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冒了一层薄汗,姜予年其实还谈不上累,但他担心抱抱小熊逞能,万一累坏可就不好了。
那边,小陛下话说到一半,禇临便下意识地慢下脚步,步伐迈得极慢,他轻声道:“是我不好,明知道刚才的速度超出小陛下负荷却没有制止,罚我站在这里等你来捉好不好?”
抱抱小熊语调依旧是冷的,姜予年却能从中听出哄人的温柔,心跳漏了一拍。
“我才不要作弊呢,我要堂堂正正战胜你!”
才怪。
局势又是一变。
两人的速度骤降,龟爬一般,甚至前走两步,后撤三步,最后同时立定在原地不动了。
安静了许久,手机听筒中传出彼此浅淡的呼吸声。
直到禇临打破平静:“九点了,小陛下该起驾回宫安寝了。”
姜予年便笑:“梓潼也是,那我们下次再战。”
电话挂断,姜予年往回走去找韩举他们,一路上心情很好地哼起歌。
半途却碰到一个熟人。
迎面走来的青年仍是淡漠的模样,只是眼角眉梢泄露了几分笑意。
他们彼此擦肩而过,意味不明的视线却钉在对方身上。
姜予年冷笑:这什么破竹马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可惜他已经让抱抱小熊回家了,今晚他们绝对不可能再碰到了。
禇临也面含讽意:大半夜的约小陛下出来,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舞姿真是心机,可惜他早就劝小陛下回家了,今晚他们绝无可能接着嗨,接着尽兴了。
呵。
不过如此。
第12章 成绩
昨天睡得晚,今早一起来姜予年眯缝着睡眼蹭了两下枕头,这才扬手关了闹钟。
“abandon抛弃,abuse滥用谩骂虐待……”
念念有词地恢复清醒,姜予年抓了两下碎发起床。
洗漱用饭后,他将准备好的礼品袋缓缓塞入书包,到了十三中放进警卫室去。
老大爷正坐在桌前往茶缸里放枸杞,看到他戴着口罩将礼品袋放货架上,悠哉悠哉晃了晃茶缸问:“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追女孩子都爱搞神秘这套?这些日子戴个口罩鬼鬼祟祟过来给女朋友送东西的可不少。”
姜予年取出便签纸写了行字,贴在礼品袋外边,闻言随口道:“网络时代,可能是网恋到校友还没发展到见面那个地步吧。”
老大爷端起茶缸吸溜一口,心想这不另类的盲婚哑嫁吗,他摇摇头:“万一对面是个大爷我这样的人呢,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哦。”
一切搞定,姜予年往外走,出了警卫室时迎面碰上一名同样戴口罩的男生,身形颀长,眼波清泠,莫名透着点熟悉,手中提着一个粉嘟嘟的小袋子。
姜予年出了门越是回想,越是想笑,还真让老大爷说中了。
走了没多久,姜予年忽然顿住脚步,返身折回去,胳膊撑在门框上往里看。
刚才的男生走到货架前,小粉袋放在了上边,接着他转头注视礼品袋片刻,伸手提了往外走,没想到被人堵在门口。
“禇临?”姜予年扯下口罩,露出似笑非笑的一张俊脸。
男生也将口罩扯下,垂下眼皮看向台阶下并不打算让路的青年,清隽俊秀的脸庞面无表情:“姜予年,几个意思。”
姜予年不由失笑,视线有意地落在礼品袋上,又凝回禇临脸上,啧了一声:“她让你过来取的?”
禇临淡淡嗯了声,接着想到什么:“她让你送来的?”
“当然了,”姜予年懒洋洋地撑臂挡在门口,分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拖慢的语调有些缠绵,眼里却不含笑意,“我这刚放这儿,你就过来帮人拿了,挺巧啊。”
禇临只盯着他不说话,姜予年便也盯着他。
气氛诡异地凝滞住,老大爷看到这一幕放下茶缸,被胡须包围的嘴唇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戴上了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开始敲。
——如果你碰见两个男生网恋,互相误以为对方是女朋友怎么办?
帖子发出去没多久,便有人回复:压心底,压心底,给彼此一片粉红的回忆。
有学生过来取快递,姜予年放下手臂,侧身让路,来到警卫室背面:“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以后离她远点。”
禇临跟着过来,微微眯眼:“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我们认识很久了,也自然而然确定了关系。姜予年来晚了就认,别整天想着在别人的关系中人嫌狗厌地找存在感。”
姜予年闻言嗤笑,上前扯住禇临衣领,径直望着他慢慢凑近,鼻端一股松竹的木质香。
青年温热的气息扑在面颊,目光极具侵略性,禇临有些透不过气来,皱眉发狠地攥住姜予年的衣领。
“想动手?”禇临掀了掀眼皮,手上的力道加大,冷笑着扬下颌,“来啊。”
姜予年比他稍高一截,垂头凝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张冷白面孔,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
“少仗着长了一张小白脸往自己脸上贴金,她不可能答应跟你交往。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把你当哥哥,是你心怀不轨想拆散我们两个上位,别颠倒是非白日发梦。”
校门口来往的学生不少,哪怕他们在警卫室背面,也不是没有学生走过时好奇张望一眼。
“我不想在这跟你动手,”察觉到禇临的手没轻没重地擦到喉结,姜予年心头燥火更盛,“松开。”
战火暂歇,姜予年整理泛起褶皱的校服,一看对面禇临油盐不进的冷硬,怒极反笑:“瞧你那一脸倔样,就非要插足在我们中间跟我抢人?你当个人放弃她,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别老是凭借竹马这层身份从中作梗了成不成?”
“还我感情分岔,脚踏两条船,你这么了解你是那两条船啊?”
姜予年自认已经是强压着脾气苦口婆心了,不料禇临只是意味不明笑了一声,一提拉链,拎着礼品袋走了。
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姜予年想着,禇临真是越发嚣张了,还是他枕头风吹得不够猛。
望着两人的背影,老大爷放下遮掩表情的茶缸,取出小音箱,给自己放了首粉红的回忆。
他哼哼:“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记……”
……
二班内气氛一片凝重,学生低头或写或念,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望眼欲穿。
远远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挺直了背脊,来了!
学习委员凌致不负众望捏着一张纸推门而入,举起挥了挥。
“家人们!新鲜出炉的成绩单,还热乎着呢!”
“老铁快快投影!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这日盼夜盼,盼了一周了,现在居然有点不敢看。”
凌致打开多媒体,拍下成绩单传上去,顺便也发到班级群里,方便他们跟别班学生互通有无。
成绩单呈现在幕布上,各科分数、各科排名列得仔细,最右边是总分、级排名、校排名,明明白白。
“比估分要低了十分,这次老师把主观分压得好低啊。”
“姜予年这都能第一?”
“提前一小时交卷啊,他作文能写完?哪个菩萨给了他一百二。”
正热烈讨论,教室门再次被推开,姜予年提了下背包带从前排快步穿过,班内霎时静了下来。
他来到座位上,仰头瞥了眼多媒体上的成绩单,只一眼,接着按部就班地掏出错题集温习。
姜予年面上不显,其实心中是有些感动的。方才在教室外,二班内分明很热闹,等他走进来学习,一个个都不吭声了,这些同学别看面冷,其实心热。
没温习多久,老王敲了两下门板将他叫走:“姜予年,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姜予年一走,班内重新热闹起来。
凌致咬牙切齿:“提前一小时交卷分明是对我们的战术蔑视!”
同桌义愤填膺:“呵,姜予年以为我们会羡慕嫉妒吗?简直笑话!”
凌致冷笑不已:“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同桌微妙一笑:“根本不会让他听到。”
两人视线一对,纷纷沉默了。
办公室内是教一班二班的各科老师,见到老王身后的姜予年,顿时来了兴致。
“姜予年以前是我的学生,真是便宜老王了。”
“一回来年级第一就换了人,一班林兴宇那小书呆子还是输了一筹。”
“诶,老秦,你这脸色不大对啊……”
一班班主任老秦面色阴沉,闻言咳了两声解除尴尬,抬头却正对上老王关切的眼神:“老秦啊,天又冷了,可得多穿点。”
老秦僵着脸应。
老王一边走到他对面的办公桌坐下,一边叨叨:“多大人了,咋能不注意自己身体呢,咱们这个年纪就得养生,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老秦没理他,批改作业的动作却“嘶啦嘶啦”明显狂野了。
当着众多同事的面,老王一脸沉定同姜予年道:“这次作文失分严重,但其他科稳在前三,考得也算差强人意。”
“我看了你的语文试卷,前边各题答得都很不错,期中好好儿考把作文分提上去。你看这次第二的林兴宇离你那么近,多险呐。”
姜予年十分配合:“放心吧老师,以后我都会认真考的。”
老王很满意,起身将他摁在座位上,拍拍他肩膀:“今天安排你国旗下演讲,你挑篇稿子,短点儿或者夹带私货都行。”
他晃晃悠悠出了门,姜予年依言搜索,但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姜予年稍稍偏头,对面的老秦和善地朝他笑:“小姜同学,一年前天盛广场一别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跟着老王学没前途,要不要来一班呐?”
第13章 流言
对面的老秦笑得满脸菊花开,望着姜予年的双眼饱含期冀,分毫没有挖同事墙角的罪恶,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姜予年在想推辞,短暂的沉默被老秦误以为是意动,他再接再厉:“老王这人好面子,哪像我接地气。咱一块儿跳了俩月广场舞的交情了,你要是来一班,不管课上课下,老师肯定拿出十足十的劲头培养你。”
姜予年:“……”
课上课下。
咋,你还想教我跳广场舞?
“我记得你地理不是很好,我们一班的禇临知道吧?在地理方面知识储备可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有些欣喜地看到姜予年疏懒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你要是过来,我安排你们当同桌。”
岂料他话音一落,姜予年委婉拒绝:“老师,我已经适应了二班的节奏,何况我很多朋友都在这儿。”
老秦有些失望,却也没再多劝:“那行,你要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也可以再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转到我们班,小禇同学什么时候当你同桌。”
姜予年:“……”
下辈子吧。
这场不道德的挖角行动结束,姜予年却久久无法平静。
一想到禇临,姜予年便牙根痒,他注视着屏幕上的一篇篇演讲稿,眼里温度逐渐降低,手放在了键盘上。
周一第二节 课后的大课间,乌压压的人头有序汇聚在操场上,偶尔会有人交头接耳,班主任眼风一扫,便讪讪缩了脑袋,过不了多久又故态复萌。
一班队伍中,林兴宇站在倒数第三排,旁边便是禇临。
推了推眼镜,林兴宇掏出一本口袋单词,一声不吭地默背,不知是不是因为晨风太冷,他持着单词书的双手有些发抖。
背不下去啊,林兴宇抹了把脸,他转头看向禇临,对方一手插兜,右手上也拿着本巴掌大的小书在看,俊秀眉眼间并无波动。
敏锐察觉到什么,禇临倏地转头看去,林兴宇正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那眼神实在奇怪,禇临眉头蹙起。
林兴宇用书挡住下半张脸,神神秘秘问他:“禇临,我能问你个事不?”
禇临:“问吧。”
林兴宇:“你觉得姜予年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禇临默了两秒道:“不怎么样。”
林兴宇立马激动了,把着口袋书的两手更抖了:“是吧!你也这样觉得吧?他要是跟你提分手,你可千万别答应!一直拖到高考,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禇临反应不过来,瞳孔有些发颤:“什么分手?”
此时,他心中升起的唯一念头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吗?
“别装了,你们两个今天在警卫室外边揪着衣领亲得难舍难分,我们都看见了。”
禇临瞳孔涣散,启唇试图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根本……”
“别说了我懂我都懂,你是逢场作戏,但对姜予年来说可不一样,他认准了什么那就是什么,铁定一颗心扑在你身上。禇临听我说,把持住,千万把持住!给他一段虐恋情深让他也尝尝求而不得、从云端坠落的滋味!”
禇临:“不是……”
“早恋是学习路上最大的拦路虎,禇临,打败这个霸榜第一的魔王的希望都在你肩上了!”
禇临:“……”
离谱。
升国旗奏国歌过后,主持的女生手握话筒念道:“下面进行大会第五项,有请高二二班姜予年进行国旗下讲话。”
青年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姿挺拔,步履生风,演讲稿半遮住俊脸,看起来人模人样。
底下的学生神色各异: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简短的开场白后,姜予年朗声道:“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学会放弃。”
底下学生明显一愣,这剧本不对啊,不应该是劝学2.0吗,难道是新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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