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弥抓了抓头发,“听起来很难的样子。”
“对于你这样的蠢材来说,是有些深奥。”安兰德深以为然。
鹿弥笑着,没有说话。
“不过她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你可以去找新的人……不过要政府安排,你不许在这里乱搞,不然会被处刑的。“安兰德姑且先提醒他。
“这里的对象都是政府分配的吗?”鹿弥好奇。
“是的。”
“嗯……”他用手指擦了一下嘴唇,黑色的瞳孔往上望,将安兰德那一张俊美的脸蛋装进自己的眼里。他的眼神幽静、脆忧郁,他的心脆弱到一碰就碎,月光下的信徒无论如何祷告,也无法挽回。“要是真的对其他人动心呢,会有人反抗吗?”
“不会有人反抗的。”安兰德如此笃信。
“为什么?”鹿弥忍住嗤笑的冲动。
“因为没有反抗的理由。”大家不会爱上其他人,自然就不会抗拒被分配到对象。
“有反抗的理由的。”鹿弥反驳。
安兰德又习惯性皱眉。“没有。”
鹿弥一笑,笑脸绚烂得使人神魂颠倒。他伸出手,揽住安兰德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他抱着安兰德的脑袋,陶醉得不得了。“倘若你爱上了某一个人,任何犯蠢得理由都是理所应当。”
安兰德又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无法得知,那声音的名字。
之后,鹿弥放开了他。
安兰德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他。
鹿弥为了缓冲尴尬地气氛,从地板上拿起脸自己的小提琴。他随意地拉了拉,自由的音乐飘荡在从未得到自由的别墅里。
安兰德觉得更加要命了,本来心跳就在加速,这小提琴的声音更加是催化剂,让膨胀的心脏一下子碎裂开来,从血色的内壁里飘落下来的,是主人未知的心动。
他还要跟这个危险分子待在一起多久?
鹿弥似乎能知晓安兰德的警惕心起,故意着拉小提琴的间隙,朝他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多亏了他傻乎乎的模样,安兰德又渐渐冷静下来。
思考是人类拥有的最了不起的技能。
安兰德在晚上的时候,打开了手环,里面镶嵌了三颗他最熟悉不过的蓝色药丸。他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吃下一颗药丸。吃下去以后,他知道自己就能抑制住这几天那些奇怪的感觉,但是一旦吃下去,也许另一个安兰德又会冒出来。
真是死亡选择题。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楼下的的通讯器响了。他立马将手环重新合上去,穿上鞋子下楼。当他跑下楼的时候,鹿弥也在通讯器的旁边。他看到了安兰德,将通讯器拿起来,准备递给他。
结果在他动通讯器的一瞬间,那边就开始说话。“现在是本月例行的蓝色药丸服用时间,请各位市民,拿出你们的药,立刻服用。”说完通知,通讯器就挂掉啦。
这是全市统一的通知。
鹿弥将通讯器放下,然后抬头看着安兰德。“要吃药了。”
安兰德不知为何,眼神开始飘逸。“是的。”
鹿弥自然地打开手环,从里面取出第二颗药丸。“你不吃吗?”
拒绝服用药丸,是刑事罪。
安兰德看着鹿弥,对上他一双黝黑的眼珠子。
他的眼睛散发出莫名的威慑感。
安兰德觉得自己明明可以保持沉默,或者转身离开,但是嘴巴却不由自主打开。“我不吃。”
“每个人都要吃的吧?”鹿弥微笑,捏着蓝色药丸递给他。“你是忘记领新的吗?那我的先借给你一颗好了。”
蓝色的药丸象征着绝对的冷静。
安兰德走到他的面前,他看着代表镇静的蓝色,心也慢慢平静。
鹿弥的手往前,直直送到他的嘴边,药丸的糖衣已经碰到了安兰德的嘴唇。“啊。”鹿弥像是在哄小孩一样,“不苦的,吃吧。”
安兰德撇开脑袋,嘴唇擦过药丸。“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向政府申请,暂时停止服用蓝色药丸。”说完,他着重强调,“政府已经同意了。”
千万要小心。
安兰德告诫自己。
任何人都想踩着别人上位,任何人都不会放弃一个攀登的机会。就像是霍华德一样,总有一天,鹿弥也会为了自己而背叛他,所以他要从现在开始,谨慎行事,不能被他抓到任何的把柄。
“我都不知道。”鹿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吃药的?”
“不关你的事。”安兰德冷冰冰说道,故意用语言跟他拉开距离感。
“难说。”鹿弥笑眯眯地看着手中的药丸。
安兰德视线往下,看着他手中捏着的药丸,想起它刚刚碰过自己的嘴唇。“我换一颗药给。你……”他的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半,因为鹿弥在他的面前,将药丸放进了嘴里。
他嫣红的舌头顶着药丸,随后像是蛇吃猎物一样,舌尖一卷,将药丸吞进啦肚子里。他心满意足,像是餍足的蛇。
安兰德觉得最近的鹿弥一定是吃错药,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掉包了一样。他不再跟他说一句话,回房间去了。应该说,最近没有工作的话,他都拒绝跟他交流。
鹿弥笑眯眯地看着安兰德落荒而逃,朝着角落招手。“小黑。”
小黑猫立马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然后蹦到他的肩膀上。
“我们现在真的好可怜啊!没有钱!没有家!还没有人爱!”他死死抱着猫咪,唉声叹气。
猫咪“嗷喵”一声,语气有些凶,说不定实在骂人。
“没有关系。”鹿弥狠狠撸猫,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找到人爱,就会有钱有家的。”
小黑可不懂他的逻辑。
“因为我傍的只会是大款。”鹿弥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清晰。“来,我们在这里四处逛逛,说不定之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鹿弥这些日子跟着小孩子一起上课,最有感触的事情就是,在守序世界里,规则和规律几乎是死板的。
他们说了每个月的一号你要吃蓝色药丸,那就一定要吃。每一年要做身体检查,那就大家都会去检查。大家死死按着规则行事,照着规律运转。
在那么多的规律和规则之中,他最感兴趣的是一条。
“自/慰的时间。”
这里连自/慰都要讲究,在一定的时间里,你不做也得做,其余的时间,你想做也不能做。
“那么变态,怪不得这里个个人都长了一张欲求不满……禁欲的脸。”鹿弥实在是太佩服他们了。
身体是属于自己的,神可以赐予人贫穷,可以限制人的自由,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强制身体的欢愉。
他从自由的地方来,完全不能理解这里的人的想法。
他不仅自己想,还要等安兰德回家以后,跟在他的后面,喋喋不休地向他灌输自己的想法。
“住口。”安兰德回家以后,已经是第十八次说这两个字了。
“我是想跟你谈论一下。”鹿弥说,“要知道思想的闪耀,有时候就是在讨论中诞生的。”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东西。”安兰德明确拒绝他,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翟博士还没有帮你安排好新的住址吗?”
鹿弥首先将他的问题抛却,接着重新深化自己的提问。“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讨论?”
“不想就是不想。”安兰德已经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当着鹿弥的面,将房间门甩上。
木门差一点就撞上鹿弥的鼻子。
被拒之门外,鹿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把麻烦鬼扔掉以后,安兰德立马就松了一口气。
自从不吃药以后,他每天工作完以后,觉得疲劳在加倍。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时间,回家还要应付鹿弥这一个绝世大麻烦。
他站在原地,叹了足足一分钟的气。
纤长的手指解开制服的第一颗纽扣,他脱下衣服,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浴室。
打开热水,他贴着玻璃墙坐下,随后慢慢抱住自己的膝盖,任由水花从头淋下。
不吃药的后遗症出现了,他比起平常更容易疲劳。
这还是最轻度的症状。严重的事端是,他还会开始做梦。
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他是第一视角,总会梦见一个阴郁的少年。他看起来很喜欢笑,但是眼睛却很可怕。
安兰德觉得最神奇的地方是,他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怀念。似乎这一个少年,他见过无数次,他们的双手缠满了月老的红绳,绳子从指甲缝中钻进去,接通静脉,联通动脉,这一份姻缘深入他的血液。
他记得梦中的一切。
少年总是和第一人称的自己在做很多不被这个世界允许的事情。
简而言之,他们在做情事。
少年手段高超,总能让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放下一切羞耻心向他索取欢愉。
安兰德想起梦中的一切,身体就变得滚烫起来,热水的温度调高了,烫红了他的肌肤。
他抚摸人,就像是春风拂过树梢。
今天不是规定的允许发泄的时间,但安兰德在地板上张开/腿坐着,模仿梦中少年触摸情人时候的动作。
但是他做不到那般温柔,动作总是太粗鲁。这不叫爱抚,叫要撕裂自己的皮肤。
欲求不满带来的烦躁感,让安兰德一把抹起所有的头发,他关掉热水,踉踉跄跄地出去房间。因为他没有擦干净身体,水渍一地,他差点滑倒,只是及时扶住了柜子,但柜子的东西就全部倒在了地板上,砸得清脆。
安兰德没有空捡东西,他用小时候学到了生理知识,在帮助自己舒服一点。
就在浴室里的热气要使人眩晕时候,这个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弱弱的声音。“对不起,我可以现在离开吗?”
安兰德一愣。
他床的另一边,鹿弥的身体被床板挡住,只伸了一个脑袋出来。“是这样的。”他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安兰德的身上,随即又故作矜持地撇开脑袋。“我刚刚收到了医生的讯息,下一个工作的地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几天就要出发,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件事情的。”
安兰德冷漠地从旁边的衣架上,扯过浴衣穿上。
“没有想到。”鹿弥手脚并用,慌张地准备爬走。“我先离开了。”
安兰德三步并两步,很快堵住了鹿弥的去路。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鹿弥找借口的速度很快,“想吓吓你。”他趴在地板上,脸蛋的前方就是安兰德的大腿。
“我不能让你走。”安兰德板着一张脸。
鹿弥眨了一下眼睛。那你想干嘛?
“今天不是规定的日子,我不能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鹿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安兰德不拒绝的情况下,拍了拍安兰德的胸膛,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跟你,谁跟谁啊,我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了,撸都要挑时间,本来就很奇怪。你尽情,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再次想出去。
安兰德依旧拦住他。
鹿弥说实话,他觉得安兰德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兰兰,你务必冷静!”
安兰德强硬把鹿弥拎起来,摔到床上。鹿弥的后背撞在有些硬的床板上,他皱眉摸着同意撞到床板的后脑勺,随后抬头。
安兰德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鹿弥其实毫不畏惧,也直直看着他。
“今天的事情。”安兰德说,“不要说出去。”
鹿弥拼命点头,眼睛大眨了一下。
安兰德没有擦干净身上淋浴的水,胸膛上的水滴“滴答滴答”落在鹿弥的衣服上。鹿弥穿着单薄的衬衣,水滴沾湿了他的衣服,布料黏在他的皮肤上。安兰德看着他,觉得心情更加燥热。他往旁边一倒,指着大门。“出去。”
鹿弥慢慢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兰德。
他站起来要离开,走之前却回头,在安兰德的耳边说了一句。
鹿弥离开,房间的门被关上。
安兰德的耳朵被热气烫红。
鹿弥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是。
“不要那么粗鲁,力气再放小一点,先摸摸大腿,也可以摸摸上一点的地方,慢慢来。”
这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就在的?
第51章 真相
房门嘎然合上。
鹿弥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喵。”小黑从他进安兰德房间开始,就在门外等着他。现在一看到他出来了,立马就跑到了他的脚边,绕着他跑来跑去。
鹿弥看着他,笑眯眯地伸出了手。
小黑立马退后几步,做了一个冲刺,蹦到他的怀里。
“心情好多了,小黑,我们回去休息吧。”说完,他神情自然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里,孤单单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条项链。吊坠打开,里面用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面容模糊。
鹿弥走过去,拉开了柜子,他拿起那条本应该很珍贵的项链,随即愤怒地将它扔了进去,大力地关上了柜门。
外面的夜色浓郁,鹿弥自从在这个世界醒过来以后,日子已经超过了一百天。
第二天醒来,鹿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房门,安兰德正好吃完早餐,准备出门。
“兰兰,早上好!”鹿弥迷迷糊糊地笑着,朝他打招呼。
安兰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离开了。
鹿弥轻轻地摇头,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脸皮薄。
他也下楼吃了早餐,然后照例问了一下翟艾伯,关于他新住所的后续。
翟艾伯抽空回答他,暂时还没有申请到新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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