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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老爷子看来，如果霍柩真的想要拿什么仿膳菜谱跟他们一品楼合作，大不了一品楼多让出几分红利就是了。再多的让步那也不可能的。这块招牌传承了三百多年，一直都在曹家的手上，曹老爷子可不敢疏忽大意。万一真的被外人抢走了招牌，他曹汝璋愧对列祖列宗。百年以后都不敢让家人把他葬到祖坟里。
在厨房里做菜的霍柩显然不知道曹老爷子的想法已经偏到了西北天上。竟然从一个八字没一撇的合作发散到了自己会借合作之名抢走一品楼的招牌。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霍柩也就是哂笑一声。
他对一品楼的招牌不感兴趣，可是曹家只有这块招牌值钱。他们死死抱着自己的招牌不撒手，轻易不会同意霍柩的入股请求。这件事本就是无解的。
大厨房内，梁晓巴一边给霍柩打下手，一边嘴碎的分析道：“……我觉得曹家好像不怎么看重这次合作。你看你来聚鲜楼做仿膳，我亲自给你打下手。一品楼那边，别说曹老爷子不动如山，就连闫东阁也缩在包厢里头不出来。似乎对你复原出来的仿膳菜谱一点都不好奇。不过想想也是，一品楼跟我们聚鲜楼的情况本来也不一样。”
一品楼本来就是本市最好的淮扬菜馆，如今又要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宣传淮扬菜，一旦这次合作确定下来，一品楼的名声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既不差名也不差利。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曹家对于这次合作的心态就不急迫。
“锦上添花永远没有雪中送炭情真意切。可惜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梁晓巴笑了笑，倒不是要嘲笑霍柩想要烧热灶的想法，就是觉得霍柩与其选择锦上添花烧热灶，不如换一个合作对象，烧烧他们聚鲜楼这个冷灶。
至少从投资回报率这个角度来看，他们聚鲜楼在对待这次合作的态度上，明显比一品楼更有诚意。
梁晓巴喋喋不休的说道：“我们聚鲜楼主动提出可以让你技术入股，就这一条曹家就绝对不可能同意。曹老爷子把招牌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要注资一品楼，其中也不乏资本雄厚的上市集团。可是曹老爷子都没同意。”
如今也不可能同意霍柩技术入股的要求。
“但是我们聚鲜楼就不一样了。你别看我们聚鲜楼的招牌没有一品楼响亮，但是我们聚鲜楼每年的营业流水其实不比一品楼差多少……”
霍柩全神贯注的准备仿膳。身侧梁晓巴依然翻过来倒过去的墨迹那点事儿。霍柩有些无奈，出声说道：“做菜的时候你能不说话吗？”
霍柩因为这事儿对梁晓巴很有意见。他受老爷子影响颇深，最受不了做菜的时候有人口沫悬飞的说话。唾沫星子都喷菜里头了。
“哪有那么夸张。”梁晓巴老脸一红，恼羞成怒：“我带着口罩呢！”
就是那种透明硬塑料的半遮挡口罩，能把梁晓巴的口鼻牢牢遮挡住。也把乱飞的唾沫星子遮挡住。
梁晓巴说道：“上回在图灵集团的小厨房，你提过这件事，我寻思着也对。咱们开餐馆的，当然是服务至上。回来就让店里定制了一批口罩。”
闭嘴是绝对不可能闭嘴了。梁晓巴生平有两样爱好，一个是做菜一个就是说话，戒了哪样都能让他生不如死。梁晓巴带出来的徒弟也都差不多，一个个都是话痨。所以打从那一次被霍柩指出来做菜的时候说话不好，梁晓巴就定制了一批口罩。而且是一天一换，虽然后厨的成本增加了，但是服务质量也提成了。
梁晓巴还特意让前台服务员也都戴上口罩。给客人介绍菜品的时候就不担心会有唾沫飞到菜里。还受到了食客们的一致好评呢！
霍柩闻言一愣。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梁晓巴竟然真的放在心上了。竟然还让前台后厨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这执行力倒是不错。
梁晓巴嘿嘿一笑，见缝插针的说道：“所以我就说嘛！我们聚鲜楼才是你最佳的合作对象。你要是选了一品楼，以曹家人的固执，你想在店里做什么菜品上的改良，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还是那句话，一品楼有那块传承了三百多年的招牌，一向自诩最正宗最传统。因为一品楼最大的卖点就是这个。所以他们反而不会轻易接受任何改变。这一点也被许多食客诟病。
众所周知，最传统最正宗不代表最好吃。
只是很多时候，普通食客自觉没有一品楼的底蕴和名声，就算觉得不好吃也不敢说出来。怕被别人嘲笑是土包子不懂行。
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品楼自恃正宗，所以店大欺客罢了。
霍柩听着梁晓巴的话，忽然就想到自己当初去一品楼吃饭，因为吃出了一品楼用假鱼翅糊弄他，却差点被大堂经理曹明彦打成土包子不懂行的往事。
看来有些前因是早就注定了的。
曹明彦之所以敢那样对待他，也不只是曹明彦本人的问题。根源还是出在一品楼的经营策略上。这种自恃正宗所以疏忽客人口味的观念，才是一品楼店大欺客的主要原因。
这么一想，霍柩觉得自己还真的没有必要在一品楼这一棵树上吊死。
第44章 合作
考虑到很多仿膳的做法费时费工又费力，霍柩在挑选菜谱时特地挑选了四道做起来不用花费太多时间，但是又能让大家感受到他对食材，火候和调料的掌控的四道仿膳。
分别是一道点心豌豆黄，一道花旗参煲海参，一道溜鸡脯，一道栗子扒白菜。做菜的时候霍柩用上了自己特意调配的秘制调料，确保四道仿膳色香味美，摆盘精致的同时，能够最大限度的在做法上还原出这几道菜的原汁原味。
一时间菜色上齐。席上众人仔细打量着霍柩亲手做出来的四道仿膳，梁承业笑眯眯道：“果然色香味美，原汁原味。”
曹老爷子说道：“还没下筷，你夸的太早了。”
他有点看不上梁承业这样巴结人的嘴脸。
梁承业但笑不语，等霍柩和梁晓巴也坐回席上，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诸位，请。”
梁承业最先夹了一个豌豆黄放在碗里。就见这豌豆黄色泽莹润，质地细腻，宛若一块上好的蜜蜡。用筷子尖儿轻轻一夹，豌豆黄立刻分成两半。可以直观的感受到内里的绵密细致。梁承业夹了半块放入口中，只觉得味道香醇清甜，还带着一丝丝豌豆的清香，口感沙沙的，又不会觉得涩口。
“不错。”梁承业点点头。这是一道最常见的中式点心，但是能做的像霍柩这样清润且不失绵甜，也是需要功夫的。
曹老爷子尝了一口花旗参煲海参。面上神色一缓。不得不说，就算他对霍柩的心机城府心生戒备，曹老爷子还是不得不承认，霍柩的厨艺果然精湛。至少霍柩做的这道花旗参煲海参，算是曹老爷子吃过最地道的。
闫东阁尝了一口霍柩做的栗子扒白菜。这道菜看似简单，实则非常考验厨师对于火候和调味的控制。但是霍柩对于这两点的处理都没的说。里面还有一点特别提鲜的调料，闫东阁没吃出来，他猜测这应该就是霍柩亲自调制的秘密配方。
第五陵一直在面无表情地吃菜。他舌头没那么灵，只觉得霍柩做出来的菜果然好吃。如果不是碍于席上还有几个人，他自己就能把这四道菜包圆了。
食过三旬，众人都很尽兴。然而饭桌上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沉闷。闫东阁频频看向曹老爷子，不过曹汝璋表情沉稳淡定自若，始终不主动开口提合作的事儿。
梁晓巴父子对视一眼，主动说道：“不知道小霍先生手里的仿膳菜谱，想要怎么合作？”
曹老爷子看向梁承业，忽然开口：“霍同学的仿膳还原的非常不错，是我吃过最原汁原味的仿膳。无论是烹饪方式，配料还是火候都非常地道。如果霍同学愿意跟我们一品楼合作，我们一品楼可以推出一个单独的仿膳活动。由霍同学提供菜谱，我们一品楼提供场地和食材，所得盈利五五分成。”
梁晓巴父子有些愕然的看着曹老爷子。刚刚曹汝璋还表现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怎么忽然开口给出五成盈利？
闫东阁有些兴奋的看着曹老爷子。
曹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霍柩。
从一品楼的角度考虑，曹老爷子不会同意霍柩技术入股的要求。但是霍柩毕竟对一品楼有恩，曹老爷子又看出聚鲜楼对这个仿膳菜谱志在必得。所以曹老爷子乐意给霍柩搭个轿子，抬高霍柩的身价。这样一来，聚鲜楼想要跟霍柩谈合作的话，就必须提出更优越的条件。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曹老爷子的想法又大大方方的摆在面上，众人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梁承业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曹老爷子。觉得这老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不想跟霍柩合作也就算了，竟然还想逼让他们聚鲜楼的利益给霍柩做人情。
曹老爷子不动如山。他虽然老了，但是还没老糊涂。梁晓巴父子在曹家内部安插眼线，窥探曹家的商业机密，还在霍柩面前百般诋毁一品楼的事情他当然知道。都说商场如战场，聚鲜楼既然做了初一，那就别怪他曹汝璋继续做十五。
梁承业气极反笑，他们父子二人没防备，竟然让曹汝璋给霍柩送了个顺水人情。不过这点顺水人情倒也无所谓。他们聚鲜楼本来就打算用重利拉拢霍柩入股。
“我们聚鲜楼愿意让霍先生技术入股，”梁承业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您占三分利。”
之前梁晓巴父子商量，本来是想给霍柩两分利。他们聚鲜楼的招牌虽然不如一品楼响亮，可是他们聚鲜楼的营业流水可不比一品楼差多少。每到旅游旺季甚至还会超过一品楼。因为聚鲜楼的规模要比一品楼大，在省内其他几个城市也开有分店，并不像一品楼只有一家总店。
话说回来，这也是梁晓巴父子看不上曹家的地方。守着那么一块金字招牌，偏偏要坐吃山空。要是换成他们聚鲜楼有这样的传承，连锁加盟店早就开遍全国，不知道开了多少家了。
曹老爷子觉得自己跟梁家父子没有话说。他继承一品楼是为了传承，梁家父子开店是为了赚钱。道不同自然话不投机。
这么一想，曹老爷子看向霍柩的眼神又有些惋惜。不论这孩子心性城府如何，他的厨艺和天赋都没的说。如果不考虑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曹老爷子也很愿意提携这样聪明又有手艺的晚辈。
可惜一品楼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曹老爷子大半生都这样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生怕断了曹家数百年传承，将来愧对列祖列宗。
为了这一点顾虑，曹老爷子只能把这样天纵英才的霍柩推给聚鲜楼，但愿霍柩跟聚鲜楼合作以后，不会沾染上梁家父子唯利是图的习性。否则真是浪费了霍柩这份天资和愿意钻研厨艺的心思。
这么想着，曹老爷子顿时有点意兴阑珊。他冲着霍柩邀请道：“今后要是有时间，可以来一品楼，或者来我家里跟我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切磋厨艺。你永远都是一品楼的贵宾。”
梁晓巴父子没有想到曹老爷子忽然来了这一手，顿时有些懵逼。两人担心曹老爷子是见识到了霍柩做出来的仿膳确实精致还原，动了合作的心思。连忙又把合作条件加码，提了不少有利于霍柩的条款。
比如说霍柩技术入股聚鲜楼以后，有资格参与聚鲜楼的运营管理。霍柩在股东大会上提出来的意见，梁晓巴父子都会认真考虑。只要有利于聚鲜楼的发展，他们会积极推动霍柩的想法。
这一点也是霍柩最想要的。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在第五陵和曹汝璋等人的见证下，双方初步敲定了合作意向。第五陵主动借了一支谈判团队给霍柩，负责继续洽谈具体的合作条款。
双方正式确定合作是在一个月以后了。聚鲜楼还举办了一个记者招待会，特别隆重的介绍了这次合作的意义。又请了不少媒体记者做宣传，聚鲜楼得到秘制配方要继续改良仿膳的消息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至于梁家父子因此大放厥词，说要凭借改良后的仿膳争取淮扬菜博物馆合作方的事情，大家都当成笑话听。
不过这种看戏的心态在他们亲口尝到了聚鲜楼改良后的仿膳之后全都改变了。原因无他，实在是改良后的仿膳不论从烹饪过程还是从调味来说，都着实让人惊艳。外行人或许尝不出来，但是内行人的舌头都毒得很。自然能品尝出改良后的仿膳在调味和火候上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绝对称得上原汁原味。
就连淮扬菜博物馆都表示出了极大的赞扬和兴趣。
这些同行态度的转变，同在一个城市里生活的苏白两家当然也有所耳闻。
彼时白月玲正在医院照顾苏琢。从电视里看到霍柩跟聚鲜楼进行签约仪式的报道，顿时气的脸都黑了：“这个霍柩还真是一头小白眼狼。亏得姐夫当初还巴巴的把人从外面接回来。想给他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没想到他是打从心眼里头防着姐夫呢。他明明知道苏园在本市餐饮行业里的尴尬状况——之前姐夫还放低身段邀请他去苏园当主厨。他有那样好的仿膳菜谱，居然藏着掖着，宁愿跑去跟外人签约，也不想着帮衬苏家，帮衬苏园一把。”
白月玲说到这里，忽然看向陆嫚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勾搭上聚鲜楼的。先是一品楼，再是聚鲜楼。你这个儿子还真没把你这个亲妈放在眼里，也没把苏家放在眼里。”
最后一句话，白月玲自然是冲着陆嫚臻说的。
当时苏白两家的长辈都在苏琢的病房里。陆嫚臻顶着苏老太太和白家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目光，只觉得满脸臊红。
苏老太太笑眯眯说道：“你是孩子的亲妈，母子之间怎么会有隔夜的仇。可惜这个孩子对咱们苏家误会太深了。”
白家老太太冷笑一声：“这才叫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我看他离开苏家也好。他来苏家两个月，把苏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又冲着陆嫚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质问道：“你是霍柩的亲妈，他有仿膳菜谱的事儿，你真的一丁点都不知道？”
陆嫚臻脸色铁青。她能知道什么？她只知道她这个儿子果然跟她不是一条心。明明知道她在苏家过的有多艰难，他明明能帮她一把，却什么都不肯做。反而一脚把她踹到更尴尬的境地。
躺在病床上的苏琢眨了眨眼睛，温温柔柔的说道：“外婆，祖母，小姨，你们也不要怪陆姨了。霍柩是陆姨的亲生儿子，发生这种事情，陆姨是最伤心的。”
听到苏琢的话，陆嫚臻一脸感动的看着苏琢。还是她这个继子乖巧伶俐。不怪她这么多年一直疼他。
第45章 布局
霍柩跟聚鲜楼合作改良仿膳的新闻也在同一时间传到博萃学校内部。博萃的师生几乎都听说过霍柩跟一品楼的八卦。只是在看到这条新闻之前，几乎没人把那个天天勤学苦练的转学生，跟厨艺精湛的天才少年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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