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下午的那部电影里讲的那样。
而当人知道了结局的时候,感受过程就开始变得得无比重要,好像平淡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
就好像我一样。
“今晚早点睡。”晚上按摩的时候,周飞羽有意无意地叮嘱我,“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别太往心里去。”
“哦。”我答应。
虽然我很想问他,如果真的在一段感情里投入了真情实感,该怎么做到’别太往心里去’,但我怕他再啰嗦起来。
周飞羽现在话比以前多多了,整个人絮絮叨叨的,身上时常闪着慈祥的光。
我每天会如同医生叮嘱的那样给他做个马杀鸡,以减缓肌肉萎缩的速度,也有利于之后的复健。一般时间我用筋膜枪,一般时间我用手。
按摩的手法,我还是和怀恩学的。
一开始跟他健身的时候,因为他的运动强度太大,我不完全跟上,第二天已然生不如死。
好在他深谙运动恢复理论,帮了我很多。
周飞羽在我身下闷哼连连。
我骑跨在他腰间,调整手上筋膜枪的强度:“力度可以吗?”
“可……以……”他被震出了颤音。
我偷偷笑起来。
本来是岁月静好的一幕,可偏偏洗好澡的罗安要来捣乱。
在我弄完了周飞羽的背面刚把他翻到正面的时候,他从后面扑上来差点把我压倒在周飞羽身上。
惊慌之余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身体撑住他没砸到周飞羽身上。
“你干什么?”我质问他,“疯了吗?”
“你都没给我做过按摩。”罗安抱着我的腰不由分说地往一边拖,“我不管我也要。”
“你的腿又没断,自己弄去!”我踹了他一脚。
他抱着被踹到的小腿哀嚎一声:“断了断了!现在断了!”
神经病。
我不理他,正要重新开始工作,就被他拉住了一只手:“崔,你看看嘛,你看我一眼,我真的受伤了,好疼。”
他拧着眉,看起来真的很痛苦的样子。
我将信将疑:“哪里?”
难道我真的伤到他了?
他拉着我的手,缓缓地贴上了他的下腹。
“这里……”他看着我,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想你想得发疼——啊!!!”
他捂着裆滚下了床。
我放下手里开到最高档的筋膜枪。
“现在还疼不疼了?”我嗤笑一声,“疼就是筋脉不通,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按一按。”
第61章 指使
269.
罗安的情绪很不受控制,和哈士奇比起来,他有时候更像是一只猫。
就是那种叫他他权当没听见,理不理你全凭心情,兴奋起来会想象出一个场景,行为举止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相处久了,我会觉得忍不住和他较劲的自己像是个傻子。
比如,自打我从L城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我。除了对我和怀恩上床这件事表示了极大的情绪以外,他对我确实是表现得的确是丧失了兴趣。
起码我是怎么觉得的。
我以为他是在介意我弄脏了他的竹马,或者是他很介意和情同手足的兄弟曾有过同一个情人,所以才发那么大的脾气。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完全这样。
我好像是误会他了。
可,谁又能真真正正地了解他呢?
这天周飞羽看起来不怎么忙,Kevin半下午就走了。我在厨房闲来无事学习练习烤面包,他拄着拐坐过来欣赏我和面。
为了揉出完美的手套膜,我揉得满头大汗。
“歇一会儿吧。”周飞羽提议。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能中断,要是能中断我早就休息了。”
周飞羽立刻道歉:“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我埋头苦干,“反正你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
“但金钱终究不是万能的。”他说,“我所求的也不是财富。”
“那你要什么?权利还是美人?Whatever,反正你现在都有了。”
“我的初衷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说出了属于每一个成功人士的凡尔赛文学,“财富只是附加产物。”
听听听听,这话就和那些明星说,当初试镜是陪朋友去的一样。
朋友落选了,他却被选上了,从此平步青云星途坦荡。
我一边和他聊天一边摔打面团泄愤:“那美人呢?也是附加产物?”
“你说Andrew?还是……你?”他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一甩手里的面团,将近一斤面,摔在面板上发出厚重的闷响:“这玩笑不好笑,你知道我问的是Andrew。”
“对不起。”周飞羽立刻正色道,“但是我得承认,我和他从性格上,还是有相互吸引的地方。”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们怎么在一起这么久。”我哼了一声,“你俩要是能生,孩子都该上小学了吧?”
“但那毕竟是遇见你之前的事情。”他大概是听出我的不快,立刻解释,“在此之前我的社交范围非常有限,之前也没有过恋爱经历,我并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而那个时候他恰好出现了,又足够引人注目。我一向是个要求很高的人,对自己和别人都是。他在众人眼里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人,这反倒激起了我的斗志——小悦,我必须要说,人的贪念总是会被光鲜的外表吸引。”
“那现在呢,你怎么看他?”我继续揉着我的面,感觉到他在我手心变得越来越光滑。
“结果当然和我一开始的认识截然不同。但……毕竟这么多年,时间改变了他,也改变了我,应该也有一些是我们相互造就的。我没办法说这些改变是好是坏,但是……他的确给我的生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我觉得差不多了,把手里的面团捧在掌心慢慢往两侧拨弄,终于扯出了一个薄而透的面筋拉扯形成的膜。
通过这层膜,我可以看到手指的形状,是之为“手套膜”。
大概是看到我不说话,周飞羽误会了我,以为我生气了,笨拙地解释起来:“小悦,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Andrew和我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而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之前说还需要一点时间,不是因为我在找借口,而是这十年之间的纠葛,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都了解。”我看了眼表,发现自己活活揉了二十分钟面,怪不得手臂酸软。这一颗吐司真应该卖上天价。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觉得我们都算是被命运捉弄了,算是同病相怜。”我满足地拍了拍光滑的面团,把它装进模具里送进烤箱进行发酵,“而且不管出于责任还是感情,你和罗安毕竟已经在一起十年了——那么长的时间,多珍贵啊。”
“人生有几个十年呢。”我双手分开撑在流理台上看着他,“缘分来之不易,还是要好好经营。你和他,两个人都多投入一点付出一点,想必会有很好的结局。一时的新鲜感可能会转移矛盾,但那毕竟都是暂时的,解决不了最深层的问题。最终还是要靠你们两个人努力向对方靠近才行。”
我抬头,看到周飞羽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小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朝他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最近看到一对明星离婚,我有感而发罢了。”
我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多少。
但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还能和罗安继续走下去,不要被我这个搅局人所影响。
270.
吐司面团要发酵两次,等待的时间很长很杀时间。
罗安今天又提前跑回来了。
他一回家就钻进了书房鼓捣什么东西。
时间还早,我扶着周飞羽去沙发上休息,趁机把今日份的马杀鸡做完。
我们配合越来越默契,涂抹了椰子油的双手在他背部细腻的皮肤上滑过,带起坚韧的肌理形成的浅浅波纹。
我仍然没有拿定主意。
三天的期限近在眼前,我却仍然举棋不定。
我想得越多,就越动摇。
我和父母视频过,翻看往年的家庭合影时,想的是一回事。但当和眼前的人相处后,就自然而然地改变了立场。
我矛盾极了。
“哥。”我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周飞羽,“你遇到过挫折吗?”
“当然,而且不少。”他趴着,背部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被我摁了两下才放松下来。
“比如说?”
“比如刚开始留学的时候面对文化冲击,学业压力,我孤身一人没有朋友,那时候年纪还小,课上听不懂课下要花几倍时间补习,家里人问起来又报喜不报忧,有那么一段时间,总是不想见人,想一个人躲起来。”
听起来挺熟悉的。
我甚至可以感同身受。
但我依稀记得他是个学霸。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经历?
一不留神,我就把问题问了出来。
“我并不是什么学霸,因为我从没觉得什么事情毫不费力过。”他侧过头,把脸贴在手背上,“小悦,你不要总觉得我非常人,事实上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人。”
“……稍微有点凡尔赛了,哥。”我用拇指捋动他的后颈,那里的肌肉僵硬非常,“你要是普通,那我就是个辣鸡。”
“你不是。”他忽然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小悦,你比我有才学,比我勇敢,比我有魄力,比我坚强……我真的很钦佩你。”
他把我的手背牵到他嘴边吻了吻。
得,我居然还收了个迷弟。
“谢……谢谢啊……”我慌忙收回手,“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言之凿凿。
没有人不爱被人夸。
尤其是这个档口。
我要把自己和他的前途放在天平上进行衡量,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太过艰难的选择。
心绪激荡,可表面上却仍不能被看出来异常。我几乎自暴自弃般,在替他做完按摩后,无言地环住了他的腰,给自己暂时地找了个依靠,一个沙坑。
我和他都满怀心事,却没法和对方坦诚相待。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抬手抚上我的头顶。
我又叹,他干脆环住了我。
就在我沉浸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时,忽然觉得身边的沙发陷了进去。
罗安身上的香水味准确地传来,他也学着我的样子,顺势倒在我身上,环住我的腰,并且长叹了口气。
他反常地没出声,见我不动,甚至还拉着我的一只胳膊放在他头顶。
要是谁能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这一环扣一环的模样,我想画面一定会非常好笑。
271.
死期将至,我仍然没有想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素来靠小聪明过关,于是此刻它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可以两全的小心机。
在我的忐忑中,第三天的买菜路上,我被和那天同样装扮的黑衣大汉拦住了,坐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
“崔博士,这几天过得如何?有决定了吗?”男人仍然带着墨镜,口音非常浓重,卷舌音非常厉害,我每次都要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懂七成。
“我本来就恨他,之前不答应是怕他报复我。”我打了个幌子。
男人点点头:“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找到你的原因。”
“我查过了,虽然性侵案立案容易,但真正的定罪很难,需要强有力的证据才行,”我用我准备好的措辞应对,“但是事情发生了一段时间,证据已经不存在了。”
“听起来你是同意合作了?”男人有些兴奋,“既然有了决定,证据也好说——你可以这段时间去创造一些,正好你现在条件非常便利。”
“我不明白。”我装傻。
“说白了,你可以去主动要求他和你做爱。”他说,“他留在你体内的精液将会是铁证。”
“可我不愿意他碰我。”我表示出了对周飞羽的极大厌恶,“很恶心。”
“那不是正好?”男人笑起来,“如果我们告的是强奸,胜算更大。事成之后,我保证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并且送你坐上飞往你的祖国的班机。”
我表现出一副心动的模样。
“这是一部录音设备,很小,方便携带。”他又递给我一个盒子,“你这么聪明,回去按照说明安装好,想必一定能够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男人笑起来,露出两颗金牙。
我点点头,收下了那个盒子。
我以为我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事实上在再次见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在我对面盯着我的时候,我还是大脑一片空白了。
抱着设备跑出来,我才想起来我提前在脑内预演过的好多话术大都没有正常发挥出来。
唉。
我觉得我大概有一半的脑细胞都在憋毕业论文的时候用完了,不然怎么会总是干一些缺心眼的事。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之前有多聪明,只是觉得好歹比现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要好一些。
其他事忘了也就罢了,最重要的事情我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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