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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来归[重生]——时雨余

时间:2021-12-15 10:08:48  作者:时雨余
  危机之中,晏暄指挥全军且战且退,以身抵挡西康王,并另外分出一千将士,优先护送百姓从南门出城。
  三月初二,江源全城与周边六千百姓尽数被送至沧县,由当地兵官接手继续往南避难。西康王大怒,欲意压上,晏暄反手紧关沧县城门,将外敌与百姓牢牢间隔在两边。
  偌大江源城池彻底被厚重的雪层淹没,再次堆积成了浩荡的山丘。雪地的凛冽透过每位将士的军服渗入皮肤和骨髓,掀起的尘雾甚至足以覆盖硝烟和黄土,让整个漠北的天空都化成了阴晦的一片。
  匈奴人声势浩大的军队隐没在雪雾之后,进攻的声音却清晰地穿透苍穹,仿佛凝成锋利的刀剑直指大宁,在将士和百姓的头顶凝成一张厚重的铁网。
  城墙前,宁军随着一声号令齐整列阵,长|枪林立,戈影在最前方昂首长鸣。肃杀的氛围在空中盘旋不下,让这方土地的每一寸角落都沾染了凝重和尖锐。
  晏暄矗立阵前,在肃穆之中一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左胸口,短暂地收起周身的锋芒,从破损的甲后取出那枚从不离身的平安玉佩。然而刚看一眼,他就不禁无奈地喟叹——只见不知在何时,武器尖端刺穿了他胸前盔甲,将这枚寓意平安的玉佩一分为二,切成两半。
  人既已散,玉以何安。
  晏暄沉默地揾去玉上的尘埃,最后看了一眼,才将它重新收回衣襟。再抬眼时,那只会给一个人的柔软就被尽数收回到眼底,他披袍擐甲,顶天立地,穿过尘雾的阳光映出他眼中锋芒。
  他是大宁的盾,也是大宁的枪。
  北风呼呼作响,晏暄猝然拔起长|枪,尖头划破雪雾,硬生生在地上刺出一条深壑。
  “跨过此线者,便是视死如归,纵然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
  戈影率先奔腾而出,众军踩过那道生死的分界线纷纷跟随其后。城门两边的人群各自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齐头并进,一边奔向生的希望,一边奔向家国安康。
  号角已然吹响。
  三月初二,晏暄率五千精兵于沧县城外正面迎击匈奴骑兵两万。
  三月初四,匈奴再次派兵五千,以车轮战术步步前压,然皆为宁军所挡,徒劳而返。
  三月初七,晏暄率军追击,将蛮夷从位于漠北最南的沧县压至北边格泉边关,此时宁军尚余两千,匈奴一万有余。
  三月初十,宁军所剩不足一千,匈奴近一万骑兵整装待发,意欲卷土重来。
  三月十二,晏暄携亲兵一百,迂回深入敌营,直取西康王首级。
  三月十三,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高喊:“是援军!我大宁的援军到了!”
  群龙无首的匈奴人很快受到制服,箕山上持续许久的怒吼终于停歇,厚雪堆积而成的山丘在阳光照拂下开始了漫长的融化。战场上的硝烟终于散去,露出万里无云的清澈天空。
  身为大宁子民,即便力竭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双膝触碰血污的大地,晏暄双脚就如同不可撼动的城墙一般牢牢扎在边关之上,身着铠甲,紧握长|枪。
  唯有松动的,是他仰首往空中张望了一眼,略有自嘲地笑了一下,在最后的这一刻想着——万里无云是美,可若是在遥远的天际,能够生出自由漂泊的浮云,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宁桓二十四年三月,晏暄率军以身牢守漠北,拼尽最后气力,成功将蛮夷抵挡在大宁疆土之外。
  同月十四日,战死边关。
  浩荡的山河在一瞬间进入停滞,时光在漠北的寒风中快速回溯,遍地的雪花重新回归天际,箕山上的林木露出他们被雪掩盖的树根,江源的百姓回到他们生存成长的家乡。
  晏暄再次睁开眼时,乐律混杂着将士们划拳时的高昂声音穿过帐篷,火光映照在布帘之上,与烛台微弱的光线相辅相成,却还有些晃眼。
  他愣怔望着眼前写至一半的桦金战报,半晌没回过神,直到帐篷外猝然发出一声酒坛碎裂的声响,才把他漂浮不定的神识彻底震回身体深处。
  他手指一蜷,下意识地低头往手里紧握的物什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从不知何时起就攥着那枚刻有平安的玉佩。碎裂的平安二字恢复如旧,羊脂白玉通透无暇,身上只有昭示出它的主人每时每刻都不曾离身的细微刻痕。
  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味,晏暄这才意识到——他重生了。
  甫一走出帐篷,付建新就发现了他,将新烤好的肉和酒一同递给了他:“主子,这是方才的游民赠送的酒肉,还给您留了许多。”
  晏暄伸手接过,视线却在篝火附近的众多将士脸上一一划过,这些熟悉的面孔都是与他最亲近的精兵,同他走过了一个个战场,最终几乎都被留在格泉的战场上。
  付建新见他发愣,还以为是有什么情况,忙问:“主子,可有不妥?”
  晏暄如梦初醒,摇了摇头,同他道了声谢,条件反射地想要转身重回帐篷,但这第一步还未跨出,他就又反应过来,转而找了个角落坐下。
  甚至有将士调侃他说:“主帅,方才不是还说要写战报的吗,怎么兴致这么好来陪弟兄们喝酒了。”
  晏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战报在回到长安前写完就行,不急于这一两天。”
  那位将士便又和身旁众人起哄:“完了完了,居然连主帅都开始偷懒了!”
  有人故意闹他:“怎么说话的呢!小心等回营后主帅给你训练量翻倍!”
  “啊?!”那位将士立刻转向晏暄,“主帅,您不会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假公济私的吧!”
  晏暄淡然地喝了口酒,缓缓开口:“回营报道那日起,每日完成两套基础训练,结束前不得用膳。”
  “不!!”
  将士的仰天长号直冲云霄,却很快湮没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星光搭配篝火照耀出每个人酒后酣醺的笑颜,带着胜利与平安的喜悦重返人间。
  入京前一日晚,晏暄忽然记起,上一世他抵达长安那日正巧碰上岑远因旧伤起热,便喊来付建新,吩咐他次日不必跟队,在天亮后先一步回城,去二皇子府送药。
  次日月落日升,凯旋的号角划破长空,伴随军队整齐划一地往长安行去。
  熟悉的永安大街,热闹的夹道欢迎,一切都好似按部就班,直到付建新提前归队,同他说了被岑远发现行踪的意外,直到那位殿下一反这两三年的常态,在他面前露出了久违的古灵精怪,他这才意识到——
  或许得到重生的,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上一世终归不算是个美好的结局,有过痛恨,有过惋惜,更有过怅然。但得此世重来,主动权再次落回他们手中,就说明他们并不是没有机会走上最恰当美满的道路的,只是在此之前多浪费了些时间、走了一些弯路、吃了一些苦头罢了。
  置之死地,方得后生。
  从岑远府邸出来后,一直到宁帝面前的一路上,晏暄思虑许久,甚至想过干脆带着岑远一走了之,远离这座沉闷的城池,反正他从不怕自己身上会不会落个什么拐带皇子的罪名。
  可是这终究不是个最优、也并非彻底的方法,再加上如今漠北境况依旧未定,家国不安,北边的蛮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和上一世一样再次攻入边关。
  大宁还需要他。
  于是在入宫之后,在宁帝主动询问他想要什么奖赏的时候,他一手抱胄,跪地作礼,盔甲在大殿的砖面上发出铿锵声响。
  “臣恳请陛下,为臣与二皇子岑远赐婚!”
 
 
第95章 起始
  前世今生的种种如云烟般在梦境中依次浮过,距离在大殿上求圣上赐婚的一幕过去似乎没有多久,晏暄就睁开了眼,侧首望去。
  人世间的早晨尤为清净,屋里盛着从窗后透进来的熹微晨光,院子里只有早起的鸟儿正在叨扰。
  晏暄难得多躺了一会儿,才俯首在仍然熟睡的岑远额前轻轻印了一个吻,起床洗漱。
  上元后的一日通常还是休沐,但在出门之后,晏暄就同其父晏鹤轩一道入宫,与宁帝和众位大臣协商此次北伐事宜。出宫后他又绕道校场吩咐了几句,看了眼将士们训练的状态,这才返程。
  回到府邸的时候已过未时,家里的管家和下人们都已经用完了午膳,晏暄没在前厅见着人,一问才知道,那位殿下午时起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又已经回房躺下了。
  晏暄:“……”
  回卧房的一路,小将军半垂着脑袋,不禁自省昨夜是不是因为没能收住而做得有些过了,心底少见地有了些忐忑,一张俊脸上哪儿还有方才和大司农商讨军需时的寸步不让。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绕过屏风,刚探头就见岑远只穿着中衣侧躺在床上,从手中书册上收回视线朝他看来。
  “这么早?”岑远说,“还以为你要晚膳的时候才会回来。”
  晏暄在床边坐下,伸手隔着被子在他腰上揉了揉,反问道:“身体不适?”
  “没有的事。”岑远一把就将书册盖在了自己脸上,只有逃过一劫的耳尖露了点红。他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书下显得更为闷声闷气:“就是困。”
  晏暄又给他按了会,心中默默吁出一口气,片刻后收走了那本盖在脸上的书:“既然困就别看了。”
  岑远的视线在遮挡物被撤走的刹那变得清明,他揉搓了把脸,偷偷打了个哈欠,嗫嚅着说:“躺床上又精神了。”
  说罢,他定睛看了晏暄一会儿,蓦地拽过对方没能来得及脱下的大氅闻了闻:“外面下雪了?”
  “刚下不久。”晏暄从他手中又抽走衣物,“都是寒气,我先去换身衣服。”
  岑远“嗯”了一声,只能另外抓过旁边另一只软枕,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等晏暄再次裹挟着一身热汽回到床边时,岑远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只有鼻间捕捉到了熟悉的味道,于是伸手胡乱抓了两把,将对方攥上了床。
  有了新的“抱枕”,原本手里的枕头就没了用武之地,岑远胡乱一丢,蹭到晏暄耳边亲了两下,在他耳边小声喃喃:“你怎么早上出去溜达一圈还能这么有精神……”
  晏暄替他重新盖好被子,眼底浮出笑意:“习惯了。”
  岑远闭着双眼,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这一答案,直到少顷过后,就连晏暄都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才再次低声问道:“一会儿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晏暄搂着他的手臂又收拢一些,“睡吧。”
  怀里的人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个模糊的音,也不知是“嗯”还是“好”,不多时,晏暄就听他呼吸绵长,看来是终于睡熟了。
  室外白雪漫天纷飞,在地砖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墙头枝丫像是比昨日又长长了些许,在轻微的摆动中勾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偏殿中,管家与下人也有了片刻的闲余,正围坐在暖炉四周烘手喝茶,赏景闲谈。
  二皇子府中的日子好像总是能这般悠闲,即便身处都城长安,也恍如远离尘嚣。任天地再辽阔也好似只剩角落一隅,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再留一人陪伴便是永恒。
  晏暄在之前鲜少享受这般闲暇的日子,通常等上元一过,便马不停蹄开始新一年繁忙的日子,就连睡个回笼觉也是奢侈。他睁眼望着床顶,脑中一一划过的是漠北各地的路线和此次出征的军需数量,但还不等他简单地整理完一遍,整段流程便戛然而止。
  暖炉中的炭火轻微地炸了一下,香炉中的白烟升腾上空,安神的清香悬浮左右。
  怀里的人倏然哆嗦了下,攀着他的身体又抱紧了些,也不知是在睡梦中发现了什么,小声咂了两下嘴才终于安稳下来。
  罢了,他想。
  偶尔懒散一顿也无妨。
  他敛眸侧首看了眼,在岑远鬓边轻轻落下一个亲吻,同样阖眼睡了。
  再睁眼时,就见岑远正张着眼盯着他瞧。
  “……”晏暄道:“在看什么。”
  他刚醒来时的声线有着难以言喻的低哑,颈间喉结被带动着微微滑动。这一刹那的冲击就仿佛是往人心尖上磨,油然升起的酥麻不仅仅是涌上五官,更是随着身体流向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被带动得不禁蜷缩。
  岑远蓦然凑上前去,用鼻尖往对方鼻翼蹭了一下,窃声笑道:“你做梦了。”
  晏暄捏住他的后颈,气息在狭小的空间中纠缠,彼此视线藕断丝连,时而落在对方的唇上,又紧接着回视相接。
  “怎么看出来的。”晏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
  “真做梦了啊?”岑远小挑了下眉,“因为听见你骂我了。”
  “……”晏暄视线一顿,接着就见他敛下双眸,长睫半掩住眼中神色:“别瞎说。”
  “真是骂我的啊!”岑远一听便来劲了,“坦白从宽,都骂什么了。”
  晏暄道:“不是都听见了?”
  “没听见,就看你嘴唇动了动。”岑远老实交代完,就一把捏住他的耳朵,“快说,梦见什么了?”
  晏暄淡然笑了,安静地看着对方,未几才轻声开口:“梦见……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岑远道:“太学堂?”
  晏暄却摇了摇头。
  宁桓十年三月初六,二皇子六岁生辰,宁帝特设夜宴,邀请百官共庆。
  那是晏暄第一次入宫。
  小时候的记忆太过零散,能拼凑完整的不多,只有这一日的片段还历久弥新。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同父亲一道在宫门内换了车舆,车轱辘在白砖上碾过的声音在黄昏中越显突兀,幽深的走道仿佛永无尽头,两旁高耸的墙垣几乎挡住了所剩无几的夕阳,从车窗望出去的时候,一眼竟看不到天。
  他不喜欢皇宫,他想。
  那时候晏暄也不过五岁半的年纪,只是因为从小身体长得比别人快些,又因为性格的原因一直板着张脸,总是会给人一种十分成熟的错觉,就连跪坐时的腰背也挺得比上座那位没骨头一样的二皇子更为笔直。
  除了必要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默默用菜,或观赏殿中舞乐,可是这传说中的山珍海味并没有很美味,眼前的高歌曼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有趣。
  他不喜欢筵宴,他再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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