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会儿,苏广白才分出心来仔细瞧他们,发现这两人都是面黄肌瘦,瞧着是没吃过几顿饭的穷苦百姓。
苏广白叹了口气,道:“大娘,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们去吃饭,之后的事再说,如何?”
“这可使不得呀公子!”那妇人惶恐道:“您救治欢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我们怎么还能再求别的呢?”
苏广白笑了下,道:“无妨,就这么说定了。”
“你们二人估计也累坏了,这样,我让酒楼做些好酒好菜送家里来,你们也随我们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那妇人还要推辞,却被苏广白三言两语劝住了,几人便就这么回了府。
苏广白带着他们母子去了后院,将后院的西厢房收拾了一下,孩子此时似乎已经缓了过来,眼神也较之前清朗了许多。
而卫存就去烧了热水,又搬来了一个新的浴桶,放在了西厢房内。
“大娘,你们先洗漱一下。完事之后来前院正堂找我们吧。”苏广白将两身崭新的衣物放在了桌上,道:“家里只有我们俩人的衣裳,你们先对付穿着,晚些再出去置办。”
那妇人又是好生感谢了一番,苏广白和卫存便先去了前院。他们没进屋,而是站在屋外说着话。
“苏苏,你要留下他们吗?”小憨从布袋里跳到了苏广白怀里。
苏广白揉着他的毛,叹了口气:“不知道啊,只是瞧着他们的样子,我实在狠不下心赶他们。”
“你不担心他们是四大世家派来的吗?”小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苏广白抿了下唇,道:“担心。但即便如此,那孩子的病却是真真实实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看了看小憨,又看向卫存,心虚道:“我是不是太滥好心啦?”
“不是!”卫存果断摇头,认真道:“哥哥!很好!”
小憨笑了声,柔声道:“苏苏是善良。而且我刚才注意了,他们俩应该不是四大世家的人。就算是,也有我保护你,不用担心。”
苏广白失笑,又开心又感动。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太自以为是了,而且他也不可能见谁都救,所以并不是完全的大爱。
但即便如此,他最亲近的两人却也都不介意,还都支持他,这让他如何不动容?
没多久,酒楼的伙计就把他们定下的菜品送过来了,那妇人也很快就牵着孩子的手,从后院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苏广白的衣衫,居然都有些空荡,更别说那七八岁的小男孩了,更是连衣袖和裤腿都卷了起来。
他们母子二人走近了之后,就又要跪下来,被苏广白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大娘,你们别再跪了。我才十六岁,再这样要折寿的!”
他这话说得活泼,那妇人听了忍不住笑了。
“好啦,先进屋再说。”苏广白带着他们进了堂屋,堂屋里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此刻已经摆满了一桌美味佳肴。
那妇人眼眶又红了,而那小孩扯着他娘亲的衣袖,瞧着那一桌菜后忍不住咽了口水。
苏广白失笑,道:“快吃吧,不要客气。”
妇人连忙对孩子道:“欢儿,快谢谢两位哥哥!”
欢儿抬头看着苏广白和卫存,脆生生道:“谢谢两位哥哥!”
那模样,竟是一点也不怕生的,实在好玩儿。
吃饭途中,苏广白也听了这对母子的来历。
妇人随夫家姓白,孩子叫白小欢。
他们本是烟州附近郡县的猎户,孩子的爹还是修士,平常还能替卫家办点事,拿些补贴。
本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孩子不知如何得了这富贵病,一家人便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
很快,他们本来富裕的生活就捉襟见肘,而孩子的爹为了多挣些钱,便趁着晚上出去打猎,就在上个月,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
而他们母子为了生活,就将家宅变卖了,这才给孩子又续了一个月的命。
只是他们一路奔波到烟州城时,孩子的病就又发作了,幸得苏广白他们所救,否则真就没了希望。
“所以,白姨你们原本就是来烟州谋生计的?”苏广白问道。
白姨叹气:“是啊,只是没想到刚进城,就遇上孩子发病,唉......”
苏广白一边顺着小憨的毛,一边道:“那,白姨你要不就在我们府上做活吧。”
白姨一怔,立刻明白苏广白这是在接济他们,连忙道:“公子,我们已经很麻烦两位了,万不能再受两位接济了!”
“白姨你先别急着推辞。”苏广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你也看到了,这府上就我们三个,而且我和阿存都不会做饭,这一个月光是吃酒楼都要吃腻了。”
“而且我们平日里事忙,这家里家外经常是顾不过来,你要是在我府上,那就替我们将院子打理一下,再给我们做饭就成。”
苏广白笑着道:“当然,我们也不亏待你们。包吃包住,而且我会尽全力给小欢治病,每月再给你十两工钱如何?”
“你可千万别再推辞,就当是照顾照顾我们几个小辈。”
白姨捂着脸哭出声:“这是老天开眼啊,让我们母子俩遇上您二位公子。”
白小欢想必是饿坏了,囫囵吃了这一会儿,听了苏广白的话后,他也立刻擦了擦嘴道:“哥哥,我也能干活!你是大夫,肯定要采草药,我对野外很熟悉,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连忙又补道:“我不要工钱!”
苏广白笑出声,探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又聊了一会儿,苏广白才后知后觉,小憨和卫存好像都有点不高兴。
他不好当着人面问小憨,便转而问卫存道:“阿存,你不高兴吗?”
白姨和白小欢也立刻朝卫存看去。相比苏广白,卫存整个人都看着冷冷的,但他们也知道他是好人。
只是苏广白这么一问,两人又怕卫存是不是不欢迎他们。
卫存看向苏广白,抿了下唇,才委屈道:“不是,哥哥。”
“啊?”苏广白难得地没听懂他的意思。
卫存急道:“我哥哥,不是,他的!”
苏广白是他的哥哥,不是这个小孩子的!
苏广白听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他对白姨母子解释道:“阿存的意思是,只有他能叫我哥哥,小欢以后就叫我先生吧。”
白姨松了口气。白小欢看了看卫存,之后又看向苏广白,好奇道:“阿存哥哥是吃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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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童言无忌。
苏广白好笑道:“你小小年纪如何懂得这么多?”
白小欢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认得很多字,这都是我从话本上看来的。”
“话本里的公子都很爱吃醋,他们不喜欢别人用太亲昵的称呼,唤他们的心上人。”
苏广白这回是真的笑出了声, 白姨也跟着笑, 边笑边道:“小孩子说着玩的,两位公子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苏广白笑着看了眼卫存, 卫存终于恢复了常态, 想来是白小欢不叫他哥哥让他舒心了。
苏广白眨了眨眼, 忽然把小憨抱起来和自己平视了。
小憨近距离看着苏广白, 身子一僵:“啊呜?”怎么了?
“小憨不会也吃醋了吧?”苏广白眼里浸满了笑意, 让他本就澄亮的双眼更好看了许多。
小憨眼神乱飘, 哼哼唧唧道:“啊呜啊呜!”你终于看出来了!
它仗着苏广白听不懂, 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而苏广白还以为它在否认, 笑呵呵跟他蹭了蹭鼻尖:“知道我们小憨不会和小孩子一样的!”
在他眼里, 卫存吃醋很正常, 因为他是孩子。
而小憨是个成年狼,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读懂隐藏含义的小憨:“......”
——
吃过饭后, 苏广白和卫存又带着他们母子上街买了几件换洗的衣裳, 还根据白姨的要求,买了扫屋里的和扫外面的扫帚。
除此之外, 白姨还买了好几样工具,说是他们家院子大, 前院可以种些花草,后院可以开出园子来,可以自己种植蔬果。
苏广白他们仨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但却没人会弄, 本来打算找工匠来修,但一直没抽出空来。
他们逛了一个下午,才满载而归。
而与此同时,关于安康府救治了一对母子的事情,也在烟州城里小范围传播开了。
众人都道,这苏广白和卫存居然难得的心地善良,完全不像是四大世家出来的。
倒也不是说世家中没有良善之人,而是这般没有架子,又如此乐于助人的,确实未曾见过。
一时间,苏广白和卫存的名声,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转好了。
而且,苏广白开了一间医馆的事,也有更多人知道了。只是大伙一直没听说他们招收什么丹修的消息,一时间众人都以为苏广白是要走倒/卖丹药的路子。
这些消息全都传到了卫家人的耳朵里。
卫长流轻抿了口茶,听着对面的卫怀江给他说这些消息,听完后便不在意地笑了:“胡闹而已。照他们这个大手大脚的样子,那一屋子聘礼和嫁妆,想是撑不过半年。”
“可不是。”卫怀江朗声笑道:“苏广白开医馆的目的其实很好猜,不过是想多结交些丹修,想办法替卫存恢复罢了。”
“只是卫存那灵核都已经碎了,三魂七魄都丢了半数以上,哪是能救回来的?”
“外头还传前些日子去刺杀卫存那修士,是卫存打伤的。”
卫怀江摇头笑道:“只是他们不知道苏兄先前给了苏广白多少好东西,其中光是保命的法器就好几个,那修士不过野修的练气六层,会被打退也正常。”
说到这,卫长流却蹙了下眉,道:“那条赤狼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卫怀江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我们拷问了那个最先传出传言的修士,他只说自己是在城郊那片树林里见到了狼,而那狼也只是咬了他的肩头。”
“伤口我也亲自查看了,确实是狼牙印子。”
卫长流脸色有些难看。
卫怀江便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在意,说不准那只是只普通的野狼,那修士眼花看错了也是可能的。”
“最好如此。”卫长流沉声道:“若真是赤狼......”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但卫怀江的眼神却暗了下来,里头闪着明显的杀意。
——
“白姨,我和阿存出去一趟。”苏广白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和卫存从后墙翻了出去,进了一处窄巷。
白姨正收拾他们吃完的餐盘,闻言应了一声,嘟囔道:“这天都黑了,外面多不安全......”
苏广白和卫存一人披了件斗篷,将他们的气息掩饰的干干净净。
趁着夜色掩护,他们二人一路朝着后山行去。
前些日子苏广白他们就发现了,在后山中有一座庙,早就已经破败,没人祭拜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里,苏广白要将自己准备好的灵犀丹提前放到那里。
过了一片树林,又行了一刻钟左右,他们才来到了这里。
他们没多停留,苏广白将手里的丹药瓶藏在了石像身后的一个小盒子中,若是不仔细寻找,定然是看不见的。
放好之后,他们二人就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之后,苏广白就没再让卫存跟着,而是自己拿着这封信,趁着夜色敲响了岐黄药铺的门。
药铺伙计似乎刚吃完晚饭,他边擦着嘴边走出来开了门。
他开门之后却没看到人,只看到一纸信封。他蹙起眉,拿着信封回了屋内,连忙去找掌柜:“您瞧瞧,不知何人送来的。”
掌柜警惕地嗅了嗅信封,没闻到任何迷药毒药的味道,这才小心翼翼将信封打开了,而信上的内容,令他大惊失色。
“快!”掌柜急道:“快派人去漓州问问消息,这个月杏林神医可曾在漓州卖过灵犀丹!”
伙计急忙应了,转身朝外跑。
掌柜将那信纸翻来倒去看了好一阵,可那纸上就只有俊秀的一行字:【七日后,后山破庙,带千两银票交易灵犀丹。】
落款是“杏林”二字!
第二日,不知怎的,杏林神医来了烟州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
而苏广白却和小憨卫存,还有白小欢一起去了郊外采草药。
“小欢,咱们今天采这种草药,别的都不要。”苏广白手里拿了一朵三瓣的白花,道:“这叫浮生花,和另外两类药草混合,用沸水烧开之后饮用,可以抵御风寒。”
“抵御风寒?!”白小欢背着个小小背篓,闻言惊讶道:“只吃这些就可以吗?不用吃丹药?”
苏广白点头:“其实对付这些小病小痛的,相比起丹药,草药更经济实惠,而且药效一点都不差。”
“那这样的药要多少钱啊?”白小欢道:“之前我得了风寒,娘亲给我买了两粒丹药,花了十两银子呢!”
苏广白笑道:“这药要吃一个疗程,七天左右,加起来算上二十文就差不多了。”
“二十文!”白小欢震惊不已,掰着手指头算道:“一两银子是十钱,一钱银子是一千文......”
“那十两银子能治好多好多人的风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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