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年回来,一起动手做一桌烛光晚餐,然后窝在沙发里看一部文艺片,脚边依偎着小猫咪,手里端着气泡酒,喝到微醺,搞不好还能酒后乱个啥……那啥……就那啥……
这下可好,全都成为泡影了。
本来期盼了很久的日子突然变成了灾难日,这种又兴奋又沮丧的感觉,扯得他神经都快要裂成两半。
没关系,依照秦策的鸵鸟思维来说,不管他会如何反正时间是按部就班走的,咬咬牙挨过这两个小时就好了,顶多两个小时!
秦策拼命给自己打气,捧着花往餐厅走去。
他还穿着平时工作的那身西装,头发因为一整天的忙碌有些散乱,一张娃娃脸上挂了一个紧张局促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暗自穿了大人的西装,把自己扮成成年人模样,学着大人的套路订了高级餐厅来跟自己的小女朋友偷偷约会的小朋友。
紧张、怯懦,又有着少年的气息。
跟他相比,女孩子就显得落落大方的多。
她比秦策晚来了五分钟,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堵车然而实则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女孩子迟到不过是一种社交礼仪罢了,从秦策手里接过花,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嗅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说:“谢谢你”。
有时候过于完美的美,很容易美得令人无法欣赏。
秦策把自己多年学习的绅士礼仪统统捡起来,他微笑着点餐,从冷盘到主菜,从甜点到配酒,法国料理吃起来美味却冗长,和喜欢的人一起那叫品尝顶级美味,和不那么熟悉的人一起吃,那叫味如嚼蜡,今天这个场合,大概叫吃糠咽菜吧。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秦策放下餐巾起身。
跟女孩子错身而过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下来,连同绷直的后背一起颓然倒下,刚刚还一身正气的气派马上就变得软绵绵毫无生气起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看了下时间,才过了半个小时而已,这顿饭吃的怎么那么累啦……
席间聊了什么,秦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统统没印象,总之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洗手间里,他磨蹭了又磨蹭,对着镜子抓了三次头发才深呼一口气准备重返席间。这时候镜子里却走进一个熟悉的脸庞,两个人相遇均是一惊。
秦策眼睛刷地亮了,笑容不自觉地炸开恨不得把两边的智齿都露出来,他觉得今天晚上或许也没那么糟糕了。
“初年!你怎么在这?”
“杀青会在楼下”何初年指了指脚下,疑惑地看着他问:“你不是说有工作吗?”
他明明记得,给秦策发信息的时候,秦策回他今天要拖到很晚,让他早点回家休息,明天再给他送猫。
“还不如工作呢”秦策想到今天晚上的约会就头疼,哭丧着一张脸说:“你知道吗,我家母后竟然让我来相亲,真是……一言难尽”
哦豁,相亲。
何初年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这个词让他的眉毛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原来不是工作,是相亲。
也对,他一个大好年华、优越背景的人,跟女孩子约会,和给“包养的小鲜肉”送猫这两件事相比较的话,用脚趾头来想也知道,哪一个比较重要。
他从未想过,真的有一天“包养”这两个字会像两颗耻辱钉一样,狠狠地锤进心脏里。何初年疼的不动声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笑着说:“二少你还需要相亲啊?”
“有一句话叫你妈觉得你需要……”秦策无奈地说:“就当交个朋友吧,反正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总归要认识的…况且我也到了适婚年龄了,大概母上大人看不过去了吧……”
秦策没看出何初年的情绪,没听懂他的字里行间,自顾自地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找借口掩饰,总之在何初年眼里肯定是后者。
“怎么样?那女孩子能不能入你法眼?”何初年抱着胳膊,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说不清是讽刺秦策,还是嘲笑自己。
“挺好的啊”秦策说的天真,有那么一丝丝事不关己的味道。
哦豁,挺好。
两个字,两把尖锐而锋利的匕首,一根一根地挑断何初年的神经,误导了他的的判断,让他没能察觉出今天的秦策其实坦然的过份,让他陷入了自己导演的情景剧中。
剧中秦策阖家团圆,甜蜜美满,剧中自己顾影自怜,形影相吊。
何初年声调几乎降到冰点说“那你快回去啊,别让人家等太久”
“也对”秦策挠挠头:“我都出来十分钟了,有点太久了”
还计时了,何处年暗自磨牙。
他看着秦策一丝不苟地头发,想到他趴在镜子上,努力摆动发丝的样子就觉得很气,他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不够解气,又狠狠地揉了一把。
“别……”秦策下意识地躲开。
有时候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动作,在不同的情境中,能得到不同的解读。
总之秦策的态度让何初年觉得,自己不过是金主爸爸养的一只金丝雀,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遛一遛,不需要的时候就锁在笼子里豢养。
金丝雀自然是要做好金丝雀的本分,为金主爸爸长出好看的羽毛,保养清脆的喉咙,可金主爸爸却无所顾忌地,过着自己的,普通的生活。
不是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吗,可转眼就去跟别人计划余生,这份“喜欢”竟如此廉价,廉价到只用金钱维系,廉价到不需要付出生活,割舍时间,共享未来。
他眯着眼睛,看秦策挺直腰板从卫生间走出去。
秦策强逼着自己迈开步子,扯出微笑,重新坐回席间
“不好意思,刚刚遇到一个朋友,聊了两句。”
“没关系”女孩子依旧优雅,笑容精致。
刚坐下没一会,秦策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何初年。
他怎么会来,秦策新生疑问。他走过来说:“我总要过来打个招呼”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对面的女孩子说:“你好,我是秦策的朋友,何初年”
坐在秦策对面的,一直临危不惧、丝毫不乱的女伴,对着何初年的笑容,不禁两颊绯红,她点了点头,伸出手跟他相握说:“你好”
此时的秦策和何初年有着同样的想法: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喂!!
秦策内心咆哮:干嘛对别的女孩子笑的那么好看!还握手,给我松开!松开!!
和初年心里冷漠地想:这表情什么意思?不过是握个手而已,占有欲那么强干什么?
秦策跟何初年四目相接,眼神对峙,人家姑娘坐在对面越坐越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
“那个……”你们理一下我啊喂?!?!
何初年手机适时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转过身,冲着人家姑娘露出招牌微笑说:“我经纪人在催了,先告辞,你们慢用。”
秦策在角落里磨牙,到底是你相亲,还是我相亲啊?!?!
第46章 我会轻一点的
秦策总算熬过了晚餐时间,把女孩子送到楼下,微笑着目送她上车离开,结束了一天的营业,给自己打了个烊。
这一顿饭吃的,比写一百份企划案,做一百个报告都累,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没写过一百个就是了。
没什么事情可以回家撸猫的秦策站在门口想了想,转头又回去,朝何初年口中的那个“楼下的宴会厅”走去。
还没出电梯,就听到欢笑声和尖叫声,看来是一场盛大的聚会。
他在门口张望,没看到何初年却看到了自己的小助理。
显然助理也见到了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二少,你怎么来了?”
“我……”秦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理由,总不能说刚刚在这里看到了何初年,所以过来看看他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就骗他回家吧。
但是霸道总裁总归是不一样的,他没有作答反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助理理所应当地回答他:“今天是杀青宴,看您订了花估计您有约,就没打扰您。”
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不叫我!秦策在你里默默把小助理拉出去枪毙一百遍,不过叫他也没啥用,毕竟母命难违,今天哪怕是天崩地裂也得来应母上大人定好的约。
他的眼神在宴会厅里扫荡了几圈,冠冕堂皇地问:“怎么没见到主角?”
“主角?”小助理反映了一下说:“何初年啊,他在啊……”
小助理转头看了一眼宴会厅,同样没找到人说:“他来了,刚刚还在,我们刚刚还说二少下午订了一大束玫瑰,晚上跟女朋友约会呢,还说二少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哈???”秦策一脸震惊,他哪里来的女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没准去卫生间了吧”小助理显然没能理解自己老板此刻的心情继续补刀说:“刚刚我们还在说您是不是好事将近,我们应该送些什么礼物给你。”
秦策平时在办公室没什么领导架子,又生了一张亲民的脸,再加上他也是个热心市民吃瓜群众,办公室有点什么八卦他都美滋滋地旁听,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你才有女朋友,你全家都有女朋友”秦策愤愤然。
小助理那边心道:那真是借您吉言。
没有找到何初年,秦策也不便久留,跟导演和几位高层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毕竟他刚刚给自己挂上了“结束营业”的牌子,实在是没兴致在这种场合社交。
竟然让何初年知道今天自己有约,还知道订了玫瑰,这群该死的八卦员工,就应该早早统统炒掉,秦策心里把那些人翻来覆去,覆去翻来骂了一百遍,一遍碎碎念一边担忧何初年该不会误会吧。误会他的女朋友,误会他结婚,误会他……
怎么会呢…
秦策自嘲地笑了起来。
误会,有的时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因为太过于在意,所以才会产生误会。而何初年又怎么会对自己生出这样的情愫。
他们在洗手间遇到的时候,他说他来相亲的时候,何初年明明没什么表情,还说让自己快点去不要让对方等,多么明显的毫不在意、满不在乎。
想到这里,秦策有些失落,他知道何初年对他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吃醋”的关系,明明是天经地义的现实,却觉让他觉得很难过。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只他的单箭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都是他强行制造的事端,这段不算长的日子里,秦策体会到了很多,惊喜,欢愉,幸福、满足,像是一把透明的糖果洒进阳光里,迸射出五光十色,散发出糖果的甜香。
可这段日子对何初年来说,也许是压抑、煎熬、灰暗、毫无兴致,说不定何初年此刻正在哪里偷笑,笑终于能摆脱他的束缚了呢。
毕竟,无论他追星也好,包养也罢,一直一直都是他自己的独角戏,在这些零散的桥段里,何初年甚至连“配合”都称不上,充其量只是做了一个人形看板,还是被他强行按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
秦策越想越沮丧,他想是不是应该放何初年去他应该去的地方,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从来避而不谈,可今天颓靡的情绪一上来,让他越想越多,那些坏情绪就像雪山里的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飘着飘着就变成了雪崩,汹涌而来。
何初年,秦策在心里默默念这个名字,一想到要让这个人,连同这个名字都从自己世界里抽离,他就觉得像是被挖掉了一块肉一样,痛的血肉模糊。
最开始,只是喜欢他,想看到他,后来想要离他近一点,想要和他交谈,再后来想要跟他有接触,想要触摸他,想要拥抱他,再后来想看他笑,想看他过的幸福,而现在想要他以因为自己而笑,想要他因为自己而觉得幸福,最好是只因为自己。
秦策明显的感受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从电梯里走出来,往酒店门口走去,他低着头脚踩着酒店的华丽的大理石地板,他一步踏一个格子,让脚能稳稳地落在瓷砖里面。
他数着脚下的地砖,脑袋里在打架。
第一块“爱不是束缚,离开他”
第二块“他也没有拒绝啊,维持现在就好了,粘着他”
第三块“不拒绝并不代表同意,还是离开他”
第四块“拒绝又能怎样,你是金主爸爸诶,怕什么,粘着他就好了”
第五块“时间久了,会变成厌烦哦,早点离开他吧”
第六块“到时候再说咯,能粘一天是一天”
秦策站在格子里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因为他前面的那块地砖里出现了一双脚挡住他的去路。
讨厌啦,是谁挡路,没看到人家在“占卜”吗,秦策满脸委屈地抬起头,却看到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自己面前的何初年。
“初年……”你怎么在这里,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完,就被抓住了手腕。
何初年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紧紧地禁锢住他的腕骨,捏的他生疼。
“疼……”秦策弱弱地喊着疼,可何初年好像没听见一般,把他拽出酒店大堂,直接塞进出租车里,然后报出了他家的地址。
车里,何初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他的手就死死地攥住秦策的手,秦策不敢动,因为他只要一动,何初年的手就会攥的更紧一些。
房门打开,秦策被推进去,黑漆漆的房间让他短暂地失明了一下下,接着就被按在玄关的墙上。何初年整个人都压着他,腿挤进他双腿间,一只手还捏着他的手腕骨,另一只手像是怕他逃过似的按住他的后颈,他背后是冰冷的墙壁,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何初年的气息不由分说地窜进他的胸膛里,然后一个狠戾的吻劈头盖脸地砸在嘴唇上,舌头挑开牙齿,口腔里好像弥漫了一些血的腥味,一个热烈的带着残暴气息的吻,等秦策反应过来的时候,何初年的手甚至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衬衣里。
等…等…秦策的大脑好像处理不过来这个信息,他本能地伸出手抵挡在何初年的肩膀处,他想要问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啦,这个走向很奇怪诶,完全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倒是和他的脑洞很贴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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