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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光效应(近代现代)——四昭白蕤

时间:2021-12-18 14:34:59  作者:四昭白蕤
  起初注意到文骄,是第一天去到学校的时候。他是个很难让人注意不到的人,瘦高的个子,绝对出众的外表,还有那种独一无二的冷淡性格,让他在一帮还没发育好的青春期幼稚少年里格外显眼。
  他的班级就在整个环形回廊的正对面,那天最后一节课老师压堂的时候,我转头看向窗外,刚好看到他从教室后门第一个走出来。
  黑色羽绒服,宽松的校服裤子,立体的侧脸。
  虽然说起来有些丢脸,但我至今仍然在怀疑,在那段叛逆的青春期,我有可能对他产生过某些短暂的暗恋情愫。这种感觉很难去形容,我想大概每个处于那个阶段的少女,都会对身边校草级别的男孩子,有着想要去关注和了解的特别冲动。
  与其将这种冲动定义为暗恋,我倒认为,不如说成是一种带着羞怯的崇拜。
  忍不住去观察他所有的一言一行,四处八卦关于他的故事,而后开心地觉得,自己好像离偶像又近了一些。
  好像那时候全学校的绝大部分女生都是这样的。
  下课无聊的时候,我偶尔会和班上几个相同爱好的女孩子一起谈起他。谈他今天又干了什么,在食堂吃了什么样的饭,穿了什么样的衣服。
  从她们那里,我了解了许多关于他的事。
  比如他是体育生,项目是跳高,比如他每天下午在上完正课后会先一步离开,去到操场训练,比如虽然他平时训练很忙,但学习依旧是中上游……
  他好像没什么朋友,除了每天有其他体育生和他简单打招呼之外,他总是形单影只地一个人出现,一个人骑着单车离开,不会主动和人说话,脸上也不会有太大的表情。有时他在路上碰到女孩子递来的礼物,也只是淡淡地摇头拒绝,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开心地感谢那些女孩的告白,然后把那些精致的巧克力吃个精光。
  只可惜他一直是个极其冷漠的人。
  这种情况持续到高二的时候,变得更加明显。
  起因是他那年受了一次严重的腿伤。我记得他有好几天没来上课,再出现时,变得和任何人都不说话。
  听朋友说,他有一阵子不能再训练。
  那年是我人生第一次喜欢上体育课,即使那个有张阎王脸的老师热衷于叫我们跑圈,但刚好,那个学期我们班的体育课被安排在每周二下午的最后一节,操场上还有田径队的学生陪伴着我们。
  别人在训练的时候,他就安静地在一边做着简单的活动,偶尔会和老师们打打篮球。
  那种寂寞感无法描述,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和难过。
  就是在那年冬天,寒假的时候,我在我家附近看见了他。
  我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迈着阑珊的脚步踩着雪走回家的时候,他骑着单车,飞快地和我打了个照面,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知道他并不认识我,但心里仍然小小地激动了一番。
  他好像又消瘦憔悴了许多,整个人很不开心的样子,将车子停在了我家小区斜对面的一家俱乐部门前。
  极夜俱乐部,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从来都没怎么注意过,每天都要经过的马路边还有这么一家店。
  令人惊喜的是,从那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
  背着巨大的挎包,车筐里装着篮球,心情似乎也在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我曾出于好奇和关注,在某天和朋友偷偷进到过极夜俱乐部里面。具体的情形已经忘了,但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碰见辛砚。
  他是俱乐部的老板,那时也就二十四五岁。那天他穿着运动速干衣和拖鞋,将球踩在脚下,正倚在窗口抽烟,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呦,小丫头,我这不开自习室。”
  我和朋友飞一样地逃走了。
  高二下学期,我听人说起,骆文骄的训练项目从跳高改成了篮球。
  女生们都很高兴,不仅因为他似乎成功地走出了阴霾,还因为篮球打起来比跳高更有看头。从那之后,他的受欢迎程度更进了一步。
  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一度让我很是恼火。
  高三那年我们换了教学楼,他们班改到了我们隔壁。本是该要好好冲刺的阶段,他却在这个时候交了女朋友。
  而那个女生刚好是和我一个班的死对头。
  我起初想不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觉得傻眼和愤怒。每天在食堂和放学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心里都会涌上一股无名的火气。
  那时候大概许多人都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后来我听朋友说起,是那个女生为了追上骆文骄,花了好大的心思和他田径队的队友搞好关系,再缠了他一个月,才最终说服了这座冰山,和她相处着试试看。
  其实日常在学校里也能观察得出来。
  每到下课的时间点,从来都是那个女生赶着去隔壁班找他,而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班的后门外。两个人走在一起时,总是女生在说在闹,他只是默默听着,仿佛从来都只有他孤单一人。
  有时候想想,其实这样好像也算不上是恋爱。
  事实证明我的这种感觉是对的。某天放学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他们。那个女生侧身坐在他自行车座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极夜俱乐部。
  大抵是一时的冲动和好奇,我心一横,很快也偷偷一起跟了进去。
  辛砚果真是我的克星,我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被他逮了个正着。没等他说话,我就装作强硬的姿态大喊,凭什么刚才那女的能进我就不行。
  这招竟然管用。
  第二次尝试进极夜,最终以辛砚这家伙的暂时性妥协作为结果。
  我喜出望外地想往更里面的场馆里走,还没走到,就听见里面女生的小声抽噎。
  她说,骆文骄,我感觉不出来你喜欢我,我太累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拽着身后的辛砚一起躲在了门后面。
  怎么会这样呢。
  我本以为文骄只是慢热,只要那个女生坚持得够久,多少能取得些建设性的进展。
  听女生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也只是平淡地回了句,可以,然后转身像个没事人似的接着打球。
  女生哭着跑走了,之后再没在他身边出现过。
  我心里多少有点难过。
  在这之前我肯定觉得自己会好好地幸灾乐祸一番,庆祝我们心爱的骆神终于认清了我的死对头的真面目,决定要和她分道扬镳。可看着他在那默默打球的背影,我突然又高兴不起来了。
  他好像又变回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不,应该说,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辛砚见我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难得好心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对我说,难过什么劲,来,哥请你吃冰棒。
  他塞给我一支价值五毛钱的小布丁,明明冰柜里有一块钱的燕麦雪糕却舍不得拿出来,看来我没想错,他果真是个抠门的人。
  后来因为高三的生活实在忙碌,我没再去过极夜。
  偷偷关注了文骄三年,他从不知道我。他也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除了辛砚,没见过他还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大二那年。
  幸运的是,我和他上了北原的同一所大学。他进入了学校的篮球校队,名气和受欢迎程度更胜从前。我成为了学校的啦啦队员,专门为他加油打气。
  和他真正成为朋友,还要多亏了另一个重要的人。
  我说的这位其实是我一个直系学弟的好哥们,名字叫时却,长得白净又好看,性格也十分开朗讨喜,和人说话的时候,时常会羞怯脸红。
  我和他不算特别相熟,前后只说过那么几次话。
  我们第一次认识那天,也是骆文骄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我那时刚刚成为啦啦队长,终于鼓起勇气要向他要一张心仪已久的签名,本来他并没理会,谁知后来他却在我和时却说笑的时候突然走过来,主动帮我签了一张。
  那一次我高兴了好久。
  大学时学校要求住宿,只有节假日和周末的时候,我才会回家,偶尔路过极夜俱乐部,也会偷跑进去看一看。
  当然大半部分情况下都会被辛砚这家伙无情地轰出来。
  我有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信号发射器,只要我一溜进去,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逮到,叉着腰和我理论一番。
  后来日子久了,他似乎终于觉得累,不再赶我出去。
  我在俱乐部里赖着不走时,偶尔也能和骆文骄聊上几句。他的话不多,多数情况只是在我和辛砚斗嘴时帮我一把,顺便拿来两瓶解渴的矿泉水。
  他一向是这样冷淡的,直到那个叫时却的学弟出现,我和辛砚才都觉得,他寡言少语的性子似乎变得鲜活了一些。
  大抵对他来说,时却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这结论是有理有据的。
  比如他们几个放假来极夜打球时,他总要和时却一队,即使人家打得并没那么好,他也会流露出那种第一无二的欢喜神色——照辛砚的话说,这孩子学会了放松和高兴。
  再比如大三那年的全国篮球联赛前,他某天打完球后突然叫住了我,问我能不能把空出来的名额给时却,在我答应后,他的脸上像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期许。
  又比如他因为平白无故打了个耳洞,被辛砚和教练骂了很久,后来伤口因为流汗和篮球对抗总是发炎,不得不求助身边唯一打过耳洞的我。刚开始他只说是脑子一热随便打的,后来我听另外的学弟说,他是为了帮时却完成一个无聊的任务。
  这样的例子多得怎么样也数不过来。不得不承认,大学的那段时间,是我见过他最开心的日子。
  虽然当时我并没意识到,但很久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或许那时候他已经表达出了他的心意,只是我们都没发现罢了。
  毕业后,我做了一家新闻媒体的记者。
  那段日子文骄过得并不顺利,辛砚说,新旧的伤病和家里的琐事,让他放弃了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的梦想。
  我有些怅然,但看到他最终回到学校当了老师,我又觉得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远离伤病,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刚回北原的那两年,他的状态一直不怎么样。
  我和辛砚那时都以为他只是因为没和职业俱乐部签约而沮丧,为他操了不少心。他从没向我们提起过原因,只是整日安静地过着重复的生活,时而突然失去联络,让辛砚着急得一直打电话也找不到人。
  有一次假期,他甚至消失了好几天,再发来报平安的消息时,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明海。
  辛砚大骂他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是脑子抽风,他只回了句,听说那里的海岸边有座小山坡,每到这个时节就开满了虞美人花,他想去看看。
  可惜我们那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毕业两年后,父母因为工作的调动,又决定搬回我家之前所在的城市。辛砚受聘做了一家职业篮球队的副教练,将俱乐部暂时托付给熟人照料。
  我和辛砚的孩子出生后,文骄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先是帮我们搬家,然后又在我和辛砚都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悉心地照看小阿之,好让他不会缺少大人的关爱。
  他们倒是相处得很好。
  许多时候我和辛砚都没空去幼儿园接小阿之,文骄会先将他接回学校玩耍。我下班后去接他回家时,经常能看到他们两个在操场上玩得很是开心。
  只是小阿之常跟着文骄,竟然也成了和他一样冷静淡漠的性格,多少让辛砚觉得有些无奈。
  按他的话讲,骆文骄,你再这么不爱说话,会把我儿子带得和你一样娶不到老婆的。
  我觉得很是好笑。
  事实上辛砚也很操心他兄弟的终身大事,总让我如果有合适的朋友,想着介绍给文骄认识一下。
  可我总感觉那是不管用的。我仍然记得之前在我和辛砚的订婚宴上,我们只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文骄也来了,他和辛砚喝了些酒,两个人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这回事。
  文骄眼圈忽然就红了,他说,砚哥,我真羡慕你。
  我一下觉得,这时候的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在极夜一个人打球的样子,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也不知是否牵动过他的心一时半刻,还未说清,就已然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下落不明。
  他像是从来不具备爱人的能力一般,从没见过把谁真的放在心上。
  我觉得实在可惜,所以后来曾尝试过介绍一些人和他认识。
  这些姑娘大多数和我们年纪相仿,见到他的第一面都很兴奋,十分感谢我能给她们机会认识这么帅气的男人。可之后的结果又大都相似,她们都会抱怨他的礼貌冷淡,甚至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一个女生,她是我同事的妹妹,年纪还小,是个做漫画的画家。我问起她时,她竟然说虽然还没到可以交往的那一步,但他们聊得还算不错。我惊喜于这不同寻常的进展,连忙问她都和他聊了些什么。
  她答,他们刚好都很喜欢听广播剧,他也刚好对她参与制作的动漫配音很感兴趣。
  我突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讨论了很久的那部广播剧我也听过,里面为男主角配音的CV,刚好是近些年来很受大家喜欢的配音演员,时却。
  那天晚上我又打开了那部剧,花了睡前的一点时间重温了故事。
  里面有句话我一直印象深刻——
  不怕黑的人,心里藏着曾经错过的月亮。
  我想,文骄大概在我们不知道的时间,已经弄丢了属于自己的月亮。
  于是那次之后,我没有再介绍别人给他。
  日子就这样飞速地过去,直到某一天,我从外地出差回来,去文骄那里接小阿之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了他身边的另一个男生。
  清瘦,白净,笑得灿烂。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比上学的时候一点都没变。
  我足足愣了老长的时间,直到小阿之跑过来摇晃着我的手臂,向我介绍道,妈妈,这是时却叔叔。
  我差点就哭了出来,看着他们喜出望外,惊觉老天还算残存着那么一丝的善念。
  那天文骄对我说,他明年或许要离开北原,搬去明海。
  我笑了。
  他已经错过了许多年海边山坡上虞美人盛放的花期,往后的日子,月亮会陪他一同去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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