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京仪说人女孩儿有女孩儿的玩法,你管那么多?
李淳想想也是,才刚高中毕业,家长防火防盗防男同学,肯定不让喝酒。况且他们几个男的喝多了必定丑态频出,不能让女神们看见。
“那温小菡他们呢?”李淳问。
“我们班女生组织着吃海底捞去了,说吃完开个包房唱歌,问我们要不要过去,”一个男生拿出手机回复消息,抬眼问舒京仪,“班长,我们去吗?”
“你就说,等吃完了饭,如果我们还能独立行走就去,”舒京仪的眼神来回晃荡在桌子中央的几瓶五粮液上,唇角带笑,“这些酒喝完再说呗。”
五粮液一斤一瓶,一瓶一千多。
四瓶就是四千块钱。
按白条的说法,他那成绩估计出不了省,报个省内的本科读读就行。
游泳梦是没办法继续了,待来年盛夏,凤凰山体育公园游泳馆再见。
这一次散伙饭吃完,下次聚齐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在座都是成绩优异的,远大志向的,这一顿酒权当他坐庄,为兄弟践行,等明年春节放假,有缘再聚。
舒京仪也算了他的分,擦边一本,只能报个稍微好点儿的二本。桌子上的人成绩都还不错,扎堆玩儿的,一本线到六百多不等,这么看下来,白条可能还真是留守本地的那一个庄家。
“别光聊天啊,快再吃点儿。等肚子垫饱了,我差不多要开始了。”
白条起身去按空调,把度数调到23度,回头小声问许愿,“你会不会冷?”
许愿怕凉,风吹点儿容易感冒发烧的,他早听说了。白条这人精,早察觉出原曜对许愿的重视,不敢多怠慢,照顾得周到。
“不冷,你调低就行。”许愿说。
这种气氛,他身上只有热,只有快从喉咙里呼之欲出的烈性。
“许愿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活动吧?没想到是吃散伙饭。高三这一年太紧了,都不敢出来玩儿……”
李淳说着,贴心又护崽,先让服务员上了几盒酸奶,往许愿面前摆一盒,小声提醒他:“愿愿,等会儿你喝一口白酒再喝一口酸奶,这么不容易醉。”
许愿点头,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信心。
但众人似乎不罢休,留了两个酒精过敏的,剩下八个人瓜分四斤酒,一人半斤,许愿和原曜恰好同一瓶。
半斤52度的高度白酒不算多,喝下去许愿能走直线回家,但白条招手又要了十瓶歪嘴,二两一瓶。
这么算下来,一人得喝个七两。
“救命啊,”许愿挪凳子,往原曜那边靠了靠,“一斤我肯定直接断片儿了!”
“没事,喝不下就不喝了,让原曜替你喝,”白条拿湿纸巾擦汗,转头对他笑,酒杯中透明液体自带一股浓郁香甜,“就疯这么一次了!咱敞开喝!”
“原曜很能喝?”许愿喝了有二三两,全身渐有燥意,耳根漫上绯红,如有被狠狠亲吻过的痕迹。
被议论的人在旁边薄唇紧抿,一边夹菜一边笑,微挑眉梢,避而不答。
他夹的还都是凉菜,这一顿吃得也少,估计是怕吃得多吐得也多。吐得越多越难受。
“王者级别的,”白条与许愿碰杯,“没见他醉过。两斤不是问题。”
“两斤?”原曜忍不住,掀起眼皮睨他一眼,冷笑,“我要能喝两斤,这会儿就不至于不敢吃菜了。”
白条仰头将手中白酒一饮而尽,许愿也痛快,一口干掉杯中酒。
包厢内灯光并不算明亮,墙上人影幢幢,顶灯光线暖黄,如碎金铺洒到他脸上。
舒京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乐了,跟着起哄,也倒了酒找许愿喝,问原曜:“意思是你准备好了是吗?”
“别都找许愿喝啊,”原曜往后推开凳子,拎一斤白酒站起身,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面容带笑,“找我,来。”
原曜一牵头,饭桌上气氛活络起来,凳脚划过地面的声音陆续响起,几乎都站了起来。
平素稳重担当大局的舒京仪一改常态,首先轮流打桩,同每人喝一杯。
许愿也喝酒,还听李淳的话,一口白酒一口酸奶,等白酒入了喉,也不觉得火辣辣的,逐渐习惯喉部传递来爽烈的灼烧感。
他同李淳勾肩搭背,在包厢里轮流找人喝。
一杯杯酒灌下去,他仰头看出现重影的灯,浑身毛孔舒张开。
刚跨入成年人门框的大男孩儿们推推搡搡,一边喝一边笑,笑得想流泪。
曾经是多么想逃离牢笼般的高三,当真正要离开时,却仍有不舍。
这一年,原曜的挑战是寄人篱下,在陌生的环境中生活,许愿又何尝不是。
好在他和原曜都克服了所惧怕的,适应了新的环境,并且以自己的方式融入进去。
也许,年少的意义正在于无所畏惧。
许愿想,成长的脚步或许就是这样,一边拖拽着身躯,一边又驱使他前往更加广阔的世界。高考仅仅是个开始,绝不是结束。
不管这次成绩如何,他都应该有更明确的规划,而不是浑噩度日。
他也感觉,原曜背上的疤痕似乎淡了。
原曜在以一种自己的方式和世界和解。
“原曜以前参加你们的活动么?”许愿问李淳。
“很少。”
“这样啊……”
李淳一抹眼角,身上短袖已经不知道被谁扯皱了,“愿愿,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好……我那会儿还觉得,你肯定能和我成为好朋友。”
“为什么?”许愿张口,呼出一股子酒气,嫌难闻,狂喝几口酸奶。
“因为原曜踢你、欺负你,你都不反抗的,还天天笑眯眯的,人特别好……”李淳拖着嗓,举起杯盏,酒壮怂人胆,朝桌上另一边喊,“喂!原曜,你开学那会儿为什么对许愿那么凶啊?”
“牛啊李淳!”一个男生喊起来。
“你要为了许愿挑战原曜吗?牛逼。”另一个帮腔。
白条也笑起来,“原曜喝他!”
唯独舒京仪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古怪。
他也不吭声,递一杯倒满的酒给原曜,慢条斯理道:“李淳我劝你别拱原曜的火啊,这人今晚大开杀戒了的。”
“就是啊,你为什么欺负我,”许愿没辙,只得推开李淳自己挡上去,侧过身,换了个干净酒杯,倒满,“应该我和原曜喝吧?”
“行啊。”舒京仪也笑。
喝了酒,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表情。许愿完全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多么温柔、雀跃,脸颊通红,眼神透亮。
原曜也站在桌边等他来,手里握着酒杯,遥遥一望。
咣当。
清脆的碰杯声起。
不知道谁先掏出手机摄像,边摄边说:“靠,快发班群让那些没来的女孩儿看看,两大班草对决,嗳,愿愿你的手再过去点儿……”
许愿反应慢,但是清醒,努力睁大眼睛,想调整遮不住的爱意。
只听摄像的男生打趣似的,朗声道:“光碰杯感觉你们好生疏啊,来个交杯酒的姿势算了!”
许愿还没反应过来,原曜搂住他腰往跟前一送,举起酒杯,轻而易举地绕过许愿的手臂,将杯沿递到唇边。
因为隔得太近,许愿清楚地看见原曜眼中醉意。
他呼吸温热,嘴唇沾着湿润,喉结动了动,垂眼定了定神,复而抬眼,眸光清亮。
“我干了。”原曜喝完了杯里的酒。
一群男生又开始欢呼,说这叫冰释前嫌,还扳过原曜肩膀问,是不是挺后悔之前那么对许愿啊?你对人家转学生可冷淡了,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原曜点点头,叠好纸巾擦嘴,眼神混乱,轻笑道:“确实挺后悔,应该一开始好好对他的。”
他喝得又猛又快,喉结微凸,在他脖颈至宽肩的线条上滚动得性感。
酒渍明明滴在下巴上,他手上的纸却往唇角擦。
许愿闻言一怔,也管不了旁边有没有人了,再叠一张纸巾,抬手帮原曜擦掉了唇角的酒水。
他手刚放下来,手腕猛地被原曜捉住。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在酒味与白雾中激烈交汇、纠缠,像极力忍耐着什么。
最终,一个转身去找舒京仪喝,一个松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熟悉的悸动。要瞒着所有人搞对象可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牵头嚎一嗓子唱歌,唱的歌词颠三倒四,含含糊糊,许愿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什么歌,只记得一句——
“带你抛下课堂,翻过围墙,只为了一片大海。”
他下意识抬眼去看原曜。
原曜也在看他,以朦胧的眼神,真切、热望,像曾经两个人在操场上罚站那天一眼,周遭的灯光只能做为氛围的烘托。
一时间,在操场上飞奔的身影钻入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中,黑夜鼓动起少年校服的衣摆,飞机起降轰鸣,有人在耳畔哼起唱诵青葱岁月的歌。
全世界在这一刹那静默下来,仙人掌悄悄开了花。
“你喝醉了?我看原曜已经上头了,他喝了有七八两了,”李淳凑过来小声说着,给许愿再开一瓶酸奶,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絮絮叨叨,“你还行不行?男人也可以说不行,喝不下可以不喝的,我们不劝酒,别喝进医院了。”
桌上白酒瓶早已空空,许愿干了半斤酒,现在胃里胀得不行,还好没感觉到难受。
“我……”
许愿呼出一口热气,面色酡红,他喝酒很上脸,但真的还清醒,“我还行。原曜真醉了?”
“绝逼。他喝多了不脸红,话不多,不发酒疯,但是眼神……”李淳说话也不利索了,伸出手指比了个“2”,指指自己眼睛,又指指许愿的眼睛,弯曲手指,“眼神出卖了他!”
许愿唇角弯了一下,提起点兴致。
*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喝醉了能喊我哥哥吗o( ̄ヘ ̄o#)!
小原:老婆!
愿愿:????
-
第70章 叫哥哥 不能再等下一个十年了。
如果说喝前半斤酒时, 众人还略显拘谨,那半斤一过, 几乎都喝开了。
一群人坐不住凳子,站起来到处找酒喝,桌上大瓶小瓶渐渐见了底,只有原曜还坐在板凳上,手里握着酒杯,别人让他喝他就喝, 不躲酒也不主动。
在许愿眼里,他和小时候约架的气势一般,坐在那儿,不说话, 大刀阔斧等人来。
找原曜喝酒的还不少, 人人东倒西歪, 一杯接一杯连着灌, 灌得多了,一些来不及吞咽下去的酒从他昂起的下巴流至胸口,短袖布料濡湿一片。
喝完, 他放下酒杯, 用手背去擦唇下的酒渍。
若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原曜应该不会擦得这么简单粗暴,擦出一副狼狈相。
许愿以手拖着脑袋,歪半边身子,靠在椅背上打量对方。
“你瞅什么呢?”
李淳凑到许愿身边,捋起垂在地上的桌布, 从桌下踢出一瓶没拧盖的矿泉水出来, 捏着嗓子骂:“我*操, 这群人都喝疯了!我对你酒量没数,管不住你,你要不往杯里兑点儿水……?”
许愿小声道:“喝醉了还挺可爱。”
“啊?我啊?”李淳呆滞一秒,指指自己,又顺着许愿的目光往原曜那边望——
“……嗯,”许愿一下子清醒过来,左手掐右手上的肉,疼到打个颤,“别怀疑,就是你!”
说罢,许愿侧身去躲李淳递来的矿泉水,“不要不要,人结婚婚宴才这么干,我又不是什么新郎……”
“愿愿,等你以后,等你以后……”
“什么?”
“那个,”李淳挂一条胳膊在他身上,已经进入说胡话阶段,“以后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为你冲锋陷阵,为你火拼岳父岳母家……”
“傻儿子,”许愿薅他脑门儿碎发,推人,“没那一天。”
李淳斜了下身子,任由许愿薅他头发,靠在凳子边发愣,酒精作祟,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你才少喝点吧。”
许愿喝得脸红耳热,该躲的酒都没喝。
他看原曜那双眼找不到焦距还强装镇定的样子,大概猜出来这人已经喝下去七分醉,今晚于岚贞和许卫东还在家里,他和原曜总得有一个人清醒。
如果互相搂着回去,喝醉了难免不会遮掩情绪,被看出来就完了。
而且对于酒量好点的人来说,断片不恐怖,恐怖的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片,有时候上一秒还清醒,下一秒直接断了,毫无意识,不知身处何地,更不懂自救。
原曜能放开了喝,他不行。
白条和李淳算是酒量好的,两个人已经重新勾上肩膀哥俩好,管服务员要了五六个骰子套盒,要摇骰子报数喝。
“原曜……”舒京仪趴在桌上,醉眼迷蒙,拿筷子夹菜,手和筷子一起抖,“我……”
“干什么。”原曜瞥他一眼,扶着桌子站起来帮他把那盘菜端到跟前来。
“我……”他咕哝了句听不清楚的话,吃一口菜,喝得双眼红红,不去参加另外几个男生的战局,“我喝不下了。”
舒京仪讲话吐字清晰,原曜却花了好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断断续续,冷酷回话:“那,那就不喝了……再喝成什么了?傻,傻了都。你吐几次了?”
“三次了。”舒京仪比个手势,却发现原曜问完问题后压根儿不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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