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裴延挑了挑眉,“搬去哪儿了?”
李秘书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事儿,急急忙忙的,“他好像是原来租的房子到期了,又重新租了一个,可能是短租。”
裴延的脸沉了下来。
他放下牌,拿着手机走到走廊上,“派人跟着他没有?”
“跟了,”李秘书连忙说,“离之前住的不算远,都在徐汇。”
裴延想了想,“把地址发给我。”
“好。”李秘书顿了顿,“需要我们上门去找他吗?不过...确实年也还没过完,之前说的是,”
裴延打断他,“不用,发给我就行。”
挂了电话,裴延冷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就是养条狗都比周达非更有自我管理意识。
还真是挑到宝了。
裴延出来有一会儿了,有远房表弟出来喊他。
裴延应了声。
“对了,我有点儿事,过两天得先回上海,”裴延边走边说,“十五我就不参加了。”
周达非这个年,基本是睡过去的。
除夕那天他妈妈给他打了视频电话,希望他有空还是能回趟家,另外就是寥寥一两个朋友发了问候,简单聊了两句。
周达非性格极其独立,不怎么习惯跟人倾诉,何况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无从开口。
他也没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不喜欢出去浪。
很难有人想到周达非这样精通抽烟喝酒和打架、场面上也能玩开的人,最大的兴趣爱好居然是宅在家里看书看电影,或者一个人背着单反出去摄影采风,甚至是发呆。
过年期间天气不好,周达非又病了,正好有段时间不需要做家教,他每天睡醒了就看书看电影写剧本,累了就扔飞镖,技术还不错。
虽然飞镖盘上一个字都没有,但在周达非心中它就代表着裴延。
病却是一直没能好个彻底。年都快过完了,周达非说话还有点儿哑。
初十这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周达非中午下楼吃了碗小馄饨,还点了笼汤包。他今天下午要去做家教。
上海的点心很养人,店也很有人气味儿。周达非吃完,感到胃里暖暖的,连带着对南方阴冷潮湿的冬天都多了几分忍耐。
他慢慢悠悠地走上楼。正午的阳光透过楼梯道的大窗洒进来,周达非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一圈,门开了。
周达非皱了皱眉,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片刻后他心里蓦地一紧。
不对。我出去的时候明明锁了门。
周达非迅速拔下钥匙往后一退,下意识想关上门。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门就从里面被猛的一把拽开了。
周达非惊得往后一个趔趄,抬头只见大开的门里站着个黑帽黑口罩黑长风衣的人,比自己还高。
风吹起了他敞开的风衣下摆,黑口罩的上方是一双极凌厉的眉眼,乍一看像个杀人不见血的高级杀手。
是裴延。
周达非霎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向后退了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延也不多话,眼神里似有狠绝的笑意。他周身散发着一股静而厉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屋内窗帘都是拉上的,光线比外面暗,裴延也没开灯。他显然是专门在等周达非,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周达非张了张嘴,还未说出一个字,裴延直接伸手把周达非往怀里狠狠一拽,顺带一脚踹上了门。
门在周达非身后关上,砰的一声巨响。周达非抬起头,两人的距离顿时近到他连呼吸的节奏都不得不掩饰,裴延身上冷而浓烈的香水味侵占一切嗅觉。
裴延力气很大,周达非的胳膊被拽得生疼,他嘶了一声,“老师...”
裴延眼神锐利,盯着他看会儿,而后倏地松开了手。
周达非一个没站稳,不轻不重地撞上了墙壁。
裴延也不管他,转身在不大的屋内转了圈。
这是个一居室,床、家具、行李箱毫无美感地挤在一起,八百年没洗过的厚窗帘拉得紧紧的,处处透露着一股子发霉的气息。
裴延把口罩摘了,“钥匙是房东给我的。”
周达非平息了下自己的呼吸,强压住怒火,镇定下来,“哦。您...怎么想着来了。”
墙上还挂着飞镖盘,有几根飞镖落在了比较低的环数,显然不是周达非扔上去的。
裴延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一根飞镖,“你还玩儿这个?”
“我...”周达非不自觉咽了下,在背后松开拳头,“锻炼身体。”
“噢...”裴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该锻炼锻炼,不大的年纪,那么怕冷。”
“......”
“不过,”裴延走到周达非面前,挑起他的下巴,用气声说道,“我知道有别的、更好的、锻炼身体的运动。”
周达非被迫抬起头,呆呆地跟裴延对视。
裴延干得出来的。
他这种禽兽什么都干得出来。
周达非愣了愣,垂眸道,“老师,我下午...还有事呢。”
“什么事儿啊?”裴延不是很耐烦。
“做家教。”周达非说。
“什么?”裴延眉毛一挑,“你还在做家教?”
周达非点点头,“嗯。”
眼看着裴延有所不满,周达非小声补充道,“您也没发我工资啊。”
“.........”
裴延被气笑了,从兜里掏出手机,拨给了李秘书。
“喂。你去查一下上海去年人均月收入是多少,按到手标准每个月给周达非打一笔钱。”裴延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个笑,“可不能饿着他啊。”
“.........”
裴延挂完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行了吧。你麻溜儿地把你那份家教的工作给我辞了。”
裴延活动了下手腕,“我这里可从来不招兼职员工。”
“......”周达非顿了顿,“可是我今天下午已经说好了,怎么着今天也得去啊。”
“找个借口还要我教你啊?”裴延拍了拍周达非的脸,“你只要把你敷衍我的功力用一成在别人身上,就够了。”
“......”
周达非跟裴延对视片刻。裴延的眼神有如平静的刀锋,甚至好像在期待被拒绝后大开杀戒的样子。
周达非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
“那我...”周达非说,“我给学生家长打个电话,发微信不太礼貌。”
“你跟别人倒是都很讲礼貌,怎么从来不给我打电话。”裴延冷笑一声,放开了周达非。
裴延今天显然是故意折腾周达非。
周达非也对此一清二楚,他卡着一个微妙的点挣扎了许久,充分满足了裴延变态的征服欲,却没有真正反抗。
一切结束后天已经快黑了。裴延靠在床头,又像抱狗一样把周达非禁锢在怀里。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胆子到底有多大。”裴延冷哼一声,“但既然你没那个勇气跟我鱼死网破,以后就听话一点儿。”
“今天晚上就给我搬到别墅去,我可不喜欢这么硬的床,你不要忘记自己现在的主业是什么。”
主业。陪床。
周达非本就易燃易爆炸,恨不能抬腿直接把裴延踹到床底下。
然而他最终只是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暗示自己听见了,只是眼下累得要虚脱。
裴延作为男性微妙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看你打架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结果年纪轻轻的这么虚。”
“......”
真动手我特么能一拳把你打到骨折。
周达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响了。
周达非往裴延靠了靠,顺势抬起头,征求地看着他。
屋内依旧没开灯,裴延觉得周达非的眼睛水水亮亮的,显得很灵。
“接吧。”裴延现在心情还不错,拍了周达非一下,松开了手。
周达非爬起来拿过手机一看,何露。
周达非有一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裴延靠在床头扫了眼,“怎么又不接了?”
周达非犹豫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接通了,“喂。”
何露问周达非今天真的生病了吗,为什么以后不给她做家教了。
周达非不想多说,含糊其辞道,“我...以后应该没空了。”
裴延皱了皱眉,发现周达非捂着听筒,有些躲闪。
“不是,”周达非看起来有点头疼,“真的不是。”
周达非下意识转了下头,裴延正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
周达非心里一紧,觉得腰更酸了,而何露还在说个不停。他有点急,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
“你听我说,我,”周达非打断了何露的话,刚想堵住她的话头,手机就被裴延夺了过去。
裴延面无表情,点开了免提。
一个脆脆的女声从听筒传来,“什么?周老师?”
“......”周达非清了清嗓子,在裴延的注视中镇定道,“那个...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以后...没有空了。”
“真的吗,”何露说话声音有点委屈,“我还以为你是嫌我又笨事又多呢。”
裴延冲周达非挑了下眉。
“......”
周达非无力地捂住了脸。
现在事情是真的有点多了。
何露的少女情思过于明显,周达非都不敢去看裴延的眼睛。
他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再得罪裴延了。
然而裴延却没打算放过他。
“人家说得这么可怜,你都不安慰安慰?”
周达非瞬间震惊地睁大了眼。
听筒里何露明显也是一愣,“你,你,周老师你...旁边还有别人啊。”
周达非刚想说话,裴延抢先开口了,“我是他的老板。”
“你们周老师年后工作调动,不能给你当家教了,对不起呀。”
裴延语气平和,工作调动四个字咬得尤其清晰,听在周达非耳里格外阴阳怪气。
电话还通着,周达非大气都不敢乱出。
何露也有点懵,“啊,这,这样啊。那,那,周老师你...你们忙吧。”
裴延冲周达非掀了下唇角,一股子讽刺。
周达非:“......”
何露说完再见就匆匆挂了电话,手机里持续传来嘀嘀嘀嘀嘀嘀。
屋内却仍然显得死一般的静,令人莫名心惊。
周达非说到底是个不会坐以待毙的人。
“老师。”过了会儿,周达非故作小声喊了裴延一句。
“你挺招人喜欢啊。”裴延伸手把周达非搂到怀里,眯着眼睛上下打量。
“我,”周达非顿了顿,“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你觉得在一个电影里,如果一个男生明知一个女生喜欢他,还大晚上单独跟她在外面闲逛,”裴延突然夹紧手肘,让周达非的脖子动弹不得,只能仰头看他,“——这是什么行为?”
“我那天才知道的。”周达非挣扎道,“她说家里停电了,让我去咖啡馆做家教,结束后有点晚,我才送她回去的。”
“你怎么对她这么有求必应呢。”裴延冷笑一声,不知信了几分,“还送她回家,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
你特么配我对你温柔吗。
裴延拍了拍周达非的脸,“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宽容的。”
周达非:“...............”
我呸。
“但我脾气不是太好。”裴延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好好跟你说,这种疑似糊弄我的事情,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皮扒了。”
“......”
不知为何,周达非此刻高度紧张下竟然思维跳脱,想到了以前见过的一本书。
名叫《如何给狮子剥皮》。
等收到“工资”,可以考虑买来送给裴延,他这种变态应该很喜欢。
周达非短暂的沉默令裴延不满。他掐了下周达非的腰,“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周达非随意嗯了一声。
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
周达非十分乖巧地在被子里抱住了裴延的腰,并主动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老师,您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裴延:“……”
他扬了下眉,意思是你又想作什么妖。
周达非往裴延怀里蹭了蹭,“老师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裴延一愣,手上松了几分,“干嘛,想讨好我啊。”
周达非直白地点了点头。
“.........”
“百度都不会用吗。”裴延翻个白眼,放开了周达非,“自己上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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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恭喜周达非再一次把死局盘活(…
本文将从这周五(6.25)开始正式更新,一周五更,每周周五至周二更新,周三周四休息。
第5章 园丁
周达非跟大部分人相比还算没皮没脸,他现在对于在裴延面前穿衣服已经毫无心理障碍。
裴延说自己晚上还有事,勒令他在十五分钟内把行李收拾好。周达非只能麻利地把衣服套上,边在心里骂人边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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