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里有个案子,现在缺人,让我们在所里挑几个年轻力壮的过去帮忙。”刘一锋看了隋聿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大,“你收拾收拾去市局报道吧,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你说对吧?”
第23章 正文 推心置腹第一天
在隋聿上班的时候,而安光着脚走到客厅,看着缺了一大块的沙发,而安坐到另一边,拿起桌上的手机。他走的时候没拿手机,但这会儿手机电量是满的,玩到一半的卡牌游戏前进了三关,现在这关也快打过去了。
而安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拨了个号码出去。
对面人过了好久才接通,接起来的时候他没说话,而安听见电话那边微弱的风声。过了好一会儿,而安才小声问:“你在外面啊。”
“嗯。”隋聿给准备发车的司机打了个招呼,拿着手机往边上走了走,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工作可能会很忙,中午我叫隋轻轻给你送点儿吃的。”
而安想拒绝,厨房冰箱里还有好几个咖喱面包,他离家出走的这几天都没有吃到,但他刚说到一半,电话那头的隋聿很强硬的拒绝了:“不行,我叫隋轻轻过去。”
“好吧。”而安很快妥协,他又偏过头看了一眼缺掉的沙发垫,顿了顿说:“我不该把你的沙发垫拿走。”
电话那边是一段很短暂的沉默,过了几秒,而安才听见隋聿说:“无所谓,你喜欢就自己留着。”隋聿好像很忙,而安能听见有人在催他,但隋聿没有很急着挂电话,还是而安先开口说挂断,隋聿那边才说好,接着挂断了电话。
虽然答应了隋聿,但而安在等待的时间里还是没忍住,从冰箱里拿了两个咖喱面包,原本只是想吃一个看一个,但最后经过极其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他拆开了第二个面包的包装袋。于是隋轻轻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扔在桌上的三个面包包装袋,以及坐在沙发上,正在进攻第四个面包的而安。
隋轻轻和而安四目相对,沉默了半晌,而安把嘴里的那块面包咽下去。
“隋聿这个死人。”隋轻轻恶狠狠地走进来,把打包来的餐放在桌上,“他是不是根本没跟你说我要来送饭的事儿?我就知道,这就是报复,他就是觉得我之前带你去酒吧喝酒了,刚刚还打电话让我跑到城郊那儿买什么狗屁烧鸭说你爱吃……他是不是没跟你说我要来?”
而安抬手抹掉嘴边沾着的面包屑,点了点头说:“对,他没跟我说。”
“我就知道。”隋轻轻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拿了个咖喱面包,撕开包装纸后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地骂:“隋聿这个王八蛋。”
而安原本想辩解,但是看见隋轻轻手里两三口消失的面包,别过脸抿了抿嘴没接话。
到最后,而安和隋轻轻谁也没动打包回来的烧鸭,他们俩干完了冰箱里剩的所有咖喱面包,中途隋轻轻还开了一瓶啤酒,几杯酒下肚,隋轻轻仰着脸打了个酒嗝。
“其实吧,你喜欢隋聿这事儿我是无所谓,但我最多也就是保持中立,不会帮你什么……你可别觉得我不够朋友啊,再怎么说我从小也是隋聿爸妈看着长大的,我总不能帮着他们儿子变成同性恋,你说是吧?”
而安转过头看她,想了一会儿才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吗?”
这个问题把隋轻轻哽了一下,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倒也不是说不能,只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女人,剩下的那小部分自然会受到误解。”人一喝酒,那股好为人师的劲儿就会止不住地往外冒,隋轻轻原本还有很多长篇大论,但坐在一边的而安突然吸了口冷气,低着脑袋,表情有些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背。
隋轻轻原本以为是抽筋,她刚打算说几个民间偏方,但而安紧捂着的指缝里突然流出了血,几滴红色滴在地板上。
隋轻轻没反应过来,她抬手揉了揉眼,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隋轻轻的酒醒了一大半,她蹲到而安身边,说话结结巴巴:“这……这怎么回事?你碰到哪儿了吗?我……我没看到有什么尖的东西啊……”
血止不住地往下流,隋轻轻拿纸巾去擦,但纸巾很快被血浸透。隋轻轻满客厅找医药箱,最后只在柜子角落找到了半包已经开封的纱布。
“不行,去医院吧,我开车送你去。”隋轻轻的脚步一顿,低声骂了句脏话,“草,我喝酒了。”
“问问隋聿。”而安慢吞吞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血色,“他受伤了。”
“你是不是脑袋真的有什么问题?”隋轻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速度很快地又抽了张纸盖在而安的手上,她真想直接一个倒挂金钩把而安扛走,但又怕伤口流血流的更多,隋轻轻瞥了而安一眼,压着肚子里的那股邪火说:“你现在别想隋聿了,你跟我去医院,包扎好之后我给隋聿打电话让他过来。”
而安没再多挣扎,他跟着隋轻轻站起来,在走出门的时候又提醒了她一遍:记得给隋聿打电话。
“你这是什么恋爱脑。”隋轻轻忍不住说他,而安不甘示弱,跟在她身后一边下楼梯一边反驳:“我是恋爱之神。”
虽然隋轻轻一直觉得而安这人很怪,但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世界这么大,天赋异禀的人也不是没有,或许有些人真的就点儿什么特异功能呢。但当某些事情邪门到出乎她的想象时,隋轻轻傻愣在原地,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
“……这,这是,好了?”隋轻轻指着而安的手,声音颤抖。
“应该是吧。”而安低头看了一眼,抬起手冲着隋轻轻晃了晃,笑着说:“不怎么疼了。”
从隋聿住的地方到医院,开车总共花了十二分钟,经过了四个路口,等了两个红灯,刚刚还流血不止的伤口,现在就愈合了,还好有两张沾着血迹的纸巾能证明隋轻轻不是在发疯。
隋轻轻站在医院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终于抬起头看着而安,表情复杂。而安没在意突然出现的伤口又突然愈合对于隋轻轻的冲击,他愣愣地抬起眼,看着不远处从医院门诊走出来的两个人。
“真没事儿?我让医生给你开盒止疼片吧,你这等麻药劲儿过去了,缝针的伤口肯定会疼的。”
“不用,没什么感觉——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隋聿看着站在医院大门口的两个人,隋轻轻的脸色不太好,站在旁边的而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隋聿视线下移,落在而安手里沾着血的纸巾上。
“怎么搞的?”隋聿皱着眉走过去,他原本想看看伤口,但又怕掌握不好力气,于是扭过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隋轻轻:“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
“——缝针了啊。“而安突然开口,他伸出左手,碰了碰隋聿被纱布包好的伤口,声音很轻地问他:“疼不疼?”
隋聿怔了一下。
“不怎么疼。”
“那就好。”而安看着他笑了笑,眼睛弯着。
那种很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从头到脚都发麻,胸口好像被某种可以迅速生长的植物占满。但这一次,隋聿没有偏过头,他看着而安沾满血迹的手背,顿了顿,低声开口:“那你呢?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呀。”因为阳光刺眼,而安微微眯起眼,但脸上的笑容没变,他看着隋聿,用听起来很开心的声音跟隋聿说:“但是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已经好了,厉害不厉害?”
再多说什么显得都很没有必要,隋聿垂眼看着而安,点了点头,笑着夸他说:“厉害。”
第24章 正文 推心置腹第二天
隋聿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表姐,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隋轻轻,意识到这个平时不着调的表姐在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的。隋聿走过去,故作轻松地清了清嗓子,问她:“那个,晚上你没事儿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
隋轻轻平时自诩饭局女神,在任何局里都能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但这回她有些迟疑地摆摆手:“算了,我晚上有事儿,既然你们俩都挺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听隋聿的后半句话,转过身往马路对面走。
比起走,更像是跑,逃跑。
隋聿没想太多,他又问了一遍而安,确定他是真的没事儿之后才往前走,但是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和跟他从现场过来一直站在原地等他的女孩打了个招呼。女孩没多说话,看了隋聿一眼,又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而安,随后点点头说了好。
因为而安不会骑自行车,秋天下午的温度也正合适,隋聿没有打车,和而安一前一后往巷子里走。申江区是老城区,老旧弄堂的路并不宽敞,狭窄的石板路差不多刚好能容纳两个人并肩。隋聿让而安走前面,而安刚开始还有点儿不情愿,隋聿拿出在派出所工作的架势,顺便普及一些基本安全法。
而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
隋聿偷偷松了口气,在确定而安不会回过头的时候,他抬起眼,视线落在而安的背上。从小父母的教育告诉隋聿,这个世界上没有毫无缘由的开始,任何事情都有原因,有因果。如果世界法则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在而安出现的时候自己就会不自觉看向他,会心跳加速,会心情变好都应该是有原因的。
答案还没想出来,一直往前走的而安突然停下来,接着动作有些慢地转过头。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走啊。”而安问他。
隋聿愣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你走在我后面,我看不到你。”
隋聿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他别过脸,顿了顿才往前走了两步,和而安站在一起。他们并肩往前走,偶尔有自行车从对面骑过来,隋聿都会侧过身,等车走之后,再加快脚步跟上而安。
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而安的脚步逐渐变得缓慢,隋聿刚开始想装不知道,但而安的速度实在太慢,就连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奶奶都开始不耐烦,用本地方言吆喝他们说半大小伙子就不能用点力走路。
“你可以走快点。”隋聿微微弯下身,和而安凑近了一些之后,语气有些不太自然地说:“走到其他路上我也会离你这么近。”
而安朝他看过来,脸上充满惊喜,瞳孔里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很漂亮的光圈。
“真的吗?”而安问他。
隋聿移开视线,一边往前走一边点头说:“真的。”
人开始的时候会飘飘然,神也会,而安觉得自己这会儿不用翅膀都能飞起来了,他用余光小心地偷看走在旁边的隋聿,时不时悄悄用手臂碰一下隋聿的肩膀。他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刻,在没遇到隋聿之前,这么开心的时刻,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拥有了作为丘比特的编号时候。
当时而安以为这一生都不会有那样的时刻了,但遇到隋聿之后,这样的时刻变得好多,比如隋聿第一次给他买咖喱面包,隋聿第一次给他买手机,隋聿第一次带他去汀山寺。更神奇的是,这些时刻并没有因为次数多而变得廉价,它们一次比一次珍贵,哪怕没有什么丘比特之箭,心动次数居然也能多到数不过来。
平时觉得很长的路,这会儿很快就走到头。
隋聿拿钥匙打开门,刚一走进去,就瞧见放在茶几上的烧鸭打包袋,隋聿小幅度地挑了挑眉。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之前装咖喱面包的袋子已经消失不见。隋聿转过身,而安站在门口,垂在身侧的手很轻地拽了一下裤子。
“我和隋轻轻都想吃咖喱面包。”
隋聿点点头:“行,那我把烧鸭热一热,晚上我们俩吃。”
而安喜欢“我们俩”这个说法,于是他迅速换了鞋,走到隋聿身边,贴着他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说:“好啊,我们俩吃。”
热烧鸭的过程很简单,把它从打包盒里拿出来,放在盘子里,然后扔进微波炉里转一分多钟。隋聿倚着橱柜等待,看着微波炉里有节奏转圈的白色瓷盘,隋聿终于没忍住,看了一眼始终贴着他站着的而安,语气带着无可奈何:“在家里就不用这么站着了吧。”
“为什么?”而安站着没动,他用力嗅了嗅从微波炉里飘出来的香气,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有法律规定说而安不能和隋聿站在一起吗。”
隋聿被问的哽住,他舔了舔嘴唇,说:“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行了。”而安转过头,拍了拍隋聿的肩,“你们人就是想太多。”
“……你以后别总是说你们人你们人的。”还不等而安开口,隋聿迅速接话说:“没有法律规定你不能说这个话,但是其他人听见会觉得你很奇怪。”
“但我本来就不是人。”
隋聿这会儿的犟劲儿也被而安激上来,他有些强硬地反驳说:“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
隋轻轻站在门外听见这一通对话简直快要疯掉,她抓了抓头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接着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我觉得我弟弟可能也撞邪了,大师,就靠你了。”
在回家的路上,隋轻轻想了很久,她十分确定当时而安的手是突然开始流血的,出血量还不少,而安当时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在打车去医院的时候,她好几次想要看而安的伤口,但她对血肉模糊的场面毫无抵抗力,加上当时喝了酒,隋轻轻害怕自己直接吐在车上所以没看。
就那么十几分钟的时间,再下车的时候,而安的伤口就愈合了。
就他妈的愈合了。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隋轻轻的想象范围了,不是什么普天之大无奇不有,这就是什么邪魔附体,或者鬼怪转世。隋轻轻还没回到家,就在几个群里呼救,一个还算铁的朋友给她推了个微信名片,说是个光屁股就开始驱魔的大师,祖上和某个神婆沾亲带故。
隋轻轻死马当活马医,打了电话之后火速约了大师的档期,接上人就直奔隋聿家。如果说原本隋轻轻还有些怀疑,但当她站在隋聿家门口听见那一番对话的时候,她就彻底放弃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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