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夸赞她横空出世,只有她知道,这就是她自己的实力,只不过以前都放在暗处而已。
输给边北还好说,她通过内部消息,知道这人家境相当优渥,父母全心全意支持他做电竞选手,甚至大张旗鼓为他单独开辟了一个全息室。
这人是清清白白没有代打嫌疑的,然而那个一直在热搜上赖着不走的白夜昼行就不一定了。
明夏对这种套路太熟悉了,这种横空出世的人,要么都如她一样做了多年幕后,要么就是被背后的团队找人强推上去的。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白夜昼行是第二种,毕竟据她了解,白夜昼行当年穷得都快吃不起饭,哪有精力去训练提升实力呢。
这种人反倒是商人最爱的棋子,正因为无依无靠,才最好捏在手里。
输给白夜昼行,难得的,她心里有些不服气,于是特地找来这人的比赛录播来看,刚开始还不以为意,越看越觉得震惊。
“这种水平……”她将最后一层的视频慢速反复播放,一边放着一边喃喃自语,“这种水平怎么会甘心代打呢……”
生平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所坚信的真理。
正当她信念动摇之际,一通参赛的友人开始疯狂地给她打电话,仿佛有人在身后追杀一般。她才接起一个,就听到对面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明夏!天山寒梅宫,我们现在是第一!”
“哈?”她满脸震惊,“你做什么梦啊!”
【明夏队最强捡漏王[爆]】
明明现在还是夏季,各大自媒体却觉得已经开始过年了。
先是白夜昼行绯闻,再到一整个赛季结束,甚至售后还有如此劲爆的新闻,简直是赶着替它们完成kpi。
井寻昼向来不关心这些,还是经纪人亲切地发了消息过来,他才知道自己的成绩被作了废。
【边北为什么也放弃了成绩,你们不会公关人家了吧。】
井寻昼如此回了消息,并真情实感地认为这事易敏云完全能干出来。
【很抱歉,井寻昼先生,是边北自己放弃的。】经纪人秒回,【我们为您准备的公关稿还没来得及发,您真是我带得最省心的人。】
你也是我遇见的最好的经纪人。井寻昼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些不堪回首的回忆来,他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心全部忘掉。
“刚刚说到哪了?”听筒那边传来了秋寻欢的声音。
比赛结束后,井寻昼也算短暂的闲了下来,这已经是他这几天里与秋寻欢的第五次通话了。
他几乎都要习惯听着这人的声音进入梦乡,如果某天少了一通电话,连最为轻灵梦都会黯淡许多。
我以前有这么矫情吗?井寻昼摸着自己的额头,里头像发烧似的灼热着。
“啊!”他回过神来,兴致颇高道,“下次我请你吃池星第一锅,我小时候考了满分才能去呢!”
“你说的是以羊肉清汤闻名的那家吗?”
秋寻欢失笑,“井寻昼同学,如果不能吃辣,为什么不直接去喝汤?”
一把年纪了突然被叫井寻昼同学,没由来让他耳朵有点麻麻的。他小声嘟囔道:“我们池星人都这样。”
“你邻居跟我透露你吃咖喱都会觉得辣,真的假……”
“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
寻常来看一丝营养也无的对话,在此刻因为蒙上了一层奇怪的面纱而变得生动,轻易地就能让人快乐起来。
井寻昼以往也不是没和司夜杨白聊得这么开心过,但此刻的开心是截然不同的。
他暗暗想着,如果非要为这份开心分个类,与秋寻欢在一起的开心仿佛是某种易燃物,提供温暖,消耗氧气,同时隐隐约约有些危险。
古往今来正因这份与众不同,才引得无数人为之前仆后继。
正聊到兴头上,信息列表闪动。井寻昼看到那个有些陌生的头像再度被顶上前头。
【边北:在干什么?】
这人要找我打架?井寻昼第一反应。
【边北:你应该看到了新闻了吧。】
【边北:我是为你才放弃成绩的,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是想跟你堂堂正正地再比一场。如果还有下次,我希望与我一同前进的人仍然是你。】
聊天框被拉到底,边北发了两张照片过来,一张是生机勃勃的桦木林。
看样子好像是坐在什么交通工具里拍的,另一张是两枚车票,上面写满了井寻昼看不懂的文字。
【边北:我在宫国火车旅行,多买了一张票。本应来的人没有来,就把这景致分享给你吧。】
“他是这么说的。”井寻昼一五一十向秋寻欢复述,“我该怎么回复啊,他这是找我约架?”
“小昼。”秋寻欢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喜欢我吗?”
哈?井寻昼呆住了。
“事到如今,你、你说什么啊!”
他被秋寻欢的语出惊人激得红了脸,方才险些将手机甩出去,但最后一丝理智将他拉了回来。
他一紧张,就开始胡言乱语:“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你好像假人……不是,你真的很完美,像是天上的月亮,像是雨季的雨……像、像是……”
“噗。”一声轻笑,“好烂的诗。”
“不过小昼啊。”就在井寻昼紧张得上下唇打颤的时候,他听到秋寻欢如是说,“我好像,还没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喜欢我呢。”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他的脑海中炸响,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深重罪恶感。
井寻昼向海王取过经,习得撩妹心经一份,拉开封皮看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跟每个人确切地说喜欢,把她们全都钓着是为最佳。”当年他深切为之不齿,可没想到——渣男,我是渣男。
井寻昼内心疯狂捶地,我竟然玩弄了这么一个神仙人物的感情!
“其实我明白小昼对我的感情,但果然说出来还是太勉强了吗?”
秋寻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没关系的,我会等到小昼能亲口说出来的那一……”
“喜……欢……”井寻昼恍若梦呓。
“嗯?”秋寻欢愣了愣。
“我说,很喜欢,非常喜欢你。”井寻昼捂着脸,感觉自己快成脱水烤猫了,“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当初第一次见到秋寻欢的悸动、欣喜与青涩,在此刻一并汹涌向他袭来,整颗心脏恍若被泡进了糖浆苏打水里,缓慢地冒着酸涩又甜蜜的气泡。
他也曾想过,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秋寻欢有了好感,又是因为什么开始无比在意他,脸?
身材?还是那好似永远都在包容他的声音?
任何一个都无法说服他,他只知道,自己一遇到秋寻欢,胸膛里的住民就躁动得停不下来。一切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就是他了。
对面沉默了。而对面越是安静,井寻昼越是想死。什么叫“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啊!”
井寻昼想从楼上跳下去,这样听起来我就像一个见色起意的变态啊!
“嗯。”良久,秋寻欢才传来一声轻喃。
“什么?”井寻昼懵了。
“我也是。”秋寻欢的声音含笑,“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那天,井寻昼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秋寻欢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可恶!怎么会这么可爱!”他在床上了个滚,窝在被窝里无声嚎叫。
他不知道自己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入睡的,脑子里全是恋爱废料,秋寻欢一遍又一遍的告白在他脑子里循环,温柔得让他在被窝里没出息地洒了几滴眼泪。
至于如何回复边北这件事,自然被他华丽地忘了个精光。
第36章 荼蘼
【井寻昼: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两情相悦了吗?】
秋寻欢看着聊天栏上最后一条消息,无奈地笑了
“差得远了。”他轻声,放下手机,敲响了眼前的门。
“请进。”门后传来了男人清浅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秋寻欢推门而入,看见易掣风穿着黑色的浴袍,微卷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肩头,为他棱角分明的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你果然来了。”易掣风用叹息般的声音说道。
秋寻欢面无表情,走到他对面坐下。易掣风为他倒了红酒,猩红的酒液倒映着他的面孔,某个瞬间有如修罗。
“尝尝?酒庄刚送来的。”易掣风说,“就是年份有点近,不过刚好适合你这种年纪。”
“你有什么事吗?”秋寻欢接过酒杯,浅啜了一口,就放在一旁。
“你不怕我?”易掣风挑眉。
秋寻欢淡淡地笑了笑。易掣风与他对视,看到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眼前恍惚出现了某个影子。
“你虽然是个疯子,但你从来都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秋寻欢说,“这里只有我和你,一旦我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掉干系。”
“你比你母亲聪明多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易掣风说,“你应该从易敏云那里得知了情况,财产分割看似是五五均分,但除了江湖境,留给我的基本都是不利的部分。”
“你难道没想过老太太这么分割的目的吗?明知你与易敏云联合,却把你的最大心血江湖境分给我?”
“老太太总有她的道理。”秋寻欢提到老太太,语气自然的谦恭了起来。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心里恨透了那个老东西。”
易掣风冷着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对你我的好还不如易敏云的千万分之一,明明你我都是易家的人!”
“老太太尸骨未寒,慎言。”秋寻欢淡然道。
易掣风看着秋寻欢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容奇异又诡异。
“秋寻欢,你倒是不怕死,敢来单独见我。”易掣风狞笑着,仿佛终于撕开人皮装束的恶鬼,“你说得对,此刻你的确是安全的,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疯子。”秋寻欢盯着他,向来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带上一丝厌恶。
“我倒要谢谢你来看望我这个疯子。”易掣风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我知道你来找我为了什么,我的答案是不,我会将你爱的东西全部毁掉。”
大起大落的情绪消耗了过多的氧气,眼前恍惚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她弯着眸子,用那向来馥郁如美酒的声音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有人离开,易掣风都未曾反应过来。他拿起红酒杯,将酒液一饮而尽。
回想起秋寻欢的背影,易掣风的眼神带上了些许落寞。他没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和你母亲很像。”他轻声道,“长相、性格,还有语气……”
“甚至是……死法。”
自古人们便在争论创业难亦或是守业难的问题,但其实并无可探讨的余地,因为这个人世并不存在永恒。
紫薇中央广场上盘桓多年的巨幕,有如巨龙一般统治了整个池星城的目光。
而与肉眼可见的强势相反的,宸星,这条隐藏在暗处的游龙,也在无形中扼住了整个赤国的咽喉。
所有食肉者都以为它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它太强大了,强大到渗透入这世界的每一个细微角落,可它又太自大了,因为它妄图成为永恒。
池星城的人们早上起来,定会发现,院子里的荼蘼花已经谢了。
人总在某种时刻产生一些奇妙的预感,比如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妻子感应到丈夫的受伤,母亲感知儿子的死亡。
科学暂且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历来也不乏将之写入的文学作品。
井寻昼从小就被人喊猫,不仅仅是因为他长着一张猫相,更是因为他近似于野猫一般的灵敏的直觉。
不知为什么。井寻昼早上醒来,忽然觉得心口某处有些细微的疼痛。
他本以为是熬夜外加愤怒的后遗症,但身体各处汹涌而来的强烈不安则明晃晃地昭示着一个事实——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来公司,这么突然?”他收到了易敏云的电话,他现在仍对易敏云上次为他开办的土味庆功会心有余悸,“你不会还要整我吧!”
“怎么会,是很严肃的事情。”易敏云说,“你和小秋的感情也进展到那个地步了吧?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了。”
“到底是什么啊?”井寻昼挂了电话,无论他如何百般追问,易敏云就是三缄其口,非要他去现场才肯说。井寻昼挠了挠头,脑海中快速闪动着经典画面——
“拿走这五百万,离开秋寻欢。”
“其实我们少爷从小就已经有婚约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来人,把他给我处理掉!”
井寻昼一拍脑袋,将逐渐从狗血大制作变成扫黑除恶纪录片的脑内画面掐死在摇篮里,但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却如何也无法消除。
“都怪云妈。”他嘀咕着,“什么事非不告诉我,让我瞎猜不是更可怕吗。”
就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门外站着他那工作效率奇高的经纪人。
他本以为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怎么着也得是司夜那种长手长脚的冷面煞星。
但见了面后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女生,只不过紧绷着那张脸的样子,真的很像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故作成熟的司夜。
“易敏云女士叫我来送你。”她冷声道。这副熟悉的做派看得井寻昼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这人连说话的腔调都与司夜别无二致,简直就像一个迷你版的司夜。
“我还没换好衣服呢。”他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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