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队伍立刻开始骚动,人声鼎沸,黄淮袁差点没撅过去。
季玺分明是一意孤行,他知道是没得劝了。
“行,行!”黄淮袁从压根挤出几个字,狠狠地盯着季玺,“你硬气,你厉害!老子今天就在这儿坐着了,看你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儿!”
王诚和陈光达一左一右围着季玺,也是满头大汗,一脸的欲言又止。
季玺垂下目,低头动作优雅地将自己手腕上那块名贵的深蓝色水晶腕表解下来,递到王城手上:“帮我拿着,打架不方便。”
王诚动了动唇,犹疑地接下了。
季玺接着脱下西装,也递给他,他今天里边穿了一件纯白的衬衫和黑色的直筒裤,在布料包裹中显出一段纤细的腰身。
他解开领口两颗扣子,领带也解下来,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已经有一名新兵上前了,眼神中闪着贪婪激动的光芒。
季玺隐约记得这家伙是成天围绕着炎一的其中一个。
季玺微微一笑:“在开始之前,我还想补充一条规定。”他道,“格斗期间本人出手没有轻重,不能保证对手的生命安全,打死打伤,后果自负,能接受吗?”
那人不假思索:“当然!”
他怎么可能相信自己会打不过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岁不到,长相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这根本就是个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季玺唇边勾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季玺骤然提出自己上擂台的动机很复杂,一方面被黄淮袁激的,一方面是他再不想被炎一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了,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这两天被炎一气得实在憋屈得慌,心里一肚子的火,本来想着要是炎一敢上来他就趁机揍他个狗血淋头,现在换成这只嗡嗡叫的小苍蝇倒也不错,他正愁没有人肉沙袋给他发泄呢!
季玺动作斯文地撩起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和纤细到看得出棱骨的一小截手臂,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人:“叫什么?名字报给王诚。”
那人立刻毫不客气地大声道:“我叫张汶!”
“张汶,勇气可嘉。”季玺笑了笑,朝他勾了勾手,“来吧,做长官的让你,你先来。”
对着比自己至少高了一个头,大了十岁的张汶,这话可太傲慢了。
张汶显然对季玺这样轻视的态度相当不满,他呲着牙,朝季玺扑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的一切举动都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张汶一上来就往季玺最脆弱的喉咙打,季玺以一个极为标准的军姿格挡动作,一把张开手掌握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从下方穿过重重一拳头击打在他的腹部。
张汶身高足有一米八,肌肉健硕,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力气奇大无比,他万万没想到季玺直接生生接下了自己的拳头,要知道,他刚才那一拳可是使了十成十的力度的!
而更诡异的是,季玺那只抓住他的手掌简直如铁钳一样,坚硬无比,他大力地抽了一下自己的手,竟完全没有抽动,仍被季玺牢牢地按在掌下!
张汶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还完全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刻,他柔软的腹部实打实地挨了季玺重重一击,而季玺速度奇快,到了简直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他甚至根本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
那一下击打张汶咬牙切齿地挨了,突然的剧痛令他立马条件反射地反扑过去,季玺抬起穿着锃亮的小牛皮黑色皮鞋的脚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正对着他膝弯的破绽。
“嗷!”张汶痛得大呼一声,“你丫的!”他大骂一声,立刻劈来一阵掌风,季玺偏过头,张汶连一根毫毛都没摸到季玺,季玺面无表情地反手又一拳扇了上去,正冲着张汶这张臭嘴。
正常人的牙齿都是很硬的,没有人打架会用手朝着嘴的方向打,这无疑于以卵击石,毕竟拳头再硬,这么大的冲击力,手上没有任何防御的皮肤也肯定要被尖利的牙齿磕伤的。
张汶见季玺如此没有章法,顿时放肆得逞地狂笑起来,在季玺下手的那一刻,周围传来无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下一秒,惨叫声遍穿整片训练场。
谁也没料到,季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倒下的竟是张汶。
“啊!!”张汶捂着嘴倒在打上,鲜血喷涌而出,撒的满地都是,其他人还没看清楚情况,季玺穿着皮鞋的脚一脚踹在他胸前,让他动弹不得,接下来,重如千钧的拳头又落了下来,毫不客气地砸在了他眼周的位置。
张汶眼冒金星地捂住自己被打的位置,咬牙切齿。
季玺揍了一拳又一拳,那每一下的劲头都狠得令人害怕,但他漂亮精致的脸蛋上的却丝毫不见狠厉的表情,反而无比平静,在这种鲜血四溅的场面下反而令围观者阵阵发寒。
紧接着季玺下一拳从下而上重重打在张汶的下巴上,直接发出了一声光听着就令人牙酸的脆响。
几颗断裂的牙从张汶满是鲜血的嘴里喷出来,掉在水泥地上。
张汶的脸被揍得青紫不堪,破伤的地方血液迅速淤积,让他整张脸涨得宛如一颗猪头。
一旁的王诚和陈光达一看形势不对,在这样打下去恐怕真的要闹出人命,赶忙上前来劝:“别打了!别打了!”
季玺却没有理会,他踩在张汶身上,半边身体的力道都压在上面,张汶一动也动不了,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嘴,蜷缩在地上,还在断断续续地骂:“操……你娘的……你娘的……”
“嘴不要了是吗?”季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是嫌不过瘾?还想挨揍?”
张汶的身体立刻条件反射地缩了缩,捂着脸大叫道:“我认输了!认输了!长官饶命!”
季玺这才松开腿,旁边立刻两个人上前把张汶架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季玺那两拳竟直接将张汶上下两边的门牙全都齐齐打断了,张汶嘴中间漏出一个空洞,十分狰狞,中间血肉模糊的地方还在涓涓地不停往外冒血。
季玺冷冷地道:“你这张嘴要是再敢说什么不该说的,那我找个人替你彻底缝起来。”
张汶早就被打蒙了,哪还想得起来自己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只忙不迭地不停点头:“长官,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季玺朝陈光达使了个眼色,淡淡道:“现在该去治疗所的是他,不是我。”
陈光达讪笑着抹了抹自己满头的汗,赶紧把人架起来带走了。
季玺拍了拍沾上血迹的手,令人震惊的是,张汶掉了好几颗牙,而他的手上却一点伤痕都没有,连一丝破皮都无,手上染上的血迹全是张汶的。
怎么可能?!
所有人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他,黄淮袁更是直接跳了起来,他横眉倒竖,怒目圆瞪,手脚并用地在空中笔画,好像一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季玺似是毫无所觉,他的语气仿佛只是去喝了一杯下午茶那样轻松,他清理完手上的血迹,道:“好了,下一个是谁?”
一片沉默,原本还蠢蠢欲动的新兵全都踌躇不前了。
季玺冷静但极为狂妄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一直在最后沉默不语的炎一身上。
炎一用异常复杂而深沉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季玺。
季玺看着他,笑了笑:“怎么了?都不敢了吗?这么没种?”季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仍旧没人上前,他状似失望地摇摇头,“你们这一届不行啊。”他用一种十分惋惜的口吻道。
“长官难得给你们个机会,免考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你们怎么都不知道珍惜呢?嗯?”
第40章 低调不了
众人鸦雀无声,脸色尴尬。
黄淮袁讪讪地笑了笑:“好啦好啦,那个……小陆啊,他们毕竟都还是新兵呢,训练还不到位,哪儿能跟您比呢,你一个做领导的,跟他们较什么劲呢是吧……”
季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倒不是我要跟他们较劲。”他笑了笑,“不是黄连长你说,让我陪他们练练手么?我这人下手一向控制不好力度,否则这格斗训练我天天陪他们练都没问题,也不至于总是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干看着有时候总容易犯困是吧,我衷心检讨自己的错误……”
他那半冷不热的笑配合一地的鲜血和断牙显得格外阴风阵阵,黄淮袁顿时起了一身白毛汗。
“不敢不敢,这个……”黄淮袁吓得脸上全无,连忙摆摆手,“您还是在旁边看着吧,犯困是吧,睡觉随便睡,没人拦着!否则被你这拳头一打,咱们这六十个新兵,到了训练结束那天恐怕都没剩几个了!”
季玺垂下眼,语气遗憾道:“好吧。”
众新兵用一种极为敬仰的全新目光打量着季玺。
季玺握了握手腕,做了个习惯性看表的动作,王诚立马会意地把他的腕表送上来,季玺接过,优雅地戴上。
他抬起眼,眸色深不见底:“那既然咱们连长都发话了,今天的格斗训练就这样吧,其他还有什么异议吗?”
无人应声,他们还全然沉浸在刚才那一场漂亮的打斗带给他们的极度震撼中。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如玉石般易碎的少年,竟然把那个平时在队伍里甩手甩脚横着走的张汶揍得鼻青脸肿,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这位陆长官专挑他脸上的部位打,都说打人不打脸,那是因为动作的侮辱性太强了,一般人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都不会这么干,而这陆喜却百无禁忌,甚至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把张汶踩在脚底下死命地揍,这分明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陆长官和张汶有私仇呢!
黄淮袁声势浩大地特意跑来,本来是想给季玺一点好颜色瞧瞧,谁知非但算盘落空,还白白替季玺做了嫁衣——部队就是个实力至上的地方,强者为王,季玺刚展现的强悍武力令众人不得不心悦诚服,说不定连他黄淮袁这个瘸子连长都得靠边站了!
黄淮袁脸色黑如锅底,牙根咬地几近出血。
他勉勉强强地挤出几个字:“行了,今天就到这,小陆……你去旁边歇着吧,我也该走了。”
季玺笑了笑:“连长走好。”
黄淮袁拄着拐杖,灰溜溜地离开了,而季玺迎风站在训练场中央,穿过山林的风将他的凌乱的碎发吹散,看起来漂亮极了。
大胜而归。
实际上,季玺从小受过的军事训练并不比任何人少,季家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寄予无限厚望的继承人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季玺学的格斗技巧并不是军队里惯常的那一套,他行使动作的唯一准则就是“有效”,因此乍一看,他打架时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就是毫无章法,没有受过专门训练,而事实是,这正是当年季家请专人培养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因此,虽然季玺的确长得瘦弱,力气不大,但到了他十五岁以后,家里已经鲜少有人能打得过他,主要就是因为他反应速度快、爆发力强,而且动作切中要害,只要不玩儿耐力战旁人就很难招架。加之现在季玺有了新异能加成更是如虎添翼,刚才击打张汶嘴部的那一下就是他调动了一点点异能细胞的结果,那一瞬间他的手指表皮坚硬到连牙齿都磕不破,张汶的门牙反而直接被打掉了。
就这样,季玺为自己赢得了明目张胆在一旁睡觉的特权,他再次闭上眼的时候感觉到各种不同的目光落在脸上,但他也根本不在意就是了。
他在彻底陷入昏睡状态之前不忘给陆鸣貅发了一条消息:抱歉,没控制住,低调不了了。
陆鸣貅:?
季玺:最近可能有人要开始查我的背景了,你记得帮我兜着点。
陆鸣貅:……行吧。
陆鸣貅:我也没指望你能不惹事,但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
季玺:不能。
陆鸣貅气得没再回复。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今天所有的训练都停掉了,是全员第一次考核的日子。
本次的考核一共有三个大项目,两项实操一项理论考,分别是长途负重越野、格斗与搏击、以及武器及军事理论应用。
早上先考理论,陈光达和王诚出了一份卷子,直接发下去让他们做就行了,非常简单粗暴。
满分一百分,考过六十就算及格,虽然季玺是主考官,这个环节也并不需要季玺亲自改卷,他只要最后负责审查,签署意见就行了。
上午考完理论后下午就是两个实操项目的考核,长途越野的考试地点就在他们从前一直用来训练的多障碍赛道区,这是一片天然地形条件复杂的区域,被军队改造成了专门用来操练新兵的一块场地。
这片赛道涵盖的地形有山坡、小型湖泊、陡峭的碎石路、一段平原以及一段高地,全长大约有十公里,平常他们训练时不会走前一半山坡和湖泊的地段,一般只练五公里的路程。但这一次考核时所有人必须一次性背着20公斤的重物跑完整个十公里的多障碍路程,也就是说他们不仅得爬山,还需要背着特制的防水沙袋渡过一片水域,这对体力着实是个相当大的考验。
赛道各处布置着无数个监控摄像头,季玺完全可以坐在办公室,一边看监视器,一边给每个人打分,但季玺执意要亲自等在赛道的终点。
按照季玺的意思,过程他完全不在意,反正依据上面的指标这一项是百分之六十的合格率,也就是三十六个人能及格,那么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就给满分,越往后一名的成绩依次根据和前一名相差的时间等比例减分,以此类推,公平合理。
天光不作美,上午考理论的时候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突然乌云盖顶,接着竟然下起了大雨来。
所有即将参加越野考核的新兵哀声遍野。
原本定好的考核时间不会因为天气原因就不考了,但下雨无疑让原本就不轻松的十公里负重越野难度再次提升一个量级。
季玺从办公室拿了把黑色的大伞,他对亲自去终点看着有种极大的执念,连大雨倾盆都不能阻止他,王诚劝不动他,和陈光达两个人守在办公室的监视器前。
开考之前终点那一段的监视器突然坏了,王诚万分想不到自己核对了无数遍的仪器居然在这时候掉了链子,手忙脚乱地想联系人来修,被季玺拦下了。
他安慰王诚说:“别修了,反正我亲自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王诚心想也是,便就作罢了,时间紧迫,真的找人来修监视器,恐怕他们今天天黑之前都考不完了,反正季玺本人就是主考官,有一切生死决定权,他愿意亲自去盯着,倒也是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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