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知道妻子和三个儿女根本不待见伍归。就连伍归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尴尬,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李家人的面前。所以实际上伍归是伍德安排住在外面的,连过年的时候也不会去李家。他一直以为,两边可以相安无事。但实际上那都是痴人说梦。
五百万对李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伍德自己来说,在几天之内拿出现金也非常难。而且他本来没想过五百万能有多少钱,以前也就是一辆车的的价格,但等到他凑了三百五十万,把这些钱放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傻眼了。居然这就有那么多了,他根本就搬不动。
但是这不是他发愁怎么交赎金的时候,因为他的赎金还不够。而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回来求妻子了。
李蔓让三个儿女出去,然后关上书房的门才问伍德:“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给你出钱赎你的私生子?伍德,你是不是觉得我当初没能阻止你把他接到身边养着,你就以为我接纳了他容忍了他?”
伍德眉头紧锁:“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的确是喝多了酒后无德。她也不知道我已经结婚生子。所以才有了伍归这个误会。就那么一次,我第二天醒了就逃回来了。当时我就跟你坦白过了不是吗?”
“我能允许你逢场作戏,但不表示我可以接受你给我带回来一个私生子!那个女人我清楚,我不恨她,因为是你骗了她,我不为难一个不知情的女人。但她留下来的儿子会干扰我的生活,我不想为他多做一丝一毫的事情。钱我有得是,可我不借。不过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给你个建议,报警。绑架勒索是重罪,你最好立刻就去报警解决这件事。你这种绑匪要钱你就给的行为,是助长犯罪分子的气焰!是漠视法律的表现!”
伍德瞪眼睛看着李蔓:“你不要把不帮忙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李蔓笑了:“我冠冕堂皇?我凭什么不能冠冕堂皇?我是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我必须要做什么而没有做?伍德,你要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我从来不是他的监护人,我对他没有任何义务。而你名下属于你自己的物产股票基金存款我一概不管,你要是能救你就救,你不能,我也不会帮忙。言尽于此,你报不报警随意。”
这两天陆青基本每天都有两瓶矿泉水和一盒饭吃。吃不饱,但绝对饿不死。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有希望等到赎金了。好在这两天已经摸清楚了外面那些人的一些行动习惯。比如这群人都是夜猫子。晚上是绝对不会都睡觉的,至少有半数人会打牌喝酒。白天就各种休息。有人出去采卖东西打探消息,也有人在拿手机看视频,总之除了晚上七点左右会有人扔水和饭进来,其他时间并没有人理他,甚至连看都没有人看他一眼。
在这些人眼里,伍归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秧子。被绑来那天就开始哭,一直哭到两天前,才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他们肯定不会想到,伍归的身体里换了个灵魂,他们更想不到,这个灵魂有一颗想要逃跑的心。
这里是一个废旧的工厂。陆青被关的是厂房车间里面的更衣间。因为是车间本身就非常高大,更衣间被分割成了两层。下面是没有窗户的,只有一排排破旧的铁柜,倒是有几个换气的小窗,可也都锈上了。
因为断定伍归不敢逃跑,所以绑匪们也没有帮着他。所以陆青有机会上去看过。虽然出口基本都被封死了,还有一个可以打开的换气窗被藏在了废弃的杂物柜后面,以伍归的身材是完全你可以钻过去的。但是从换气窗到地面大概有四米五的距离,陆青有轻微恐高,站在宿舍的落地窗前他都腿软,现在要让他跳下去,这的确有难度。
可是再怎么样也比没有人交赎金再被撕票来得好。他的确可以重新回到办公室,但问题是档案毁了,任务就失败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以这种方式收场。所以他咬了咬牙,终于在当天晚上,一群人给自己送完饭,开始打牌喝酒之后,偷偷上了隔出来的二层,然后跳了出去。
脚落地的那一刹那疼痛钻心,但心里却又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感。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冒险的事。或者说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策。然后他忍着疼快速的朝着更加黑暗的工厂深处跑去。无论如何他要先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以大概率来说,这些绑匪会以为他逃跑肯定是往外面跑,绝对不会往工厂深处藏。如果他赌对了,他就还有希望!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三伏天的热度在这样的大风夜也显得没那么痛苦了。陆青浑身是汗,紧张、虚弱、疲劳、疼痛,这些统统交织在他身上,用汗流浃背来形容并不为过。
陆青不知道这个废弃工厂发之前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在工厂里面发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铁箱子。他不敢随便钻进去哪一个,毕竟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危险性。就在他毫无目的的寻找躲藏地方点的时候。他的腕子突然被人抓住。耳边想起了熟悉的声音。“跟我走!”
廉山的声音让陆青瞬间找到的安全感。可也是因为这样,方才还能忍耐的疼痛突然之间好像加剧了数倍。如果他不是常年忍耐的性子,恐怕已经没办法再行动的。
就这样陆青没有开口,而是跟着廉山一路七拐八拐的从一个破损的铁丝网处离开了废旧工厂。再一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小路。路边的树林藏着一辆摩托车,廉山把帽子给陆青带好,然后让他搂着自己的腰坐稳,两个人就这么一溜烟儿地下了山。
而此时的工厂里,那几个绑匪已经发现了肉票逃跑了。这可把这几个绑匪气的要发疯。一边儿在车间里到处找,一边儿互相埋怨没有人看着这个小兔崽子。最后他们有人发现更衣室二楼的一大堆破烂后面居然有一个没有封死的通风窗。这不用问,肯定是从跟这儿跑的!
“妈的!小王八蛋胆子还不小!这地方都敢跳下去!不要命了!”
“你管他要命不要命,现在是五百万!五百万跑了!你们还他妈在这里说这些废话!找!距离给他送饭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几天他就只有每天一顿饭,估计跑不远,赶紧追!抓回来先剁了这杂种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
陆青:我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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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摩托车一路狂奔,但没有进入市区,而是在西郊拐进了一个还没有完全售出的别墅小区。
车载一个别墅院子门口停下,廉山下来之后辅助陆青:“还能自己走一下吗?”
陆青回答:“忍一忍还可以。”
打开院门把车推进去。陆青实在是脚踝疼,廉山关门的时候,他就坐在了入户门外的台阶上。
九点多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这里远离市区,抬头看没有灯火辉煌,而是别样的寂静。黑漆漆的天空没有月色,乌云的缝隙之间,星星偶尔才能露出一点光亮。风已经比他刚逃出来的时候小了一些,又或许是因为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感觉不一样了吧。
廉山走过来,先打开了门,然后一把捞起正在费劲打算站起来的陆青,然后将人抱了进去。
陆青成年之后还是第一次被人抱起来。这种双脚离地的感觉让他不安,而且这个姿势也让他觉得有些尴尬。“我自己可以的。”
“都肿成这样了还可以?”廉山皱着眉头。
陆青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崴了一下。总比被人撕票强。”
廉山从客厅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里面有活血化瘀的药酒。他打开之后坐在地上开始给陆青揉脚踝。“这次我用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不然我早就可以去救你了。”
“我现在是伍归。”
“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伍归的小舅舅。不过跟李蔓没有血缘关系。是李蔓继母带进门的。”
脚踝上的手法很轻柔,但疼痛感并不会因为轻柔就有所减缓。陆青龇牙咧嘴,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不会是伍归的继母□□的他吧?”
廉山摇头:“不会。以何让记忆里的李蔓来看,这个女人不会做这么没品,也没有意义的事。他对伍归的态度是厌恶不假,但是她也从来不会过问。反正她并不担心伍归会分走自己孩子的财产。毕竟李家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伍德他都没放在眼里。”
“那为什么不离婚呢?”
“离婚?那不是便宜伍德了。这个男人真心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明明有一个深爱他的女朋友,他让人家在家乡等着他,他一个人到隆海城找工作,随后就遇上了年轻漂亮的李蔓。他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出现在李蔓身边,又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得到了李蔓的心。然后靠着女婿的身份进入了李家的生意。很快就得到李鑫发的信任。但谁也没想到,背地里伍德又去找了那个等了他十年的女人,才有了伍归。”
陆青皱紧眉头:“在伍归的记忆里,伍德一直说是李蔓逼着他成亲,又是在明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情况下,用钱财诱惑他。他是受不住诱惑才跟李蔓结婚的。他还告诉伍归自己最爱的永远是他妈。”
“你相信谁脑子里的资料?”廉山问。
陆青摇头:“我谁的都不信。这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他们从各自的角度得到的都是各自想要的心思。我们还是慢慢摸索着来吧。嘶……”
廉山的动作停了下来:“特别疼吗?”
“还好。就是好像很久没有疼过了。”在自己的档案时空里,有廉山和郭爸爸郭妈妈的保护,他真的幸福了两年,这一来就这么疼,真的是不习惯的。
“那也要先处理一下。我以前学习武艺的时候也有专门学过治疗跌打损伤,这个药酒一般,等我天亮之后自己调配新药给你用,会好得更快一些。”
“其实这就差不多了。就是崴脚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崴脚可大可小,不能轻视。饿了吧?我一会儿给你煮点热汤面,我也就这个拿手。”
“其实也还好。我是吃了他们送的饭菜逃的。那一盒饭虽然不够支撑一天,但刚吃完的时候还行。”
“你记得绑匪的样子嘛?”
“记得很清楚。所以我觉得他们收了钱其实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才拼了,必须要自救。”
“你的选择很正确。他们的行为的确不像是单纯为了钱。”将陆青的脚放到沙发上。“你先躺一会儿,别乱动。我去煮面。你用这个手机,可以先报警,然后再给伍德打电话。”
“这是你,何让的手机?”
“嗯。所以要先报警。不然很难说得清楚。”
“报警先不急,怎么解释你会晚上出现在废弃工厂?”
“我为什么晚上要出现在废弃工厂?我不能在路边看到你的吗?你放心,从工厂那条路出来,一直到桥头都没有监控。何让有去水库钓鱼的嗜好,经常夜钓,遇到你不算说不通。”
警方来得非常快。而且是分兵两路。一路迅速赶奔废弃工厂搜集证据,当然是最好是可以抓到那些绑匪。另外一路则来到了何让这个新买的别墅见伍归,不管是不是逃出来了,总归绑架案是真实发生过了,现在当事人自己报了警,他们可是非常重视的。
警察来的时候陆青正在慢条斯理的吃着面条。廉山煮面条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毕竟几百年的单身生活,总不会一直点餐。在不同吃空吃过不同东西的人,总是有几样拿手的。廉山最擅长的就是面条,花样能翻新出上百种。按照之前廉山闲聊时说的,将来一旦他不想再继续做管理员了,他还可以去开面馆。在时空网也好,回到出生时空去定居也好。反正有一技之长绝对饿不死。
警方给伍归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现场有人让他做了人物拼图。还真别说,虽然拼图不是百分之百一样,但只要是认识的人,看到拼图都能瞧出是谁来。不过陆青不是记得所有人。有两个是给他送饭的,一个打过他的,还有一个说了算的那个他特意记了他的脸部特征。另外几个他就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能大概说一个身高。
当然警察也询问了廉山为什么会跟陆青在一起。毕竟询问的时候,何让和伍归的身份就比较复杂,按理说何让救下伍归,还是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这很难不让人起疑。好在廉山给出的说法很和逻辑,就算仍旧不能让警方彻底打消疑虑,但这件事你在说得过去就行了。
陆青的情况不是特别好,其实除了崴了脚之外,之前他还挨了打,身上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痕。警方腰带陆青去验伤,并且存证。作为把伍归从山脚下带出来的人,何让也得跟着一起去一趟警局。
伍德到的时候警方和陆青廉山正要一起离开。看到伍归,伍德赶紧跑了过去:“小归,你伤到哪里了没有?”
陆青不是个演技很好的人。而且他对“父亲”这个角色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任何好感。虽然伍德看起来非常关心伍归,但陆青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太舒服。跟陆大川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但他却有同一种恐惧感。他不敢说是不是因为自己本身的阴影,但他不想太靠近伍德倒是真的。“我还好。”
伍德眼泪都快出来了。“别怪爸,爸不是不想交赎金,可是五百万他们还要现金,爸没本事,一时之间搞不到那么多啊!”
陆青点头:“我明白。五百万也不是一个人能拿得动的。”
廉山在一旁差点笑出声。然后走了过来:“姐夫,我们还是尽快送伍归去医院。一来看看他有没有内伤,二来也是尽早给他的伤势做记录。毕竟这些都是之后起诉那些绑匪的重要证据。”
伍德看像何让:“小归怎么会在你这里?”
廉山把刚才跟警察说的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语气和表情里带着不耐烦。“你这个爹也真有意思。要么筹备赎金,要么就赶紧报警。五天了,你还得让孩子自己逃出来。这是他聪明,也正好遇上我了。这要是带着个崴伤的脚继续跑,说不准就被绑匪给抓回去了。到时候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陆青也插了一句:“您为什么不报警呢?”
屋子里的所有警察都看向伍德,伍德满脸尴尬:“我,我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
陆青叹了口气,然后说:“其实他们就没有打算放过我。所以才会没有遮我的眼睛,也没有挡住他们自己的脸。您就算是给了他们钱,我也活不了。您就应该报警,警方会更快速的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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