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不稀罕你像丢垃圾一样丢过来的首领之位!!!”
“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也找不到别人呀,中也。”
太宰的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身为干部的你总要服从身为首领的我的遗命吧?在黑手党里面,不重视指挥系统可不行哦。*”
“你这混蛋……!居然又来这套!”
那边清晰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恨不得冲过电话线来把人揍一顿的心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被这样仗势欺人的话,估计已经把整张办公桌都掀到他脸上去了,
终于,他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我中原中也就负责来继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位。”
“……这真是太好了中也,今晚不如开个香槟吧?”首领太宰语气毫无波澜地跟着捧读道。
“哈。”
中也先生冷笑一声,然后骤然抓住了太宰之前话中所隐藏的漏洞,“既然我已经是首领了,那么你就给我听好这第一道命令:太宰治你马上想办法给我平安地回来横滨!”
“不管是装备还是人手,有什么要求通通可以满足你,我知道你这家伙如果想活着回来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诶,中也好狡猾!”
“知道就好,这下总算轮到你给我乖乖听话——”
目前的情况,看上去似乎是中也先生已经胜券在握,只要太宰不耍赖就必须要想办法……然而——
“既然是首领的命令那我也没办法了……但是话说回来,森先生、先代他之前说过的话,中也还记得吧?”
“……?”
“‘身为首领呢,”
——然而,哪怕只限于我那些零碎的两年记忆中,这对里世界最恶双人组之间的战争,就没有哪一次会是重力使占了上风。
哪怕他们现在的身份完全颠倒,也毫不例外。
“就是要置自己于万般污浊之中。为了组织,不管多么肮脏的事情也要心甘情愿地去执行’*——哪怕是牺牲昨天还在和你举杯相庆的同伴、一直照看着自己尊敬的长辈……亦或者默契十足、宛如半身的搭档,也是一样的噢。”
“……!”
“就当这是你成为组织的首领之后,所领教到的第一堂课吧,首领大人。就算是单细胞生物的纯情男,以后也得记得多长个心眼才行——”
就在太宰那让人听不懂他到底是轻佻还是庄重的话语中落的那一瞬间,
“——!!!”
伴随着让人几乎腿软到站立不住的爆裂巨响,这艘三层高的白色淑女,像是撞上了冰山一角的泰坦尼克号、又或者被街边登徒子惊吓到的名门闺秀那样,整艘中型游轮都被迫地动山摇地晃动了起来。
这是一个明确到毋庸置疑的警告信号。
来自敌人的袭击,已经开始了。
·
我不知道电话听到一半就被爆炸所中断的、中也先生现在的心情如何。
但是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无法站立了。
并不只是因为爆炸。
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太宰的那句话。
……
在之前的一个月里,我已经隐隐约约地回忆起自己是从属港口黑手党这个非法组织的一员。
尽管有点奇怪自己居然会和一群即使在人类中,也堪称是欲壑难填的团体搅和在一起。可我更奇怪的是,明明都知道自己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我却一直记不清自己效忠的首领究竟是谁——反正绝对不会是太宰,不然我岂不是早就被他给玩死了?
直到刚才我听到了太宰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
【“……森先生……”】
还有那句话。
【“……哪怕牺牲你自己默契十足、宛如半身一样的搭档……”】
在那一瞬间,我全部都回忆起来了。
紫红酒眸、半长鸦发、旧白大褂。
用那只手温柔地拍在我的发顶,用无奈宽容的笑容向胡搅蛮缠的晚辈们认输投降,然后再用宛如刀锋般的话语,割得我浑身上下、包括那颗对他充满信任的心,全部都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我效忠着、依赖着、尊敬着的那位首领。
我埋怨着、憎恨着、恐惧着的那位首领。
森鸥外。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最优解,牺牲了我的朋友、我的搭档。
我至今回想起来时,都能感受到那股流淌在血液之中那股被一瞬间被冻结了的冰冷,就像是被蜘蛛注入了毒液的猎物,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捕食者那锋利的螯牙已经近在咫尺。
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织田作他,在我眼前停止了呼吸。
——他死了。
停止呼吸,凝固心跳,身体会逐渐变得僵冷无力,灵魂消散于天地。
——他就死在我的面前。
一瞬间,这个认知带来的、宛如孤岛海啸一般的悲伤和绝望铺天盖地,它们沉重地几乎要把我整个人彻底压垮下来。
我忽然就理解了那些在面对着我的【V】的时候的敌人们,看着自己和同伴就这样被水层淹没封顶,然后失了所以去生的希望,慢慢地在恐惧与无能为力之中陷入窒息之死。
“织田作……织田作……呜……”
我蜷缩在地毯上,浑身无法抑制地发着抖。
明明骨缝里都已经沁满了冰,可却唯独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仿佛它们已经逆流成蚀骨毒药,慢慢地倒灌回了我那颗属于人类的心里。
此时天边残留一线的夕照余霭已尽,海面上彻底黯沉了下来,本来应该生气勃勃地围追着沙丁鱼群的海鸟、和亲近人类随船逐浪的海豚却不见踪影。
由船体爆炸而引起滚滚的黑烟,正弥漫在这片人类极少踏足的深渊之口,就仿佛这并不是因为人类之间的利益争夺,而是在向神明领域发起的又一次挑衅。
我身上百分之三十的皮肤,都已经被海底神殿的力量呼应异化成了宛如鳄鱼鳞甲状的、光滑而又坚固的深蓝色质地。
这意味着我已经离神殿非常地近了,说不定只要从这个窗户翻出去跳进水里沉下去,就能够直接回家。
【V】是让我沉落水底、仰望天空的异能力,堪称除却地下之外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防御——如果脚下无物,它就会带着我一直、一直地向下坠落。
只要我离开这艘船,这些人类的纷纷扰扰就和我再也没有关系。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爆炸的关系,船体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倾斜。虽然这样的确有些难走,但是却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只要我从这个窗口翻出去,就可以踏上回家的旅程,直到无数日升月落过后再次苏醒。
那时候,我就可以重归本质,游刃有余地毁灭掉这个对我而言已经毫无牵绊的世界。
只要我……
只要我离开这里……
——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去救那个一心求死的家伙了。
……
朋友啊,你带给我的欢喜,犹如幼崽初见这世间美丽。
朋友啊,你带给我的痛苦,犹如母亲亲见子女被屠戮。
也许有一天,你终将会离我而去。
可即使如此,今天的我也在不断地祈祷着,让这一天来得再晚一点……再晚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甜甜星也试图努力日万——【做不到的放弃吧】
至、至少今天还有一更!【话说为什么我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中午十二点更新,一脸懵逼】
*
现在的京酱到底是最早的傻白甜芒果精,还是之前的钮钴禄肉丝,亦或者是这两者的混合体呢?
下一章大概是鲸傲天的高光时刻,灯光师快准备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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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鲸落(二)
『人类为什么要为了欲望相互争斗呢?
明明世间是这样的有序而美好。
尽管其它的生物避免不了为了生存而去吞噬弱小,为了争夺阳光雨露而互相竞争。
但至少它们不会为了一件美丽的皮毛而大肆杀戮,也不会为了一口难得珍馐而折磨生命。
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焚毁砍伐其它生物赖以生存的家园。』
……
我斜坐在窗台上,撑着手向已经开始有些微微倾斜的外面眺望。
下面两层的甲板上,因为爆炸而奔跑逃命或者因为别有用心而互相遭遇的人们,已经端着枪互相开火了。
耳边能听见的皆是子弹扫射、和人们惊恐叫嚷的声音。
乍眼看去,最先遭殃的是一个还穿戴着白色厨师高帽的法国男人。
这也没办法,毕竟和专业黑手党们相比,普通的游轮职工和海员们实在是太过不堪一击——当然,那个端着轻机枪正在大杀四方的清洁工……“清洁工”显然例外。
……绝对是中也先生说的那种、暗中渗透进来想要搞暗杀的家伙吧!
我还记得前几天,这位“清洁工”先生在给泳池换水的时候,还笑着和准备去玩水滑梯的我打招呼,和蔼可亲地问我为什么戴着口罩下水游泳——啊,他看过来了。
我反应迅速地往书房里面一翻。
果不其然,下一秒窗台上就多出了好几个深深的弹坑。
而且看弹坑的位置,我要是还坐在那里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被击中眉心当场毙命了。
……
『正因为只有人类会这样做,所以才让亘古以来一直守望着这颗星辰的神明们,觉得他们是这样的罪孽深重,无可饶恕。
于是试图保护这颗盖亚之星的祂们,用逝去的自己对人类的失望和恨意,以及枉死之万兽的怨念,铸造出了足以毁灭人类文明的兵器。
可谁会知道,在兵器被制造出来之后的、亿万分支的平行世界之中,就有那么一个世界,兵器看着闯入海底神殿的两个人类,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好奇心。
——从此宛如洪水滔天,一发不可收拾。』
……
我拉开书房的门,本来停留在门外打电话的太宰已经不知所踪。
他偏偏在这种时候滑不溜手像条本体……!
我刚往外面走廊踏出一步,忽然想起那个衣品超赞(给全世界的帽子点赞)的武装侦探社顶梁柱,他之前曾经故作玄虚地让我带上装着氧气管的零食袋。
等我回到办公椅上找到自己的零食袋时,那个“清洁工”已经身手灵敏地从窗口外面翻上来了。他的眼睛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那里扫了一圈,
“没想到那个以多疑和狡猾著称的太宰治,居然会让自己的小情人接触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事务——如果带走你的话,说不定也能达到一样的目的。”
我本来已经准备好照个面就直接送他上西天,不过“清洁工”的话倒是让我起了一点兴趣,“原来如此,你的任务是绑架太宰,然后获取港口Mafia的内部情报?”
“该不会你也是?这艘船上的同行还真多啊。”
他在听到我的问话之后,终于舍得将黏在办公桌上不放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居然会被枕边人背叛,想想就要为那个男人留下眼泪……什么回事?!你是个什么东西?!”
估计是我脸上非人的深靛瘢痕吓到他了,“清洁工”的瞳孔急剧缩小。可他还没来得及举起枪对准我,就已经在深海水压之中,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下半身。
“啊啊啊啊啊————”
“居然趁着我失忆安排了这么恶心的人设,这次的出场费可不是十个限量版芒果千层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为了避免二次泄密,在“清洁工”悲利凄惨到甚至让外面的混乱骚动都停滞了一瞬的惨叫中,我特意用被大量鲜血染红的海水,弄脏了桌子上的文件。
“我看起来很像是依附着那家伙生存的菟丝花吗——说出你的组织的名字,我就给你一个痛快。”我拿过自己的小兔子抱好。
“三。”
即使现在的我,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知道那些金色的泡泡和小人只不过是我、或者说是“深海京”这个人格,在精神世界中留存的思念,和为了掩盖空虚而自我拟构的幻想慰藉。
“二。”
但潜意识里,我还是认为自己应该随身携带着它——就好像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平行世界里,只有这只小兔子才是唯一站在我这边的“同伴”。
“一……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我果断地带着“装备”们起身走人。
这个嘴硬不说,总会有下一个愿意说的。
被腰斩之后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就让这份死前弥留的痛楚和绝望,为他对我的“友人”的恶意来赎罪吧。
……
『和人类接触的时间久了,慢慢地,原本纯真而懵懂的兵器学会了一些人类才会懂得的道理。
再亲近的人,终究有一天离你而去。
也许是因为生离死别,也许是因为人心易变。
那样的话……还不如就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兵器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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