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刚抵达录制现场,不远处立刻有一个声音叫住两人。
“江老师,顾老师!”
除了提前到达的关芷外,还有她的搭档。男人身材高挑,让两人都分外眼熟,正是不久前在《表象》里客串的裴谦。
顾燃别有深意看向两人,语气懒散:“你们两个一组?”
关芷将手负在身后,眼底划过一丝戏谑:“比起我和裴老师,你和江老师匹配上才比较耐人寻味吧?”
“就是,”裴谦顺着她的话说,“你们打算承包一整年的热搜吗?”
顾燃:“……”
江忱:“……”
顾燃眉头轻蹙:“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损?”
裴谦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以前跟你不是竞争对手。”
答案简单而又粗暴,引得关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意识到是在录节目,关芷很快正色道:“对了,秦老师和宋淼呢?”
江忱有些意外:“秦绝的搭档是宋淼?”
宋淼是出道仅一年的流量歌手,和秦绝之间没什么交集,两人多半是第一次合作。
江忱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的两个彩虹拖伞在快艇的拖拽下靠近小岛。然而由于快艇停得过急,两人以一种很没形象的姿势扑倒在沙滩上。
“草!”秦绝爆出一声粗口。他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T恤,下身是条短裤,这会儿还没开始拍摄,就已经全身湿透。
关芷啧啧感叹:“秦老师,你跟宋淼还真够高调的,这会儿就打算C位秀恩爱了吗?”
“还不是因为其他的被你们选了,”秦绝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子,不满道,“要是你们稍微有点人性,我们至于用这种方式抵达?”
秦绝语气暗含了埋怨之意,眼神却投向了江忱。
关芷眨眨眼睛:“秦老师,每一组选择不同的抵达方式,这可是节目组要求的。”
“是秦老师慢了,”生怕秦绝责怪自己,宋淼连忙解释,“他打了通一个小时的电话。”
被捅了一刀的秦绝:“……搭档爱呢?”
“这下人齐了,”关芷见人到齐,神神秘秘拿出三张卡,“现在,我们也该抽取任务了。”
她将卡的正反面都展示了一遍:“看清楚哦,虽然卡在我这里,但我看不见每张卡里对应的任务,大家随即抽取一张,撕开剪切线就可以了。谁先来?”
“我来吧。”江忱上前,随意抽取了一张。
撕开剪切线,上面显示的任务是:寻找淡水。
紧接着秦绝也抽取了一张:搭建帐篷。
而关芷和裴谦的任务则是:寻找食物。
关芷收起卡片:“时间还是挺紧的。”
裴谦点头:“我们得趁早了。”
“分头行动吧,”江忱说着,看了眼腕表,时间才刚刚中午,“尽量在落日前回到这里。”
关芷笑着说:“那江老师、顾老师,日落前见!”
分开之后。
江忱看向顾燃:“顾老师有想法吗?”
“泥土松软的地方一般会有淡水,”顾燃看了眼附近,最后锁定了一个方向,“我们先去那头看看吧。”
前面有几排椰子树,树与树之间的间距很大,附近的泥土的确较为松软。
顾燃踩着附近的砂石找到椰子树相对密集一些的地方,探了下泥土的松软程度:“江老师,麻烦你来看下。”
“来了。”江忱走过去,随意拿起一块石头捣了几下,泥土的缝隙间果然有水缓缓流出。
但是……
“太浑浊了,”顾燃皱眉,“过滤这个比过滤海水还麻烦。”
江忱抬起头,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几块堆叠在一起的巨石,缝隙间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他伸手扣住一处棱角,紧接着弯曲了膝盖,攀附上其中一块石头,将身体重心转移,站了上去。
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那道缝隙最显著的入口。
“这里有个空瓶子,”江忱俯下身,掂量了一下,“或许我们试试蒸馏海水,收集水蒸气。”
“这样的话,还缺一个瓶子。”
“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江忱将瓶子递给顾燃,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正想原路返回,步子却僵住。
刚才上来的时候不觉得高,这会儿往下看,反倒感觉到几分心悸。
江忱手轻微扣紧,很快又松开。刚迈开一步,指尖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那个瞬间,他的心轻微颤了下,仿佛连最坚硬的冰也开始融化。
顾燃从下方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暖流从指尖涌入,带来触电般的战栗,身体就这么僵在原地。
“这里高,”顾燃抬眼看他,手臂探过去,“跳下来,我抱你。”
“我……”江忱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借着一个屈身的力道,从巨石上跳了下去。
仅仅是纵身一跃,却在那个瞬间,仿佛有了背离整个世界去拥抱恋人的勇气。
脸撞进炽热滚烫的怀抱,海水的味道涌入鼻息,混合着熟悉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
身体与顾燃紧紧相贴,江忱的脸莫名红了一下。
“没事吧?”
顾燃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被海风轻轻拂过,竟让他错觉有一丝温柔。
“没事。”江忱退开一步,很快离开了那个突兀的怀抱。他目光越过顾燃肩膀,见没有工作人员跟拍,这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回想起公司让他参与这档综艺的初衷,江忱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风吹乱了发丝,转瞬间带着身上残留的暖意,也散去了那些本不属于他的气息。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抓紧时间,除了瓶子,我们还得找生火工具。”顾燃牵住他的手,朝椰林深处走去,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另一个瓶子最终在珊瑚礁旁找到。除此之外,还有剧组隐藏在沙坑下,可供生火用的打火石。
“得用点东西来引燃。刚才的树皮应该可以用。”顾燃说。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熟悉?”
“上部电影全程在海边拍的。”
江忱一怔,很快意识到顾燃说的是和关芷合作的那部《深海恋人》,拍摄周期很长,剧组在海边待了整整半年。当时就有营销号爆出两人暗中交往,却很快被双方否决。
江忱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和他牵着的手:“我去那边看看。”
第一天运气还算不错,在日落前总算是解决了淡水需求。
回到沙滩旁的时候,看见秦绝和宋淼的帐篷已经搭好了,只有关芷一个人在帐篷里面。
“其他人呢?”顾燃问。
“裴老师还没回来,秦绝说时间还早,去海边逛逛,宋淼也跟着去了。”
江忱看了眼时间,主动避嫌:“是挺早,我也去逛逛好了。你们慢聊。”
说完,离开了帐篷,朝着沙滩的方向走去。
顾燃侧过头,目光尾随江忱,眉头微微皱紧。
注意到顾燃的动静,关芷顺着他视线望去,别有深意地问:“江老师不就是去沙滩上走走,你干嘛一直盯着他?”
顾燃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怕水。”
关芷神秘地笑了下:“怎么,你担心江老师呀?”
“嗯。”声音不小不大,正好够那个人听见。
“嗯??”
顾燃转过头,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毕竟没有人来参加综艺,是为了输给对手吧?”
“呵呵,”关芷冷笑,“谁赢可说不定。”
帐篷的门突然被人掀开,外面走进来一人,看见两人后,愣了一秒,很快又退了出去:“抱歉,打扰了。”
“秦老师?”关芷认出了他,“打扰什么呀?进来就是了。”
秦绝这才重新走进来,视线掠过顾燃,很快移开,唇边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我以为到吃饭时间了,就来看看,没想到来得不是时候。”
顾燃对上他目光,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仿佛淬了冰。
秦绝平静地回望他,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什么不是时候呀?”关芷看了眼时间,“是该生火了,我们去把人叫来吧。”
-
夕阳的余晖晕染开来,天边的云彩被镀上金色的光晕,分外耀眼。
江忱刚离开帐篷,就看见宋淼抱着手机蹲在沙滩旁,心情似乎很好。
“看什么这么专注?”
“关芷发的微博,”宋淼说着,凑过去给他看手机,“居然拍了这么多照片。”
江忱接过他手机,看见关芷半小时前发出的微博。
@关芷:听说在海边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沙滩上写下你的名字。
除了这段文字外,还配了几张刚拍的图。
身为当红的流量小花,评论自然不少,有一半都在好奇这条微博里的“你”是在暗示谁。其中自然不乏有猜测顾燃是否参与的。
这条微博,顾燃点了赞。
他往下滑动微博界面,发现另外几条微博也有顾燃的回复。
果然吗?
江忱垂下眼睛,将手机还给了宋淼:“拍得挺好。”
“江老师!宋老师!”
细腻的女声打破了夕阳下的寂静。
江忱侧过头,看见顾燃和关芷并肩走来,交谈自然,毫无芥蒂,俨然像是一对情侣。
“到饭点了,”顾燃看向江忱,“该回去了。”
“等等!”关芷拿着手机,晃了下,“这边风景不错,大家拍个照再走吧。”
江忱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顾燃已经开口。
“也好,按组拍吧。”
说着,站到了江忱身侧。
“你怎么通敌?”语气里颇有责备的意味。
江忱:“你就没有?”
顾燃点头:“我没有。”
理直气壮。
江忱哑然。过了很久才说:“……我也没。”
“江老师,顾老师,看这边!”
听见关芷的声音,江忱侧过头,看向镜头。
“距离再拉近点。江老师笑一下,对,就是这样。顾老师靠近一点……”
感觉到顾燃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江忱身体有一瞬的僵硬,被手机敏锐地捕捉到了。
“就是这样,OK!再换个姿势……很好!”
等关芷拍完照,天已经彻底暗下去了。
帐篷前的篝火烧得很旺,却驱不散夜风透骨的冷。
江忱随手将树皮扔进篝火堆里,一股冷风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燃将外套脱给他了:“穿上,免得感冒。”
“但你……”江忱视线划过他单薄的衬衣,手指微微顿了下。
“我不用。”
清楚顾燃的脾气,江忱终于没再多说,接过外套披在肩头。
海鱼很快被烤好,鱼皮被炸得酥脆,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香气扑鼻而来。
宋淼取了一段给江忱:“江老师,这份给你……”
顾燃看了他,探出一只手接过:“他不吃这个部位。”
说着,抬了下自己手里那块:“想换的话,算我个人情。”
江忱看向他手里那段鱼尾:“我怎么记得你也不吃这个部位?”
尽管高中交往那会儿,两人饮食习惯并不相似,但却有个惊人的默契:因为怕腥,所以都不吃鱼鳃下的部位。
“比你的接受度好一点,”顾燃面不改色,“毕竟,我不挑食。”
“不挑食?”江忱冷声,“也不知道是谁忍受不了茄子香菇酸豆角,以至于有一个月没吃剧组的盒饭?”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了解对方的饮食习惯?”关芷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热恋期的情侣都没你们这么默契。”
一句话,让两人同时闭了嘴。
气氛突然间变得微妙起来。
不久后,江忱起身:“我吃完了,去重新净化点淡水。”
顾燃也跟着起身:“那我去检查下帐篷的情况。”
江忱正俯身拿起净化淡水用的瓶子,听见他的话,动作明显一顿,很快离开了篝火堆。
沙滩边上,浪花随夜色温柔下来,一波一波打湿脚踝。
月亮收敛光芒,渐渐沉下海平面,让他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几乎是闭上眼睛,就会回到十六年前。
冰冷的水流,渐渐涣散的意识,以及……和至亲之间,最后一丝感情牵绊。
“伯母身体怎么样了?”
突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秦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T恤半湿,裤管微微卷起,发丝也沾着水珠。
“她很好,”江忱声音一顿,“九年前,谢谢你。”
他语气平静,却和海水一样透着股凉意。他没有说的是,母亲五年前就已经改嫁,他们已经很久不再联系了。
“其实你不用谢我的,”回想起江忱转校来那天,阮冬青发病,秦绝语气温和了不少,“换做很多人都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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