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情侣是这样的吗?
或者应该说,正常的情侣都是这样的吧。
而像他和边仇那样,一直保持着彼此的距离,调笑的同时谨慎地划清界限,才是不正常的恋爱关系。
不见寒盯着手指尖,开始发呆。
他忽然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一开始,他究竟是为什么,坚决地选择了要和边仇开始一段恋情呢?
关于爱情的事,一直是他和身边的人之间一个巨大的冲突话题。在他读中学的时候,隐隐意识到他性向不是Omega的不渡平,曾经跟他发生过无数次激烈的争吵。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并不是那么反感和Omega恋爱。他谈恋爱不是为了性的需求,甚至可以说上床的事情,根本就没在他感情取向的考虑范围内。因此他的取向并不是某种性别,而是某一种人。
可以尊重他的理想,理解他的执着的人。
是不渡平反复的发作和争吵,才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对Omega越来越抵触。他不喜欢被强加上别人的意志,也讨厌任何人自以为是的、居高临下的指点。他恨死了不渡平的自私和偏执,一度认为来自Omega原始基因的这种性格构成,是他人生所有不幸的根源。
但是苍行衣这样的,他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苍行衣和边仇实在是太相像了,就好像他是一个Omega版的边仇,这让不见寒很难不拿苍行衣和边仇进行比较。
他不禁开始想象,假如一开始他遇到的人就是苍行衣,而不是边仇,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假设他们在年少时相识,而那时的苍行衣性格和现在相去无几。苍行衣也会很耐心地聆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们相处甚欢,彼此吸引。他会将苍行衣当做最重要的知己,而苍行衣也会像爱着他仰慕的Alpha一样,视他为唯一。
紧接着他们会在现实中相见,确定情侣关系。不渡平或许会因为他早恋唠叨几句,但不会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歇斯底里地跟他吵上一架。即使不渡平有时会对他的感情生活吹毛求疵,但总的来说,不渡平绝不会反对他和一个如此优秀的Omega结为夫妻,而是会送上最好的祝福。
他不需要费尽心思和不渡平周旋,同时竭力将不渡平的反对在恋人面前隐瞒下来。他的亲戚和朋友也不会因为不理解这段恋情而奚落他,嘲笑他,甚至将他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可以跟恋人领证,一起买房子定居,不用忧虑未来不得不分开。他不用担心恋人会被异性的天然魅力吸引背叛自己,也不用在和恋人一起出门的时候,被别人问到关系时,犹豫许久是该回答挚友还是夫妻。
想到这里,不见寒愣了好一阵子。
他还以为,这些事情,他都毫不在意的。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他记得一清二楚。他自以为天塌下来都扛得住,可实际上,他只是凡胎肉体。生活中的琐事接连不断地折磨着他,他已经很累了。
如果他对自己的要求,能够稍微松懈一点点,如果他能够接受更平庸的普通人的生活,他就不至于此。
假如他和苍行衣在一起,他会平凡地结婚定居,然后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每天为了微薄的薪水在公司里低声下气,下班回家后挨着恋人缠绵,抱怨糟糕的甲方离谱的要求。而苍行衣会做好饭等他回来,一边听他的抱怨一边笑着安慰他,依恋地接受他充满占有欲的亲吻。
很普通,但是稳定宁静。
这是他的上一辈,也是他认识的几乎绝大部分人会渡过的人生,也是他们所有人都希望他将去渡过的人生。
他要接受这样的人生吗?
或者应该问……他可以接受得了,这样的人生吗?
身后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不见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苍行衣正在穿衣服,宽松的浴袍掩饰了青年Omega身体动人的曲线。不见寒目光像触电一般收回,欲盖弥彰地凝聚在自己指尖上。
他骤然想起,苍行衣在某些方面跟自己的接触,好像已经比边仇还要深入了。
苍行衣陪他乘坐高铁一起回老家,见过了家长。他的举止温柔贴心,说话又好听,把不渡平那么难搞的人都哄得服服帖帖。
今天有苍行衣在场,病房内的气氛出奇平和。这是几年来非常罕见的一次,不见寒和不渡平共处一室这么久,都没有吵到昏天黑地的见面。
要是边仇也可以像这样和他一起回老家,而且有让不渡平温和对待的能力就好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边仇对他本身和他的创作之外的事情,分毫不感兴趣,从不多问一句。即使是刚才的通话,也只是顺口问了一声不渡平的身体状况,并礼节性地发了红包,让他自己处理这边的事情。
而苍行衣会提醒他去买水果,在他和不渡平之间调节气氛,在交谈中充满兴趣地探听他的往事,对他表现得更加关注,更加亲密体贴。
不对比的时候还好,把两个人放在一起一比较,情形顿时显得古怪起来。
好像苍行衣才是和他亲密无间的爱侣,边仇反而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种反差感令不见寒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很想立刻打电话给边仇,想听边仇的声音,向边仇确认这种落差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但苍行衣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阿寒,方便帮我个忙吗?”苍行衣用浴巾擦拭着滴水的发尾,声音因为湿润显得十分柔美。
不见寒立刻回头问:“怎么了?”
“这里……”
苍行衣扯开自己浴袍的衣领,一大片皮肤顿时暴露在不见寒面前。不见寒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视线一路从他雪白的胸口滑向水滴隐没的、若隐若现的腹肌纹理,然后又心虚地快速收回。
第二眼,他才看见苍行衣肩头被烫红的大片皮肤。
“原本以为洗过澡之后会好一点。但是天气有点冷,没忍住把水温调高了点。”苍行衣苦笑着说,“现在感觉这一片很疼,恐怕是轻微烫伤了。”
“这么不小心?你怎么不早说。”不见寒立刻站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弄点烫伤药来。”
不见寒说完,拿上手机立刻出门,在询问过酒店前台之后,前台工作人员给他找来了一只烫伤软膏。
等他拿着药回到酒店房间,一打开门,顿时愣住了。
苍行衣正把衣服脱到半裸,对着落地穿衣镜往肩膀上烫红的地方认真涂抹牙膏。
青年左半边衣服几乎完全剥下来,白色的浴袍挽在臂弯里,露出整片被热水烫成粉色的锁骨、肩颈和胸口。他的身材好得令人吃惊,肌肉并不夸张,可曲线优雅舒展,让人充满了伸手去抚摸他的身体,沿着他身躯的轮廓描摹这条曼妙曲线的欲望。
那是不见寒即使在写生课上也从未见过的,Omega鲜活曼妙的身体。
第21章 不仅脱了他还要……
不见寒下意识地捏了一下鼻梁。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鼻腔里发酸,以为鼻血就要涌出来了。
这种场面,对于一个清心寡欲二十多年的Alpha来说,属实有点刺激过头。
“你在干嘛?”不见寒重重咳了两声,示意苍行衣自己已经回来了。
苍行衣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把衣服拉上,姿态非常自然地回答:“给烫伤的地方涂牙膏,凉凉的感觉会好受一点。”
“不是,那你也不能……不,我的意思是,不能涂牙膏啊!牙膏会阻碍伤处热量发散,让伤口变得更严重的。”
不见寒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赶紧闷头进了浴室,把刚才苍行衣用过的毛巾用冷水打湿,叠起来扔给苍行衣:“赶紧自己把牙膏擦掉!我找前台要了烫伤膏,待会儿涂在烫伤的地方。”
“唔……好。”
苍行衣答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擦干净了肩头上的牙膏。
“背后也有烫伤的地方,我够不到。”苍行衣擦干净了肩膀,伸手从后面去抚摸自己的蝴蝶骨,可他不仅没摸到,浴袍还从臂弯里滑下来,露出了大半漂亮的背脊,“你能帮我涂一下药吗?”
不见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苍行衣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年轻漂亮的Omega,而且现在正在和一个没有开过荤的年轻气盛的Alpha,孤A寡O共处一室。
是因为自己是A性恋,而且有爱人,所以他认为自己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觉得在自己面前,做什么都有恃无恐吗?
“你……这……”
不见寒感觉自己脑仁一阵一阵地疼,既不好拒绝,又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过分亲密了。
“啊,不好意思,是我有欠考虑了。”见他姿态为难,苍行衣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把浴衣挽上,“你有恋人,像这样接触另外一个Omega,对你来说应该很为难吧。”
他转身,朝不见寒伸出手。
“药给我吧,我自己涂就好了。”他有些腼腆地朝不见寒微笑了一下,“我已经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不见寒:“……”
好话歹话都让你一人说尽了,我还能怎么办。
“过来,床边坐下吧,我帮你涂。”他没好气地说,“背后那个位置你自己明显摸不到吧,即使照镜子也不方便。”
苍行衣表情微微惊讶:“你恋人那边没关系吗?”
“涂个药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见寒说,“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介意的。”
说到这里,不见寒语气变得有少许犹疑:“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苍行衣:“应该不会?”
“你一个Omega都不介意,我们Alpha,有什么好纠结的。”不见寒加重了语气,也不知道是想说服谁,“过来,坐。搞快点,待会儿着凉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
苍行衣在不见寒床边坐下,将肩头的衣服再次脱下。不见寒踢掉了鞋子,半跪在苍行衣背后,将药膏挤在手上,在他背上慢慢涂匀。
苍行衣垂着头,为了方便他涂药膏,后颈附近的发梢都拨开了,微微泛红的腺体毫无遮挡,暴露在不见寒面前。淡雅的木质香信息素不断钻进不见寒的鼻腔中。即使是膏药的浓郁气味,也拦不住这种Omega对Alpha的与生俱来的吸引要素。
不见寒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这股味道勾得微微发烫,后颈被信息素抑制贴压制的地方有些肿胀难受。
“你后颈也被烫伤了,”出于礼节,这种敏感隐秘的地方,不见寒必须先提醒一下苍行衣,“我帮你涂吗?还是说你这里自己来。”
苍行衣打了个哈欠:“你帮我涂完算啦。我刚刚擦牙膏的时候已经洗过手了,又弄脏了还得再洗。”
“……行吧。”
不见寒叹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屏住呼吸,指尖沾了膏药,轻轻点上去。
刚刚触到腺体的位置,苍行衣的身体,就在他指尖下轻轻战栗了一下。
“你忍一下,我尽量轻一点,很快就好。”不见寒说。
他轻柔地抚摸着那一小片敏感脆弱的皮肤,想尽量快、尽量均匀地给这里上好烫伤药。苍行衣的腰微微弯下去,被触摸到这种隐秘的地方,他似乎也在很辛苦地忍耐,不见寒甚至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肌肉都绷紧了。
不知道是洗浴时的热气蒸的,还是被触摸后颈腺体的赧然,苍行衣白皙的脸颊泛起诱人的浅粉色。他咬着下嘴唇,纤长的睫毛下垂,不见寒一个晃神,想起这好像是某些网站上盘点过的“Omega最令Alpha无法抵抗的小动作前五名”之一……不得不说确实,看见苍行衣这副情态,纵然他明知道不应该,心脏还是重重跳动了一下。
走神的结果就是,他的手指一下子失了对力道的控制,按在微微凸起的腺体上。自己后颈处的信息素也压制不住,从抑制贴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嗯——!”
苍行衣轻轻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轻柔清澈,尾音带着些勾人的上挑。此时泄露的呻吟声暧昧至极,音韵婉转,像极了动情时刻忍无可忍发出的低喘。
随着不见寒的信息素将他笼罩,他的呼吸节奏也瞬间错乱,在低哼的间隙中夹杂着急促的喘息,眼眶湿润微微发红。
不见寒惊恐地发现,在信息素的交融中,他的身体对这样的苍行衣,有反应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苍行衣动情。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就无法用单纯的巧合来解释了。
他对苍行衣确实有感觉。
他对苍行衣动心了。
失神中,不见寒指尖擦过苍行衣泛红的后颈,又激起青年一片动情的战栗。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苍行衣深呼吸,试图放松身体,可是空气中属于Omega的信息素变得更加浓郁了,甚至泛起了特殊的香甜气息。
他脆弱的后颈就在不见寒眼前,不见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流在加速,身体逐渐升温。每一寸搏动的血脉都在叫嚣着怂恿他,快冲上去标记面前的Omega,玷污这具无人染指过的身体,将这片纯洁的圣地据为己有。
这是Alpha侵略的本能。
他就应该狠狠把苍行衣按在床上,咬破他的后颈,让他哭让他叫,把他从里至外彻底碾碎,蹂躏到气息奄奄,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大脑已经开始眩晕,不见寒一口重重咬在自己手腕上,狼狈地向后退开。
一直以来,他对Omega的信息素都毫无反应。他从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竟然会被Omega的信息素诱惑,到了差点失去理智的地步。
手腕内侧被咬破,强烈的刺痛感换回了他的意志力。他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刚刚想做的是什么事情,冷汗立刻打湿了后背。
震惊,悬崖勒马的庆幸感,对自己差点失控的恐慌,以及对边仇、对苍行衣的内疚,瞬间淹没了他,让他不知所措。
苍行衣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疑惑地回头看他,目光清澈无暇。
“后背看不见的地方,我都帮你涂完了。”不见寒不由分说,将药膏塞进苍行衣手里,“剩下的地方你应该可以自己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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