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也许是我的错觉,头顶的灯越来越亮,屋子里仿若白天。
可我却越来越困。
“Eric!”就在我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他忽然一拍桌子叫醒我,“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快崩溃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冲他大喊。
“你到底是不记得还是不知道?”男人褪去了一开始的亲和,变得冷酷无情,“这是两个矛盾的答案。”
“所以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我不耐烦地看着他,逐渐暴躁,“不知道的问题可以在问别人之前自己研究一下,真是没有一点科研精神。”
他湛蓝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Ok,你的律师到了,你可以和他去聊聊了。我给你十五分钟。”
184.
我困到要升天。
以前我是很能熬夜的,为了写论文两天两夜不睡也试过。
可规律的社畜生活催毁了我。
审我的男人走了,进来了另一个西装革履矮胖男人。
应该就是我的律师了。
“可以说中文。”他坐下,摸了把额头上的汗。
这大半夜的跑来,也是辛苦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是被冤枉的。”我和他说,“我什么都没做。”
但出乎我意料的,这律师给我提出了一个诡异的方案:“案情还需要时间了解,但是你这个案子非常特殊,可能会非常耗时耗力,商业盗窃还好,如果前雇主撤销指控可以庭外和解,但是间谍罪完全不同,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不会主动抓人,所以我知道的案例无一例外都被认定有罪。”
这个律师,居然建议我认罪,以换取减刑。
但,凭什么?
我拒绝了。
我不知道他们手里到底掌握了怎样的证据,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问心无愧。
185.
律师走的时候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
但时间到了,他也只得离开。
但其实,他并没有给我提供任何有意义的帮助。
对我的审讯继续进行。
仍然是那个男人,仍然是一堆奇怪的问题。
他不让我睡觉。
也许不太恰当,但我找回了当年高考前解题的感觉。
弄不清楚的问题就要一遍一遍地重复直到弄清为止。
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丢人的是,男人对我并没有实质性的人身伤害,我却被他的话术逼问到反复濒临崩溃。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魔法攻击?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要接受律师的建议。
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又想不行。
我不可以这么懦弱。
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转了一圈,我却连口水都没喝,一直坐着全身都开始发麻。
但,他们最多只能羁押我四十八小时。
坚持就是胜利。
第39章 保释
186.
连着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我体会到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审我的人甚至都轮了两班,但很可惜,他们从我嘴里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的强硬让他们有些恼火。
我盯着墙上的挂钟,期待着解放的时间到来。
——也不知道那大哥出去联系怀恩了没有。
我正出神,屋里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对着审讯我的男人耳语了一番。
男人恶狠狠地摔了手里的笔,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暴躁:“怎么没人阻止他?”
进来的人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试过了,不行。”
“再给我拖半小时。”男人猛地起身,开始挽袖子。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卡住我的脖子。
“崔先生,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狰狞,和他一路对我的恐吓威胁时始终自信坚定的表情不同,他现在看起来气急败坏,“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最好和我说实话,相信我,你不想尝到电击的滋味,你受不住的。”
我瞪大了眼睛。
“你在刑讯逼供。”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会告你,告到你坐牢。”
“你可以试试看。”他咬牙切齿,“看看我们谁先蹲大狱。”
我终于开始害怕起来。
这个人疯了。
而我,可能会无人知晓地死在这个地方。
187.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觉得我会死。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过什么特训,那种被扼住咽喉所带来的窒息和压迫感让我既感到恶心又非常恐惧。
他甚至不需要真的做什么,我就已经痛苦不堪。
他说即使我不配合调查,他们依然有突破口。
一旦审判,面临我的是十年起步的刑罚。
到时的我会众叛亲离,多年努力毁于一旦。
……要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可能真的会撑不住。
那种绝望感,是即使我熬过了审讯重获安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忘记的。
我在几乎失去呼吸时获得了自由。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失去了我的睡眠。
两个警察进来提着失去了全身力气的我,把我拎到了警察局门口。
怀恩正站在 一辆车前双手插兜,焦急地来回踱步。见我出来,他快步迎上前。
“Eric!”他接住我,“你终于出来了。”
“Hi,教授,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勉强朝他笑了笑,心里想的都是他居然在短短的几小时内就从西部坐着飞机赶了过来。
我何德何能被他如此对待。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我腿软到站不住,他就半抱半托着我。
“还……好……”
那天我的记忆便中止于此。
——我在怀恩怀里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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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分结束,请移步第二部分~
第40章 写论文
188.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看表,果不其然,刚刚半夜十二点。
但我知道我已经很难再入睡。
这已经成了我的日常。
我起身上了个厕所,开始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地烙煎饼。
门外似乎有些动静。
估计怀恩还没睡。
我躺不住了,起来打开门,果不其然,怀恩正要回他自己的房间。
“教授。”我叫住他,“能再给我一片药吗?”
“还是睡不着吗?”他听我这么说,停下脚步,拧起眉看我,“你不是和医生说有好转?”
“我十点多的时候睡着了,一直到现在,刚醒。”我抱歉地冲他笑笑,“但是现在实在是有点早……”
我明明累得不行,但睡觉仍然变得艰难。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那你今天先吃一片药吧,明天我们再想想办法调节。”
我点头,开心地跟着他去房间里拿了一片安眠药。
虽然吃药的睡眠不够酣畅淋漓,但总比一宿一宿睁着眼强。
长时间缺觉,让我的视力和听力都有点退化,跟不要说大脑了。
——这症状开始了有一段时间了。
当时被怀恩保释出来之后,我因为脱水和疲劳狠狠地睡了一大觉,做了好几百个光怪陆离的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打点滴。
怀恩说我整整睡了两天两夜,要不是还会翻身他以为我已经脑死亡。
那之后我厚脸皮地跟着他一起飞回了L城。
然后在他邀请我共住的时候满口答应了。
那瞬间怀恩的表情我至今记忆犹新……三分后悔,三分遗憾,四分无语凝噎。
我以前以为自己没有雏鸟情节的,可那天是他把我从虎穴龙潭里救了出来,从此之后我眼里的他都自带圣光。
我恨不得给活佛怀恩立个长生牌位。
我自认在那之前我们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集,过命的交情,但是因为我朋友很少,又不可能再联系某两个人,在我认识的人中剩下的能够保释我的人选里,我一个就想到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怀恩在我心里就给我一种很靠得住的感觉,即使我不够了解他。
也许我是被他的简历震慑了,但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没错。
我看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准。
189.
讨来了药,我开开心心地吃下。
乐观估计,这一片又够我多睡三个小时。
这样我就能达到接近六个小时的标准睡眠了。
和一开始的我相比,简直进步飞速。
再这样下去,下个月我岂不是可以睡够八小时?
“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爬山。”怀恩收起药瓶,“晚安。”
那是医生给我开的助眠的药,其实按理说只要不滥用就不会危害身体。
但怀恩就是坚持只有有需要的时候才允许我吃一颗。
原因是他看了文献说,这玩意儿也许有影响大脑的副作用。
我很想说,我这脑子以后能不能用还两说,但我很尊敬他,不敢和他随便开玩笑,在他面前都是认认真真地伪装成一个正经人。
于是我只能答应他。
“教授晚安!”我慢慢地走回屋,生怕赶走即将涌上来的瞌睡。
回到房间我给自己掖好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睡不好觉这件事一开始实在是很困扰我,毕竟我是个很惜命的人,曾经是那种熬一宿就开始假想自己猝死的一百种形态,要是失眠,我真的会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好在怀恩一点也没嫌我烦,还帮我找了医生看病开药,一有空就带我出去运动徒步之类的,只因为医生说转移注意力可能会对我的睡眠有帮助。
我盘算好了,如果今天能睡好的话,我明天就早起去遛狗。
怀恩养了只和他的外形很有些相似之处的柯基,鉴于我现在吃住在怀恩家,他又不要我交租金,他还有工作,所以遛狗之类的家务,我能承担的都一并承担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而做保姆,我还挺有天赋的。
毕竟有人认可过了。
190.
其实只要早起几个小时就会发现……
这一天还挺长的。
我睡得不怎么样,是那种身体沉浸在睡眠中但是大脑极端活跃的感觉,甚至在梦里我还在开着车到处找一家做锅贴的中餐馆。
中了邪似的怎么开也开不到,总是开错路,然后我就醒了。
外面天还黑着,狗也没睡醒,我干脆泡了个澡。
我现在也忍不住发出了身体第一的感慨,毕竟我现在钱是有了,身体却不太中用了。
而且自由也被限制了。
在那个对我的莫须有的指控撤销前,我必须要接受警方随时可能到来的传唤,积极配合调查,不能随意离境。
至于指控什么时候能撤销,天知道。
我的未来还挺绝望的。
不过这些我都没和爸妈说,他们还以为我在原来的地方工作。
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做一只鸵鸟,把脸埋起来不想未来只看当下,为每天在睡眠上的进步而感到骄傲。
以及,我跟着怀恩练了一段时间,好像屁股的确变翘了一点。
我把自己沉在浴缸里练习换气,起起伏伏。
泡到水开始有些变凉,我特意虚掩着的门被一只小尖鼻子顶开。
怀恩养的小柯基抖着屁股冲我吐舌头。
“早啊阿黄。”我手臂搭在浴池边上,冲他招招手。
阿黄这名字是我给他起的,反正他中文不好也听不明白。
小狗子一颠一颠地冲我跑来。
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让他开始熟悉我。
我满意地摸摸他的脑袋:“等我冲一下咱们就出去玩球去好不好?”
他激动地舔了舔我的手。
191.
我在怀恩面前会伪装自己,但在怀恩的狗面前并不会。
我带着阿黄出门去了附近的狗公园,天才蒙蒙亮,我和阿黄玩了好一会儿球,因为我嘲笑他转身速度慢,他还生气了,冲我汪汪叫。
“说你两句怎么了,你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说还说不得了。”
“汪汪汪汪汪汪。”
我当然不服气,和他就这么你一嘴我一嘴地吵了起来。
直到早起晨跑的怀恩找到我们。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我给阿黄重新套上绳子,带着他开始和怀恩跑步。
他为了照顾我们特意慢下了速度:“不用特意找,很远就能听到了。”
我被怀恩罕见的笑容震慑了。
啊哦。
我和狗吵架的事情被发现了。
这就有点尴尬。
我挠挠头,因为阿黄停下来去路边草坪里做记号而偏离了路线,便冲他挥了挥手:“教授你要不别等我们了。”
“不用叫我教授,我又没教过你什么。”他折回来到我们身边,“叫我Wyn就好。”
“不好吧。”我犹豫,忽然想起我并不知道我俩真实的年龄差,“你今年多大?”
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只比我大不到一岁。
这就有点气人了
有的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前途无量的年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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