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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给你检查总可以吧？”江祭小鬼王说。
沈双鲤还是摇头，想了想那画面，有种说不清楚的羞赧和不开心。他感觉的出来自己跟鬼王怕是上辈子就认识，自己说不定还对不起人家，但上辈子的事情怎么能怪到这辈子的自己身上。
不开心。
“怎么，非要你那位吴天乾帮你检查才愿意？”鬼王奶声奶气的歪着脑袋微笑。
沈双鲤伸手轻轻敲了敲小鬼王的脑袋：“闭嘴，我现在很难受，没空跟你拌嘴。”
江祭捂着脑袋，恍惚了一瞬，红着脸颊，当真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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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城郊胡同的某处四合院作为鬼王府邸，但是没到之前沈双鲤一直以为就是老破小的那种脏乱大杂院的其中一间房子，谁知道到了地方，居然并不偏僻，属于闹中取静的超豪华大气庭院。
是三进的老王府，左右各有一个花园，前进的院子巨大无比，后院更是囊括半个自然湖泊。
刚一站在巨大的两座石狮子门前，许久未见的六须管家就带着乌泱泱一群西装革履的老老少少出来迎接，一个个九十度鞠躬叩拜。
沈双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也就电视里有这种场面吧！
正当沈双鲤搞不懂六须管家从哪儿弄出来这么多人来给小正太造势，六须管家就很狗腿子的凑到小鬼王身边嘘寒问暖，又是询问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又是询问身体状况，总而言之是全程看不见他的。
小鬼王似乎也对周围跪拜的人毫无兴趣，背着他买的熊猫小书包就径直走进了院子。
于是他这个跟鬼王一起来的人就成了周围跪拜的人打听消息的对象。
“哎呀！这位小兄弟一看面相就不凡啊，请问哪里高就的？师从哪门啊？被分配了哪个区的镇魂收鬼任务？”
“小兄弟，这是我的名片，管家老先生都跟我们说了，办事处暂时不需要伺候的人，大事儿小事儿有求的话都跟保姆小哥你说，加个VX好友吧？”
“小哥运气好啊，看你面相这是被生死簿划去了名字，从此长生不老、衣食无忧、子孙满堂啊，当保姆这么赚的吗？”
“什么？请问怎么才能来这里当保姆？保姆不行的话，小主子需要园丁吗？”
沈双鲤被塞了一怀抱的名片，打眼看过去，全是什么什么道士、什么什么算命、什么什么灵媒会所，跟诈骗小广告似的，业务包括但不限于捉鬼、请魂、算命、风水。
要不是他天生的阴阳眼还被可恶的鬼王小孩坑了，就这群拼命给他塞小广告的人，沈双鲤肯定立马就拨打举报电话了。
“沈双鲤。”
忽地，站在台阶上的小鬼王回头叫他，声音不大不小，却立即叫全场寂静下来。
沈双鲤抱着一堆名片走过去：“干什么？”
鬼王冷冷淡淡的幻化成为成年版模样，拉着他的手，极紧，不悦道：“检查。”
沈双鲤被一拽就走，掉了一路的名片，满院子的人类道士、算命先生等等具是低着头不敢看鬼府之主真颜，待鬼府人间办事处宣布今日谢客，众人纷纷三五成群的离开，在巨大的红漆木门外头才敢小声切切八卦道：
“那保姆面相不像是普通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眼睛能看见鬼，怕是原本就跟下面有点儿渊源。”
“鬼府之主力量不稳，各位同行既然受邀成为半个鬼府公职人员，就不要揣测上头老大的保姆是什么来头了，来头大或者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只是众人虽然都连连点头说不要揣测了，但心里都清楚，这保姆怕是跟鬼府之主关系匪浅，身上鬼王的气味直冲鼻子，这就跟被标记了一样，宣告着鬼王的所有权。
第6章 恶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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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双鲤从小到大生活说不上富足，他没有父母，也就是个孤儿，从有记忆起便是在孤儿院生活。
孤儿院也穷，养着五十多个或残疾或身体有病的弃儿，他相较之下还是个正常的孩子，于是便常常帮着院里的阿姨做饭，直到六岁被久未有孕的夫妇领养，才有个着落。
领养他的夫妇是普通家庭，男主人叫沈建，皮肤黝黑，早年是个农民工，扛水泥袋子的时候把腰压坏了，才领着妻子刘桂琴一起开了家水果店，维持营生。
两人都是四十了还没有孩子，心死之余领养了沈双鲤，结果第二年就查出怀孕，给沈双鲤生下了个弟弟，金贵极了，取名沈飞，寓意一飞冲天。
沈双鲤跟弟弟感情要好，但出来工作三年了，没联系过，偶尔和养父母打打电话也没有跟弟弟说几句话，如今回了北京，无论如何，再不回去看看老两口都说不过去，因此想跟鬼王告假，说：“探亲。”
说话的时候，沈双鲤正在穿裤子，穿着简约长衫的鬼王正在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在冷水里轻轻互相擦拭。他刚检查了容器的发育情况，发育情况很好，但鬼王却没什么高兴的意思，仿佛对自己力量的恢复并不热衷，反而在听见沈双鲤说想要回家一趟的时候嘴角都扯了扯，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沈双鲤心情还七上八下的，刚才他全程双手蒙着自己的眼睛，躺在床上给帅到炸裂的男人检查，羞涩和惶恐如影随形，但被拒绝后立马就不太开心了，蹙着眉头问。
黑色长发的鬼王维持成年版本的时间极少，还说着话呢，瞬间就又缩小了，脸色也又苍白了一个度，冷淡道：“没有为什么，你把灵魂卖给我了，自然我说什么是什么。”
对着成年版鬼王还尚且比较矜持的沈双鲤面对小鬼头状态的鬼王那可没多少恭敬态度，整个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真的完全无法将这两个状态重叠。
沈双鲤对付熊孩子也有一手，当即就说：“你再闹我就再不理你了哦。”
小正太浑不在意般回头看他：“我也不需要你这种人类的搭理。”
沈双鲤一愣，他看见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他看见小鬼王龇牙咧嘴强行露出个笑脸，就像是很清楚自己得不到糖果所以矢口否认自己喜欢甜食。
沈双鲤真是有点好奇了，究竟是什么造就鬼王这么口是心非的性格呢？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该不会是我的锅吧？
沈双鲤忽地很怀疑六须管家口中骗婚后跑路的鬼王之妻是自己。
但……哪有这么巧？
就江祭这种一受刺激就发疯的鬼王，碰到跑路的老婆，不得直接捆回去关小黑屋啊，可现在江祭其实对他不错，给了他一份高薪资的工作，包吃包住，还充当保护神的角色，比从前苦哈哈求着恶鬼离自己远点的生活好多了。
沈双鲤分析了一波，排除掉是自己的嫌疑，只当自己上辈子欠鬼王钱，所以这辈子这货对他总是臭着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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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府人间办事处从小鬼王入住那天就无形的开始营业了。
沈双鲤第二天早上起床就能看见忙得脚不沾地的六须管家。
管家是个老人家模样，但是精干极了，非常迅速的融入了现代生活，电话响个不停，看见他日上三竿才起床，立马就瘫着一张后妈脸过来训话：“小沈，怎么十点才起来？别人家的保姆那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打扫卫生了，咱们主子从前可都是上百个仆人伺候，现在就你一个，你还不勤快点？”
沈双鲤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很抱歉地说：“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的缘故……对不起。”
六须管家见面前漂亮的青年虚弱无力、一副弱柳扶风惹人怜的模样，一时也没了脾气，琢磨着小主子的魂丹都在这人类的身体里养着，身体不舒服也是正常，便说：“行了行了，这么多借口，以后注意。还有，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最好早早的把容器口子给打开，好给主子喂养魂泉，不然你也看见了，等着伺候主子的身强体壮的人类可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
好家伙，沈双鲤总感觉自己像是万恶旧时代的童养媳，现在恶婆婆发话了，怎么这么久肚子还没有动静啊？是不是你不中用？最好早早给我儿怀上个一男半女，不然你也看见了，想做我儿媳妇的人可数不胜数！
沈双鲤被逗乐了，点了点头，浑不知他自己想的其实没错，失去了三颗心脏的鬼王要想彻底恢复实力，总是依靠吸取天地间的阴魂怨念日月精华可不够，需要吞噬三个鬼胎做引。
鬼胎哪里来呢？
六须管家盯着沈双鲤的肚子瞧，真心觉着上天待主子不薄，正巧就让他们碰到一个命格极阴的男人，一年三胎不是梦，要不了多久，主子就能回到巅峰时期！至于这个保姆沈双鲤……赐他长生不老就很可以了，人类可不要太贪心啊。
背着手的六须管家几乎能看见美好的未来正在朝他招手，瞧见保姆乖乖去厨房下面条，就跑去书房找主子，催促一下什么时候能够回地下主持大局。
谁料五短身材的主子闻言后皱着肥嘟嘟的脸蛋，冷声道：“本王自有分寸。”
“是是是，主子自然是有分寸的，就是老奴看着着急，那沈双鲤像是还不知道容器的主要作用是什么，老奴就是怕他不愿意。”
“他没得选，愿不愿意，从今往后，烂都得烂在我身边。”小鬼王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残酷的事实。他根本从未想过要一劳永逸吞噬鬼胎恢复力量，不然他拿什么借口一直触碰半推半就的沈双鲤呢？
没有借口的话，江祭都不敢碰他。
鬼王觉得目前跟沈双鲤的距离很好，他不记得自己，也不恨自己，更不讨厌自己，他们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他困住沈双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来往往，让沈双鲤不老不死，主动跟其他人类保持距离，沈双鲤将从另一种角度永远属于他。
——这真是从前奢求不来的美好关系。
第7章 养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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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属于鬼王的漂亮青年下午旷工，在附近的商圈买了合适养父母穿的衣服就打算回家一趟，回去之前特地了解过，弟弟还在大学上学没有回家，他这才从容前去。
旷工的沈双鲤只给小屁孩鬼王留了张‘我走了’的字条。
因此也无缘得见小屁孩发火时砸了一地古董花瓶的狂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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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双鲤养父母的家在四环外的老小区，房子九十年代建造，外表前几年才粉刷一新，但走进去还是能看见斑驳生锈的围栏和脏兮兮的垃圾桶。
不大的小区只有个没牙的门卫在看着，沈双鲤小时候每回经过这里，总是加快脚步，余光则紧张兮兮的落在门卫大爷身后站着的年轻男子身上。
那男子穿着钢铁厂的宽大工作服，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白日里都清清楚楚的站在大爷身后，硬是让沈双鲤在炎夏里都害怕得遍体生寒。
起初沈双鲤以为这个鬼可能是老大爷年轻时候造的孽，他想要隐晦的提醒老大爷还是注意一下安全，可后来时间一长，却发现那男鬼只是跟着老大爷，没有害人的意思，便不再提醒，只是远远看着，看那男鬼日复一日的跟着，空洞的眼神看着老大爷，可怕又莫名的可怜。
如今走过门口，沈双鲤刚急匆匆进入小区大门，下一秒就又折返回来，拿着小鬼王给他的勇气走近门卫冬冷夏热的亭子，对着里面扇蒲扇的老大爷笑着说：“大爷，我爸妈在家吗？”
老大爷姓钟，无儿无女，说话时笑眯眯地，看上去很是和善：“在啊，小沈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弟弟这几年也不怎么在家，我问他你跑哪儿去啦，他啊也不吭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上去像是病了，是不是病了啊？”
沈双鲤心里沉了沉，却又打起精神看了一眼老大爷身后的男鬼，说：“好像是病了，但不碍事，过几年大概就好了。不过还有事情想要问大爷您。”
钟大爷慢悠悠摇了摇自己的蒲扇，笑道：“问吧问吧，我啊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说话。”
沈双鲤发现钟大爷身后的男鬼将空洞的眼看向自己，微垂的双手都悄悄收紧握拳，微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好奇，大爷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在钢铁厂上过班？”
钟大爷摇晃蒲扇的动作猛地一停，还是笑：“是上过，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了吗小沈？”
沈双鲤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看见的男鬼，他想要做什么呢？告诉老大爷，你的身后一直站这个吊死鬼吗？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沈双鲤不怕男鬼了，却又还是转身想走，结果老大爷有点恍惚的叫住他，说：“小沈，是不是有人让你来问我的？他也是个老头吧？是不是嘴角有颗痣？”
沈双鲤忽地感受到一阵不妙的悲伤，他端详那站在老大爷身后的男鬼，那男鬼嘴角有颗痣。
“啊……是，就是莫名其妙碰到的老爷爷，跟我说您在钢铁厂上过班。”
钟大爷这回笑容有些难以描述的激动，激动到克制：“他在哪儿？！不、他还好吗？那是我……老朋友了，他还好吗？是不是……都结婚生子了？”
沈双鲤再看不出来钟大爷跟背后男鬼的关系，那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他张了张唇，想实话实说，未开口，意外看见那男鬼对他摇了摇头。
沈双鲤眼眶一热，眨了眨摇头笑道：“我也不清楚，好像吧。”
“嗐……我就知道，他本来就挺俊一小伙子，认识之前听说谈过的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嗐，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沈双鲤看见老大爷背后的男鬼朝他笑了笑，伸手还摸了摸老大爷的头顶，不去打搅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脚步显得很沉，他感觉现代人的感情和过去似乎是没法比的，好比自己，他喜欢的人很多，少年时代到现在，却好像没有谁让他有这样深沉的刻骨的爱意。
是他的问题吗？
沈双鲤不清楚，只是忽然很羡慕。
“那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跟男鬼搞对象被发现，两人都拒不承认后被迫分开，分开的一个月后那男鬼思念成疾上吊死了。”忽地有小正太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沈双鲤‘哦’地恍然大悟，立马又惊讶的看向右手边双手揣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小鬼王，无语道：“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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