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冷汐伸手等了半天,也不见身后人接花,他那双漂亮的凤眸不由往地面一看——果然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赫然出现在身后。
冷汐内心冷晒一声,面色却瞬间惊慌了起来,他急急忙忙把手一收,飞快转身,看样子是要给身后那人跪下!
“爱妃”,就在冷汐就屈膝跪地,慕容靖眼疾手快,一把拉着对方的胳膊,巧劲儿一拉——冷汐顺势“娇弱”的往他身前倾去。
好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冷汐及时稳住了身子,堪堪停在距慕容靖胸前一寸处。
浓郁的天香扑面而来,冷汐最受不了这味道,但他眉眼低垂,仍是一副不胜惶恐的恭顺貌,“冷汐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慕容靖却蹙起了眉头,一手拿过他手里的点绛唇,放在鼻下轻嗅着,一手轻柔勾起面前人尖尖的下巴,阴晴不定的笑了笑。
“这可怎么办呢?”他笑纹加深,语气微妙起来,“爱妃你何必这么固执——固执的挑战朕的权威,要知道,对你,朕的耐心不是用不完的啊……”
冷汐被他这副样子恶心的都要吐了,却只能忍着,垂眸好似挣扎半天,等他再抬起眸子时,那双漂亮的凤眸已然染了笑。
“皇上”,慕容靖只见这个倔强的孩子,忽的乖顺又羞怯的笑了起来,他一字一句,“臣妾失礼,请皇上息怒。”
慕容靖却玩味一笑。
冷汐说着伸手,朝跪在地上的嫣然一点,轻声道:“菊花有清心除烦之功,臣妾看这花开得极好,不禁采了些,想给皇上舒缓心情,可巧就在这里碰上您了——这可真是……”
冷汐说着接过嫣然递上前的花,就势挣脱开慕容靖的禁锢,往地上一跪,把花举过头顶,那模样要多恭顺就有多恭顺,柔声道:“皇上,臣妾不才,只会借花献佛,请皇上笑纳。”
“哈哈哈……”,慕容靖朗声大笑起来,他一手接过冷汐送上的花,一手不失温柔的把冷汐拉了起来,低头凝视着对方那双漂亮的凤眸,莫名笑笑,道:“爱妃快起来,你说自己不才,朕却觉得,爱妃真真是聪灵过人的很呐!”
慕容靖伸手环住冷汐消瘦的肩,不由分说带着他往前走,“闹了半天,想必爱妃也是饿了,走,咱们进去用膳。”
冷汐凤眸一沉,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才忍住不去狠狠踹慕容靖一脚,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眼看好戏将近,他还需忍。
慕容靖拉着冷汐一同进了屋子,就在一波宫人正欲上前摆膳时,慕容靖鹰眸一转,忽然就定在屋内一角不会动了!
接着就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跟白日见鬼一样,脸色陡然大变!
“皇上”,冷汐却跟浑然不知觉似得,转头笑着道:“您……”
“跪下!”慕容靖厉喝!
“皇……”冷汐好像被吓了一跳,一时半会根本没反应过来。
“混账东西!给朕跪下——!”
慕容靖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人,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忍住狂跳的心,抬手点着对面桌上那盆怒放的大丽花,厉声道:“谁——谁给你的胆子把花放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宫中禁止大丽花么?!”
“皇上息怒!”冷汐一下子就跪下了,他语气发颤,但内心却忍不住冷晒起来——很好!慕容靖!你果然让我恶心!
慕容靖狂躁的在原地走了几步,好像在努力忍耐什么,但他走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大步冲到那盆花前,噼手一掌把那盆花扫落在地!
喀拉的碎裂声,在这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所有人都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慕容靖的双眸里都染上了血气,他霍然转身,紫黑的衣摆在地上翻飞而起,就像一层散不开的浓雾,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
“说!”他目光锐利如刀,语气阴沉似坚冰,“给朕说清楚!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冷汐!你真是找死!”
“张康!”慕容靖彻底暴怒,“来人啊!”
“皇上请息怒!”就在张康连滚带爬进了屋子后,冷汐猝然急声道:“这花是贤妃娘娘送给臣妾的,她说此花乃大吉大利之花,最配臣妾新晋之喜!臣妾听闻贤妃喜爱大丽花,明日又是三皇子的满月之喜,臣妾原想着把此花挑几支好的,搭配百花做成插花,送到宴会上当贺礼,至于您说的宫禁大丽花,臣妾什么也不知道啊!”
“贤妃?”慕容靖怒火中烧——这女人怎么再也不消停了!
“是是!”冷汐语气愈加急促又惶恐,隐约中还带着点哭腔,那样子真让人心疼极了“是贤妃娘娘送给臣妾的!出此之外,她还送了臣妾美人霜若干,还有这几日给您做的鲜汤燕窝,也是用了贤妃送过来的滋补品……”
冷汐跪伏在地上,简直泣不成声,“臣妾感念皇上隆恩,一心只想着要皇上开怀舒心、龙体安康,绝无二心,臣妾怎敢故意惹您生气,怎敢故意以下犯上啊!臣妾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
冷汐不过束发,声音中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他这么一哭一闹的,更显得委屈无辜,慕容靖暴怒中听了半晌,就觉得好笑又好气——去他的臣妾做不到!怎么?这小东西还觉得故意惹朕生气的少么?
念及此,慕容靖烦躁的唿了口气,努力压住怒火,沉声道:“起来!你说这花是贤妃送的?还听说她喜欢大丽花——你听说的?!”
冷汐抽抽噎噎不肯抬头,断断续续回答道:“贤妃、贤妃娘娘自己说的……”
慕容靖又要暴怒,他直觉上是不相信冷汐的——贤妃可是宫中的四妃之一,她是疯子么?居然敢说自己喜欢大丽花!
但他又想到贤妃前些日对冷汐的陷害,就觉得头疼——他真是不明白,怎么什么事一沾上冷汐这孩子,就变得不对劲了?
难道……这冷汐真是个灾星?!
“真没有人告诉你宫中禁止大丽花?”
“没、没有”,冷汐哽咽道:“教养嬷嬷都忙着教臣妾见礼方面的规矩,还没人告诉臣妾有这等禁忌……”
慕容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都是一群作死的么?张康!叫司礼监重新换一起懂事的人过来!”
张康暗骂司礼监的人办事不利,赶紧称是。
“贤妃”,慕容靖眉头紧蹙,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她还送你什么了?”
“美、美人霜”,冷汐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景泰蓝瓶子面霜,颤声道:“贤妃说,这是她亲手调配的面霜,用的都是上乘鲜花与草药……”
慕容靖顺着冷汐手指之处看过去,但他只看一眼,忽然!
那张本就铁青的脸,再填寒霜一片!
“张康!”他怒喝,“去!把那些瓶子全部给朕拿过来!令传朕急令,叫太医署刘锡臣光明殿前听候!”
刘锡臣,就是宫里最擅带下病的御医了。
慕容靖看了眼跪在地上惊怕不已的冷汐,神色变幻莫测,半晌,才听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喜怒难辨道:“冷汐,你可是……用了贤妃给你的那些美人霜了?”
【冷汐:本该属于臣妾的忠犬一朝被他老爸夺取,本该属于臣妾的爱情戏,又给了他老爸和凌青,臣妾忠犬所有的爱意都给了他老爹,蠢作者还要臣妾跟慕容渣渣大秀恩(gou)爱(xie)戏,臣妾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第159章 贪图小利
慕容靖这话问的突然,冷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还跪伏在地上嘤嘤的低泣,慕容靖听得心烦,不由厉声道:“快说!你到底用了那些美人霜么?”
冷汐好像被他吓到了,一下就止住抽泣,半晌才颤声回道:“用、用了些,臣妾原想着这是贤妃娘娘的心意,也是为臣妾好,所以就……”
冷汐还在地上抽抽噎噎的说着,却不见慕容靖这一刻的脸色,彻底的变了!
“冷汐你……”,慕容靖神色极其复杂,就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那能有什么事呢?有什么事,能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隐忍不发、欲语还休呢?
“皇上?”
“……”,慕容靖就这么眸光讳莫如深的盯着冷汐,一时间大殿内安静到掉针可闻。直到屋角簌簌流逝的沙漏啪嗒一声响,才听他长叹一声,拧了拧眉,沉声吩咐道:“摆驾,回宫。”
慕容靖走后好久,嫣然发现自家主子居然还在地上跪着,她不由心中大骇,以为是主子被皇上吓坏了,连忙快步走过去。
但还未等她走近,却闻跪在地上的人,忽然冷声而晒,那笑声说不上有多狰狞,但却让人只听一声,就觉得心紧不安,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可怖之物,就要唿之欲出。
嫣然一怔,有点手足无措,但冷汐很快收敛了笑意,自顾自站起来,舒舒服服往美人靠上一坐,伸手慢慢揉着膝盖。
嫣然赶紧过去帮他捶腿,“娘娘您……”
“哎?你在这儿做什么?”冷汐好像才发现嫣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快去把桌子上的那道羹收拾好,等会儿有人过来拿。”
“啊?”
“你这丫头”,冷汐弯眉笑笑,点了点桌面,催促道:“怎么,不相信本宫的话么?”
嫣然连声否认,虽然她仍是满头雾水,但还是极快的收拾好那道上汤燕窝,眨着眼睛等着冷汐下一步指示。
“你啊……”,冷汐看她那样子就失笑一声,还未等他开口解释,门外便传来翠玉的请见声。
“娘娘,张公公来了。”
刹那间嫣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诧异抬头,正巧对上冷汐波澜不惊的眼,不过冷汐很快调开目光,扬声吩咐道:“快请。”
张康进屋后,先朝冷汐打了个千儿,笑着道:“娘娘,皇上吩咐奴才,把您做的那道燕窝羹带回去。”
冷汐抬眼,似乎有点疑惑的蹙了眉,张康见状连忙接着道:“皇上方才确是有事走得急,就不留在您这里用膳了,不过皇上对您这些天做的燕窝,实在喜欢得紧,连夸娘娘心灵手巧呢,这不,万岁爷半路上一想起来,就叫奴才过来请了。”
“圣上谬赞”,冷汐闻言,很是谦逊的笑笑,边抬手示意嫣然去拿食盒,边笑着对张康道:“本宫不才,也只会做些个拿不出手的汤汤水水,皇上不嫌弃,就是本宫的福气了,哪里受得住如此夸奖呀?”
张康当然知道冷汐这是在客气,赶紧说些巧嘴话,就接下食盒回去复命了。
张康走后,嫣然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冷汐,那表情要多吃惊就多吃惊,就差一下给他跪下顶礼膜拜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冷汐似笑非笑的睨了嫣然一样,慢慢道:“我只说一句话:莫要忘了,那道燕窝羹,可是用了贤妃送的滋补品做的,而皇上,其实是这世间最多疑,最贪生怕死的人了……”
嫣然闻言就打了个激灵,半晌才有点发颤道:“那、那是不是……”
她很想问——贤妃送的东西是不是真有问题;也很想问,要是真有问题,皇上会不会迁怒于您,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放心吧”,冷汐了然一抬眼,盯着她惊慌的眼睛,道:“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去,把翠玉喊进来,我有事吩咐她。”
冷汐说这些话时,没有用象征身份的“本宫”,反倒用了在冷家时惯用的“我”,这无疑是在变相安抚嫣然不要担心了。
“娘娘”,翠玉进来时,冷汐正站在方才放置大丽花的桌子前,负手而立。
翠玉怔了一下,很快做个福,谨慎道:“您找奴婢?”
冷汐转过身,脸上仍是一副平静温和的表情,弯眉一笑,悠然道:“那盆大丽花现在哪里?”
“啊?”翠玉显然没想到冷汐会问她这个,不由惊了一下,但她毕竟是掌事女官,极快镇定回道:“奴婢已经让人下去收拾了,现在应该是准备埋了。”
冷汐点头,修长的指慢慢划过干净的红木桌面,却并不说话。
翠玉在一边候着,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不已——她其实在上午,就想提醒冷汐宫中禁止大丽花。
冷汐是新晋的宫妃,宫里头的门门道道,短时间内不可能了解的太多,但翠玉不一样,她在后宫呆了十年,现在又是整座翡翠宫的掌事女官,怎么可能不知道宫中禁止大丽花!
她之所以当时没开口,完全是因为冷汐当时的眼神——她事后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个看似柔弱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一双眼呢?
那样的深、沉、冷、静,就好像一口森森的古井,平静之中潜藏着无穷的危机,让人仅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
翠玉不认为自己绝顶聪明,但她绝对不傻,她当即就知道这位看似温和的主子,是故意为之——故意把大丽花摆在显眼处,故意要招惹皇帝生气。
“你上午做得很好”,翠玉正在那儿暗想着,冷汐却收手入袖,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是个聪明人。”
翠玉怔了怔,却不想对上冷汐看过来的眼——那双清亮的凤眸仍是波澜不惊,就像含着一汪水,目光盈盈。
然翠玉却是懂了,她跪了下来,朝冷汐叩首,恭谨道:“娘娘谬赞,奴婢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经不起您的夸奖。”
冷汐抬手示意她起来,面色温和道:“这世上愚蠢之人太多,煳涂之人太多,不自量力之人,更是多,而这九重深宫,你若是愿做一个明白人,本宫便会许你个平安——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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