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了不杀你,可并没有说放过你啊。”那人凑近了他,用尖锐的刀片轻轻滑过宛御的颤抖着的唇。
“唔!!!”剧痛令宛御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面前这把他舌头剜了的人,恐惧、绝望、痛苦犹如巨石般压在了心头。
“这下,你连求我杀你也说不出口了吧?”那人轻声细语的说着,将一根金属丝缓缓刺入了宛御的眼球。
……
……
慕之蝉趴在复古雕花的床铺上打了个哈欠,处于一种想睡还不想睡的矛盾状态。
“夫人不困?”宛遗君趴在他身侧,伸出手顺毛似的撫摸着慕之蝉脊背,嗓音又低又沉。
“不算特别困。”慕之蝉玩着手机里的单机小游戏,倏地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看向他道:“诶,话说你可不可以别叫我夫人?叫我慕之蝉就行,夫人总感觉很奇怪。”
“好,蝉蝉。”宛遗君从善如流道。
慕之蝉听的眼皮子一跳,干脆盘腿坐起身看着这鬼,他总觉得这家伙对他的态度熟悉的可怕,从一开始在梦里吻咬了他一口他就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儿,至于后来说的什么一见钟情……
嗤,反正他是不信。
“等阴婚结束后我得回工作单位了。”慕之蝉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提前跟宛遗君说一下,顿了顿道:“你就……别跟着我了。”
话落,宛遗君抬手覆上了他的手,神情平静道:“我想照顾你。”
慕之蝉听的一愣。
“也想陪着你。”宛遗君执起他的手与唇边亲吻,漆黑的眼中涌现出了很多慕之蝉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最黑暗的寒夜。
慕之蝉感受到了手背传来的微凉触感,不由心中一颤。
“谢谢,不过我不用你照顾,也不用你陪伴。”慕之蝉想要抽回手但却没能成功,只好叹了口气放弃道:“我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宛遗君摇了摇头,缓声道:“我不看着你,你又该不按时吃饭了,长此以往你的胃受不了。”
慕之蝉听的一噎,作为常年不吃早饭,午餐和晚餐拿泡面应付的当代大学生,他的胃确实出了些毛病,可也没太严重,因此他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咳,没有,我的胃健康着呢。”慕之蝉淡定道。
“是么。”宛遗君不咸不淡反问一句,那双眼像是看进了他的灵魂深处。更新最快
慕之蝉不自然的撇开视线,想他从小就没有父母,一个人不照样也活到了现在?可总感觉跟这鬼说不通,哪怕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却也能感受到宛遗君似乎对他有股执念,像是不看着他,不呆在他身边他就会怎么样了似的……
越想越头疼的慕之蝉索性放弃挣扎不在思考,打算顺其自然。
“睡了,晚安。”慕之蝉闭上眼安详的躺平。
“晚安。”宛遗君挥袖为他闭了灯,月光顺着透过窗户投射进来,落在了慕之蝉的面庞。
可慕之蝉尽管闭上了眼,脑中却仍然转着各种事情,一会是离奇失踪的夏可苗和李乾飞,一会是剧组那个被剥皮挂树上的男人,一会又是宛遗君俊美的近乎凌厉的面庞。
他微微皱着眉翻了个身,脑中又浮现出了南可绵那一瞬间的可怕眼神……
完犊子,感觉要睡不着了。
可又不想睁开眼面对宛遗君,于是他又翻了个身。
见此,一直沉默关注着慕之蝉的宛遗君伸出手揉了揉慕之蝉的后脑,随后下挪移至他的脊背,动作轻缓的拍着。
慕之蝉身体一僵,但随着宛遗君轻柔的拍打令他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随即没过多久,房间内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宛遗君垂眸替他掖了掖被子,在近距离看见慕之蝉的恬静的睡容时,他不由心中一软,克制的吻了下他纤长的眼睫。
接着,他便身形一晃飘到了门外,此时一轮弯月高悬,周遭星子遍布,偶有布谷鸟的啼叫响彻树林,有种空灵幽远之感。
“他睡了。”宛遗君望着不远处满身血腥的怪物语气平静道,目光扫过祂脸上飞溅的血和手中绞着皮肉组织的金属丝,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祂没有一丝眼白的眼。
“这样啊……”那东西呢喃一声,复又抬眸望着宛遗君笑道:“但我还是想看看他。”
“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浓。”宛遗君不为所动,眉间一片冷寒之意,任由晚风拂起暗红色的袍角。
“也是……会熏到他的。”怪物低语一句,直接转身离去了。
可宛遗君却没有离开,没过多久,那东西又走了回来,只是身上的所有血迹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手里的金属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现在可以了。”祂弯起唇角,在月光下笑的温柔。
宛遗君并未让步,目光冰冷的看着祂道:“你们闇鬼神一向只亲近魂魄纯洁温暖的人类,与对方相处的时间越久,所产生的占有欲就会越强。”
“嗯,是呀。”祂温声承认道。
“离开他。”宛遗君沉声道,周身的气场猛然之间变得极具压抑且具有攻击性,而那双眼中升起的寒意却让人看的心里发憷。
祂听完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眸中浮现出了无数恶意,“呵,你不觉得你这三个字说的有些恶心么?”
“你是他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离开?”
“嗯?宛遗君。”
祂歪着头,唇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殷红似血。
作者有话要说:南可绵不是柯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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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剧本三(十二)
微凉的晚风从山林中穿堂而过,吹的树影摩挲沙沙作响,偶有粗嘎的乌鸦啼叫从远方遥遥传来,彰显出几分凄厉与诡谲。
这时,有乌云缓缓遮掩住了弯月,空气逐渐变得潮湿起来,似乎风雨欲来。
宛遗君垂在袖中的手颤了下,望着站在不远处笑容满面的南可绵,那些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愧疚、难过、心疼等种种诸多不可言说的情绪犹如汹涌澎湃的海啸,席卷了他整个心神。
是,他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资格,但他也绝不会放手,因为慕之蝉是他的命。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南可绵把玩着卫衣领口处垂落的帽绳向他靠近一步。
“我与他已成婚。”宛遗君沉声说道,眸光如刀,墨发在身后被风吹的肆意晃动。
“成婚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南可绵唇角勾起,“但慕慕可没对你生出丝毫情愫,说到底这场阴婚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根本做不得数。”
“所以,你无权置喙我。”南可绵的神情蓦地冷了下来,话说的一字一顿。
“这是我跟他的事。”宛遗君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眸若寒潭雪山,冷的刺骨。
南可绵听的嗤笑出声,不想在跟这个一开始就看不顺眼的鬼废话,直接道:“让开。”
听此,宛遗君沉下了脸,杀意于眸中涌动,他迅速侧身闪过南可绵袭向他咽喉处的手,并抬腿狠狠踢向了对方的腰腹部,掀起的劲风瞬间割裂了南可绵的卫衣下摆。
……
……
里屋睡意朦胧的慕之蝉揉了揉眼,听见了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他本来就睡眠浅,因此很容易会被某些在常人看来很小的声音所吵醒。
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环顾一周,却并没有发现宛遗君的身影,脑子迷迷瞪瞪的想这家伙是去上厕所了吗?呃,难道鬼也要去上厕所?
慕之蝉穿上拖鞋下床,当务之急还是看看房外出什么事了,总感觉像是有人在打架,不过大半夜的打架不是喝了假酒就是脑子真有猫饼。更新最快
他一把拉开了门,凉爽的晚风拂过裸.露的手臂,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慕之蝉一抬眼就看见两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带着鼻音道:“你们在干嘛?赏月?”
宛遗君:“……”
南可绵:“……”
“不过这也没月亮啊?”慕之蝉看了看没有一颗星星的黑夜,鼻间嗅到了空气的潮湿味道,不禁推测兴许晚点又要下雨了。
“没什么,只是找他问点事,抱歉,吵醒你了。”宛遗君率先飘回了慕之蝉身侧低声道,抬手招来了本放在床上的被子,又将慕之蝉裹了个紧实,眼中的杀意和冷意在顷刻间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柔情。
“没事。”慕之蝉回道,他其实还有些迷糊,但仍带着热气的被子把他裹起来确实暖和了许多,他也顾不上思考这一人一鬼半夜三更到底在干嘛,只是对着不远处的南可绵软乎乎道:“小绵羊,不然你今晚就在我这睡吧。”
宛遗君的脸色登时就一僵,他垂眸看着怀里被自己裹成粽子的慕之蝉,神情不愉道:“他有自己的住处。”
“嗐,大老远的就别来回折腾了。”慕之蝉回道,看着南可绵一路小跑来到了他身侧,娃娃脸上浮现出乖巧的笑意。
“好呀,谢谢慕慕。”南可绵应道,并在慕之蝉看不见的地方对宛遗君露齿一笑。
宛遗君的目光瞬间变得可怖起来,阴郁与戾气在心中涌动,他现在只想把这东西给弄死,然后丢到距离慕之蝉四千公里开外的马里亚纳海沟。
于是回到房间里后,慕之蝉打着哈欠躺回床上,而南可绵也紧跟其后躺在了他身侧,但好在这个床是真的大,哪怕并排睡三个成年男人也绰绰有余。
“蝉蝉,觉不觉得有点挤?”宛遗君躺在慕之蝉的另一侧低声问道,“不如……”
让南可绵打地铺。
“不挤,这床挺大的。”慕之蝉打断了他的话,闭上眼拉好被子,“不过你要是嫌挤的话可以回棺材睡。”
宛遗君:“…………”
南可绵侧躺着面向慕之蝉,目光从他的面庞滑过进而落在了面无表情的宛遗君脸上,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口型:「垃、圾。」
见此,宛遗君也神情冰冷对他做了个口型:「滚。」
翌日。
天空仍未放晴,灰黑色的云层沉沉的在天际绵延开来,潮湿的风将枝桠吹的来回晃动。
南可绵一大早就离开去剧组了,而宛遗君则帮他去寻找夏可苗和李乾飞,因此现在房内只有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慕之蝉。
实在是太无聊了。
在床上躺累了的慕之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溜溜达达的走向门口,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尖叫,吓到他一哆嗦。
由于这声音离阴婚婚房这里并不远,因此慕之蝉想了想左右也无事,便循声而去,走进了附近的林子里。
但没走一会儿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同时看见了不远处有很多人围在那里,像是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而其中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慕之蝉认识,是时下当红小花旦阮倩倩,而她周围的几个人看起来也很眼熟,好像经常在电视里出现过。
这就是南可绵的剧组吗?
果然,慕之蝉没费什么力气就找见了站在人群边缘的南可绵,他悄悄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张嘴刚想问发生什么事儿的时候眼睛就被南可绵捂住了。
“别看。”南可绵在他耳边低声道。
“嗯?为什么?”慕之蝉抬手覆上了他的手问。
“是……尸体,会吐的。”南可绵顿了顿说。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什么惊悚猎奇的场面没见过?”慕之蝉略显强硬的将他的手拨开,望向被数根金属丝穿插悬吊在树枝上的……呃,人?
慕之蝉实在是不好对那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做出正确的定义,毕竟那穿刺在身上的金属丝密密麻麻错乱无章,要是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恐怕当场就得吓腿软。
“第二个了……第二个了……!”化妆师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黑眼圈更是浓重的可怕。
“谁先发现的?”导演余尽安撇开目光沉声问道,尽可能的令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是我……”夏莹莹神情恍惚道,下唇都被她咬出血来,“由于昨天郑烽那事,以至于我跟阮姐心神不宁了一晚上,想着明天,也就是今天宛导去镇子上报警可以捎我们一程,去镇上散散心什么的,于是一大早我们就来找他。”
“可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开,于是我们就在附近找了找,却发现林子小路旁的草地上有血迹。”夏莹莹环抱住自己声音颤抖着,“顺着血迹走过来,便发现了宛导的手机和钥匙,在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
说到这,她捂住嘴忍不住干呕起来,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导演,我们离开村子吧!找一个村里人替我们带路,今天中午就走!先离开这在做打算!电影先不拍了!”编剧祁合之惨白着脸道,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
“这部电影可是投资了近三个亿哪能说不拍就不拍!?况且都拍一多半了!只差个结尾!”余尽安低吼道,暴躁的抬脚狠踢了下树。
“我tm没说不拍!我的意思是先放一放!不然就换个地方拍,这地方太邪门了,再这么下去谁知道死的又会是谁!?”祁合之也红着眼吼道,像是陷入绝境的兽。
“可你知道这些设备仪器搬来搬去有多费劲么?!更何况这是山里,万一磕哪碰哪了损失的就是十几来万!”余尽安攥紧了拳。
“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等哪天真死了赚这么多的钱又有什么用!”祁合之扔下手中的文字剧本,直接大步转身离去,“老子他妈的不干了!你想在这等死就等吧!”
“你!”余尽安愕然的看着祁合之大步离去的背影,气的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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