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然的勘探工作、荆荣正在调查的盗墓产业链、他来到滨海市想要寻找线索的犀山琴、被王周弄丢的三彩人俑……
这些,才是真正与他们有关的问题。
荆荣见他发呆,就凑过去悄悄地拉住了他的手。
弥月的手长得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带着年轻男人特有的力量感。如果只看这双手,荆荣会联想到年轻的武士,而不是读书搞研究的文人。
而且他的几个手指都长着茧子,平时轻易让人注意不到,但摸上去感觉就非常分明。
荆荣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他只是想到了茧子这种东西,肯定是干了很多活儿才磨出来的,竟然就心疼起弥月来了,甚至还脑补出了一副小小的弥月举着比他还高的扫帚在辛辛苦苦扫院子的画面……
弥月古怪的看着荆荣,这小子挂着一脸要哭似的表情来回摸他的手,这又是什么毛病?
弥月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很正常啊,没沾上什么脏东西,也没突然间少几根手指头,连个裁纸划破的小口子都没有。
但荆荣还是看的很仔细的样子,好像在看一块珍贵的美玉。
弥月被他看的不自在了,试着往回缩了缩,又被他抓住了,只好靠说话来试图转移一下他诡异的注意力。
“你说,我和雁轻应该去探一探那个院子吗?”
荆荣终于从他的手上移开了视线,有些诧异的问他,“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好了?”
竟然还能组团去做这么冒险的事?
弥月觉得身世的问题说起来太长了,而且一说起这个,很容易把话题拉偏,就含糊的解释了一句,“我们拜了把兄弟,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跟他们聚聚。”
人都抱了,手也摸了,荆荣现在……应该算他男朋友了吧?!可以带出去给亲友团过过眼了吧?
荆荣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陷入了思索,“目前看来,仿制血纹瓷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嫌疑,就算有人想利用它以假乱真……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样的案件发生。”
弥月不服气,“那不是因为被及时的制止了吗?”
荆荣望着他微微一笑,“是啊,我们的小弥老师好厉害。”
弥月有些招架不住了,“你好好说话。”
荆荣手里还握着他的手,整个人却向后一缩,露出了疲态来,“弥月,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刚才没跟师父说,就是怕他心里不痛快。”
“什么?”
荆荣闭着眼睛说:“王周跑了。”
弥月吃了一惊,“他不是在看守所里?”
“详情我也不清楚,”荆荣紧了紧他的手指,“这事儿不归我们管,我也是找人打听的。具体怎么回事儿,消息还没有递到我手里。”
弥月想了想,“这肯定是有帮手吧。”
荆荣没出声。
弥月想到王周那个弱鸡似的小身板,很肯定的说:“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成的。但是有帮手……有人救他,肯定是因为他有被救的价值。”
除了没有追回来的三彩人俑,弥月心想,王周肯定还知道一些比较重要的情况。
“他会有危险吗?”
弥月转头问他,却发现刚才还很精神的荆荣,眼睛已经开始打架了,连忙推他起来,“你去我房间睡吧。”
林青山刚才就发话了,弥月的房间让给他,弥月跟他睡一间。
荆荣迷迷糊糊的被他拽回了房间,人都躺到床上了,还握着弥月的手不肯撒开,嘴里嘀嘀咕咕的说:“我赶了一路,半路上都没停车……”
一句话还没有嘀咕玩,他的眼睛就闭上了。
弥月觉得这小子一睡过去,五官都显得柔和了许多,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压迫感了。让人看了,会生出一种仿佛在照料小孩子似的温情。
这样一个夜晚,狂风肆虐,暴雨倾盆。
弥月的心情却仿佛回到了春天,满心都是春暖花开一般的欢欣与喜悦——因为这个跋山涉水回到他身边的男人。
到了睡觉的时间,毛茸茸们都不肯下楼。大毛占据了阳光房的躺椅,表示今晚要在这里睡觉,其他两只小的连声附和,弥月只好拿上来一块毯子,让小珍珠休息。至于小毛……
随便吧。
反正它有翅膀,想扑腾到哪里,就歇在哪里好了。
小毛看看躺椅,再看看铺在玻璃墙旁边的毛毯,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弥月,“电视里都说了,对待孩子要一碗水端平。”
小珍珠在毯子上打个滚,开开心心的表示它的这个新窝可以跟小毛分享。
小毛转转脑袋,左右看看,发现阳光房里确实没有更加合适的让它可以搭窝的地点了。这里除了躺椅和茶桌,就只有一盆一盆的植物,连个柜子都没有。
“要不你跟我回房间去?”弥月向它提议。
这小东西搭窝最重要的条件就是高度。但是修建阳光房就是为了看雨看星星看外面的草坪和树林,自然没人会拿家具摆设遮挡视线。
小毛扫兴地说:“算了,我还是留着这里吧。”
孩子大了,会越来越不喜欢跟家长在一起?
弥月记得好像陶天然说过这样的话。他觉得,家里的这几只毛茸茸,也属于这个情况。
不过,不喜欢缠着大人,这应该是好事儿吧?
弥月给它们准备好水和零食,怀着有些惆怅的心情回去找林青山了。
林青山还没睡,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身上穿着一件充当睡衣的松松垮垮的圆领T恤,手里还夹着一支烟,侧面的轮廓看过去,还是比刚下山的时候瘦。
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养回来。
弥月忍不住嘀咕,“明天让阿姨把上次从村里带回来的土鸡给炖了吧。”
林青山“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忍不住一笑,“谁家大热天的总炖汤喝?让阿姨随便做点儿就行了。”
“炖了吧。”弥月坚持,“回头我跟小七说,让他去工坊的时候,再给咱们捎几只土鸡回来。我得给你好好补一补,要不然等回山了,师兄们一看你这样,会合起伙儿来揍我的。”
林青山一笑就被烟呛住了,转过头咳嗽了两声,“荆荣睡了?”
弥月点点头,“他说一直赶路来着,没顾上休息。”
没有外人在,林青山也不舍得打趣他,想了想才说:“我看他对你还是挺上心的。那就接触一下吧。合适不合适,总要接触一下才能知道。”
弥月点点头,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林青山就笑了,“我对你们几个,从来都是放养的。只要对你好,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合适,觉得能过好,我就能接受。”
弥月笑着点点头,“谢谢师父。”
“说什么傻话。”林青山说着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弥月见他看着手机,两道眉毛又皱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忍不住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林青山就把手机递给他,“你看这个,也不知谁发来的,没头没脑的……你说,这该不会是谁在骂我吧?!”
弥月接过他的手机,见上面显示的是短信界面,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字:二。
*
作者有话要说:
林青山:这一定是哪个小人在骂我~~~
弥月:我怎么觉得……不大像啊……
第151章 第二个 “那么大的雨,还烧得起来?”
一觉醒来, 肆虐一整晚的暴雨已经停了,狂风仍在城市的上空不知疲倦的咆哮着, 像个毫无顾忌的顽童似的,将各种零碎的垃圾杂物卷起来,又乱七八糟地撒了满地。
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遭了秧,幼细的枝条都被折断了,台阶下的两株茶花直接被吹成了光杆司令。院里院外的大树都朝着一个方向歪着,带着一点儿被欺负了却不敢反抗的委屈的意味儿, 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乌云还未散开,一团团乌沉沉地压在半空中,被狂风驱赶着,心不甘情不愿地翻卷着。偶尔会在乌云之间的空隙里露出微微泛白的天光。
因为天气不好, 弥月从昨天开始就给阿姨放了假, 早饭自然也要自己动手了。
最近事情多, 林青山一直休息不好, 荆荣又是长途跋涉的刚回来,需要休息,所以弥月也没有喊他们。
弥月收拾好自己, 就悄悄的到厨房里, 先把粥熬上了。
冰箱里还有阿姨提前做好的包子和花卷, 拿出来蒸一下就能吃。弥月只需要再拌两样小菜就可以了。
这个简单,弥月完全可以胜任。
他打算拌一个青瓜木耳圆葱。林青山口味偏淡,新鲜蔬菜洗干净切一切,少少的放一点儿盐,滴几滴香醋既可以了。
至于荆荣的口味, 弥月还真不知道。不过家里有阿姨自己做的咸鸭蛋, 也有超市里买回来的咸菜腐乳, 随便挑一挑,总能找到合他口味的。
米粒在砂锅里翻腾起来,弥月关小火,就见荆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的还是弥月的T恤和中裤,刚洗完澡的缘故,头发捎上还沾着潮湿的水汽。
一夜好睡让他的身体得到了充分的恢复,他看上去精神饱满,眼睛也亮晶晶的。一看见弥月围着围裙的样子,他就笑了,“你还会做饭呢?”
“小看人?”弥月不满的哼唧,“我还会做糖醋排骨呢。”
虽然做的不怎么好吃就是了。
荆荣又笑。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好像看见他,心情就变得又轻又甜,仿佛胸膛里塞进去一大团棉花糖似的。弥月洗个菜他也觉得可爱的不行,看他拿着汤勺去搅动锅里的米粥也忍不住想笑,想凑过去帮他的忙,比如握着他的爪爪一起在锅里搅合。
然后……
他被恼羞成怒的弥月从厨房里撵了出去。
“简直不可理喻。”弥月气哼哼的回去继续拌凉菜,等厨房里的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才骄傲的指使荆荣去看看林青山起来了没有。
荆荣甩着尾巴开开心心的去了。
弥月坐下来刷手机,见网上都在议论昨夜的暴风雨,哪里有积水,哪里的地下商城都被淹了之类的,还有人放上来一些照片和小视频。
还有秦照发来的照片,他们家后面的那个湖都满了,水漫出来,几乎没过了他们家的院子,还好房子的地基比较高。要不是廊檐下还有两级台阶,搞不好水就要漫进屋里来了。
然后就是习烁的留言,说他那个小院子里已经没法看了,要关门停业,好好地收拾几天。
他还苦兮兮的给他配了一张图,从阳台上望出去,整个后院都成了池塘。阳台的边缘也有被水泡过的痕迹。
弥月很同情他,这样一个院子清理起来可不那么容易,水排出去,还有淤泥和暴风雨带来的各种垃圾呢。
再往下翻,是封桥给他的留言:哥儿们我自由啦,过两天出来喝酒。
后面还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和一个叉腰狂笑的小人。
弥月看的好笑,干脆打电话过去问问他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没想到电话打过去竟然没有人接。
看看时间,差不多是昨夜荆荣刚跑过来的时候发的信息。
弥月心里有些不安,干脆打给习烁问问情况。
习烁的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电话另一边声音乱糟糟的,习烁好像正在指挥员工干活儿。电话一接通就开始给弥月吐苦水,什么有个库房也进水了,损失了好几袋干货什么的。
弥月安慰他两句,就问他知不知道封桥的消息,“他给我留言,没头没脑的说他自由了。”
“这个我知道。”习烁笑着说:“他爷爷前几天被家里的医生劝服了,打算搬到后山的疗养院去。”
弥月恍然大悟。封家现在是封老先生压着家里的小辈们不许到处乱跑,封老先生一出城,这些小辈们可不就放羊了。
“他家的事儿也不知怎么样了。”弥月有些担心封桥的安危,毕竟他曾亲眼见过这小子被人暗算。
“他家捂得严,外人打听不到。”说起这个,习烁也很无奈,“阿桥这些小辈,知道的有限。外面的人都说他小叔出事,还有他自己遇到的那些事……其实都是被仇人迁怒。大家都猜是封爷爷当年得罪过什么人,被人报复回来了。”
弥月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先是有人害封桥,没害成又转移目标去对付他小叔,这就不免给人一种感觉:只要是封家的晚辈,害到哪一个都行。
但偏偏封老先生固执得很,也不肯配合警方交代情况。现在也不知道这结仇报仇的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
“我打他电话没人接,”弥月说:“所以找你问问。”
习烁也想不出一大早的,封桥除了睡懒觉还能干什么,“行,等我跟他联系一下,回头告诉你。”
弥月挂了电话,见林青山跟着荆荣一起出来了。虽然才起床没多久,他脸上却挂着疲态,好像一整晚都没有好好休息。
弥月也不敢多问,只好先喊大家过来吃饭。
说起来他也是有些心虚的,昨晚那么糟糕的天气,他靠在师父旁边,竟然也睡得挺沉。模糊记得半夜的时候林青山似乎在抽烟,不过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看上去倒是睡熟了
林青山精神不济,也没那么多闲心看荆荣不顺眼了。再加上小弟子殷勤又乖巧,早饭也做的贴合他的心意,一碗暖暖的小米粥下肚,他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弥月见他胃口还不错,暗暗松了口气。这一段时间,林青山吃不好睡不好,脾气也暴躁了许多,有时候弥月都觉得自己是拿他当成了小珍珠在哄了。
可是不哄又不行,看着他在那里为难自己,弥月舍不得不管他。
他觉得他师父这一趟下山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原本是深山老林里吸风饮露的闲云野鹤,如今算是硬生生的给困在了尘烟四起的红尘里。
弥月这边正琢磨着阿姨不在的情况下,他能做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给林青山补一补,就听荆荣很不着调的问起了赵默的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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