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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浮上来，她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抬手就要再次打人：“你怎么敢——”
只是这次，不在戏中的陆朗清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金灿儿疼得发出了一声怪叫：“陆清朗，你敢打人！”
陆朗清捏得却更紧了。
作为一个生活习惯很好且健身的男人，陆朗清的力气怎么都要比个年过半百的女性大很多。
这也是他即使被刻意打了八巴掌，反击时也仅止于捏住她手腕的原因。
“金灿儿，”他淡漠地说，“我敬老，但脾气并不好，能拍就好好拍戏，不能拍，开机第一天，滚蛋也来得及。”
“你——”
“导演。”
金灿儿还要再骂人的时候，唐小唐终于从角落里走出，到了他们身边，并不看陆朗清和金灿儿，只对导演展露了非常职业的笑容，说：
“导演，换替身吧。”
陆朗清眉毛一挑，扭头看向唐小唐，但没有说话。
一看就知道，唐小唐一定是看完了全部。
所以他不看他们，也是怕自己压不住脾气打人吧，陆朗清越想越后悔，啧，这个组的确不适合小唐跟，不然天天要气死。
“金姐既然不会拍这场戏，那就换她的替身吧。”唐小唐不知道他陆哥正琢磨着怎么把他送走，只对导演做出了要求。。
陆朗清想笑，只是这一笑扯动了脸颊，终于觉得疼了。
该死，下手真TM重。
恰好此时唐小唐扭过头，看见了他眉目间传递着的隐隐疼痛，内心的火气更盛了。
只是越生气，他反而越平静：“大半天了，一场戏都没拍完，太耽误进度了。我们陆哥虽然愿意教对手演戏，但毕竟只拿一份片酬。”
正焦头烂额的导演听他的提议，顿时眼前一亮，也顾不上很多了，忙说：“也好。”
“为什么用替身？”金灿儿眼睛发红，怨毒地看着陆朗清，恨不能多抽他几巴掌，“我不同意。”
“那我们只能拒绝拍摄了，”唐小唐说着，指向于右的方向，“今天种种，舆论上我们都不会输的。”
擎着摄像机的于右急忙挺了挺胸膛，手更稳了。
金灿儿顿住，而此时陆朗清已经放开她：“金姐，请吧。”
金灿儿晃了晃手腕，气急败坏地说：“我今天累了，不拍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只是除了她的助理们急忙跟着，没有人再理会她。
导演忙叫来金灿儿的替身。
替身也看到发生的种种，心中还有些忐忑，倒是脸上还有红痕的陆朗清，先对她笑了：
“这位姐姐，接下来拜托了。”
替身迎着他的笑容，顿时觉得心都宽了。
难怪在他们群演行业里，流传着陆清朗的种种传说，与那个舆论里玩世不恭的坏小孩，完全不同。
“放心吧，陆老师，我保证能演好。”替身立刻说。
陆朗清笑了一下，趁着导演嘱咐替身的时候，凑近唐小唐低声问：“咖啡呢？”
“叫人送了。”唐小唐淡淡地说，眼睛盯着他脸颊的伤痕。
陆朗清见状，微微偏过脸，不让他看：“没事儿，她能有多大力气？”
伤害不高，侮辱性也没很强，毕竟那么多人看着，最后丢人的是金灿儿。
唐小唐垂下眼睛，没接他的话，只问：“想吃什么？我让黎叔准备好。”
没等陆朗清说话，他就紧着说了一句：“不许盒饭。”
又不是在戈壁里，住的酒店都是家庭式的，里面可以做饭的。
“烤鱼，不辣的。”陆朗清顺着他，笑嘻嘻地说。
“好。”唐小唐一点头，在他们准备开拍的时候，退了出去。
一点儿都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但是陆朗清却知道，恐怕此时唐小唐内心的火山，早就沸腾了吧。
而坐到了休息椅上的唐小唐，只叮嘱了于右继续好好录像，自己则给施平发了条信息:
-金灿儿？
-报告老板，在查了在查了。
-……
一个省略号，已经远在祖国另一端的施平，光头上渗出了汗水，慌忙打字：
-金灿儿生过个孩子，应该是和陆清朗同龄，但具体的，还没查出来。
哪怕是见识过许多尔虞我诈的唐小唐，都在看见这行字后，心猛地一沉，想着金灿儿对他的怨恨，几乎是本能地拒绝相信这荒唐的消息：
-不可能。
-是，我们一定把那个孩子是谁找出来！
施平赌咒发誓的，唐小唐已经收起了手机，双手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看向正在拍摄的陆朗清。
他的身世就好像是埋在那里的一个地雷，随时随地，都可能不知被什么触发，爆炸。
而受到伤害的，只有他本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些更，爱大家，么么哒！最近一定要继续做好防疫哦。
第60章 知道啦
反复NG的一场戏, 在陆朗清与替身的配合下，成功一条过。
剧组的氛围，终于轻松了一点儿, 大部分投向陆朗清的目光有多少同情, 内心就有多少对金灿儿的不满。
更何况还有唐小唐亲自来分发的咖啡奶茶呢。
哪怕是被明确要求多关照白皓的同时, 也被模糊要求多“关照”陆朗清的导演, 也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过了, 便好声好气地安抚陆朗清，让他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今天剩下的通告安排到之后才补。
陆朗清无所谓剧组的安排, 和众人打了招呼, 就去找换衣服了。
等从换衣间出来之后，唐小唐已经和于右收拾好了他的东西, 往外走了。
陆朗清快走几步, 亦步亦趋地跟在唐小唐身后问, 显得那么涎皮赖脸地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问：
“我的烤鱼呢？”
唐小唐被他的呼吸搞得耳朵又痒又红, 扭头扫了他一眼：“和黎叔说了？”
傻兮兮的钢铁直男于右，半点儿没有对两个老板的亲密举动犯疑, 反而在上车的时候，磨磨唧唧的, 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小于, 怎么了？”陆朗清见状，刚开口问, 就发现不远处站着个打扮俏丽的女孩子，看着有些眼熟。
他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是于右的女朋友。
钢铁弯男瞬间懂了：“找你玩的？”
于右因为不好意思, 笑得更傻了：“她放假，又没来过影视城，就来逛逛，就待两天，不耽误工作的。”
“能耽误什么工作？东西放着吧，”陆朗清笑着坐上车，“不过这儿真没什么可逛的，不过现在组多，明星倒是能看见不少。咱们住的酒店斜对有家碗儿居，淮阳菜做得不错。停车场东门出去坐公交车，两站那儿有个游乐场，因为很多剧组都在那儿取景，所以项目还挺好玩的，去吧。”
“谢谢陆哥。”于右喜笑颜开地，跑去和女友腻歪了。
陆朗清舒了一口气，因为唐小唐一直在看品牌方那边发来的广告图稿件，并和人电话会议，所以一路无话。
待回到酒店等电梯唐小唐时，见他终于收起了手机，他才开心说：“小于女友来的时间真好，不然我还得想办法把人支走。”
唐小唐抬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听见他这话也不看他，不咸不淡地说：“陆哥不是挺会赶人的嘛。”
陆朗清听出他话中的不高兴，故作郁闷地叹了口气，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唐小唐，撒娇似地说：
“我这个人啊，不会说谎，骗不到少爷你的。”
唐小唐哼笑一声，一步踏进了电梯里。
待路过陆朗清房门口的时候，唐小唐本来还想继续往前走回自己的房间，却被陆朗清一把薅进了门。
唐小唐也没正经挣扎，结果就是和陆朗清双双摔到了床上。
倒在床上后，陆朗清就不想动弹了，只揉搓了两下怀里的人，嘟囔着说：“我受了委屈，你不哄我，还要哄你。”就躺着不动了。
他今天是挺累的，身心俱疲的那种，此时抱着唐小唐倒在床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才让他之前的心情略微松缓了很多。
唐小唐任由他抱着，额头躺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过了很久，觉得陆朗清抱着自己的手松了松，才翻身也躺在床上，扭头看他脸上的仍未消退的红痕，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我房间有药。”他说，“上点儿吧。”
陆朗清却和耍赖似地按着他：“不许走，陪我躺着。”
“嗯。”唐小唐乖巧地看着他的肩膀躺着，犹豫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四个月的时间，无论是白皓和金灿儿都可能因为陆朗清的不知情，而做出更多伤害他的事情。
虽说戏比天大，虽说既来之则安之，可他不能让他因为不知情而继续受伤了。
只是开拍第一天，违约就违约。
他开口了：“哥，你想过她为什么那么对你吗？”
“因为白皓吧？”陆朗清尚且能理智分析，“也可能是因为今早的事情，有些所谓的前辈就这样，看见个有天赋的后辈，就觉得别人抢了他们的位置，恨不能把人往死里搞。”
唐小唐略一沉默，才轻声说：“陆哥，有些事情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知道，像上次那样，但又……不知道该不该由我说。”
陆朗清听着他难得的颠三倒四，开始还在笑着：“什么事情？听着……”
只是转念一想他的那句“像上次那样”，忽然意识到什么，面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呃……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狗血……吧？
“小唐，你想……你想说什么？”陆朗清结结巴巴地问，甚至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他一咧嘴，又觉得脸也隐隐还在疼。
他的绝世脸庞今天真的好容易受伤！
唐小唐看着他不敢相信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忙抱着他的胳膊，很急切地安抚说：
“不一定，施平查到她有个和你同龄的孩子，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陆哥，不一定的。”
他已经后悔告诉他了。
可是别人有备而来，他想瞒又能瞒多久呢？
再像上次那样，刚在生死线上走一趟，就被白赟告知他的父亲是谁？
一种伤痕，来两次？
不过陆朗清并没有很多的情绪波动，更多的仅仅是惊讶而已。
他甚至在心底感慨：白皓不愧是这本太监文中的主角攻！
不但自己的感情要和他发生纠缠，连自己的身世都要和他纠缠，而且是每次同他合作，都会揭开一层自己的身世面纱。
这是什么随时可能跑偏的交集？
至于金灿儿可能是他的母亲，对陆朗清的打击不大——对陆清朗也许，想必在那被太监掉的真相中，陆清朗的黑化、愤怒与不甘，恰恰都与这个有关。
我爱的人爱你，我们竟然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我的亲生母亲为了维护你不惜羞辱我。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缺爱又饱受冲击的陆清朗必然会陷入到这种纠结里，但陆朗清不会。
他在现实之中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比白玺男和金灿儿恶劣太多，不负责任太多了，面对他们陆朗清尚能不投放情感，更何况书中世界的“父母”？
书中那个带着作者恶意投射的陆清朗死了，死在书中人的恶意里，也死在知道更大的恶意之前。
陆朗清忽然意识到，这不恰好就是他在拍的《君·记》中，叶书的经历吗？
但是这一瞬间的领悟让他有头重脚轻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所处何间。
是巧合？
“陆哥？”
多少神思恍惚不过一瞬，陆朗清就因为唐小唐的低唤，清醒过来了。
他是幸运的，现实里他有外祖母，有那些邻里，也曾站在众山之巅，有鲜花掌声相伴；哪怕到了书中，他的才能也被人肯定，身边还有唐小唐。
他不需要考虑那些哲学问题。
想着，陆朗清忽然笑了。
轻松，欢愉。
“小唐。”
“嗯？”
“你听过情不知所起这句话吧？”
“嗯。”
“不过我觉得我爱上你，是有理由的。”
爱字很简单地被他说出口，很简单地就由他，亲自给这段感情以定义。
唐小唐没敢动，僵硬地看着天花板。
“嗯？”
好像他突然失语，只会这一个音节似的。
“因为在我最不知所措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走进我世界的人，”陆朗清说，“那时候的我特别像刚破壳的小鸟，你，就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人。”
不是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意义上的第一人，而是心理意义上的第一人。
情起不会没有因由，只是那些因由散落在相处的点滴中，看似无处可寻罢了。
奈何不知道穿越这一节的唐小唐听见这话，不觉皱了皱眉头，之前的旖旎之思就因为他陆哥这古怪的比喻，一下子被打散了。
他思考了好半天，才迷惑地看向他：“哥，你是说雏鸟情结吗？”
“差不多有那意思。”陆朗清自信满满地说。
唐小唐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表情，本也不太会处理感情问题的他抿着唇，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问：
“你是想叫我妈妈吗？”
陆朗清惊呆了。
“……什么啊？”陆影帝抓狂怒吼，“我是说谁是我父母，我曾经是什么样子的，都不重要！你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给予我善意的人，你才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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