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慕容靖厉喝,单手把那株菊花碾成了粉碎。
太监总管张康在一边跪着,就觉得浑身冒冷汗——最近皇帝因为荣清王的事,脾气愈发的暴躁,别的不说,光是身边伺候的太监都拖出去打死了好几个。
“张康!”
“奴才在。”张康心里念了句“菩萨保佑”,赶紧小跑到皇帝身边跪下。
“你说”,慕容靖扫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问:“荣清王是被冤枉的么?”
——来了!张康简直汗出如浆!他忽然很是羡慕方才被骂走的林少卿了!
“这……”张康舌头都打结了,好半天才听到自己颤声说道:“奴才觉得不是。”
“哦?”慕容靖却来了兴趣,接着问:“理由呢?”
理、理由?!这需要什么理由啊!天子希望他说“不是”,他还能梗着脖子,逆了天子的意思么!?他还要不要活了?!
张康深觉得这问题他要是回答的不好,自己这条老命估计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好在一贯的机警和灵活救了他,张康稳了稳神,“奴才斗胆,奴才只是觉得陛下您是王爷的兄长,天底下的兄长都是一心向着弟弟的,况且这事儿的确是王爷有错在先,且奴才昨儿也去寒灵宫看望王爷了,他在那儿衣食无忧,修身养性,奴才觉得王爷过的挺好……”
张康哆哆嗦嗦解释了一长串,到了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慕容靖倒是安静的听他说完,才冷厉一晒,眯着眼睛道:“张康,朕提醒你……再好的东西,离了根都是要死的,就像这满院子的花,美则美矣,但若是朕不喜欢,毁灭只在一瞬间——大旭和朕就是他荣清王的根,而他居然敢忤逆朕、背离朕!很好,那就让他在寒灵宫,为朕忏悔终生吧!”
张康抖了抖,不敢接话。
“起来吧,天天看着你们这幅贪生怕死的蠢样子,真是无趣啊。”
慕容靖甩手往前走了好几步远,张康才敢慢慢的站起来,跟过去。
但他还没走近这位阴晴不定的皇帝,就听慕容靖忽然扬声问道:“你前几天跟朕说了什么?”
张康一怔,心底思索一会,忽然道了声“糟糕!”
原来他前段日子,看皇帝心情尚好,趁机替冷家三子冷汐在殿前美言了几句,当时皇帝不置可否,他以为慕容靖早忘了这回事儿了呢!
哪知人家不仅没忘,还拿到这个节骨眼上秋后算账了!
“奴才……”张康磕磕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容靖却也不管他,自顾自命令起来,“现在连景之都变得无趣透了,看来还是你说的有道理——那个冷汐,竟敢在朕面前叫板,真是块儿硬骨头啊!”
“不过正好,这冷家不是爱给朕添麻烦么,那就让冷家三子过来给朕赎罪吧!去,传朕口谕:今晚戌时之前,朕要在凤栖殿见到这个冷汐!”
“奴、奴才领旨!”张康简直目瞪口呆——皇帝难道要宠幸冷家三子么?!
……
冷汐是被大夫人身边的铃兰“请”到偏殿的。
怎么说是请呢——铃兰身边带着好几个冷家的侍卫,要是冷汐不愿意去,估计是要被绑着送过去了!
“给我跪下!”
到了偏殿,大夫人让人把冷汐身后的门一关,上来就是这么恨不得咬出血的一句话!
冷汐当即就后退一步,不跪反笑,道:“母亲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汐儿又做错什么事了么?”
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却站着大夫人、澜郡主冷凝等乌乌压压一片人,甚至连早被送到禅房监视起来的二小姐冷芸,也赫然在列。
冷汐不由眨了眨凤眸,确认冷然和刘妈妈没有在这里后,冷静说道:“母亲,您这是在干什么?怎么……”
“住口!”大夫人剜了他一眼,断然厉喝:“贱人!还敢给我装!”
接着她也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脸色一沉,大步朝冷汐走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大夫人抡圆了胳膊,兜头照脸就要狠狠扇冷汐一记耳光!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第127章 进宫
就在大夫人那狠毒的一掌贴近冷汐的侧脸时,谁都没有看清原本站在门口的笙墨,究竟是怎样瞬间移动到冷汐身前,瞬间抬手,铁钳一般卡住了大夫人挥下的手。
接着只见他面沉如铁,冷晒一声,逆势往上狠狠一折!
“啊——你!”大夫人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下贱的东西竟然敢碰她的手!
“混账东西!”所以她强忍着剧痛,瞪视着笙墨那张阴沉的脸,厉喝道:“不想活了么?来人——你们都傻了!还不把他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笙墨!”冷汐反应极快,他上前一扯笙墨的袖子,脸色铁青的呵斥道:“不得无礼,放手!快给母亲道歉!”
但一向听冷汐话的笙墨却毫不松手,他侧首,微扬起下巴,那双深黑的眼眸死死对上冷汐的眼,冷声拒绝道:“不!”
这声音虽低,却坚定无比,甚至力有千钧。
冷汐当即就是一怔,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人一样,张了张嘴,却哑然无话。
就在他们对视的片刻,冷家的侍卫们已经冲了上来,他们两两合作,把笙墨两手反拧着往外拖。
冷汐眼看着笙墨离自己越来越远,不为人察的凤眸一沉——他怎么……不去反抗?怎么就束手就擒了?那他方才为何……
“等等!”大夫人无暇关注冷汐的举动,手腕的疼痛激的她恨不得剥了笙墨的皮,张口骂道:“一群蠢货!准备把他拖到哪里去!就在这里给我往死里打!”
“兔崽子!还不跪下!”
那群侍卫被大夫人一顿痛骂,心里正是憋着一股火无处可发,就见押着笙墨的两个侍卫一脚踹上他的膝盖,试图让他跪在大夫人面前。
哪知笙墨被他俩连踹好几脚后,只是表情微变的身形一晃,没有丝毫要下跪的意思。
“啧!”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不怀好意的道了句“给我等着”,反手就抽出腰间的刀。
雪亮的锋刀被抽出的刹那间,随之而来的刀光是如此的惨白又狰狞,所有人被刀光一刺,反射性的眯起眼睛。
但被联合押着的笙墨却面色不改,他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就好像命悬一线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冷汐心里一惊,扬声阻止道:“住手!”
“谁敢住手!”大夫人勃然大怒——该死的冷汐,害了她的然儿,还不准我动你的小厮了!
“来人,看住这个贱人!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动手——剜去他的膝盖骨,让他给我下跪一辈子!”
这命令一下,当即就有两个侍卫快步朝冷汐走来,看样子是要暴力制压冷汐了。
但冷汐面沉如水,冷晒一声,厉声道:“我看你们谁敢!”
他这一声音量不高,但却寒气逼人,那两个侍卫从没见过如此霸气的三少爷,一时间脚步不由顿住了。
冷汐却不顾外人的诧异,他嘴角噙着半个冷笑,大步走到拿刀对着笙墨的侍卫面前,伸手在前,厉声道:“给我刀!”
“啊?”那侍卫明显有点搞不清状况。
“听不见我的话么——把刀给我!”
“冷汐!”大夫人脸色一变,推了把身边的妈妈,尖声道:“给我抓住他!”
但冷汐速度更快!他干脆噼手,连个顿都不打,就这样赤手,握住那侍卫手中的锋刀——锐利的刀刃,瞬间划破冷汐白皙的肌肤,鲜血,顷刻间四溢而出。
“冷汐!”这下不仅大夫人那群人惊呆了,就连被押着的笙墨都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
但这还没完!
冷汐趁对面那侍卫惊讶松手的片刻,就着这个姿势把刀往回一抽,紧接着,只见他左手极快的接过刀柄——锋刀紧握在手!
“冷汐你要做什——”
大夫人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冷汐勐然回眸剜了她一眼——仅此一眼,就像野外最凶狠的兽,锁定死手下的猎物一样,那样的凶狠残暴,必死无疑。
大夫人脸色一惊,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然她这边还没回过神,就听撕拉一声,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耳畔暴起!
“啊——!!”
冷汐竟然就着这个左手持刀的不便姿势,面无表情的一挥刀——一刀,砍断了本想对笙墨行刑的侍卫的小臂!
他这套动作做的实在太快,甚至都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了,就好像这位弱不禁风的三少爷,天生就是个玩刀好手,就该这么干脆利索。
“冷汐你!你……”
“母亲!”冷汐的脸上还残留着那侍卫喷射而出的鲜血,鲜红的热血,溅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就像是炼狱里绽放的彼岸花,震慑人心。
但冷汐毫不在意,他转身,一甩手,持着那把血迹斑斑的锋刀,直指大夫人的头颅,沉声道:“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何必一上来就拔刀见血呢?”
这一瞬间,整个偏殿,真是安静的可怕,只听得冷汐右手手掌的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地,就连被他砍了小臂的侍卫,也被其余侍卫捂着嘴巴,听不见动静了。
“……”大夫人死死盯着冷汐,嘴里分明含着一堆凶狠的话,脑子里分明装着一股阴毒的点子,但她却是一个字都崩不出来了。
她就那样目光惊疑的瞪视着冷汐,忽然觉得心头发凉——从最开始的如意和容妈妈,到凌儿和凝儿,再到自己最心爱的然儿,每一次的对决交锋,每一次的耀武扬威,自己在冷汐面前占到过便宜么?自己赢过他么?
没有!一丝一毫的便宜都没有占到!一分一点的胜利都没有得到!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但又让人毛骨悚然——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大手,一点点的玩弄着自己,一点点的钳制着自己,直至顺着他冷汐的意思,一步一步一步走向地狱深渊!
“母亲”,冷汐冷眼看着大夫人表情瞬息万变,嗤笑一声,他把刀一扔,身子站得笔直,一字一句道:“现在,您也可以给汐儿解释一番——为何要把汐儿”请”到这里来了。”
“冷汐……”,但多年来的盛气凌人还是让大夫人极快的镇定下来,她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冷然那不堪入目的凄惨模样,当即就是怒火中烧,脸色阴沉,厉声道:“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跟我玩手段,你还差得远——陷害冷家嫡子,这个罪名足可以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说!然儿的事情你认不认!”
“大哥?”冷汐挑了挑长眉,眯起眼睛盯着大夫人的脸,慢慢的反问道:“不是在寺里吃在念佛么?汐儿方才一直呆在禅房里,根本没有见过大哥。怎么,大哥出什么事了?”
这就是不认了!大夫人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然儿可是冷家千万人捧着的珍宝,是要进宫为后的!现在他们精心宠爱多年的珍宝,被一棵低贱的茅草给玷污了纯洁,这棵茅草还敢不认了!
“你——你这个挨千刀的贱人!”大夫人再也忍不住,抬手指着冷汐,对屋子里的侍卫厉喝道:“去!把他抓起来、捆起来!打!打到他死为止!贱人!既然你敢动我的然儿,那我一定要让你——让你——!”
“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的大门,勐然阻断了大夫人最后那句狠话。
所有人同时奇怪的往门口看去,只见逆着光的大门处,乌压压站着一群人,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负手而立,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想来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胡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老、老爷?”
冷渊居然亲自来了!
大夫人脸色既惊又喜,也不顾外人外人在场,当即凄声一号,泪如雨下,跌跌撞撞的走到冷渊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悲声泣道:“求老爷给咱们然儿做主啊!咱们然儿真是……真是被冷汐这个贱人害的好惨啊!”
“夫人!”冷渊脸色一变,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大夫人,错开一步,好让她看清自己身后的人,厉声提醒道:“夫人在说什么胡话!没看到张公公在此么?”
“啊?!”大夫人本来哭的正惨,赫然听到张公公三个字,差点被吓死,她赶紧抹着眼泪从地上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面露诧异的张公公,惴惴的不知怎么说。
张康本是不想跟着来的,但无奈到了冷家,被告知三公子跟着夫人去潭柘寺上香了,潭柘寺远在香菱山,离皇宫可是有好大一段路程的,张康心底一算,要是在等冷汐回府梳洗打扮,折折腾腾一天都过去了——皇上是要在戌时前见到这个冷家三子的,到时候人送不到宫里去,他张康是不想活了么?
所以说伴君如伴虎,就算他再不情愿,也必须带着人、带着衣装亲自来趟潭柘寺,准备把冷汐打扮好了送到宫里。
但眼前这个情况……
张康眼瞅着屋子里一群脸色各异的众人,又看了看地上的一滩鲜血,更夸张的是,冷汐那张姣美的小脸上,居然也是一脸血,而且手掌好像还被划破了!
这……
“冷大人?”张康额角都是一抽,细长的眼睛询问似的看了看冷渊,“三公子这是怎么了?”
冷渊也是不明所以,他蹙了蹙眉,不用问都知道这又是他那位夫人搞出来的鬼!
冷渊的确是同意大夫人在潭柘寺给冷汐下毒的,但他这人做事向来是两手准备——这冷汐要是去不成宫里了,那就活该被毒死,当做冷然进宫的铺路石;但现在宫里来了口谕,让他进宫,冷渊当然要留下冷汐一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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