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洗澡的地方。”鹿弥回答，“因为你可能还需要跟我一起睡几天，太脏了的话，我可受不了。”
安兰德皱眉。
自从C级城市拒绝了A级城市在这里装监控的要求以后，A级城市就断掉了C级城市的水资源提供，这里的水应该不多了。
鹿弥拉着安兰德，来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澡堂，门口有几个男人在洗澡。他们看到鹿弥走进来，只是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继续洗自己的澡。
“这是是少数还提供水洗澡的地方。”鹿弥问，“你要直接在大堂洗，还是找一个单间给你？”
安兰德毫不犹豫，“我要进单间。”
鹿弥就牵着他去单间了。
手铐的设计特殊，鹿弥可以等他脱下衣服以后取下衣服。
安兰德赤/身裸/体站着，鹿弥给他打开头上的花洒，然后在边上坐下休息。“你洗好了再告诉我，不要想着逃跑。”
安兰德看他坐下以后就在弄戴在手上的通讯器，于是只好开始洗澡。他趁着鹿弥不注意，打开了自己的手镯，将蓝色药丸拿了出来。只是他拥有的最后一颗药了，在药性消失之前，他一定要逃回去。
“你说。”鹿弥头都没有抬，突然开口。“你的身体不受你的控制，是因为蓝色药丸的缘故。”
安兰德捏着药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又如何？”
“A级城市出现了大量的对蓝色药丸有免疫力的人，有一部分是真的，有一部分是故意不吃药的。”
“蓝色药丸是只有A级城市人才能拥有的。”这是一种认可。
“嗯。”鹿弥不反驳这个说法。“知道为什么吗？”
安兰德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鹿弥抬头，稀少的水从花洒头落下，打湿了安兰德的头发，潺潺的水，顺着他的刘海，从他深邃的绿色眼睛前滴下。“神想要一批听话的精致人偶，于是他利用基因筛选了部分人，再把药丸给你们，让你们除了执行任务以外，别无其它想法。C级城市的人是可以抵抗这一份奴性的人，所以才不能存在在神的A级城市。”
安兰德才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长期使用蓝色药丸，会对人对神经产生损坏，所以你们才会没有什么感情。长期服用下去，人很快就会变傻变呆，然后提前得到类似阿尔茨海默症的症状。如果成了真正的木偶，神也会将你们抛弃。”鹿弥笑了，“我跟他讲了你的事，他也觉得很神奇，居然因为服用蓝色药丸而变得欲望旺盛，真是太稀奇了。”
“他是谁？”安兰德问。
“不愧是最忠心的武器，我一句话说了那么重要的信息，你居然只关注他是谁。”鹿弥不瞒他，“他是我在A级城市的间谍。”
“不会有人背叛A级城市的。”安兰德开始洗澡。
鹿弥耸肩。
安兰德将蓝色药丸塞进了手镯里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守序的世界。”鹿弥翘起脚，微笑道：“我们要的混乱。”
水资源供应不足，安兰德澡洗到后半段的时候，头上就没有水了，头伸出手，拍了几下都没有用。
鹿弥站起来，“回去吧。”
安兰德怨气十足地盯着头上的花洒。
鹿弥拿了一张毛巾扔给他，“自己擦干净。”
“这毛巾是不是有人用过。”安兰德皱眉。
鹿弥摊手，“我也不知道。”
安兰德说：“给我换一张。”
“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毛巾，而且，你是俘虏。”鹿弥提醒他。
安兰德只好随便擦掉身上的水。
鹿弥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递给他。
安兰德在他的面前，开始换衣服。“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安兰德问他。
鹿弥微笑，“你们A级城市的人，不是没有羞耻心吗？”他打开锁链，将衣服套了进去。
安兰德套上衣服，不说话。
“穿好一点。”鹿弥好心告诉他，“不然等会出去的时候，还会有一群人冲着你抖黄段子。”
安兰德又要骂了，“C级城市的人果然没有节操。”
“是是是。”鹿弥懒得跟他争辩。
安兰德睨了他一眼。
“干嘛？”
“你在这里应该非常收欢迎。”
“那是当然。”鹿弥表示，“今天出来围观你的人，十分之九都是朝我抛过橄榄枝的人。”
安兰德低下头。
鹿弥一脸的了然，“你也有兴趣？”
安兰德还是不说话。
鹿弥啧啧摇头，“还好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然受欢迎也就是一天事情。”因为太不解风情了。“不过我懂了，要是你有需求的话，请随时拿着钱来找我，这是我们这里的人的规矩。”他开他的玩笑。
安兰德套好衣服，喉咙吞了一口口水。
饥渴难耐。
安兰德被俘虏了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回了A级城市。
朱庇特第一时间就联络了霍华德。“军队交给你调度，迅速帮我把安兰德给带回来。”
“是。”霍华德接收了任务，然后准备出发。
“你确定要去吗？”一直在房间里等他的翟艾伯开口说话。
“博士，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我那么久，不过我现在真的有急事。”霍华德在穿自己的外套，“如果你的事情不着急，我晚上再去你的别墅找你。”
“很着急。”翟艾伯悠悠然地说，“我要阻止你去C级城市。”
“别开玩笑了！”霍华德暴怒道，“我怎么可能不去。”
“你去了，然后呢？”翟艾伯很冷淡。
霍华德对于自己的目的没有一丝的疑惑，“救回安兰德。”
“救不回来的。”翟艾伯斩钉截铁说道。
“我不可能救不回来。”霍华德有这样的自信。
翟艾伯知道他有自信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捉住他的人是鹿弥，他出现了。”
听到了久违的名字，霍华德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僵硬的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听着天方夜谭一般，太不可思议了。
翟艾伯说：“不要去。”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世界上的人对于鹿弥的认知发生了改变，除了我们这些之前跟他接触过的人。”霍华德说，“你应该知道的，他的真正身份。”
翟艾伯当然知道这一切，“神不想要C级城市了，如果他知道鹿弥现在就在C级城市，他可能会干脆将鹿弥和C级城市一起毁灭。”
霍华德的动作变得迟钝。
翟艾伯知道一切，“听说，你在C级城市，有个情人。”
你在C级城市，有个情人。
霍华德瞪圆了眼睛。
翟艾伯推了推眼镜，“你是真心爱她，不会希望她死的对吧。”他感慨，“世界上有慢慢对蓝色药丸产生抗体的人，霍华德上将，你就是其中之一，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他说得没有错。
霍华德无力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办公室的外面，日与月轮替。
霍华德看着飘雪了的窗户，记忆突然回到了无爱世界。
他想到了那个挽着鹿弥手的美丽少女，他曾经跟在鹿弥与她的背后，只为了看她一眼。他曾经在她被鹿弥伤透了心，随后离开无爱世界，再也没有踪影以后怅然若失。
他爱她。
他的心脏因为一个念头而开始鼓动。
包括他两次去将安兰德找回来，也是因为他有心。他憧憬的、尊敬的、跟随的大人。
他拥有各种各样的感情，跟A级城市格格不入，于是，他才更加学着无情的样子。
“我不是在威胁你。”翟艾伯跟他摊牌，“我也很久没有服用了，蓝色药丸。”
“为什么？”霍华德下意识地问他。
“为什么？”翟艾伯冷笑，“当你发现你引以为傲的脑袋，因为那颗药而变得开始无法转动。霍华德，你也会扔掉那颗药的。”
霍华德想起了最近的翟艾伯，安兰德说过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翟艾伯侧过头，眼镜反光，挡住了他的眼神。“我终于等来了鹿弥，这个世界，就毁掉吧。”他的手握成拳头，大力敲打桌面，“朱庇特不懂人心的可贵，也不懂科学的可贵！”
霍华德闭上了眼睛，想了一想后，还是打开了通讯器。“来人，将翟博士送回别墅，同时，将可以调用的军队名单给我。”
他最后还是做了选择。
翟艾伯叹气。“愿你的姑娘不会被你的军队碾压。”
“世界毁灭，她一样会死。”霍华德离开房间，“我能做的就是守护这个世界，然后请求朱庇特大人留下C级城市，只要改造就好。”
“改造？”翟艾伯放弃挣扎，在房间里等着押送他回别墅的人。“把她改造成从前的你我一样吗？那她还爱你吗？”
霍华德关上了门。
翟艾伯顿声音仍旧没有散去。“我们要生命，我们要复杂，我们要的是……搅乱着虚伪秩序的混乱。”
他的通讯器来了信息。
鹿弥：开始了。
第137章 第一步
门被打开。
小不点看着鹿弥走了进来，立马跑了过去。“鹿弥！”
鹿弥本质上是一个冷淡的人，没有外人看着，他伸出手，挡住了小不点奔向他的动作。“你好啊。”他皮笑肉不笑。
小不点不以为意，他更加冷淡可怕的样子，他都看过了。小不点围着他转，慌慌张张，“你还是没有想起我们吗？”
“你们？”鹿弥微抬起脖子，搔了搔喉结在的地方。“你们指的是谁？”
小不点的嘴巴张开，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我们说的是当然就是我和安兰德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好像真的完全不认识对方一样？”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我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活物的反应，而且也没有监控器，你不用再演戏了，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吧。你们演得太真了，我觉得很害怕。”
鹿弥想了想，上前套话。“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记得。”
小不点的眼睛闪着泪花。
“我们在……”他故意停顿。
“安兰德的别墅。”小不点提醒他。
“对对对。”鹿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一次真是太刺激了！”
“对啊，幸好他们是派我来监视你们，要是换了其他的人，一定会把你们做的事情都上报上去的。”
鹿弥偏头微笑，“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吧。”
“不严重吗？”小不点的三观被震撼了，“在A级城市，在神的眼皮底下亲亲我我，甚至动作那么亲密。”
鹿弥闻言，也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小不点看到他明显被吓到的表情，自己也退后了一步。
鹿弥捧着脸，认真地思考着。“嗯……”
小不点吞了吞口水。
鹿弥点了点头，“他的长相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我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他说完以后，想起了他被自己捆在床上的当晚，嘴角微微上扬。“摸这种动作还好讲，亲的话，就太过暧昧了。”
“可是你就很喜欢亲他啊。”小不点提醒他。
鹿弥摆了摆手，“我大概明白了。”
“哦。”他说明白了，小不点就不继续说下去。
鹿弥拉了一张椅子，拖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坐了下去。他翘起二郎腿，笑吟吟地看着他。“现在我们来谈谈谈你吧。”
“我？”小不点指着自己，疑惑不解，“我有什么好说的？”
鹿弥拉了另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小不点惴惴不安，但还是在他的旁边坐下。
“你是人吧？”鹿弥左右打量他，怎么看都是人。“为什么躲进机器人的里面，装作自己是机器人的样子？”
小不点提心吊胆。
鹿弥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于是再度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我很好奇。”
“没有什么好好奇的。”小不点苦笑，“世界的科技在发展，但是有一些操作，始终是人来操控才能实现的。我们生来，就算是C级城市的人都看不起我们。A级世界看我们娇小，可以钻进机器人里面，于是就让我们这样做。在不让不知情的人觉得恶心的情况下，执行机器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说道，“机器操控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由人来监视人才是最有效的。于是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这两样，以机器人的身份。”
只是，他们始终不是机器人。
但是A级城市的人似乎在分分秒秒过去的时间里忘记了这一件事情，当他们的外壳变得旧了以后，他们就拎着他，扔到了垃圾桶里，让处理垃圾的人将他带到C级城市。
C级城市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人，于是就按照旧款机器人的方式处理了他们。
虽然C级城市是最下等的，但是最下等的人也有身份验证。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得到工作，可以拿到钱去买食物。
他们在被A级城市带走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了身份了。
于是像小不点一样的人，就只能一直待在机器人的身体里面，继续以机器人的身份生存下去。
“人就是人，再恶心卑微，也不是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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