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第一次难免控制不住尺度,尾部的嗲声九曲十八弯,峰回路转,听得秦凯直反胃,身上一层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直竖……
就在潘铭铭觉得效果还不是很明显,想要再咬个耳朵哼哼唧唧添点料时,秦凯立刻阻止他:“去!去!!跟我去行吧!卧槽!……你要弄死我了。”
首次尝试撒娇就大获全胜,潘铭铭正一个人沾沾自喜小得意,却听到后面的话:“不会撒娇就别撒了,瞧瞧弄出我多少鸡皮疙瘩,现在还没收回去呢……”说着,将胳膊挤到潘铭铭眼前秀给他看。
一巴掌抽开。
气鼓鼓,没好脸。
秦凯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刚想往回找补,对方开口,眼神冷冷清清地扫了一下墙面挂钟:“行,那就玩一把,当备战充电。”
秦凯挑起一侧眉梢。
潘铭铭摆出一脸无所谓,挑衅道:“怎么?不是受不了我撒娇吗?那就来硬的,把衣服脱了上床。”
秦凯一动不动,沉沉的目光,沉沉的脸。
潘铭铭火气未消,话横着出口,可他没想把秦凯惹怒,战前最忌动摇军心,内部分裂,正暗自嘀咕打鼓时,某人骤然化成一头猛狮,张开血盆大口,嗷地一声把潘铭铭扑倒在床上……
……
…
当日,午夜。
十二点十二分。
这么蹊跷的时间是秦凯和谢明义提前商议好的。
程序是这样的,秦凯会事先将那本小册子放入小花园门口的垃圾桶,十点十二分谢明义准时出现将它拿走。
不碰面,只交接东西。
对此,秦凯没有反对意见,他认可这种方式的安全性,却还是觉得亲眼见到谢明义拿走最踏实,只有这样整件事才算真正结束,跟张德借了一辆车,他和潘铭铭窝在里面,一直停在对面马路一个普通的停车位内。
车灯熄灭,佯装空车,秦凯谨慎地用夜视镜监看垃圾桶四周的状况。
时间到了,一个人影走过来。
来的人体型高挑偏瘦,跟竹竿一样羸弱,他戴着一顶鸭舌帽,遮挡半张脸,过了午夜,除了稀稀拉拉的过往车辆,整整一个小时了都没半个行人,配以约定时间,这个人的出现让秦凯立刻警觉起来。
他虽然没跟谢明义打过照面,却看过他身份证照片,是个剑眉英武,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虽然没见过他全身照,但这个弱鸡跟心目中久经沙场老刑警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帽子下可供辨认的部分更与跟谢明义的长相完全不符。
这人行动目标太明确了,方向也正,直奔垃圾桶而去,手伸到里面掏摸,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撕开,是那本黑皮小册子。
月色清淡,利用路灯拼凑过来的亮光,这人安静而专注地翻看名册,秦凯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他身上,倏然,他回过味来,扔下手中东西,一把掀开手扣箱取出里面的枪,这是他们从LOFT带出来唯一的一把,熟练地检查枪支,拉开保险栓……
一系列动作把副驾驶座位上的潘铭铭吓得合不拢嘴,他也能看到对面的人,只是夜里光线不好,大概看个囫囵模样。
从秦凯的表现他感觉得到一定出事了,没来得及问,听到秦凯对他一气呵成地交代:“铭铭,人不对我下去看看!不好马上拨110,别管别的就报警你明白吗?听懂我说的了吗?回答我。”
机械地点点头,潘铭铭操着干涩的嗓音:“好,我知道了。”
拉过人,狠狠亲在他额头。
打开车门的一瞬,T恤被大力拉拽几乎要撕破,秦凯回头,是潘铭铭一张惨白的脸,惊恐的目光,满是惧怕。
“没事,信我,咱们一定不会出事。”
语句坚定,底气很足,潘铭铭鬼使神差地放了手。
**
选择这个至臻酒店东北门外的小小花园是有内里乾坤的。
整整两天的实地勘察,发现这个地方是被两个大十字路口卡在中间,有着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四周的交通道路摄像头和跟拍器全满了,毫无死角地将这个花园纳入监控范围内。
秦凯选的这个垃圾桶则是最优位置,多重摄像头照射,无差别暴露让他不敢造次胡来,把枪藏在衬衫里,来到那人身后,枪头隔着衣服探出,抵在腰上。
前面的人明显一僵,像是有丰富的临场应变经验,他不做任何反应,只是停下动作,等后面的人说话。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无声无息,没有反馈。
直到枪头往前推了推这人才开口,节奏慢慢悠悠,“你放的东西,不知道谁派我来的?”
这话跟没说一样,月黑风高的大半夜,认定他是个路人才他妈脑子进屎汤,而作为答案,却是一句苍白无力的反问句式,毫无意义。
秦凯冷笑:“逗我玩是吧?”枪头深陷入肉,用破釜沉舟的蛮力让对方知道他真的会开枪:“以为我不敢啊,你试……”
话音戛然而止,嘴来不及闭合,还保持在那个‘试’的口型上。
一个比普通枪头大一圈的消音管抵在自己后脑,动作干脆,力度尚可,秦凯甚至可以感觉出是哪一种口径的管子。
知道画面都能传上去,秦凯很有底气,更升起一阵快意,他本能地抬眼看向五六米开外交通杆上的摄像头,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命令同伴缴了秦凯的枪。
枪被卸下,双手高举过头,秦凯慢慢地试探转身,就在他把视线刚刚调整到后面那人身上时,下一秒,整张脸控制不住地抽搐,露出骇人目光……那一瞬,放大的瞳孔中映出潘铭铭呲牙咧嘴,狰狞的一张面目,手中砖块直向那人的后脑砸去……
如果不是自己表现太明显,潘铭铭这一下奇袭或许还能奏效,至少是有成功概率的,可无论秦凯事后将那一刻的千钧一发在脑中回放多少遍,他也不认为他当时可以伪装过关,面对突入其来的潘铭铭他无法视而不见,做不出雷打不动的平静面孔……
同一时间,秦凯意识到露馅了。
冲上去为时已晚,那人后背像长了双眼睛,轻松地身体一晃躲过攻击,回身右臂猛地上举,就是那只拿着枪的右手……
惊吓让秦凯什么也顾不上,看不清,扑到那人身上时才发现他没想要开枪,只是用枪托以牙还牙地给潘铭铭开了瓢,血将周围头发凝结在一起,泊泊地从伤口淌出顺着一侧面颊下流,半张脸殷红斑驳,却不伤及生命……秦凯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一瞬间,被他扑倒在地的人反扑回来,他躺在地上蜷缩着,任由这个人用脚一顿猛踢,疼痛得翻了好几滚。
怎么被冒犯,就怎么十倍奉还。
秦凯感觉得出,这是个厉害又别具一格的变态。
真是万幸他用枪威胁的不是这个人。
毫无悬念,名册确认无误后,两个人被事先带来的捆指器扣住大拇指,双双推入一辆七人座的白色SUV.
上了车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
一共三个男人,第一个是那个头戴帽子,从垃圾桶掏出册子的竹竿男,第二个是蒙着面,很能打的变态男,而这第三个坐在驾驶座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胖子,他脸上没任何遮挡物,见活完事了,回头笑眯眯地称呼变态男“牙哥”。
秦凯也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他脑子为什么会去琢磨这个‘牙’是哪个‘牙’,而接下来的几秒,他弄明白了。
变态男有一对前突的耀眼龅牙。
车内没人再遮脸,三个人全都真面目示人。
此刻,秦凯心里很清楚,已经不存在谢明义的人来拿本子的可能,他完全暴露了,丝毫不剩,地点,时间,东西,无一例外全部泄露。
这些人在他俩面前犹如没事人一样谈论说话,举止正常自然,那是因为——
死人不用忌讳。
第71章
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开得不徐不疾。
不像电影上演的那样可怕,头戴黑袋,眼蒙黑布,一路在漆黑中瑟瑟发抖,除了秦凯和潘铭铭各自大拇指被锁扣束缚有那么一点点违和之外,整个车内气氛是祥和而平静的。
这群人目的很明确,收东西杀人。
之前,在与谢明义商讨中,秦凯曾对交予警方物证后的安全问题提出质疑,上升到了最为关切的程度,谢明义默然了很久,实话实说。
根据他多年的缉毒经验,这些人不会对看过这本册子的人置之不理,极有可能灭口,既然已经摸上了秦凯的家门,对他的社会关系和个人情况一定查得滚熟,除非逃到月球或是去阴曹地府见阎王,追杀会无穷无尽。
对于秦凯和潘铭铭而言,这无疑是一辆开往阴间的车,这一段将是他们人生最后的旅程。
既然无望,何必费力叫骂,潘铭铭坐在秦凯前面相同一侧,另一边是竹竿男和变态男,一人守着一个。
深邃的夜空荡荡,街道寂静瘆人,别说人影连车都极为少见,他们车头奔北,像是要穿城的意图,不设任何限制,秦凯可以随心所欲地看向窗外,渐渐地,一条猜测出的即行道路浮现在他脑海中……
至臻酒店位于北化南面,再往南走就进山了,北化南山山路崎岖,地形复杂,关键是尚未完全开发,很多地方基站信号都覆盖不到,既没导航也没基本照明,进去犹如深潭沼泽,夜间生闯很容易泥足深陷,而市区内当然不能杀人抛尸,最好的选择地点是北面的林场地区——北化林场。
行车轨迹完全与猜测相符。
去往林场共三条路,一条夜间施工,截断往南的通行,一条酒驾临检,停靠路边的警车闪出红蓝相间的光,远远看去头疼心跳,相当辣眼。
最后一条,也是目前最可行的,便是上高速绕行北江大桥。
北江大桥是北化市地标性景观,一条气势磅礴的江海横贯市区,将北化硬生生截成城南和城北,北江江水湍急,承上启下汇流入海,每到汛期水位线便引起关注,随之开展两岸防汛工作。
好在,现在是北江一年中最为低调的时候,汛期离得还远。
让三个凶徒意想不到的是,开在大桥上又望见了下桥路口设置的交通临检关卡。
生闯关卡风险太高,车上两人反应太过平静,越是不同寻常越引人怀疑,三人彼此对望一眼,调转车头向回开。
“牙哥,你看怎么办?”
竹竿男问话,前面开车的胖子抬眼看后视镜,也在等决定。
嘶嘶地吸烟,嘬得很用力,抽了会儿,把烟头弹出窗外,牙哥回道:“不过江了,在桥下办事。”
话音刚落,车急停转弯,奔向桥下的码头。
同一时间,坐在前面的潘铭铭悄悄动了动右耳,这项天生神技秦凯是太了解了,他曾使用各种流氓手段在炕上逼迫潘铭铭跟他炫技,手指贴在耳廓边际感受它一动一动地可爱跳跃,最后受不了地含在嘴里吸允,把潘铭铭弄得面红耳赤,啊啊啊地叫不停……
此刻,右耳又动了。
之后,潘铭铭像是头痒,用胳膊蹭了一下伤处,留在T恤短袖上的只是一些凝结的污痕血迹,看上去不多,伤口没再厉害,成心让动作不紧不慢,落下胳膊时带着身后投来的目光一同向下。
秦凯垂下睫毛,默不作声。
**
晚春的夜还很沁凉,下了车,夜风吹来激起一阵寒颤。
潘铭铭打了个哆嗦,往秦凯那边靠,无论别人怎么拽他,他就是不干,挣扎着扎入秦凯的胸膛,一双眼睛满含情深地望着他,不离不弃。
秦凯向牙哥请求,让他俩抽颗烟再上路。
“我这个小兄弟什么都不懂,这本子他压根不知道也没见过,就是跟我出生入死不愿意走,要真没法放他,至少让我送了他再走……”见牙哥绷着脸不言语,秦凯诚恳央求:“就一根,一根行吗?只给我抽,我抽得快,不会耽误多少功夫,行个方便吧,兄弟。”
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烟盒扔过去,牙哥转身,指挥另外两人从后备箱取出铁铲,开始挖坑干活。
习习江风不知何时变得凉意丛生,吹得人手心和背脊直冒寒气,这是北江沿岸一段最偏僻萧瑟的区域,被桥墩遮挡,几步开外就是北江简易的隔江栏杆,附近没有大路,交通灯,十字路口……连秦凯都不得不承认这块摄像头覆盖不到,泥土松软尚可的河堤太适合埋尸了。
搓动打火机,秦凯持着不方便的手将烟头点燃,潘铭铭抽不了烟他知道,偏过头尽量把烟气喷向别处。
大拇指被禁锢,很多动作做不了,潘铭铭费劲地贴靠上去,吸取秦凯身上的气味,感受这个人的体温。
“怕吗?”秦凯问他,弹了弹烟灰。
潘铭铭摇摇头,更深入地往他那边挤:“我就要这样,能跟你同生共死是我的造化,有你我就不怕,”他突然懊恼地皱眉开骂:“妈了个X的!……就是动不了,好想抱你啊!”
看着这人在自己这边拱来拱去,弄得都要站不稳了,秦凯只觉得潘铭铭无比可爱,心底一阵暖意荡漾,他笑着打趣道:“这几个挖坑的正看着呢,大庭广众,不要面子啊。”
“我抱我老公,他们管得着吗,证马上就扯了……”说着,眼眶乍红,潘铭铭努力地想对秦凯笑一个,却闪出眼里的泪花。
秦凯也想抱他,恨不得把潘铭铭塞入自己身体里,用世界上最温暖最亲密的话说给他听,让他安心……他再顾不上什么,亲在潘铭铭脸上时轻声在他耳边说:“这关咱们必须得闯,你注意我信号,别想那么多……”
“干什么呢?!”一声吼叫分开了两个人,牙哥一脸铁青。
即刻灭掉烟,秦凯看了眼潘铭铭,眼中传递力量,随后向已经挖出深度的土坑走去。
**
牙哥没上手,两个人挖两个坑时间不会很短,秦凯和潘铭铭背对背坐在坑边,双手被弄到身后束住拇指,牙哥瞟了一眼旁边盘绕的粗绳,咧开嘴,对秦凯阴阴一笑,问,有必要吗?
意思是要不要捆上他俩。
秦凯平静地摇摇头,说他俩从上车就认命了,不会怎样。
确实,两个人乖得太意外了,如果说刚开始牙哥还有些警惕防范,此时已是临门一脚,那种一不小心踩上黄金屎,坐着都被金元宝砸得满头包的幸福感觉弥漫心底,这趟活比自己想得轻松太多,抑制不住地心生雀跃,他掏出自己的枪,又要来竹竿男缴下秦凯的那把,牙哥得意地在手里颠了颠,走到秦凯面前,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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