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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乍眼看上去是寻找到了知音，但是不是……这种感情里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而章卓一向冷静理智，在景帝与他相处时的情绪里发现了这一点，强忍着屈辱，将计就计，故意引着发展成这种暧昧的关系？以章卓个人的性格而言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思……陆离？”沈修之本来是习惯性喊“思思”的，想到陆离之前的警告，他强行扭转过来，仍是觉得有些别扭：“你别又沉浸在剧本里了……其实吧，因为作者原稿就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写得过密，为此两人之间情感的张力才更足。如果是别人，我不确定他是否能把握好这个度，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陆离摁了摁额头，点了下头：“确实。新剧本里感情的过渡更加自然，逻辑更合理，情绪张力也更足，冲突更明显了。”
如果没有这重朦朦胧胧的感情在，在发现对方是敌人的棋子时，景帝的情绪就无法这么饱满矛盾，景帝作为男主角的人设就肯定立得不够稳了。也难怪原作者会在权谋里写出这样偏暧昧的戏码，有时候，情到浓时，无论是怎样的感情，都会希望和彼此有更亲密的接触的。
而章卓的情绪则更复杂，他对景帝，有一部分的认可、欣赏甚至是好感，更多的却是憎恨、厌恶、杀意，爱憎本就不分家，爱谁的同时总会产生恨意，而恨意酝酿久了，也会孳生出爱意，就像是两看生厌的死对头和对手，多多少少也会有对这个人的认可和惺惺相惜，正反两面的情绪交织在章卓身上，才让这个人物的色彩更饱满。
陆离从剧本中醒过神来，这才发现，他已经在酒店房间里研究了三个小时新剧本了，而沈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这次剧本的大变动主要是围绕着章卓和景帝之间的，而且这样的变动无疑加了男三章卓的不少戏码，导致男二号这个角色都被弱化了不少。
在自己导演的影片里，沈修之向来自说自话，只要陆离说他能演，那沈修之就一定会为了他心中最完美的剧本来定稿，无视资方、演员、制作人等等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个疯子。
不过宋简向来脾气很好，自己的戏份弱化了也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和陆离说，随时都能找他来练习对手戏。确实如宋简所说，新剧本的磨合不能只是他一个人的，也需要对手戏之间的磨合。
……也就是说，他得找谢阆风对戏。
陆离对于工作向来认真，无论是作为偶像站上舞台，还是作为演员站上片场，他都会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但是自从wx事件之后，他已经破天荒地在演出活动的后台发起呆来，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以前陆离并不是没出演过爱情片，对于感情戏码也是驾轻就熟的，他能够专业地投入自己成为剧本里的人物。但是，一旦知道了谢阆风的暗恋，这么巧的是，对方的暗恋又这么巧地契合了剧本人物的心境……
怎么想都有些尴尬。
最主要的是，陆离实在是相当好奇。他确实很想知道谢阆风究竟是何时开始暗恋他的，又到底是怎么认出他是陆九思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实在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却又不能开口去问对方。
没想到的是，陆离还没去找谢阆风，对方就先来找他了。
“陆离，要一起吃晚饭吗？顺便一起讨论一下新剧本。”谢阆风一身黑色风衣，领子微微立起，笼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得他长身玉立，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头发很明显地用发胶喷过，整个人显得整洁又精神。
他们目前还只进行到剧本的围读阶段，新剧本还在熟悉过程中，还没开始正式拍摄。在晚上六点这种时间段，谢阆风这是专门洗了个澡还喷了发胶吗？就为了叫他晚上出去吃顿晚饭？
陆离：……
陆离之前可能还会认为谢阆风这可能是刚进行完其他工作才回到片场的，但此时此刻他真不由得有些想歪了。
——这，该不会真是精心打扮的吧？甚至连开场白第一句话都长得不符合他本人的性格了，该不会也是他精心设计的吧？
但这种情况，陆离也不可能拒绝对方的邀约，于是点了点头：“好的，谢老师，麻烦你等我下，我拿件外套。”
陆离回房间拿了件外套挂在手臂上，取了房卡后就关上了房间门。
“我好了。”他对着谢阆风点了下头，刚准备出发，就见谢阆风等在原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手臂。
“不着急。外面冷，你先穿外套吧。”
陆离这才拿下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匆匆套上后道：“好了，谢老师，走吧。”
两人在出了横店后，就都戴上了口罩。毕竟横店这边有不少粉丝都是在门口蹲守的。虽然他们出演的信息是保密的，但保不齐有些狗仔啊、私/生之类的会蹲守横店的。
横店附近也有不少档次不错、私密性较好的私房菜馆，毕竟横店艺人多，有家境好的，也有背景不错的，总会有探班啊吃饭的各种需求，自然也就诞生了不少这样的菜馆。
谢阆风似乎是有熟悉的菜馆，在询问过陆离的意愿之后，就带他进了一家餐馆。
这家餐馆是中式的设计，廊前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古色古香的，很有古代风韵。
谢阆风绕过九曲廊桥，同陆离走上抄手游廊时，微微颔首对他说道：“这家店私密性比较好，菜色也不错。”
陆离点了点头。
私房菜馆设计成四合院的样式，绿植种得层次丰富却不显杂乱，掩映着亭台楼阁，走上几步就有一座小巧精致的凉亭，别有一番趣致。说是景区陆离都是信的，更别说只是一个餐馆了。
在包厢落座后，谢阆风首先将菜单递给了陆离。
陆离瞥了菜单第一页一眼，点了一两个菜后又将菜单交还给谢阆风。
在等待菜上来前，陆离和谢阆风聊了几句新剧本的内容，沟通了一下关于角色的心境变化。
谢阆风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觉得是景帝先对章卓示好，章卓是顺势而为。”
陆离：“只是这尺度，我们可能还需要私底下单独试试戏……谢老师觉得呢？”
谢阆风忙点头：“当然很好。”说着，他唇角抿起，眼尾微微上翘，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陆离：……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还好这里菜上得很快，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才让陆离免于尴尬。在看到桌上这几道菜时，陆离不由得有些惊讶。
以前，他在外面吃饭时，基本上是将就他人的喜好，在点菜上都没有表现出自己什么特别的喜好倾向，也从不说自己的忌口，免得麻烦他人。但其实他比较挑嘴，不吃辣的，不吃葱姜蒜，也不能吃太油腻。
而桌上这几道菜，恰恰好都是他喜欢的菜色，而且竟然都没有放葱姜蒜。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可未免太巧了。
——可是，谢阆风是怎么会知道他的喜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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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红包已发，这章仍然是十个~
嗯哼，拍戏甜蜜场合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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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或许你知道……一见钟情吗。”
陆离没问, 谢阆风也没说，两人边聊边吃，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陆离试探问道：“好像菜里没有放葱姜蒜, 谢老师是有忌口吗？”
谢阆风顿了顿, 点头：“嗯。”他喜欢的人的忌口, 他都忌。
陆离道：“可是, 没有放葱姜蒜, 但有香味。”他不喜欢葱姜蒜味道太浓, 但是在炒菜之前放入葱姜蒜确实有去腥提鲜的作用，而这几道菜都是在葱姜蒜味道激发之后便专门挑了出来。
难不成谢阆风的忌口还能和他忌得一模一样的？陆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见谢阆风还真肯定了, 也就不再深思，毕竟深思下去的结果, 可能是他无法承受的了。
饭后时间还长，之前吃饭时的讨论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又拿出剧本对起戏来。
最终选了两人对手戏的第二幕, 这幕戏的感情转折最为复杂，确实需要细细捋一捋。
“我与瑾之相逢恨晚, 只恨不能日日与瑾之说尽人间烟火事。”两人并肩坐在床上, 景帝紧紧地握着章卓的手，转头凝视着章卓，目光温暖缠绵，情意十足地娓娓叙来。此时的景帝微服私访，倒也不需要太端着皇帝的架子, 情感表达十分直白。
一旦投入到景帝这个角色中时, 谢阆风便像是变了个人, 口舌不笨拙了, 目光变得深邃而深情，像是一口深潭，能将人溺毙在其中，与平时的谢阆风实在是很不一样。
虽然他们俩的立场是对立的，但是像一开始暧昧后期敌视这种爱恨交织的复杂关系，陆离还从未和谢阆风共演过，乍一看见谢阆风这样的眼神，他差点出戏。
不过，陆离是专业的。他不过调整了两秒钟，就重新进入到了章卓的角色中。
手指温热的触觉停留在掌心，章卓被握着的手指几不可见地轻轻一颤，仿若不经意似的，指尖擦过了对方的掌心，手指往后，褪到只是指尖相握上。他仍会下意识地排斥两人的身体接触，毕竟在章卓的心底是恨着景帝的。
章卓的眉心微微一跳，他垂了眼睫，语气微涩，仿若无意地收了收手指，像是自卑似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来：“只是我出身贫寒，如何能与子敬相配。”子敬便是景帝拟来的字。
“我与瑾之之间，何须讲什么相不相配。只要你愿意，自然相配。”景帝的手猛的一紧，反手就将章卓的手紧紧地卡在五指间，五指插/入对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地扣牢了对方的手指，强势到不容人挣脱。
“暂停一下，谢老师，”临时叫停后，陆离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收回手顺势拿出裤兜里的记号笔，轻轻点了点剧本：“这幕就十指相扣了吗？是不是太早了点？”剧本上并没有写这样的动作，只有章卓强忍厌恶与之周旋的心理，还有景帝的神态变化。
“章卓救下景帝后，边给他处理伤口，边与他聊了一夜，被景帝惊为天人，引为知己。接着便是第二幕……这时候这两人的感情浓度应该还没到这个程度吧？”陆离随意地拿起记号笔，想用嘴咬开笔盖，却被谢阆风手恰到好处地一挡，随即就帮他抽出了记号笔的笔盖。
陆离顿了顿，轻声道谢后，在剧本上仔细地涂出章卓的台词，朝着谢阆风一倾身，将剧本摊开在他面前。
“谢老师，你看这里，章卓的态度明显还是比较冷淡的。如果景帝突然十指相扣的话，章卓的反应不该这么平淡，应该会甩开对方的手吧？毕竟突然被仇人这样暧昧对待，章卓应该会惊讶才对，但他的台词是‘我自然愿意。’，想来现在两个人的相处，应该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谢老师怎么看呢？”
本来因为试戏的缘故，陆离与谢阆风就坐得极近，肩膀贴着肩膀，不过近在咫尺的距离。陆离几乎全身心都沉浸在剧本中，并未察觉到这点，无意识地倾身后，他的半边身子都快贴到了谢阆风身上，两人只隔了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近得谢阆风都能闻到陆离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着雪松与橙花的香味，像晚冬与春的交界线。
陆离只是一转脸，谢阆风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陆离放大的侧脸出现在眼前，仿佛他的呼吸都会惊扰到眼前的人，他只要微微倾身不过十厘米，就能吻上对方殷红的、一张一合的唇瓣。这让谢阆风不由有些失神。
试戏一开始，因着不想让陆离讨厌，谢阆风十分紧绷，全身心都投入在剧本里，唯恐自己的演技令陆离失望。可此时，陆离认真凝视着剧本的侧脸是这么好看，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漆黑的眼睛里映出的全是剧本。谢阆风的心神不由得微微涣散起来，视线心不在焉地落在陆离的眼睛里。
“或许你知道……一见钟情吗。”鬼使神差的，谢阆风忽的开口问道。
陆离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有些惊讶，不由得往后扭头看向谢阆风。这一看过去，陆离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谢阆风的脸放大出现在他眼前，他的鼻尖都差点挨到了谢阆风的下颔线，近得连他们的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温热潮湿。
这一瞬间陆离身体血液的流速都不由得加快了，他很快直起身体，紧绷了脊背线条，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之前投入在剧本里试戏还没什么感觉，但一旦出戏，再看到谢阆风，陆离就总会想到这人发到他手机里那些灼热的字句，一时间都要替对方尴尬起来。
陆离甚至抑制不住地想道，一见钟情？谢阆风这话说的到底是景帝，还是……他自己？
陆离之前也有分析过景帝这个人物，在得知章卓背叛的时候，这位雷厉风行的皇帝瞬间就抛下了情爱，将那点绮思斩断得一干二净，他锋利淬炼得如一把冰冷尖刀，毫无心理障碍地就切除掉了所有不需要的情绪，这样一路走下来，他才能将腐朽的朝廷全部重新洗牌，拔除了男二佞臣的所有势力，站在了最高点。
这样一个皇帝也会对谁一见钟情吗？
“当然。爱情一视同仁，无论是皇帝，还是平民。”像是看出了陆离的想法，谢阆风说道。
陆离点了点头：“好。那我会调整我的演法。”
“再来一次？”
被十指交握的手指微微惊到，章卓食指轻轻颤了颤，无意识地想要躲，却硬生生地僵住了。他牙根咬紧，下颔线绷直又很快松懈下来，低眸看向地面：“我自然愿意。”
话语内容是温和顺从的，但他的语气却有些飘渺，像握不住的雾气，似近又远，令人愈发心抓挠得痒痒的。景帝微微一怔，却见章卓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站起了身，背对着自己。
“我还得去集市上抄书，子敬便在家好好休息吧。”章卓这话说得平淡，仿佛只是一句陈述，随即在景帝的目送下离开。
章卓表面看似平静，但是他已是竭尽全力才能装得若无其事，实则他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恨意汹涌。尤其是在感觉到仇人可能爱上了他之后，那种荒谬和憎恶的心情，愈发在章卓的心底翻涌，让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咽在牙根里，藏在唇齿间。
陆离缓缓走向门边，作退场状。在走动时，陆离微侧过脸来，眉尖紧蹙，露出厌恶的表情，手指狠狠地在裤边擦了擦，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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