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些莫名奇怪的情绪,鹿弥不知道是自己解读出来的,亦或是一时的感觉。
因为,如果凶手真的在那对兄妹之间,杀掉自己要称为父母的人,那该是因为蕴含着怎样的悲哀,才会动手。
鹿弥拿起柜子上面的一个相框,那里面是更小的两兄妹,妹妹抱着娃娃,哥哥牵着妹妹的手,
他们的父母站在他们的背后,很是美好的一家庭。
是吗?
鹿弥多手多脚,他突然拆了相框。这么一来,里面的照片自然就脱落,飘了下来。
里面居然有两张相片。
鹿弥弯下腰去捡,他将反了过来的照片翻了一个身。第一张是他刚刚看的照片,第二张……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家人是不是变态好了,第二张照片居然是刚刚那张照片的反面,他们在背面也拍了一张相,但是背面的照片就没有那么温馨了。在后背里,兄妹俩的背后居然是**的,父亲的的手放在妹妹白皙的皮肤上,他的动作太过掌握不好尺度,叫人很是不愉快。而母亲的手居然拿着刀子,锋利的刀尖抵着满是伤痕的哥哥的背后。
施虐。
恐吓。
掌控。
鹿弥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把相框合好,放了回去。
他继续找,并没有再找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干脆就离开了。
第10章 相遇
第二站是福利院。
他假装自己得了重感冒,带了口罩跟福利院的院长聊天。
说起陆氏兄妹,她还有印象。
“他们……我们确实没有处理好。”院长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他们刚来,似乎被其他的小孩欺负得挺厉害的。小孩子的恶意最可怕了,他们欺负人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对方痛苦而已。而我们,直到少年瘦骨嶙峋,倒地晕了送医院以后,我们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我们的福利院遭遇了那么……痛苦的事情。而我们,却一直觉得我们把他们从罪恶的街道拯救了回来。”
院长在忏悔着,鹿弥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没有发现、没有过多的关注、没有及时阻止,一切都是合理且能让人明白的,但是他们造成的后果,他们对那一对双胞胎兄妹的伤害,确实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鹿弥拿了交际花的照片给她,“这个人你还认识吗?”
院长看着他的脸,抽了一口冷气,“认识,以前陆氏兄妹的老师就是他。陆氏兄妹之所以那么凄惨,就是因为他的漠视、鼓动,我们在之后就辞退了他。后来,就听说他发罪,被抓起来了。”
“他是一个变态杀人犯。”鹿弥告诉她。
院长现在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在那时候,我们怎么看得出来呢?不是所有的变态的脸都有变态两个字。”
鹿弥静默一会,又翻出了几张照片,都是监狱里关着的人,“这里有认识的吗?”
“有几个,跟他是好朋友,经常一起去逛街的。”院长指的街,是夜晚有不正当生意的街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得那么详细?”她有点疑惑。
鹿弥合起眼睛一笑,“我是一个记者,我要将这些事情都调查清楚,报道出来,然后让同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他天生有这样的本事,说什么谎话都有说服力。
“阿门。”院长有些欣慰,“如果是这样的就好了。”
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好。
找了两个地方以后,鹿弥依旧没有安兰德的踪迹。
他终于来到了最后的街道。
他坐在遇到少年的长凳上,看着电车在自己的面前驶过。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他从胸口的地方,将项链拿了出来。他打开盖子,看到了那一张模糊了脸蛋的碎花裙少女。
“朱莉安娜。”他念着她的名字,可是脑袋里面空荡荡,没有一点关于这个人存在的记忆。“你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微微笑着,然后双脚在地板上动来动去。这一份幸福又叫他羞赧的情感,叫他有些躁动。
他一直盯着脚板,偶尔会抬头。在一次往前面看的时候,正好有一部电车离开。
沙尘漫天,飞舞的颗粒让面前的景象都蒙上了一层薄纱,有一个人影正好站在对面。
鹿弥的笑容渐渐停滞,对面的是一名少女,亚麻色的长卷发,穿着一条连衣裙。她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微微抬起的脸庞骄傲又冷漠。她跟鹿弥对上了眼睛,嘴角轻扬一笑。
心脏扑通一声响。
面前的铁轨、灯火、天地……一切的一切都随风化为了尘埃。
鹿弥忍不住站起来,他想要跑过去。
但是少女只是朝他轻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等等!”当鹿弥开口的时候,他都被自己撕心裂肺的吼声给吓到了。
他的脑袋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很疯狂,但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几乎是疯了一样想要赶上那位少女,但就在他要跳下轨道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
“小心!”
“呼。”电车在他的面前呼啸而过。
微凉的触感让鹿弥一下子就回过了神,他立刻意识到,如果他刚刚真的走了过去,就会一脚踏空,然后滚进铁轨里,被碾压成肉堆和骨头。
“谢谢。”他感激地低头。
“不用谢。”少女的声音就像是春风一样怡人。
鹿弥在看到了拉住他手的人是谁以后,他的表情彻底僵硬了。
电车停在他的面前,倒映着他僵硬的表情,以及那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少女。
“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了。”少女仰头,看着他,“我是陆嫣。”
鹿弥跟她交握的手开始变得冰冷。
“哥哥,我在玩捉迷藏。”她说出了跟少年一模一样的话。
“你是捉人的鬼?还是被捉的人?”鹿弥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跟避而不答的少年不一样,她用肯定的语气说:“我是捉人的鬼,同时也是被捉的人。”她也问,“你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鹿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是的话,你就是我的恩人。”她笑了起来。“你杀了那一对禽兽。”
鹿弥的手动都不敢动,只能任由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掌心。“你们到底在那里,遭遇了什么?”
电车发出了警告的声音,就要关闭车门。
“我们遇到了很多事情。”陆嫣拉着他上了电车。
他们两人并排坐在电车的位置上,鹿弥僵硬得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
“我不是什么坏人。”陆嫣紧握他的手,“我在找我的哥哥,然后我恰巧那天看到哥哥跟你坐在一起,也许……他还会来找你吧,所以我才来的。你不用担心,我对我的养父母没有什么感情,我不会报仇的。”
“你的哥哥,名字是陆适。”
“我的哥哥,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陆嫣望着电车的顶,开始回忆。“以前我们在街边流浪的时候,他都不让我出门,说外面的街道很危险。他每次都会带回食物给我,但是伤痕累累。我每次问他,他都说,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摔倒了而已。后来去了福利院也是,他一直被骂一直被欺负,但就是什么都不说。”
“你觉得……”鹿弥顺着她的话问,“他会因此对这个世界开始抱有恶意吗?”
“我不知道。”她摇头。
“你呢?”鹿弥渐渐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的事情,但是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你之前在养父母的家,你应该遭遇了……”
陆嫣用力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说下去。“下车吧。”
鹿弥被她的气势所撼动,遵循着她的命令离开。
他们的面前,是那一条混乱的街道。
陆嫣拉着他前进,他们路过的街道,有人在吸食着毒品,有人扶着卖身的**在嬉笑,甚至还有几个人强行拉着不愿意的少年离开。
“你看这条街道,就是我们长大的街道。我们看尽了这些东西,会成长成什么样的人呢?”陆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是虚妄。“如果我们生来就要遭遇这样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要出生?不!我们的出生也是因为……意外!”
鹿弥没有反应,他从一开始的惊吓,到现在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望着暗黑的街道,在这里,仿佛白天根本不会来到。“谁的出生不是意外呢。”最后,他忍不住吐槽了这句话。
陆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是呢。”
鹿弥做好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然后问她:“你说了那么多,该是我说话了,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陆嫣并不奇怪他会说这样的话。
“第一个问题,你的养父母是你杀的吗?”
陆嫣眯起了眼睛,她似乎不明白他为何有这样的疑问。“不是。”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不知道。”
“那你来找我的做什么?”
陆嫣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度过一段时间,直到我的哥哥出现为止。”
鹿弥盯着她,大眼睛一眨,“要是我不同意呢?”
陆嫣甜甜一笑,别有企图。“我随便一叫,哥哥你就会重新入狱,而且我会上庭控告你。”
鹿弥打来一个喷嚏。
不过他不是被这个小孩给吓的,而是因为,入夜以后的街道实在是有些冷。
他转头望着陆嫣,也是甜甜一笑,笑容跟她如出一辙。
如果她能提前知道鹿弥是一个小作精的话,可能就不会打他的馊主意了。
“我其实是不介意带着你。”鹿弥低下头,一副可怜的样子,“但是我都没有钱,没有办法去住旅馆,我一个人睡大街是没有关系的,毕竟我就是一个粗糙的男人,但是你不一样。”
陆嫣还以为鹿弥是想借此摆脱她,她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的背包,“我有钱。”
“那真是太好了。”某人完全不觉得让比自己年纪小的女生付钱有什么问题。
鹿弥和陆嫣兴冲冲地奔去旅馆,旅馆的老板收了钱,想也不想就给了他们一串钥匙。
“这个老板好大胆啊。都不怕我拐小孩。”鹿弥用食指扣着钥匙圈,在手里转来转去。
“这一条街道,没有人会管那么多。”陆嫣回答,她对这样的现象习以为常。
他们开了一个双人床的房间,鹿弥一坐下就说:“谢谢,今天跑了一天,嘴巴有点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陆嫣横了他一眼,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你要糖果吗?”她问。
“吃糖果就更渴了。”鹿弥拒绝了她。“小孩子不要吃太多的糖,如果你有多余的钱的话,我们去街上买两套衣服吧,我没有多的衣服穿。”他说得很理所当然。
陆嫣忍不住提醒他,“你现在是通缉犯。”
“通缉犯也要穿衣服。”
陆嫣拿起床上的枕头扔他。
鹿弥被打中,摔倒在床上。
枕头从他的脸上滑落,那一张白净脸上,正对着灰色的天花板。而他那双黝黑的眼睛,跟这灰暗的天气非常融洽。
鹿弥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未来是怎么样,但是他现在有一件事情在意得不得了。
那一个女孩子,车道对面的那个女孩子。
他摸着胸口的项链。
他觉得她有点眼熟。
陆嫣坐在另一边的床上,趁着他发呆的时候,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她其实对他影响深刻,除了他可能是杀人嫌犯这一个因素以外,还因为,这个人有一种吸引人的感觉。仿佛黑暗的森林中,升起的一点亮光。
第11章 少女与橙子
接下来的日子,鹿弥似乎完全忘记了身边的少女可能是穷凶极恶的创世神。他跟陆嫣在一起,心安理得地花着她的钱,吃好的穿好的的。他陪他找哥哥,也顺便找安兰德。日子过去了几天,他们却都一无所得。
鹿弥因为被安兰德训练过,他经常会关注新闻,他发现自己被频繁拍到出现在各种各样的犯罪现场。
有一个男人被杀了,乱刀砍死。新闻报道的时候,有鹿弥出现在死者家门口的照片。男人只有一个女儿,还在上高中,在摄影机的前面,哭得忘乎所以。接着,还没有过一天,又一个男人被杀了,他年轻的妻子被吓得失去了声音。而记者在采访的时候,又拍到过鹿弥跟死者在一起谈话的照片。
鹿弥仿佛是这一个城市的毒药,他横空出世,随即把这里搅动得翻天覆地。
富家女的丈夫被谋杀了,是他做的。山里头姑娘的一家人被屠杀了,是他做的。一个平白无故的大学男生被杀了,是他做的。
其实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犯下那么多的罪恶,但是整个城市犹如被催眠了一样,把所有发生的案件都冠上他的名字,诉说一切的罪恶都是他犯下的。
“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鹿弥看向这段时间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小姑娘,可怜得都要哭出来了。
“知道。”陆嫣没有跟他分开过太长的时间。“我甚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愿闻其详。”
“你看。”陆嫣指着电视。“那一个哭着的高中生,杀掉她父亲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她的母亲早就死了,她的父亲是一个禽兽,大概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早就想杀掉他了。”
“接下来,那一个年轻的妻子,是她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她还年轻的时候,就被那个男人拐回家,后来逃回家了,父母收了男人的钱,又把她给送了回去。”
“富家女也是,他的丈夫比她年轻比她好看,就是穷。当初她用甜言蜜语把她骗去结婚,结果后来暴露了,他一直在谋划杀死她,好继承她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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