,还真来啊。
闻夏在单人沙发坐下,捞了个抱枕抱在怀里,佯装不懂:“挺好的啊。”
闻山海盯着他:“你别给我装。”
“我装啥啊我,”闻夏扯了下嘴角,“我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吗。”
“你根本不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那您直接说想要我怎么回答吧,给个标准答题格式,我保准交份满分答卷。”
闻山海哼哼两声,语重心长地说:“小夏,你也老大不小了……”
“不啊,我觉得我还挺年轻的。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男人至死是少年。”
“……”
闻夏睁着双无辜的眼睛和面无表情闻山海对视,最终还是老闻同志先败下阵来。
“儿子,我说认真的,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情了?”闻山海叹了声气,“你说你喜欢男人,我认了。你爸我,也算是叱咤风云半辈子,眼看着到老了栽这么大个跟头,如果是我一个人栽,那也就罢了,还害得你跟我一起……到了这年纪,爸也不求什么了,就想看你日子过得美满一点……”
闻山海的这番话,和叶诗雪异曲同工。
可能做父母的就是这样。
闻夏说:“我现在过得就挺美满的,你看啊,有房有车还有宠物,咱家欠的那些债不也慢慢快还完了么,现在你公司也稳定下来了,盈大于亏不是迟早的事儿嘛。”
闻山海不死心:“可我觉得小廖……”
“您可别觉得了,我跟他真不来电,”闻夏打断道,“我还想问呢,你哪儿认识的那位廖伯伯,好好的突然搞起相亲这种事儿来了,之前也没见你多着急我的婚姻大事。”
闻山海讪讪:“就是上个月去体检认识的,聊了下发现他儿子跟你情况差不多,我不就……小小地,动了一下心思嘛……”
生活不易,闻夏叹气。
两人促膝长谈片刻,最终以老闻同志背手踱步,摇头晃脑地回房睡觉作为结束。
闻夏抱着抱枕坐在客厅,心情复杂。
他刚刚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说: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结婚了。但是这话说出来,怕是要吓得他爹当场酒醒。
想着,他掏出手机给林风起发消息:[我儿子咋样?]
林风起几乎是秒回:[放出来了。]
最大甲方:[按照计划表,从下午两点到三点半,是你家猫出来活动的时间。]
闻夏:“……”
安排这么细致的吗,他都已经不记得计划表写了些什么了。
等等,那这样的话,这段时间岂不是也等于林风起和闻大鸽独处的时间?
闻夏想起前两天林风起去他房里修热水器,好像……很嫌弃他家闻大鸽。
想到这儿他坐不住了,对林风起说:[你别乱动我家大鸽啊。]
收到这条消息,林风起放在小猫咪屁股上的手反射性地收回。就像被当场抓包似的。
突然失去两脚兽抚摸的闻大鸽发出不满的喵喵叫。
林风起看着它摇摇头:“我不能再摸你了。”
闻大鸽:“喵!”
林风起:“……真的不行。”
闻大鸽:“喵!”
林风起:“闻夏不让我……”
闻大鸽:“喵——”
“嘶……”
闻大鸽是一只没有耐心的小猫咪,两脚兽这么不听话,它反身扑过来照着男人的手腕就是一口。
猫咪牙齿尖利,一口下来仿佛要给他皮肉咬个对穿,林风起动了动手腕,闻大鸽立马松口扭头就跑,眨眼间溜回了房间。
林风起抬起手腕,刚刚挣扎的时候闻大鸽的牙齿还在上面划拉了一下,现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两个凹陷下去的小坑,还有划拉出来的两道红痕。坑里正往外冒出血珠。
这一口够狠的。
林风起赶紧清洗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药水浸透伤口,像有人拿着筷子在不停往下戳,每根神经都紧绷拉扯起来,疼得他忍不住皱眉。
也不知道闻大鸽是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小家伙便远远地蹲在房门口看着他。林风起抬头和它对视的时候它便娇娇弱弱地叫一声。
这猫和闻夏真的很像。
一样可爱。
不,不一样。
闻夏比它可爱得多。
林风起朝它伸手,它蹲在原地不动,大概是怕过来会挨打。
终于等到伤口不出血了,林风起打了个电话给廖星沉。
“正好,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廖星沉话还没说完。
“被猫咬了,”林风起望着手上的伤口,“一定得去打狂犬疫苗么?”
廖星沉也没料到他会打电话来问这么个问题,反应了一会儿才说:“理论上来说,如果咬你的是家猫,健康状况良好、没有携带狂犬病毒,倒也不需要太担心,想多一重保险的话还是建议打一下;野猫的话,不管怎么样都得打,这不是闹着玩儿的——谁被猫咬了,你?”
“嗯。”
廖星沉了然:“闻夏的猫?”
“你怎么知道?”林风起微微蹙眉,他不记得那天去诊所找闻夏的时候有听他们提起猫的事情,还是说……他不在诊所的时候闻夏和他说的?
廖星沉神秘一笑:“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儿。”
“……什么意思?”
“我今天去相亲了,”廖星沉说,“你猜跟谁?”
林风起沉默一秒,艰难开口:“是……”
“嗯,对,是闻夏。”
“……”
廖星沉笑吟吟地继续说:“你别说,相得还挺好,闻夏他爸和蔼可亲,我陪着喝了好几杯酒。”
“……”
“他家条件也不错,自己开游戏工作室,家里又有那么大个上市公司。”
“……”
“他本人吧,长得好看,性格也挺不错的,开朗随和,能说会道的,我家老廖在饭桌上给他逗得合不拢嘴——你怎么不挂电话啊?”
林风起:“……你夸他,我为什么要挂。”
好家伙,这什么脑回路?
廖星沉略一沉吟,清清嗓子:“行,那我就再多说点。相下来吧,我觉得我和闻夏各方面都挺配的……”
“嘟”一声,电话挂断。
林风起冷着脸挂了电话,看着远处仍盯着他的闻大鸽,不太高兴地抿着唇。
他觉得有点委屈。
手机一震,是惨遭挂电话的廖星沉:[是不是玩不起?]
林风起没回,退出去,再点开闻夏的聊天框,犹豫地打下几个字:[你什么时候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林总:QAQ
第23章 医院探望
收到这条消息,闻夏没有多想,甚至从林风起平时的神态语气脑补出他皱着眉头,嫌自己还不回去的模样。
这是在催吧?是明催暗命令吧?是吧?
闻夏这就有点不爽了。
闻一夏:[有事儿?]
最大甲方:[……晚点还要去医院,别忘了。]
闻一夏:[我知道啊,你不是说五点去吗?]
闻一夏:[现在才几点,急什么]
闻一夏:[我从我家回你那儿也就半小时的事儿]
闻一夏:[再不然我直接去医院呗,也不用特意回去会合]
闻一夏:[我又不是穿得见不得人还得回去换衣服]
闻夏叭叭叭叭连着发过去好几条消息,他心情不爽就是这样,一句话也要拆成好几句发过去,以给对方造成雷雨般势不可挡的压力。
浓重的火药味从接连蹦出来的对话框中溢出。
林风起沉默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大概有五分钟。
最大甲方:[好。]
不知道为什么,赢了,又好像没有完全赢。闻夏瞅着这个字,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得劲儿。
闻夏最后是直接去的医院,提前半刻钟到了,和林风起在停车场入口会合。
林风起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慢慢走近,闻夏愣了愣,忽然感觉又看见了多年前那个熟悉的少年。
林风起看见他也是一顿,随即微微蹙眉:“你的衣服……”和出门前不是同一套,和那套的随意不同,这套看上去更清爽精神些。
耳边蓦地回荡起廖星沉的那些话……所以闻夏为了这场相亲,还特意换了套衣服。
他知道是相亲吗?按照廖星沉的说法,他是和廖父去闻夏家里吃饭的。
闻夏对自己的不耐烦,难道也是因为和廖星沉相了亲,觉得他更好吗?
廖星沉确实比那个方淮优质不止一星半点……
队里,廖星沉发来的消息还说,他们出门准备去看电影的时候,遇到一个和闻夏吵嘴的对门……闻夏说那是“孽缘”。
是方淮么?
闻夏和方淮住对门?
那他们岂不是认识的时间比他认为的还要久?
闻夏根本想不到自己一套衣服在林风起脑中是如何九曲十八弯,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满:“我衣服怎么了,不合适?不合适现在也没法换了,我下次注意好吧?”
“……”林风起似乎欲言又止,最后把视线放到他提溜着的袋子上,“这是?”
“给阿姨买的一点水果,”闻夏打开袋子给他瞅, “本来想买个水果篮的,但不太划算。”
林风起看着袋子里的水果怔了怔,里头是一些雪莲果、橙子和苹果,恰恰好都是叶诗雪爱吃的。
他看着闻夏,眼中浮现出困惑和探究:“怎么想到买这些水果?”
“这些不行吗?我问摆摊那阿姨病人适合吃什么,她给我说买这些的。”闻夏口吻自然地扯谎。
林风起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到达病房,到病房门口闻夏才想起来一件事——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没戴戒指。再看一眼林风起,好像从方连树生日宴那天起他就一直戴着戒指没有取下来过……
他就这么喜欢这戒指?
看不出来,林风起原来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吗?
想着,他一把按住林风起要去开门的手,假装没感受到男人瞬间的僵硬,压低音量说:“我没戴戒指。”
林风起视线落在他按着自己的那只白净的手上,“……没事。”
“哦。”闻夏松手。
男人眼中的光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一下,而后面色如常地拉开病房门。
十月中下旬的气温一天比一天凉,病房里已经开了暖气,叶诗雪披着件开衫在窗台前摆弄那两盆秋菊。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转头笑道:“来啦?”
闻夏已经能平常心地打招呼:“妈。”
“哎,快坐吧,”看见他手里拎着的水果,“来就来,怎么又破费呢?”
“这算什么破费啊,几个水果,不贵。”
“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留一半就行了,你们带点儿回去吃。”
“妈,”林风起将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我们想吃可以再买,你留着吧,跟文阿姨一起吃。”文阿姨就是林风起请来长期照顾叶诗雪的护工。
叶诗雪无奈收下。
“先吃饭吧。”林风起说。
“不急,我先给这花儿浇完水。”
闻夏道:“我来浇,妈你去吃饭吧。”
“不用,你坐着,”叶诗雪变卦迅速,“阿起,你来。”
林风起“嗯”了声。
闻夏摸摸鼻子,只好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没动。
林风起进病房后便脱了外套,里面穿这件打底的薄毛衣,他捞起衣袖打了壶水,水流慢慢地流入花盆,毛衣暖色的布料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出淡淡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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