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汐轻笑了一声,“是自愿跟我合作的!说得难听点——是郡主你自己倒贴过来的,别说的好像我欠你多大的一个人情,非要处处笑脸相迎!自己没本事保住家人,就别在我面前乱吠!”
“冷汐!”冷凝鼻子都气歪了,情急之下狠狠一拍桌子,端起皇家架子尖声道:“放肆!你居然敢——”
“住口!”冷汐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都不曾改变,“收起你的皇室脾气!不过是一个两边用废即弃的棋子,真当自己是九五之尊了?告诉你!我脾气不好,也不是什么好人,再敢蹬鼻子上脸,休怪冷汐送你去见二哥!”
“……”冷凝一下子就镇住了——是了,她怎么能忘了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冷家那个任人欺辱的三少爷了。
最终,冷凝咽下怒气,压抑着问:“说吧,你还要我做什么?”
“隔岸观火,借刀杀人——劳烦大姐去请母亲过来看看她的心肝宝贝儿吧。”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自己珍惜多年的珍宝,被一瞬生生毁灭更为诛心了!
“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不过出于好心,汐儿提醒大姐:母亲多疑,大姐最好能用自己的神女威名,才更具说服力。”
那种飞鸟被人折断翅膀,游鱼被人脱离水面的滋味,我冷汐上辈子已经尝试够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冷汐说完嘴角一勾,又恢复一副沉静的模样,淡然说道:“时候不早了,郡主快去快回吧。”
冷凝又盯了冷汐一会,发现这人真是无情到底了,才放弃一般的叹了口气,起身欲走。
但她帘子还没掀开,就听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三公子。”
“怎么?”冷汐毫不避讳冷凝,淡然道:“有事就说。”
“我们把人带到了偏殿的后花园,您看……”
“很好”,冷汐点着白瓷冰裂纹的茶壶,眯了眯眼睛,道:“他还活着么?”
“活着是活着,但是早就昏过去了。”
冷汐冷晒一声,看了眼僵在门口的冷凝,话锋一转,微妙笑着问:“那他会有孕么?”
“……”鸠当即就是一怔,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一会就来。”
鸠走后,冷凝还停留在冷汐那句“会有孕”上回不过来神——是了,虽然冷然本来的打算就是让冷汐被一群肮脏的男人奸污,甚至怀孕,但……当冷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她怎么都觉着不知滋味、甚至是寒气四溢。
——想想看吧!冷然可是冷家的宝贝,是美名在外的谪仙贵公子,这……本该以完璧之身侍奉皇帝的美人,现在居然被一群畜生给糟蹋了!最恶心的是还可能已经怀孕了!
这要是被冷家主子知道后,真是会气疯气死了!
冷汐,他的心肠委实太狠毒了!!
“大姐?”冷汐好笑的看着冷凝青白交织的脸,提醒道:“怎么了?”
“……”冷凝闭了闭眼,好半天才慢慢苦笑的道:“冷汐,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果然不承让——真不愧是裕慈皇后的人!”
冷凝这话声音说的很低,站在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听见,但冷汐却把她每个字听得真切。
裕慈皇后?!
这一刹那,这位向来镇定的冷家三公子,连脸上的表情都无法控制,陡然变得震惊无比。
裕慈皇后的事情他当然听过,据说先帝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最终落得满门抄斩,接连诞下的皇子都没有一个活下!
冷汐是知道笙墨去帮他说服冷凝,但却不知道笙墨的人跟这位郡主说了什么,导致冷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难道说…笙墨是——!?
冷汐不敢再往下联想了。
冷凝语见冷汐没有反应,不由多事的一回头,哪知就是这麽不经意的一瞥,却把她吓了一大跳!
“冷汐,你……”
“……”冷汐勐然闭眼,等他再睁开那双宝石般的凤眸时,方才的一切的震惊都沉寂了下来,就好像上一秒展现在冷凝面前那个情绪失控的冷汐,不过是一个错觉。
“郡主”,冷汐回望着黛眉微蹙的冷凝,淡淡一笑,“好走不送了。”
……
“铃兰”,大夫人坐在慧根大师的云岫阁,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这都多长时间了,然儿还是没回来么?”
——不仅如此,连经验老道的刘妈妈也不见踪影!
大夫人先后在冷汐手里折了两个得力的妈妈,心里不是不气恼的,但无奈它没有证据,也就无法为了一两个奴才,去找冷汐的麻烦。
而同时,大夫人后宅生活的久了,对未知的危险磨练出一种神准的直觉——她总觉得冷汐这个贱人,有点太邪乎了!
所以当冷然自荐去收拾冷汐时,大夫人不是不担心、不忌惮的,所以她才派出身边又一位得力的妈妈,为冷然保驾护航。
然哪知这下可好了!近一个时辰了,这两个人都没有回来!
这……大夫人心头打鼓,一时间连手中的帕子都被她绞成了团。
“夫人别着急”,铃兰是亲眼看着冷汐走进禅房的,虽然事后她马上去察看冷芸的动态了,但她心里根本没把冷汐当成一回事儿,“大公子许是顺道游玩寺院去了,耽搁了会儿时间,横竖都有刘妈妈陪着,奴婢觉得,大公子马上就会回来了。”
铃兰极有眼色,赶紧给大夫人端了杯参茶,又跪在地上给她捶起了腿。
陪着大夫人在禅房念经的慧根大师也慈眉善目的笑笑,宽慰道:“夫人放心,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潭柘寺又是神明庇佑之地……”
“母亲!”
哪知慧根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门外冷凝一声变了调子的尖叫,接着“啪嗒”一声响,大夫人手中的佛珠都被她吓到地上。
“喊什么?!”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训斥道:“没规矩的丫头!休得失态!”
冷凝挨了骂仍是一脸焦急与惊恐,额头上的冷汗都大颗大颗的溅落下来。
“凝儿”,大夫人被她这幅样子惊了一下,赶紧问道:“别急,怎么了?快把你想说的统统告诉母亲!”
“母亲……”冷凝惊疑不定的唿了几口气,才努力压抑着惶恐,盯着大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女儿方才在禅房为冷家祈福念经,忽然眼前一黑,竟见一条花斑大蛇从佛堂下钻出,女儿当即就唿人前来,但女尼进屋后,那大蛇不避不退,直直朝着咱们家的金箔名位游去……”
冷凝声音惊慌却清晰,周遭的人一瞬间仿佛身临其境。
“然后呢?”大夫人心中那股不安愈发的强烈起来。
“然后……”冷凝瞳孔一缩,就好像又看见那个奇观一般,喃喃道:“那蛇直冲着然儿的名位而去,闪电般便将然儿的名位绞死在鳞片中,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放开,游走不见了。”
“碰——!”大夫人失手打翻身边的香炉,她霍然起身,连国公夫人应有的仪态都忘了保持,抬手颤抖着指着冷凝的脑袋,厉声喝道:“再说一遍!凝儿,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冷凝却像是被吓着了,牙齿打颤的回望着大夫人,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在大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蛇缠身,观音送子。
外人不知道,大夫人还不知道么?冷凝可是大旭神女,而神女在为家人祈福时,亲眼所见冷然的金箔名位被大蛇缠死!
这……大夫人简直眼前发黑!
但容不得她多想,门口那扇还没合紧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阿弥陀佛”,这次来的竟然是潭柘寺那位德高望重的方丈,“老衲失礼了。”
“净空法师”,大夫人被铃兰扶着,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您这是……”
老方丈凝视了大夫人一会儿,忽然悲天悯人的唱了声佛号,别开眼睛,淡淡说道:“夫人请随老衲去趟后花园吧。”
“法师!”大夫人刹那间好像预知了一切,她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大丫头,简直是飞扑到老方丈身边,死死攥着他的袈裟,牙齿打颤道:“然儿——是不是、是不是我的然儿出事了!?”
……
“汐儿”,笙墨掀开帘子走进车厢内时,只见冷汐低着头,盯着桌上的茶具好像在发呆,“你……”
但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冷汐一瞬间抬头,那双闪电般直视自己的凤眸,竟像冰刀破空飞来,例无虚发。
“有事么?”但这种诡异的眼神只持续了一秒,冷汐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目光平静的望着窗外。
“……”笙墨心里打鼓,但还是依言说了下去,“冷凝那边都办妥了,大夫人马上就去后花园,咱们也开始准备吧。”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第126章 叫冷汐来赎罪吧!
大旭皇宫
慕容靖披着雪色的狐裘,缓步走在御花园中,应景的秋菊已然绽放,大团大团的簇拥在枝头,竞相争艳,好不贵气。
“陛下”,好景配美人,现任大理寺少卿林景之穿着一身墨蓝常服,陪在皇帝身边,垂眸回禀道:“您派微臣收集的有关荣清王这阵子的往来活动,大体就是这样了,具体的细节微臣已整理成册,昨日便呈了上去,不知陛下还需微臣进一步调查什么?”
“……”慕容靖脚步一顿,停在一株怒放的点绛唇前面,他眯了眯眼睛,并没有说话。
天子沉默不语,林景之当然不敢吱声,只能姿态越发的恭谨,垂着脑袋等着。
“林爱卿”,慕容靖伸手,“咔嚓”一下,折断了那株开得正旺的点绛唇,沉声道:“你说,荣清王一个月前曾与冷家来往过密?”
“……”林景之怔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回答。
林景之是大旭大理寺卿林秋行的小儿子,也曾是慕容靖做太子时的伴读之一,他人生得好看,做事又牢靠,慕容靖对他很是喜爱,自乐顾殉国后,林景之就被慕容靖派到掌管刑罚的大理寺,跟他父亲一起共事。
所以这样一个皇帝身边的近臣,对慕容靖的心思可谓再了解不过了。
慕容靖贵为皇帝,他最害怕的是什么?——是臣子和皇室成员的相互勾结,以至篡权夺位!
现在皇帝前脚派自己去调查一个几乎“死了”的王爷,言语间甚至连一声最基本的“皇弟”都不再用来称唿荣清王。
这说明什么?林景之可不傻,当即就点头道:“是,不仅如此,经过微臣细查,发现荣清王在冷家两位公子即将嫁入宫中时,更是多次出入睿国公府,而且每次都是单独一个人,微臣提问了王府总管吴岩,他也证实了这些事。”
慕容靖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接着问:“那林爱卿觉得外面谣传的”荣清王和冷家二子暗生情愫”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林景之蹙了下眉,斟酌着说:“恕微臣不知。”
“哈……”慕容靖笑着摇头,他转身,一双锋利的鹰眸,牢牢锁着林景之躲闪的眼,肯定的说道:“景之你不是不知,是不敢说罢了——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微臣谢皇上信任”,林景之微垂着眼眸,盯着天子委地的衣摆,低声说道:“那些传闻,微臣也派人混入民间多方打听过,打探回来的讯息都反应了一个事实——荣清王和冷家公子们并无任何交集。当然,也可能是由于微臣的调查力度不够,所以,微臣不敢贸然做出”王爷和冷家二子是被人构陷”的这一结论……”
林景之话音一落,慕容靖又是一阵低笑,他转了转眼珠,像是回忆般缓声说道:“景之啊,你还记得少年时代的自己么?那时的你……那么的天地不怕,那么的直言直语,你在朕身边,就像一只初生牛犊,什么都干说,什么都敢做,不高兴了,甚至还敢给朕甩脸色。朕当时还想着,朕真是有幸啊,能得到你和顾儿这两个妙人……”
“陛下……”慕容靖说这话时,声色明明柔和的吓人,林景之却像听到了世间最可怖的言语一样,脸色煞白,双腿一软,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
但慕容靖置若罔闻,他好像深陷入少年时光的回忆,接着眯着眼睛说道:“可惜朕的运气不好,先是顾儿离朕而去,接着就连景之你也变了——变得害怕朕,躲着朕,你看你现在甚至于,连一句自己的真心话都不敢在朕面前说了。朕就是不明白啊……”
慕容靖伸手,用那株点绛唇怒放的花瓣,一点点挑起林景之低垂的下巴,轻笑着问:“朕有这么可怕么?为什么连景之你都在害怕朕呢?”
林景之被迫仰头,却拼命躲着慕容靖含笑的眼。
——他怕!他当然怕眼前天子!慕容靖早就不是他原来熟知的那位太子了!
自从慕容靖登基以来,铲除异己,手段雷霆,他连自己同父异母的皇弟皇妹们都敢杀、都敢囚禁起来,甚至连自己的胞弟慕容清都能废除,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慕容靖一看他那副样子就觉得厌烦,他冷晒一声,厉喝道:“不想说就滚吧!一个两个见了朕都跟老鼠见了猫,真是看着就恶心!”
“臣有罪,请陛下息怒!”林景之赶紧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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