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的眼神颤了一下,像是被他这句话伤到了。
真讽刺,明明最伤人的是他。苏乐生的眼睛红了,下一秒他看见尹嘉澍把那杯酒干了一半,郑绮越睁一眼闭一眼地放他过关了,抽了一张卡牌。
“怎么又是这个?”她蹙眉,“说出你第一次暗恋别人的经历。”
“我……”
尹嘉澍话音一顿。他看了看梁颂又看看身边的苏乐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杯混合酒的酒劲太猛,竟然脑袋一热脱口而出:
“我暗恋苏乐生。”
此时,音乐突然换了种激烈的风格,连续几个极重的低音震得人耳膜发麻。
四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地一沉,转瞬又变得热辣辣的,像是随时可能被尹嘉澍话里的火苗点燃。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当着你的面觊觎你老婆,小梁你给我支棱起来啊!
第72章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片刻后, 倒酒的“哗哗”细响打破了这阵沉默。梁颂强压下心头快要灭顶的不合时宜的占有欲,倒了一杯威士忌,浅浅地抿了一口:“哦?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分手了, 有意见?”
尹嘉澍这句倒是实话。一周前他心烦意乱地对周慕提了分手, 她非但没讶异和难过, 反倒显得如释重负。
“你终于肯说实话啦?”她坐到茶几边, 给自己泡了一壶红茶,“既然分手了跟我说句实话吧,你喜欢的是不是那个男同学?”
尹嘉澍默认了。
“我就知道。”周慕笑了,“你打算去追他?”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 有人会问自己前男友这种问题吗?”
周慕神色里一派轻松自然, 反倒弄得尹嘉澍浑身不自在。
“既然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好聚好散有什么不好?再说这段时间你也帮了我不少,我知恩图报不好吗?”周慕说,“不过我要提醒你, 他跟你完全是两类人。要是你不改改自己的脾气, 估计……”
剩下的话周慕没直说,但尹嘉澍猜得出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用她说,尹嘉澍也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苏乐生是两类人。
笑话, 难道姓梁的和苏乐生不是两类人?尹嘉澍偏不信这个邪。
他也给自己放了圆冰的杯中倒了些威士忌, 挑衅地朝梁颂举杯,接着便倾身向前, 用只有梁颂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之前在峰哥手下混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混不下去啦, 梁哥?”
要不是前段时间绿毛无意中说起从外面的“兄弟”那儿听来的八卦, 尹嘉澍还不知道梁颂之前一直在天星当小组长。就这么个货竟然成天坐在他前排扮演高中生, 真是……
“不管怎么说, 人小哑巴可是一直拿你当同学。你说要是他发现你之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都是装的,会怎么想?”
“他怎么想与我无关。”
梁颂回答得很淡,空气里却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气味漫上尹嘉澍鼻端,让他没来由地变得烦躁,恨不得现在就抓着梁颂揍几拳。
他想起来了,第一次和梁颂在语文考场上差点打起来的时候,他就是被这样挑起情绪的。上次他误以为自己没有闻到梁颂的信息素气味,其实不是,只是这种味道给人的感觉很复杂,好像不属于任何一种常见的物质,也没有办法用任何一种语言形容出来,却给自己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梁颂压根就不是个Beta。尹嘉澍在心里冷笑一声,费了很大力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挑衅地看着他:“你不要的人,给我了啊。”
“你错了,他从来都不属于谁。”
梁颂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用只有尹嘉澍能听见的声音说:“他愿意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只有他自己能决定。”
“谢谢提醒,我现在就问问他的意思。”
尹嘉澍也干了手里的酒,转身看向苏乐生:“哎,问你件事。”
“我能追你吗?”
尹嘉澍话音未落,空气里就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火药味。已经不需要火苗,轻轻吹口气都能点燃。
那一刻梁颂真的怕了。
他自己身处险境,绝对不能和苏乐生在一起,这他很清楚。可与此同时他又自私地不希望苏乐生喜欢上别人,这种痛苦和担心如此清晰,像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剖开腹腔取出心脏。
“怎么不说话?没反应我当你默认了啊。”
尹嘉澍给自己把酒杯盛满,举到苏乐生面前一饮而尽。直到这时候苏乐生还是什么回应都没有,只是抬眸看了梁颂一眼。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空荡荡的不带任何情绪。
“那恭喜了。”
像追着飞舞的蝴蝶最后却只抓住了满手清风,梁颂的心骤然一空,笑着向苏乐生和尹嘉澍一举杯,舌根泛起一阵铁锈味:“要是真成了,别忘了告诉我。”
【好 。】
这次不等尹嘉澍说话,苏乐生先不甘示弱地回答了。他们的目光在刹那间交汇,像持着利刃刺进彼此的胸膛。
太疼了。苏乐生咬着下唇别开目光,忍不住给在郑绮越发了一条微信。
Su:把手表还给我,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纟奇:我就想你陪我继续玩。
苏乐生绝望地把手机塞进口袋,失神地拿起骰盅。这一轮是郑绮越输了。
“我选大冒险。”她说着,自己抽了张大冒险的卡牌,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脸腾地红了。
因为上面写着,和你右手边的人接吻。
她右手边的人是梁颂。
她脸红地看向梁颂的方向。尹嘉澍忍不住骂了一声操,担心地往苏乐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去趟洗手间。】
苏乐生彻底受不了了,压根不知道卫生间在哪站起来就走。他不敢想梁颂此刻会是什么心情、更不敢看他和郑绮越的表情,只希望他们如果真的要做什么的话最起码别让自己看见。
否则他会疯掉的。他还是喜欢梁颂,他就是贱,所以上天要用这种方式嘲笑他、惩罚他。
“苏乐生,苏乐生你站住!”
尹嘉澍见状急了,起身急匆匆追上去,走到吧台边才勉强拉住他:“你……你的骨头是不是让猫啃了?人都骑到你头上来了你还一声不吭,哑巴啦?”
他说着,自己被自己气笑了:“□□忘了,你他妈本来就是哑巴。”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即便只抿了一点酒。苏乐生被尹嘉澍这么一扯还是差点站不住,打字的时候眼前的字晃成一片模糊的虚影。
“我想说什么?姓梁的这样对你你就该大嘴巴抽他知道吗?”
【他怎么对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苏乐生不想和尹嘉澍废话下去。他现在浑身像发烧了一样难受,后颈贴久了抑制贴好像有点过敏,只想找个有水的地方降降温。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我要追你啊。”
苏乐生没想到尹嘉澍会再次提起这件事。
他的忍耐逼近极限,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几乎耗尽的神智打字。
【你闹够了没有?】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低级的玩笑了,也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没有在开玩笑。”
尹嘉澍的回答让苏乐生猝不及防。他抬眸,发现对方的眼睛里一反常态的没有往时惯带的那种凌厉和轻蔑,反而沉淀着一片急于剖白的认真。
“也没有讨厌你,从来都没有。”
“苏乐生,我真的喜欢你。”
“哎,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只剩两人的卡座上,郑绮越突然问梁颂。从知道自己的惩罚是什么之后他就什么表示都没有,这让她难免有点尴尬。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梁颂强迫自己不去想尹嘉澍追上苏乐生之后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更不去想苏乐生是有多难过才会忍不住想要离开。现在时机难得,他必须快点替苏乐生拿到手表。
“你都不肯亲我,还说没嫌弃我?”郑绮越很小声地说,脸颊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笃定梁颂和苏乐生之间有点什么,但还是希望梁颂能稍微……
不说喜欢吧,至少对自己特别一点,就像刚才那些朋友们以为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想和我接吻?”梁颂反问。
“当然是因为游戏啊!”
“除了游戏呢?”梁颂循循善诱地说,“你想过吗?你转学来找我、违背你哥的命令天天泡夜店,和现在想和我接吻的动机全都如出一辙。”
“是什么?”郑绮越自己都不知道。
“你想反抗他,他越不喜欢你做什么你就越要做给他看。”梁颂说,“但你想过吗?你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郑绮越沉默了一会:“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
梁颂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好吧。”郑绮越不得不承认,梁颂有时候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还给他吧。”梁颂给郑绮越倒了一杯低度的水果酒。
“什么?”郑绮越心里咯噔一下,明知故问。
“你拿了苏乐生的东西,否则他不会跟你来这里。”梁颂对她伸出手,漆黑深邃的眼眸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还给他吧,你根本就不是喜欢用别人心爱之物要挟人的人。”
郑绮越动摇了。
她本来也觉得自己随便拿人东西有点不太好,犹豫着把手表从口袋里拿出来放进梁颂手心,想想又收了回去。
梁颂望着她挑了挑眉。
“还给他可以,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郑绮越想了想,终于问出盘桓在心里已久的问题,“说实话,你究竟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
“不是。”梁颂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
“真的。”
梁颂看着郑绮越的眼睛,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苏乐生能够永远忘了自己。所有的痛都由他一个人承受。
“……好吧,信你了。”
郑绮越将信将疑,把手表放进梁颂掌心。沉甸甸的金属冰凉,握住它的时候梁颂如释重负。
他拿着手表走到吧台边,远远地看见苏乐生和尹嘉澍的身影,眸光一暗。
“把这个交给他。”
梁颂想了想,招手叫来一个服务生,指了指苏乐生的方向:“就说是郑小姐给他的,他可以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换攻是不可能滴,小尹就别想了(乖巧扣手手.jpg
第73章 信息素紊乱综合征
那天晚上, 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郑绮越还来的手表之后,苏乐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东城”的。
他只知道自己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东城”炫目的激光通道,想象着郑绮越在卡座上笑着吻上梁颂的画面, 心里只有一阵阵疲惫的麻木, 甚至觉得这样的事情发展也没什么不好。
郑绮越开心了、把手表还给了自己;梁颂能够攀上富家千金, 再也不用在地下室里过日子, 而自己……
自己不用再搅在这潭浑水里浪费精力和感情,可以好好着手调查苏兰的事,简直三全其美。
6月5日那天恰好是周末,苏乐生的生日到了。他接了小姨祝自己生日快乐的电话, 本想一个人在家琢磨苏兰的事度过这一天, 却没想到刘姨来电,让他去店里帮忙。
苏乐生到了那才知道被“骗”了,店里什么活儿都没有。刘姨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给他端出来一块六寸大的水果蛋糕,奶油很厚, 光是闻着都能感觉到一股馥郁的甜味。
苏乐生的鼻子酸了, 捧着吃剩的蛋糕往回走的时候看见满天的星辰,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目光。
苏乐生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那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现在当务之急要克服的东西。
他通过姜警官侧面了解到王洪德家的地址, 盼着能在那里找到点有用的线索,但到了那条陋巷却看见一片焦黑爬在陈旧的砖石墙上, 凑近了仿佛还能闻到滚烫的焦味。
“你谁啊?”
一个抽着烟的中年人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下眼生的苏乐生:“来找老王头?”
苏乐生点了点头。他身上穿着南城一中的校服, 看起来就像个被家里大人派来找亲戚的孩子。
“哦。”中年男人伸出指头苛刻烟, 好笑地说, “你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他们怎么了?】苏乐生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看不出来?着火了呗, 上礼拜刚烧的。”中年男人把抽完了的烟蒂扔在地上,接着用抬脚碾灭,“说是电路老化。妈的,怎么别人家的电路都不会老化,那天晚上烧起来吓死老子了。”
【那他们人呢?】
“烧化了吧,要么就是被什么仇家给整了,反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男人的媳妇在不远处叫他快回家别胡跟人聊天,他敷衍地应了一声,“不见了倒好,天天不是打闺女就是喝醉了发酒疯,他没了就算是替国家节约粮食了。”
他骂骂咧咧地回家了,苏乐生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焦糊的痕迹,只觉得遍体生寒。
上礼拜才发生的火灾,受害人又集体失踪,现场竟然没有任何警察和媒体介入调查的痕迹。
王洪德父亲怒骂郑飞的话又在苏乐生耳边回响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可能是谁的手笔,要想知道真相,就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接近郑飞。
可这件事谈何容易?苏乐生咬着下唇、犹疑不决地往回走,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
清晨的天气很好,他刚背着书包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台阶下的墙边靠着一个年轻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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