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复来归[重生]——时雨余

时间:2021-12-15 10:08:48  作者:时雨余
  晏暄见惯了雪,更是厌恶北方碍事的雪况,然而此时此刻,他鬼使神差地没有上马,反而放慢了脚步,牵着戈影漫步于雪花的缝隙。
  满怀喜悦的喧哗萦绕在他身周,却像是在他周围默契地围成了圈,在触碰到他之前擅自调转了方向。他一个人被围困在一方狭小的空间,侧首想看身边的人,却只能望见一片斑驳的灰墙。
  “主子。”蓦地身后传来付建新的声音,“您怎么在这。”
  刹那间晏暄恍惚回神,立刻敛起了脸上的神情,他微微偏首:“怎么样了。”
  付建新摇了摇头:“二殿下依然没收,还让我们别再投信鸽给他,不然逮一只烤一只。送信的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回来了。”
  说到前句时,他禀报的声音甚至忍不住带了点诙谐,可一见晏暄依旧冷着张脸,就立时收敛起了这点笑意。
  晏暄不言,眼眸半敛,独自静默下来,好一会儿后才话锋一转:“查出什么了。”
  “之前您让我查赵宇这个人,有些眉目了。”付建新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正色道,“二十二年前,陛下携众臣南巡,于宿明楼欣赏舞乐。正巧那时候宿明楼有一舞女名馥萱,与段相结识,两人有过几日往来。”
  晏暄逐渐停下了脚步,黑色的马匹猝然仰头发出一声嘶鸣。
  付建新捕捉到对方眼色,继续道:“后来,这位馥萱姑娘查出有孕,孤身离开了宿明楼,一路辗转至楚国一处叫顺苗镇的地方,产下一男婴,这个男婴就是赵宇。四年前,馥萱姑娘病死,当地人就没有再见过赵宇,只听闻他去了长安。”
  三三两两的孩童奔跑着从这方隐晦的角落经过,晏暄垂眸思索片刻,轻声道:“四年前,赵宇初任功曹。”
  “没错。之后不过一年,原先的太守就辞去官职,于是赵宇就被提至太守之位,任职至今。如今身边一妻一妾,分别是楚王妃娘家的小妹和青江县县令曲宏博之女。”
  说罢,付建新顿了顿,见晏暄没有要评论的模样便说:“主子,段丞相而立之年得子,与段夫人只育有两个女儿。这会儿能有个儿子,就算不能正面相认,想必也不会放任自流。既然能放到楚国来,那主子猜测的应当不错,两人定有联系。”
  晏暄未置一词,目光漂浮在空中,眼底在某一瞬间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带着柔和又透着心疼,像是正穿越虚空望着远在他处的某人。
  但这股情绪转眼就被他收了回去,宛如这一场一瞬即逝的小雪,这会儿就已经成了细雨。一切都好像不过是在浮光掠影之下被白色的雪花映照出的一抹蜃景。
  “你在江南盯着赵宇。”下一刻他道,“尤其是和李都尉……还有青江县令的交集。”
  “是。”付建新应声,却敏感地意识到自家主子这话说得奇怪,“那主子您……”
  晏暄道:“我回趟长安。”
  “现在?”付建新一怔,“可是未曾听闻长安发生了什么事啊,莫非是漠北?”
  晏暄微微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要多说下去的意思,他重新牵起戈影,朝着离开闹市的方向走去:“我只离开三日,你派人盯好这里的事便是。”
  付建新只得应声:“是。”
  付建新跟随晏暄多年,知道对方这个反应就是不想与自己多说关于长安的事,于是没有多问。他落后半步,缀在晏暄右后方,垂着脑袋安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喊道:“主子。”
  晏暄侧首示意他说。
  “这次征兵的事,您是不是有些……”
  话至一半,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就这么把话停在了途中。直到晏暄再次用眼神催促他说,他才琢磨出一些合适的词句:“……您是不是有些急躁了?”
  晏暄缄默不言,只是朝前方收回了视线。
  付建新见他没有恼怒,又接着轻声说道:“五六月份的征兵名单数量虽少,但前些年也没有多到哪去,或许只是巧合,真要说有异常的话该是从十二月开始。这和段相调整漕运的时间相差足足半年,如今还没有实质证据能够证明其中的关联,这么不理智的判断……不像是您会做出来的。”
  话音落在周围的嘈杂中,很快就没了余韵,晏暄看上去不动声色,仿佛永远都保持着一向的沉着冷静,只有在付建新未能察觉到的地方,他不自觉地收拢五指,攥紧了马匹的缰绳。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是走出一小段距离,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但晏暄倏然停下了脚步。
  付建新朝他看去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闹市边缘的一座府邸门口。
  那扇大门自然算不上有多么阔绰,门口只悬挂有两盏普通的粗布灯笼,没有写字,门扉上方倒是挂着一块写着“闲云府”的牌匾。然而与此同时,有两人分别踩着梯子位于门扉两边,将那块牌匾拆卸下来,不多时就麻利地换上了另一块写有姓氏的匾额。
  付建新驻足看了会儿,视线在自家主子和府邸之间来回转了数圈——他鲜少见过晏暄会有这样愣怔的时刻,就好像把周身的所有盔甲都卸了个干净,让自己所有软肋都暴露在外。
  他不解地问道:“可是那户人家有什么不妥?”
  闻言,晏暄挂着水珠的乌黑眼睫倏忽颤了一下,那滴晶莹霎时滑落下去,坠入坑中的水潭。
  “没有。”晏暄收回视线,最后道,“我这就回京,看好这里的情况。”
  付建新见对方主动结束话题,也不多问了,称了声“是”。
  晏暄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了通往长安的驰道上。
  从江南到长安,若是汗血宝马,最短几日可以抵达?
  晏暄在这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会儿也只预估是一日一夜,因此他算好了时间提前从江南出发,甚至预留了一些空闲以防意外,只为了能够在上元灯市开始前抵达长安。
  若是不眠不休,或许还能够更短。
  雪停之后,细雨下了整整一日,正月十四的夜幕很快降临。直到丑时,晏暄才在途中一家客栈停下,吩咐小二给戈影喂了些精饲料,自己和衣小憩了片刻,不到卯时就再次出发。
  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马蹄飞速地践踏过地上的残枝败叶,路上所有归家的远行客都被甩去身后。这一刻他就像是一名弃甲曳兵的狂徒,像是一名抛下所有的疯子,在这条通往长安、通往那个人的路上飞驰。
  急躁吗?当然急。
  理智吗?当然不。
  可在这时刻他突然什么都不想管了,不再去思考江南的那堆乱事,不再考虑漠北动荡的局势,也不再顾忌这三年多的针锋相对。他把自己放空到晏府熟悉的小院,放空到那片被他清理干净的围墙边,想等着那个不爱绕路的小色鬼再一次地爬上墙头,踩着不怎么平稳的轻功,自说自话地落在他的院子里,一把拉住他说:走,我们去看上元花灯。
  一切如旧。
  寒风扑打在脸上犹如有形的冰锥,但在记起岑远的那一刹那,他的脸上就立即浮现出足以融化寒冰的温柔,仿佛连面前仍然冗长的道路也被缩短了距离,长安就在他伸手可至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熟悉的将士从对面骑马奔来,见到他的身影之后猝然勒马,引得马匹都抬起大半身体,险些就把它身上的那位将士给掀翻在地。
  “主帅!”
  晏暄见状也霎时收住戈影的步伐,呼吸陡然一滞,一种不好的预感旋即涌上心头——即便纵横沙场数年,他也从未遇见过如现下的这般不安。
  “主帅!”来人翻身下马,“咚!”的一声在马边跪下,“京中出事了!二殿下他——”
  或许就是发现了这名往江南方向奔去的将士,段蒙私自调用了数百北军将士堵在长安城门外的地方,在见到晏暄的瞬间就拦截了他入城的去路。
  “晏大人!真没想到你居然来得这么快!”段蒙骑在马上,腰侧刀剑已然出鞘,“但今日这扇城门,在下定是不会让你进的!”
  晏暄神色凛然,眼帘下双目充血,死死地盯住段蒙的方向,就连他胯|下这匹汗血宝马都像是不禁被他周身肃杀的氛围影响,焦躁地来回踢着马蹄,鼻腔中喷出凶狠的鸣叫。
  晏暄高喊:“段蒙!让开!”
  “若是我听你的让出这步,那我岳父在九泉之下该如何瞑目!”段蒙抬手剑指晏暄,“围住他!”
  数百将士一齐动作,转瞬就将晏暄围在层层人群之中,几乎没有漏出一丝缝隙。
  晏暄往一旁扫视一眼:“北军护卫的是京师,如今你擅自调用,置陛下和长安的百姓于何地!”
  人群之外,段蒙轻甩缰绳,将士们自动为他让出的一条道路。他穿过包围圈,来到晏暄面前。
  “晏大人不用担心,到了明日,我自会去陛下面前领罚。”段蒙冷笑一声,“置之死地,方得后生,哪怕之后免不了一败涂地,至少今日我也达到了目的。”
  话音未落,晏暄瞳孔骤缩,面部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变动。他意识到什么,一把抽出身侧长剑:“让开!”
  他焦急的神色被段蒙尽收眼底,后者笑意更甚:“晏大人,你只有一个人,有本事就从这里杀出去,让长安城外淋满鲜血,让大宁的将士死于你的剑下!”
  他话没说完,晏暄就猛然挥下缰绳,笔直朝段蒙冲了过去!
  一场鏖战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从艳阳午后一直到夜幕低垂,晏暄以一己之力抵抗住了北军的数百精英将士,全程不是使用刀背就是单单砍断对方的行动,自始至终竟没有真正杀过一人!
  一直到最后,晏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鲜红,一剑插入段蒙腿部!
  刀尖甚至捅到了马匹腹部方才抽出。一人一马的嘶喊声直冲云霄,温热鲜血喷薄而出,有些甚至飞溅到了晏暄的脸上。
  凛冽的空气凝固了血迹,城门边的灯盏遥遥映亮他眼底冰冷的目光,他匆匆把剑收回剑鞘,没有一丝耽搁,立刻驱马往城里赶去。
  诏狱位于城内角落,晏暄想着可不能以这么个糟糕的模样去见对方,在赶路的同时一边抹去了脸上的血痕。待终于看见那道陌生阴暗压抑的铁门时,不等戈影停下,他就翻身下马,不出意外地被拦截在门前。
  “让开。”
  门口的看守为难地说:“晏大人,恕难从命。”
  晏暄声音嘶哑地道:“让、开。”
  看守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便道:“抱歉了晏大人。”
  几名看守相继扑上,转瞬就被晏暄用同样的方法打扒到地上,后者找了钥匙打开大门,甚至无暇去掩盖自己的脚步声。狱卒纷纷前来阻拦,但晏暄始终没有变更过方向,径直冲向诏狱的最深处,在反抗之余一步步深入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然而就当他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的人时,对方靠在牢狱阴冷的墙壁上,双眼紧闭,已然回应不了他的呼唤。
  “岑远。”
  “云生……”
  他把人紧紧嵌入自己怀中,将一个个轻柔的亲吻印在对方眼角和鬓边。他在自己的衣服上毫无章法地擦去手中原本沾有的鲜血,才用力地用指腹抹过对方的唇角。他坚持不懈地一遍遍唤着岑远的名和字,试图将对方唤醒,甚至都没有发现周围的人是在何时退了出去。
  他尝试了所有,用尽了全力,最终却只能发现,原来,他并没有那么的无所不能。
  月光彻底散了。
  宁桓二十四年,正月十五日晚,二皇子岑远因刺杀当朝丞相,于诏狱被赐鸩酒而亡。
  晏暄在诏狱坐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天亮才带着岑远的尸身回到常平府,一个人亲力亲为完成了后事,甚至都不允许想要帮忙的老管家触碰。
  结束之后已是深夜,他找出一坛粟醴,转而回到晏府,在自己的院中饮至天明。
  那时起,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上奏,斥责段蒙与晏暄二人,宁帝声称身体抱恙,接连停了数日早朝,直到漠北来了急报才终于重开。
  朝上众臣争论不休,有人在说该对晏暄依律惩处,有人在说当务之急应是解决漠北外患,也有人说,段蒙私自调用北军有罪在先,加之二皇子曾指责故丞相生前结党营私、罔顾人命、更有设计谋害先太子与昭仪之疑,理应严查。
  众说纷纭,吵得宁帝本就不怎么样的脸色又差了几分,直到晏暄兀自出列,在大殿中央朗声喊道:“陛下。”
  霎时之间,整座大殿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余音回荡。
  “刺伤段蒙、擅闯诏狱、私自带走二皇子尸身三则,确属微臣之罪,臣甘愿受罚。”晏暄双目直视帝王,掷地有声,“但在此之上,漠北外患迫在眉睫,如若诸位大臣继续在此争论下去,高兴的只会是觊觎大宁疆土的蛮夷,伤的只会是大宁百姓的心。”
  一旁有些激进的大臣立刻就想插嘴反驳,宁帝“砰!”地拍了下桌,把那些声音又震了回去。
  “晏卿,你继续。”
  晏暄始终泰然自若,视线没有一丝游移:“臣不求将功补过,只希望陛下允许臣先行率军北上,击退外敌。待回到长安,臣自会主动领罚。”
  宁帝即便带病,往龙椅上一坐依旧有着足以睥睨整座大殿的威严。他静静地回视晏暄,却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他最为看重的臣子、几乎能当作自己儿子来看待的孩子,在这个情况下依旧是不卑不亢,却只有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中好似带了明显的恨意。
  搁在扶手上的食指下意识地敲了一下,他在心中默然自嘲,但很快就淡然开口:“好,朕许你带兵,务必将那匈奴蛮夷逐出大宁。”
  晏暄伏地作礼:“谢陛下。”
  那一日,宁帝下的第二道旨令便是令人在两月之内彻查故丞相生前行事,之后就下了朝。
  再之后不久,考虑到漠北粮食储备,晏暄先行率领精兵五千,一路北上,于二月二十三日抵达沧县。
  二月二十五,晏暄与副将分别领兵由东、南两方绕道上江,以包夹之势迎击匈奴,敌方节节败退,但未曾在军中发现西康王的身影。
  二月二十七,箕山发生爆炸,动静之大让几乎整个漠北都感受到了地动山摇,山上积雪一涌而下,直冲江源。同时消失不见的西康王突然率领一万骑兵,阻挡在江源以北的河甲官道,将所有百姓围困城中。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