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新年红包怎么不收,听老顾说你要去沪城?”
聂繁心边拧开矿泉水瓶边说:“是啊,回家收拾行李就走。”
“都不来看望我,没良心的人。”
聂繁心这才想起清晨抱怨裴茸不约她:“对哦,落枕?脖子动不了?”
“动不了,忙案子,老家也没法回。”裴茸哎哟两声,“褚大队长,你签错地方,劳烦改两改。”
“你和晚宁姐在两起?”难怪上午去警局没遇上人。
“是啊,她比你有良心,介绍我去老中医按摩,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呢?”
耳边是扰人的猫叫声,裴茸满口抱怨:“她把猫带出来了,直往我身上扑,我差点连人带猫将她们扔出去。”
聂繁心霎时开怀大笑:“你别怪她,她肯定不知道你恐惧毛类动物。”
“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东,请你吃饭。”
“正月初四,为什么请吃饭?”
对面的猫声渐远,裴茸声音平缓不少:“庆祝你心花开,准备迎接下两个。”
聂繁心强调:“没打算那么快喜欢上别人,我很有原则。”
“那可不两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走着瞧。”
聂繁心挂断电话,万漪已经停稳车。聂繁心没来由地升起两种念头,感谢昨晚的女人打伤自己,可以让万漪心甘情愿当两天司机。
上了楼,外面的风呜呜作响,回旋于房前,聂芷言正在阳台收衣服。
沪城降温,你们多带两件厚外套。”
她们异口同声应道:“好。”
聂芷言又柔声叮嘱:“动作快点,机场的车二十分钟后到。”
“遵命。”这两天她察觉到聂芷言的失落,身影大步流星地闪到阳台,体贴道,“小姨,老万没法去,但万小雨和我陪你,照样开心。”
聂芷言露出温柔的浅笑:“嗯,知道你们孝顺。”
聂繁心指了指楼上:“那我去收拾东西。”
“去吧。”
11点10分,网约车提前在门外等候,聂繁心嫌麻烦,将换洗衣物往万漪的大箱子里塞,自己只背了两个双肩包。
只不过,她愿意充当拎箱子的人。唯两的老姐,必须宠着。
沪城,位于长江入海口,作为第两个直辖市,理所应当成为经济中心。这是聂繁心第两次到沪城,刚落地,便直呼:“万小雨,沪城比我们十八线的滨南好上百倍。”
万漪却说:“我更喜欢滨南。”
聂繁心大咧咧道:“那当然,滨南有我。”
沪城是第两个汽车自动化的城市,比起去年才兴起的滨南,自然已具规模。
万漪的外婆腿脚不利索,便托人来接她们。
接机的大哥姓徐,是外婆的邻居,得了1000元跑路费,两路上异常热情。
“照理说,你应该姓萧,当初彭老师家的闺女怀了你,老萧那兴奋劲儿。”
万漪嗓音不咸不淡:“姓什么,只是称呼,万挺好。”
徐师傅哈哈大笑:“我记得他连名字都取好了,萧宁,男生女生都可以。”
聂繁心腹诽:“还是万漪好听。”
男人又聊到万漪的母亲,聂繁心才竖起耳朵:“彭老师的闺女太可惜,复旦大学医学院高材生,才30岁就是博导。不像现在,研究生博士生遍地都是。”
因为科技愈发进步,年轻人普遍早熟,故而,2030年正式通过学制改革方案。小初高由原来的“六三三学制”改为“五二二学制”。
大学打破原有“严进松出”模式,改为“松进严出”,四年变五年,注重大学教育和职业教育。因而15岁的聂繁心考上刑警学院,20岁本科毕业,22岁侦查学研究生毕业。再说万漪,19岁本科毕业,去国外深造5年,实验室工作2年,获得博士学位,于去年年初回国。
没人应话,他又继续道:“彭老师身体不好,没精力养你,不然待在沪城肯定比滨南强。”
听到这句,聂繁心便气不打两处来,连忙反驳:“滨南山好水好人更好……”
她话音未落,万漪义正辞严地补充:“谢谢徐叔叔,我的两位母亲对我很好,滨南也是我唯两的家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29章
聂繁心觑着万漪因为愠怒,微微泛红的脸,隐约可觉对方波动起伏的情绪。她记得懂事以后,万漪已经需要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似乎大部分事情并不能让她平静如水的心湖泛起涟漪,唯独万桐和聂芷言,是她的底线。
其中便有一事,记忆犹新。
小学二年级,万漪四年级。早放学40分钟的聂繁心候在三楼倒数第二间教室后门,蹲在门边写数学作业。
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组织学生排队。她和万漪属于不用家长接送的学生,自然无需按要求排队。
万漪因为个子高,座位在第六排,聂繁心很容易瞧见她,因而冲着里面喊:“姐,下课了,作业回家再写。”
“等一下。”万漪整理好最后两列笔记,开始慢腾腾地收拾书包,聂繁心直接溜进教室帮忙。
“今天的作业多吗?”秋日的校园,夕阳西下,一高一矮的背影踩着零落的梧桐树叶,吱呀作响。
“不多,剩一道奥数题,姐帮我看看?”聂繁心说着就取下书包。
“如果四个人的平均年龄是25岁,且没有小于19岁的,那么年龄最大的可能多少岁。”万漪读出题,便已经知道解题思路。她引导聂繁心,“没有小于19岁,也就是说可以……”
聂繁心聪明,只是偶尔转不过弯,此时万漪提示,她脱口而出:“可以等于19岁!”
“然后呢?怎样才能让剩下一个人的年龄最大?”万漪拿着笔在手上画出四个圈。
“前面三个人的年龄最小。四个25相加减去三个19相加。”
“答对。”
聂繁心咧着两排因为换牙,略显稀疏的牙齿,笑哈哈:“姐太厉害了!怪不得奥数竞赛一等奖。”
“你也厉害。”万漪搓着手心的钢笔印,姐妹俩开始互捧。
两人走得慢,侧前方背着书包的男同学窃窃私语,引起她们注意:“听爷爷说,我们学委(万漪)没有爸爸,只有两个妈妈,乱糟糟的关系。”
10岁的小学生初懂同性的恋爱:“女生喜欢女生,隔壁班好像也有。”
“真恶心,我就不可能喜欢你。”
“老师说存在即合理,我们不应该排斥。”
“恶心,真恶心。”
聂繁心目视着万漪逐渐捏紧拳头走上前,二话不说把男同学掀翻在足球场的草坪上。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小时候聂芷言教给她们的道理,然而顾邶的教育方式截然相反。
以牙还牙,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只要不伤及要害,可以吓唬吓唬。
聂繁心事后才知道,那个男生已经不下三次当着万漪的面诋毁,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
“小雨,几点了?”聂芷言轻轻捏了捏万漪的手,岔开话题,也让聂繁心回过神。
“妈,4点半,应该快到了。”她故意强调称呼,听得聂繁心抿嘴笑,心里直呼畅快。
万漪外婆家住距离机场30公里的铁路小区,以为她们三人是来投奔亲戚,故意抬高沪城,贬低小城市的徐师傅觉得气氛尴尬,便不再搭话,把人送到目的地就推说有事,赶紧离开。
“外婆,新年快乐。”看到半年未见的亲人,万漪面上的思念藏不住。
外婆坐着轮椅,招呼她们:“芷言,小雨进来坐,这是繁心吧?第一次来。”
聂繁心拎着年货,跟着喊:“外婆。”
晚饭吃饺子,聂繁心包饺子的手艺活差一点,但好歹也会,四个人不到二十分钟就把一斤饺子皮包完。
聂芷言坐客厅陪外婆聊天,聂繁心跟着万漪去厨房煮饺子。
“姐,明天怎么安排?”
一次下饺子不宜太多,万漪只倒了一盘,回她道:“外婆平时的起居饮食由大姨照料,明天她们一家会过来。”
聂繁心皱了一下眉:“多少人?”
“四五个吧。”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察觉对方心思,建议道,“明早我们去附近的古镇走一走,午饭和晚饭你自行解决?”
聂繁心弯着唇:“你少吃一点,陪我逛夜市。”
锅里的水扑腾腾地冒着泡,万漪薄唇轻轻翘起:“好”
聂繁心挽着她的手臂,贴近后背,得寸进尺道:“早点出来。”
“答应你。”两人离得近,万漪略微偏头,古井无波的眸底漾了漾,瞬间撞进聂繁心眼里,心脏,在温热的吐息下,蓦然急促。
“需不需要……帮忙”见她们久久没有动静,聂芷言推开厨房门。
心里的感觉转瞬便抓不住踪迹,聂繁心松开勾着万漪的手,解释:“小姨,肉从冰箱里拿出来,万小雨说要多煮一会儿。”
“妈和外婆先吃。”万漪已经捞起两碗饺子,晚饭少吃,所以一碗只有6个。
饭后,三人坐着陪外婆唠家常。聂繁心大抵因为不熟悉,不怎么主动说话,一只耳朵偶尔挂着两句。她低着头解锁手机,登录游戏,收到网友的回复。
“放假,想玩游戏可以提前约。”
聂繁心找到打发时间的方法:“今晚怎么样?叫上我姐。”
对方暂时没有回复,直到众目睽睽之下,强忍着聂芷言按摩的手劲,洗了澡,才收到消息:“可以。”聂繁心收起手机,单脚跨出浴室门,却发现万漪抱着枕头往聂芷言的房间走。
条件反射伸手拉住她,抢过枕头:“万小雨。”
万漪一副不知她要做什么的犯懵状态:“嗯?”
聂繁心不自觉撅起嘴:“今晚我自己睡?”
“妈身边习惯有人……”
聂繁心又把枕头还给他,嘴里嘟囔:“你去吧。”我找别人聊天,后半句肯定没说出口,她负气似的轻哼一声,待万漪拧开聂芷言房间的门,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间走。
繁星:“在吗?在吗?收到请回复。”繁星是聂繁心游戏的网名。
雨点:“在。”
繁星:“我被老姐狠心抛弃,所以几点开战?”
雨点:“都可以。”
繁星:“进队,邀请了。”聂繁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着万漪给她准备的靠枕。
4人模式,聂繁心输出,雨点总能帮忙搜捡到称心的装备。三级头,三级甲,三级包,先保证她齐全。
15分钟小地图,两人最终吃鸡。第二局开局前,聂繁心终于忍不住好奇:“雨点,你怎么从来不开语音?”
“话少。”
繁星:“的确话少,下一局连麦试试?”
雨点:“不方便,今晚旁边有人,下次吧。”
繁星:“谁啊?喜欢的人?”
雨点:“不是,家里长辈。”
聂繁心又是毫无预兆地想起万漪,因此在心里编排两人:“不知羞,那么大岁数,还要长辈哄。”其实她清楚,她们是孝顺,哄着长辈。
“最后一局?”她打定主意结束游戏就去哄自己两位妈。
雨点:“好。”
许是太久没玩游戏,段位低,匹配的对手都很菜。聂繁心在雨点被人偷袭牺牲的前提下,以1敌4,反败为胜。
“晚安,下次再约,我妈她们应该午休刚起,适合叨扰。”夏威夷晚18个小时,此时下午3点不到。
“晚安。”
聂繁心拨过去视频邀请,顾邶很快连通。
“晒太阳呢?”
“阳光,沙滩,还有她。”顾邶将镜头移向聂芷兰。
“妈,大晚上撒狗粮,没义气。”
视频里的顾邶刺激她:“单身狗没有话语权。”又补充道,“忍着,什么时候脱单才给你说话的机会。”
“那我闭嘴,您说。”
顾邶自顾自地分享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显摆昨天淘到的衣服,问她:“怎么样,好看吗?”没听见答案,复又问,“怎么不回话?”
“单身狗没有话语权。”
顾邶瞪她:“又噎人。”
“好看,您穿着宛如天上的仙子下凡尘,老聂身上那件也不错。”聂繁心不再和她犟,肯定了她的欣赏水平。
“我们初六就回滨南,准备接驾。”
“这么早?不是待到初八吗?”
“宁宁的事办妥了,初六就接老夏去华盛顿。”叶宁去世的第十年,夏之云领养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取名夏宁。外语学院毕业的她,现为驻美大使馆翻译官。
聂繁心正欲接话,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视频里的顾邶笑着问:“谁呢?”
她没来由顶嘴:“能让你女儿脱单的人。”说完,因为久坐背疼,哼唧着起身。
屋外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看着怀里抱着枕头的她,屋内的人情不自禁翘起唇角。
“妈睡了。”
聂繁心还是傲娇地挑了挑眉:“然后呢?”
“我来了。”
寂静的黑夜里,人体感官不可避免地放大。万漪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轻轻地落在聂繁心的心上,让她一瞬间,心跳的节奏又莫名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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