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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陈疾(近代现代)——吸猫成仙

时间:2021-12-11 11:11:36  作者:吸猫成仙
  林泊川声音急切地发着抖,仿佛他比臧白更痛苦:“真的…真的不想这样……对不起……睿睿……对不起……”
  他想说不要紧,没关系,但过于猛烈的冲击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99章 苦衷
  林泊川这次的易感期持续了五天,惨烈程度比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两天,臧白直觉得自己就要这么死在床上了,事实上,有那么两次他真的被折腾到失去了意识。等这一切结束后,他浑身都伤痕累累。
  比起上次因易感期和臧白有了实质进展后的意气风发,这次林泊川只剩下满心的愧疚难当。
  叫医生过来看,吊了针,吃了药。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医生把林泊川叫到外面,颇有些严肃地嘱咐道:“凡事都要有度,Omega身体娇弱,你这样病人吃不消,长期下去,是要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严重吗?”
  “倒不是严重。就是发炎导致的低烧,所以他感觉昏昏沉沉,也没有食欲。我建议是至少让他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内都不要再去闹他。”
  林泊川缓缓点头。
  看这“罪魁祸首”也十分难受的样子,医生多问了一句:“怎么把人折腾得这么恼火?”
  林泊川难以启齿:“……是易感期。”
  “Alpha易感期?”
  “是。”
  “抑制剂没用?”
  林泊川摇头。
  医生顿时明了,眉头皱起:“头一回吗?”
  “不是,第二次。”
  医生眉毛都拧在了一块儿,跟着摇头:“你这情况还是要去做个全面检查。Alpha异常易感期,头一回还能看看,因为百分之八十经历异常易感期的Alpha一辈子就只会遇到一次,剩下百分之二十持续性异常易感期的,不加干预,就只会越来越严重。”
  和医生聊完回到房间,臧白就问:“医生说什么了吗?”
  林泊川就把医生刚那一番话和臧白说了:“我想等你好些,你陪我回海城看看。”
  “好。”
  臧白听到这话也松了口气,只要林泊川的易感期不异常发作,他就不会有那么迫切的标记需要,或许他就能继续瞒下去。
  能瞒几时算几时,只要林泊川还爱他,必然不会逼迫他。这么说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但说不定一辈子就瞒过去了呢。
  这么想的时候,臧白也会觉得自己无耻。但他这小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颠沛流离和寄人篱下中度过。只有这两年,才摆脱了毫无立锥之地的过往,有人支撑有人爱,再也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他想要紧紧抓住这种真实的幸福的强烈愿望超过了一切。
  林泊川拿了膏药,耷拉着眉毛:“给你上药……会舒服一点。”
  “……我自己来吧。”
  “让我来好吗。”林泊川正为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内疚,又为他什么都不能替臧白做着急。
  臧白只好红着脸侧身背过去。他没有鲁莽地直接掀被,而是拿着药膏钻进被子里。
  四月初,趁着清明回海城祭奠双方长辈,林泊川趁机休了假,以便好好做个检查。
  陈医生联合了其他腺体专家、Alpha信息素专家一同会诊。经过一系列检测化验,结合林泊川前期注射巴布α洛希酮的经历,初步得出的结论是,易感期异常发作是他中断注射的后遗症。
  他体内α1、2、3型腺体激素的数值都过高,这是被巴布α洛希酮长期压制后的反弹。激素水平超过了身体自身处理的界限,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易感期发作。
  目前针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一针见血的治疗方式,但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通过Omega信息素的抚慰进行长期调理,这种情况就会有好转。如果能够实现标记行为,Omega信息素的抚慰效果会事半功倍。
  所以这对于已婚的林泊川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只要他的Omega适当配合,调理一段时间后,一定会有良好的治疗作用。
  在会诊室里,医生们都很放松。Alpha易感期异常发作病因粗略算算就有好几十种,绝大多数都十分难治。而林泊川的情况,算是最简单的。
  信息素科的医生给大家做会诊报告。
  “病人上次易感期是三月十二号到十七号,和前一次易感期间隔了约一年时间。在无其他干预的情况下,时间从三天延长至五天,病人明显感觉易感期强度增加。
  “根据激素增值测算,下一次易感期到来会在六个月后。我们建议患者从就近开始,每月十二号到十七号,早晚各吸一次Omega信息素,持续半年看结果,然后再制定第二阶段治疗计划。
  “Omega信息素可以是自然状态下,这种情况是最理想的。但如果时间无法保证,或者两个人不能总在一起,我们也可以提取臧先生的腺体激素,通过医学合成。但医学合成还原度无法达到自然条件下的百分百,效果会差一点,另外也需要一笔费用。”
  会诊室的医生们都看着林泊川,等他做出决定。
  林泊川则看向臧白。
  会诊室里光线不好,白天也开了灯。不大的房间里,四条白炽灯管,照得里面的所有人和物都无处遁形。臧白在这种过度曝光里,脸色尤其苍白,没有一丁点血色。他正襟危坐,像一座白玉雕成的像,冷冰冰的,也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慢慢转过头,空洞的眼神在对上林泊川眼睛那一刻才恢复了一点神智,好像才反应过来大家还在等着他说话。
  “你决定吧。”说完臧白便垂下眼皮,不再看林泊川。
  但他已经懂了臧白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遂问医生:“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方式?”
  刚做报告的医生面露难色,挠了挠头皮:“据我所知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个,臧先生……”
  另一个医生似乎是想问问臧白有什么顾虑,林泊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截断他的话,转头问:“陈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医生似乎察觉到了这对夫夫的难言之隐,扶了扶眼镜:“刚刚孙医生也没说错,你这个激素问题的确只能通过Omega的激素进行中和。但据我所知,你们还没有过标记行为吧,或者说,目前不是你们的标记期?”说着,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臧白的止咬圈。在标记期间,Omega不需要戴着这个。
  果然,林泊川点了头。
  “这样的话,只要是Omega的信息素就行,不需要特定对象,人工合成的也可以。你拿着孙医生开的处方,全国的药店都能买到,但,这有个副作用。
  “经常性吸入,Alpha就会对特定的Omega信息素产生一定的依赖性。又特别是在你有伴侣的情况下,吸入别的Omega信息素,会降低你和你伴侣的匹配度。对未来的标记行为也有不利影响,比如无法进行永久性标记,临时标记时间缩短之类。”
  林泊川眉头紧皱:“那不行。”
  他再次否定医生们的提案后,会诊室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但没有人再提出质疑,片刻后,林泊川终于发话:“知道了,我先回家考虑考虑,有什么情况我会和陈医生联系。”
  从医院出来,还没到家,天就迅速暗了下来。他们正好遇到下班的晚高峰,海城一如既往的拥堵。
  在滨海路上,可以看到远处阳光消失的海天之交,是翻腾涌动的黑云,和黑云后面时不时亮起的闪电。肉眼可见那里有一场狂风暴雨,即将下到海城来。
  可能是因为要下雨的缘故,车里异常闷,林泊川开了换气。呼呼换气的声音在这僵持住的静默里都显得吵闹,他又关上了。
  从医院出来,臧白就一直没有说过话。
  林泊川当然想他主动和自己说几句,告诉他为什么。他能够接受臧白不愿意把信息素给他,他能够接受臧白所有的理性或者感性的决定,他只是想知道原因。
  “预报说今晚会下雨。”
  “嗯。”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赶回家。”
  “不知道。”对方心不在焉回答道。
  夜里,暴雨来临,打在别墅的落地窗上“噼里啪啦”,和着远处滚滚春雷,以及汹涌的海浪,听起来格外骇人。
  现在家里只有华叔和一个做清洁的家政住在一楼,二楼是最近才回来的林泊川和臧白。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像是被这雷雨交加的声音给穿透了。
  林泊川靠在床头,等正在洗漱的臧白。他今晚洗得格外久,林泊川已经等得呵欠连连,眼皮禁不住快要合上,人才从浴室里出来。
  只是这一刻,他瞌睡全无,瞪着眼睛看臧白一步步向他靠近,只因靠近的人一丝不挂。
  林泊川咽了咽唾沫,突然想起医生一个月不能有X生活的叮嘱。他从腿往上看,目光在臧白颈间停留了片刻,那里仍戴着他总不愿意脱掉的止咬圈。但再看向他的脸,林泊川心中所有的火焰都熄灭了。那双小鹿一样美丽的眼睛低垂着,含着他看不懂的难过。
  “怎么不穿衣服,不冷吗?”林泊川掀起被子,把人裹到床上来,“外面下着雨,会着凉。”
  臧白坐在床边,披着被子,眉眼低垂。他不说话,柔和而伤感,像一小尊慈悲的观音像。
  林泊川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说话。既然那么难开口,他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便主动说道:“我去给你拿睡衣,睡觉吧。”
  臧白却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如果你觉得去说这件事很痛苦,那就不说。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臧白抬起眼眸:“你怪我吗?不让你标记,也不给你信息素,这些原本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心里埋怨过我吗?”
  “没有。”林泊川丝毫没有犹豫,这也是他刚刚才想明白的事情,“你有你的苦衷,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苦衷是什么,因为我想替你你分担。但实在太难说出来,我也可以不知道。”
  他把臧白紧抓着他的手分开,放回他怀里:“那些都不重要,我给你拿睡衣,睡觉吧。你身体还没好全,要早点休息。”
  林泊川刚站起来,就听到“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低头,脚边是臧白的银色止咬圈。
 
 
第100章 痛
  灯光下止咬圈的银色太刺眼,以至于林泊川瞳孔收缩一下,同时感到有一点晕眩。
  他再垂目,第一次看到臧白完全裸露的脖颈,天鹅颈一样纤细优美的弧度,也是第一次看到臧白的后颈,那里有一枚纹身。
  纹身,十分精致的线条,不及拇指大小的尺寸,却是一只花纹繁复的蜻蜓。它被钉在一个小小的十字架上,它不是伟大的耶稣,只是一只小小的、美丽的、受苦的昆虫。
  一阵白光猛地闪了闪,随后嚓嚓几声,一阵惊雷落在他们附近,霹得人心脏都跟着震碎了般。
  随着隆隆的雷声渐渐远去,瓢泼的大雨又清晰起来。雨声越来越响,这雨好似没有下在外面,而是下在了两人之间。
  “我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对不起……”
  臧白突然说话,打断了这场大雨。哗哗的雨声从他们之间迅速褪去,退到了房子外面,退回了海洋深处,把世界还给了这两个人。
  林泊川不说话,他的呼吸声渐渐发沉。
  “……你,你怎么会,没有腺体?你是Omega,我闻过你的信息素……甜橙味……”
  “我摘除了。”臧白漠然而干脆地说道。既然说出来了,他便无情地戳破了林泊川任何的侥幸和幻想。
  “为什么要摘除?”
  “……”
  看臧白眉眼低垂,不发一语,林泊川瞬间如遭雷劈。他整颗心瞬间缩紧了,全身脱力一样,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他狠咽着唾沫,反复张了好几次嘴,才把这话问出口:“你……你什么时候摘除的?”
  “……”
  他转过身,握住臧白的肩膀,一张脸扭曲得有些变形:“你什么时候把腺体给摘除的?”
  臧白撇开眼睛,心里却揪着痛:“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告诉你,我没有信息素,也不可能有,而你现在需要Omega的信息素……”
  “……是不是当年那件事?是因为我?是不是?”
  “……”
  “为什么要摘除?被我标记成功了吗?”林泊川扭过臧白的脸,看着他,问出这话时,他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觉得好痛。
  强暴的痛、撕咬的痛、标记的痛、摘除腺体的痛……这所有的痛楚穿过经年的时光,此刻全部报应到他身上。
  他眼看臧白后颈的纹身,那些精细的线条下藏着的疤痕轮廓。那些凸起的伤痕看在眼里,像是用刀子从他眼睛戳进去,再从胸口拔出来,血淌了一路,也钻心痛了一路。
  眼泪不禁淌了一脸,他用力握住臧白的肩,语无伦次:“为什么,跟我说你为什么去摘除,为什么啊,你告诉我……”
  “……不是标记,只是感染了……”
  林泊川颤着手去摸他的后颈,那块皮肤和他看到的一样,并不平整,纹身下是凹凸不平的疤痕。
  “还……痛吗?还会痛吗?”
  “早就不痛了。”
  但这痛却已经在林泊川心头化开,让他呼吸颤抖。他把手缩了回来,但又忍不住用指尖去触,反复询问:“还痛不痛?是不是很痛……”
  臧白也很难受,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林泊川的反应。他埋下头,把林泊川的手猛地按上去,让他的掌心紧贴在自己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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