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 好像是刘海生的父母花了大价钱, 不知道是从哪里请来的。”陆灵儿说。
刁书真扬了扬眉, 她的心口别的一跳, 似乎隐约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但具体有什么不对, 却又说不上来。
在即将开始的时候, 一个女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她有一头齐肩的短发, 单手插在裤口袋中,腰间别着一条红色的腰带。
英姿飒爽,脚下生风,大学教授的气场迎面而来。
刁书真眯了眯眼睛。
他翻阅过刘海生一案的资料,见过照片。
那人正是刘海生的妻子,周柔兮。
他大致翻越过周柔兮的资料,他是个年轻的工程师,负责过好几个重大的项目,还是大学的特聘教授。
刁书真当时还不免感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嫁给了刘海生这样平凡且花心的男人,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他居然会来到这里,不知他为何而来。
刁书真注意到一个细节。
她来了之后,刘海生的父母试图邀请她坐在他们身边,但她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看样子,这家人的关系着实不怎么样啊。
在里面的测谎开始了之后,刁书真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杨婉儿的指尖夹着电极的夹子,其上连接着旁边的仪器。
杨婉儿到底还只是个学生,在这样的场面之下,面部的肌肉明显的紧绷,身体有些僵硬,看得出他很是紧张。
出乎刁书真意料的是,主测者相当的专业,他和杨婉儿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和寒暄。在他的引导之下,杨婉儿明显放松了不少,测谎仪上的曲线也随之平稳起来,不再忽高忽低。
于是,这场问答就开始了。
问:你是省城人吗?
答:是的。
问:你是女性吗?
答:是的。
问:你的名字叫做杨婉儿,对吗?
答:对的。(有微微点头的动作)
问:周六早晨你同刘海生一起上山,对吗?
答。对的。
问:你是7点上山的?
答。不是。(带有微微摇头的动作,同时眼睛看向右下方)
问:你是6点上山的?
答。是的。
问:你经过观景平台的时候,看到了日出,我这样说对吗?
答。不对,那天是阴雨天,雾气很大,看不到日出。
问。你路过观景平台的时候,刘海生在你旁边,这样说对吗?
答:没有。
问:那你比刘海生先行一步?
答:是的。
问:刘海生当天穿的衣服是蓝色的吗?
答:不是。
问:刘海生当天穿的衣服是红色的吗?
答:是的。
问:周六早上7:30的时候,你在观景平台,是吗?
答:不是。
问:周六早上7:30的时候你在酒店里,是吗?
答:是的。
问:酒店的房号是503吗?
答不是。
问:酒店的房号是504吗?
答:是的。
问:在周六的早晨酒店停电了,是吗?
答:是的。
……
听了他们之间的对答,陆灵儿和刁书真都渐渐放松了下来。看样子杨婉儿真不是杀害刘海生的凶手。
陆灵儿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棒棒糖。刁书真趁她不备,先抢走了甜橙味的那一颗,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陆灵儿气急败坏的样子。
刁书真装作看做屏幕,实则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刘海生的父母面色有些难看。
而周柔兮,一直低着头,耳边的短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她的侧脸。
不过刁书真觉得她除了事不关己,漠不关心之外,似乎心情还相当不错。锐利的侧脸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嘴角有一个轻微上扬的弧度。
有点意思。
刁书真轻轻咬碎了口中的糖,一般的人,遇到自己的情敌,尤其是破坏自己家庭婚姻的人,那是恨不得杀之后快。
再不济也希望对方倒八辈子的大霉。
怎么杨婉儿与刘海生意外坠崖议案撇清了关系,周柔兮反而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则是耐人寻味。
中场休息的时候,刘海生的母亲离开了一会儿,似乎是进到了会议室之内,同主测者说了什么。
在大家一片放松的环境中,刁书真蓦地有种不妙的预感,那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敏锐直觉。
果然休息过后,主测者的问答风格明显变了。
那几个简单的问题,趁着杨婉儿明显放松下来之后。
问:你同刘海生发生过关系,对吗?
答:没有。(杨婉儿面色绯红,眼神躲闪。测谎仪上的曲线大幅度拉伸)
问:你明知道,刘海生有家室的情况下,还成为了对方的情人,是吗?
杨婉儿的眼神有明显的躲闪,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晃,面色绯红,很是局促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杨婉儿并不能说谎。
可他毕竟还是个学生。有些事情放在私底下是一回事,放在明面上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杨婉儿的师长和同学,还在外面的情况下。
这一招可以说是相当的毒辣。
在没有证据,且杨婉儿也通过了测谎,证明自己与刘海生坠崖一案无关之后。
刘海生的母亲将丧子之痛,迁怒到了杨婉儿身上,就算不能让对方偿命或者进监狱,也要让她声名尽毁。
在测谎仪的结果还没有显示之前,周柔兮啪地一下断掉了,监控室里的电源。
室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小周,你这是做什么?”刘海生的母亲怒道,“我们在查海生遇害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要维护一个外人吗?”
“你们问案情相关的事情,问也就问了。”周柔兮声音平静,却丝毫不落下风,“可这种隐私的事情,你们逼迫人家女孩子做什么。”
“他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尊严还是很宝贵的。”周柔兮淡淡道。
第63章 情人
“我儿子刘海生的性命, 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狐狸精的名声吗?”刘海生的母亲气得很了,尖声咆哮道。
周柔兮微微皱了眉,冷漠无情地说:“要是杨婉儿真是杀死刘海生的凶手,那自有法律来惩处。用得着你来在这里审判她吗?”
刘海生母亲脸皱成了一团, 像是个皱皱巴巴的烂橘子。而周柔兮长得冰清玉洁, 像是江岸上初开的芙蓉。
两个人对峙起来, 气势都很足,分毫不让。
“算了算了,还是看测谎的结果吧,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刁书真站了起来, 活得一手好的稀泥。
她朝周柔兮点了点头, 又转身对愤怒的想要喷火的刘海生的母亲说。
“我相信周小姐也不是为了维护外人,实在是今天的重点, 是为了查明刘海生意外坠崖的真相, 实在不宜多生枝节。”刁书真一番话说的圆滑。
刘海生的母亲重重地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到底是没再继续纠缠。
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情况下,主测者倒是没能颠倒黑白。
于是最后得出的结果是, 杨婉儿确实不是刘海生坠崖一案的凶手。
这次测谎对杨婉儿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饱受惊吓的杨婉儿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刁书真总觉她向周柔兮, 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而这目光倒不像是憎恶, 甚至不是单纯的表达谢意, 反倒像是情人间的温柔如水、含情脉脉似的。
这个推断让刁书真略觉得诡异和惊悚, 深刻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样的问题。
这起案子算得上是尘埃落定, 连测谎都测了。但是凭借着某种直觉, 刁书真对于这起案子的兴趣依然不减。
这种兴趣甚至一直持续到了下班之后, 持续到了夜间运动的时间。
刁书真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略有些分神,还在想今天下午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宋玉诚将那块冰凉的玉石抵在刁书真的口中,逼得她合不拢嘴,晶莹的唾液沾湿了唇角,顺着颈侧慢慢滑落到更深的地方。
她拽住了刁书真脖子上的项圈,手上的动作越加凌厉。
她不满地咬了咬对方颈侧娇嫩的皮肤,那是一种无言的威胁和警告。
“慢一点,慢一点……”刁书真桃花眼里的神采略有些涣散,她断断续续含混不清地说,“我只是觉得今天杨婉儿测谎的时候,周柔兮的表现有些奇怪。”
“一看到漂亮的小姐姐,都觉得人家奇怪吧。”宋玉诚凉凉道,“这种时候,只准想我。”
她手上的力度加大,像是要把刁书真提起来一样。
于是这下子刁书真再也没有办法去想什么离奇的案子,什么精彩的推测。
在朦胧的泪眼里,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玉诚身上,像是要被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瞳所吞噬。
刁书真的直觉是对的。
在另一边玫瑰花床单和被子铺就的大床上,周柔兮和杨婉儿几乎在做一模一样的事情。
“我老公死了,是你做的吗?” 周柔兮的手顺着杨婉儿宽大的睡衣领口伸了进去,触手之处是一片温柔细腻。
杨婉儿的神色一惊,她浑身一僵,往周柔兮的怀里缩了缩。
“姐姐,我怎么可能呀?”杨婉儿媚眼如丝,躲在周柔兮怀里撒娇道,“我早觉得他碍事儿了。可是婉儿哪有那个动手杀人的胆量呀。”
“真没有?”周柔兮的眼眸深邃,她揉捏着杨婉儿的下巴,像是在逗弄一只好玩的猫咪。
“姐姐你信我呀。”杨婉儿急急地辩解道。
“这么说那只是巧合了。”周柔兮沉思道。
“谁让他非要在雨天爬山的呢,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他那种道德败坏的人渣,就算不是因为失足坠崖,也会被雷劈死的。”杨婉儿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似的,那张樱桃小口里吐出的是冷漠无情的话语。
“来好无情的小美人。”周柔兮勾起了她的下巴,朝着那双红唇吻了下去,别有深意,“不知道我死的那天,婉儿,你是不是在别人的怀里照样笑靥如花啊?”
杨婉儿撇了撇小嘴,挣扎了几下,从周柔兮的怀里翻了出去。
“我是真的喜欢你,之前不过是被刘海生给骗了。”杨婉儿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光,将落未落,楚楚可怜,“你要是再拿这个侮辱我,我就不跟你了。”
“好啦好啦宝贝,我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是我的心尖尖子上的人。” 周柔兮亲了亲他的侧脸。
一时之间,室内春色旖旎,风光无限!
云雨翻覆之间,有晶莹的水珠落在单被的玫瑰花上之上,称得那花像是活了一般,好不香艳。
周六的晚上,刁书真和宋玉诚来到了省城的一条老街上逛夜市。
路过套圈的时候,刁书真忽然起了兴味。
“走走走,我要来玩那个。”刁书真指着摊子上奇丑无比的娃娃,兴味十足。
宋玉成掏钱买了一百个,递给了刁书真。
刁书真属于人菜瘾又大的类型,手上没有半点准头,扔完九十个才得到一瓶矿泉水。
在刁书真可怜巴巴的目光之中,宋玉诚揽着她的腰,微凉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于是,刁书真成功地将最后那个等人高的白熊娃娃抱在了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刁书真忽然看到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另外一个货摊之前。
一个身形略高些,面貌成熟,风韵上佳。一个身形单薄,却也玲珑有致,娇媚之中自有轻灵之气。
这是居家休闲的时间,两人都穿的不怎么正式,蹬着棉拖鞋,看上去就很舒服。
“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们果然有问题是吧?”刁书真摸着自己的下巴,仿佛诸葛在世。
“不就是正常的闺蜜吗?”宋玉诚面色茫然。
“啊,老宋你就是个傻的!”刁书真简直要泪流满面了,“你见过有这么亲密的闺蜜吗?他们之间的恋爱气息几乎要把我给闪瞎了。”
“实话说并没有。”宋玉诚硬邦邦地答道,“我光顾着看你去了。”
她的一句话就让刁书真晏旗息鼓了。
“不过啊,话说回来。”刁书真眯起了眼睛,笑道,“老公才刚刚去世,她准备就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了,这里面搞不好有什么猫腻啊。”
宋玉诚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略有些无语,“我们是警察,不是百合小说编剧。”
但是宋玉诚知道自己是管不住刁书真的,尤其是她的好奇心开了的时候。
如果好奇心真的能害死猫的话,就算刁书真是九尾灵狐,估计那命也被陪得干干净净了。
于是不得已,宋玉诚被刁书真拉着,凑到了周柔兮杨婉儿的面前。
这是个看似简单的游戏,就是在不出错的情况下从数字1写到500。跳行或者写错都算失败。
如果完成的话,就可以得到一个毛茸茸的一人高的棕熊玩偶。
这游戏看似简单,其实很考验人的注意力。
而在夜市这种吵闹的环境之下,人往往会有所分心。
而且人的注意力能持续的时间很短,所以这项游戏看似简单,实则是非常难以完成。
刁书真下意识地以为这种游戏是会让搞研究的周柔兮来的,毕竟研究员们的注意力比较集中,而且心也静。
没想到在那边一笔一画地写着的人是杨婉儿。
杨婉儿的字很潦草,龙飞凤舞且跳脱,写得非常之快。
但是落笔之下竟然是分毫不错。
刁书真伸长了脖子在那里,挑了挑眉,心中略有触动。
“我们回去吧。”宋玉诚觉得刁书真这样子像是个杆子似的杵在别人的身后,非常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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