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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袖，古雅的石桌出现在树下，林藏又取出一些清酒，“许兄心中有些什么，或许可以与我谈谈？”
许书达望着那清酒，轻轻抿唇，最终点头，轻叹道：“小藏不知，自从两年前我回来之后，物是人非。”
……
酒后吐真言，许书达沾了酒色后人变得健言许多。
他眼中微红，很快便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全然倾诉。
当年从秘虚归来之后，许书达便对许语天产生了几分介怀，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情谊依旧，他还是对他颇为照顾。却在回来刚见他之后，许语天的态度却截然变化。
他的视线看着自己总有几分冷淡，再不亲近，反而变得厌恶非常，原本许书达并不在意，只认为他是孩子脾气，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发觉并非如此。
许语天长得玲珑可爱，在坤合镇中是少有姿容，因此许多人都认识他，而且大部分人都对他极为喜爱。
许书达的朋友也是如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书达便发现他的朋友们变了。
他们更加亲近许语天，对他疏离、排斥，其他人亦是如此，那种亲近来得莫名其妙，许书达想不懂，但他的生活却因此有了极大的困扰。
小镇中本就是靠错综的关系生存，倘若他被所有人都排斥，那他生存的环境可想而知。
原本许书达想要离开此处，但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却极为崩溃地发现，与他自幼相依为伴的母亲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截然不同。
母亲身体弱，许书达自然不能将她抛下离开，便只能忍耐。
他想不通，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大幅度缩小的社交圈和亲人的冷淡，一天又一天过去，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林藏手指点着额头，轻“啧”了一声。
果然如此啊。
“也罢，或许我命中便是如此。”许书达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非常，眼中也有了醉态，朦胧地望着天上明月，“庸人自扰。”
林藏道：“许兄如若信我，便等几天，到时候你母亲便会同意与你离开了。”
许书达有些迷茫，看向他，“真的吗？”
林藏不可置否，“我从不承诺自己办不到的事。”
许书达沉默了。
他望着林藏，许久，开口道，“小藏，是魔界之人吗？”
林藏也看他，轻轻挑眉。
气氛又安静了一会儿，许书达垂下眸子，趴在了石桌之上，声音很低道：“是我醉了，不该问这些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将近消失，好像睡着了一般再一动不动。
林藏站直身体，踱步到他身旁，唤道，“梅一。”
梅一很快听命出现，“主子。”
“你将他带到一个空的房间安置吧，与他说，若是没有去的地方，便来魔界生活，你与他修炼的都是灵息，或许更有话题。”
梅一目光看向许书达，微微点头。
“哦，除了他之外，”林藏想到自己的心腹大患，极其头疼道，“小白他现在的情况，我有些......”
“主子。”清冷的声音忽而响起，林藏的声音戛然而止，立马抬头看过去。
屋内，长秋黎墨发披肩，容貌仿若白玉在月华下散着微光。
他身披一件月牙色的长袍，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困意，修长的身体斜靠在门旁，眼睑轻轻地垂下，浓密又长的眼睫在月光下投下鸦色的阴影。
身量如竹之人，白衣包裹着劲瘦的腰身。
他微微偏首，声音如清泉落玉，便从林藏耳边不经意轻淌而过，“夜深，主子怎么在外面？”
林藏：“......”
原本沉寂下来的心跳忽而加快，他眼睛都看直了，气血上涌。
片刻，忽而感觉鼻子发热，好像有东西流下——
梅一眼皮一跳，立马上前捂住林藏的唇鼻，压低声音道：“主子，鼻血。”
*
作者有话要说：
藏宝比隔壁闲闲还没出息：D
第52章
林藏心脏急急跳动, 在恍惚间回神刚才梅一说了什么，抬手捂住唇鼻，“我……那……”
长秋黎脸上的神色立变, 抬脚就要走来, 林藏余光看到却立马道, “你别动！”
长秋黎皱眉, “主子？”
“我出汗了，浑身不舒服，要去泡澡，”林藏语气急促, 生怕他看到自己这幅丢人的模样, 强调，“一个人去。”
说完，根本不给长秋黎反应的时间，他扭头就走, 脚步带风, 人影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梅一与长秋黎对视，然后寡言地低下头，默不作声。
长秋黎站了一会儿, 才将目光移到在石桌上醉睡得许书达身上, 声音很淡，仿若在笑, “月下酌饮，对饮双人, 倒是好情调。”
他语气分明平淡无波, 但莫名就给人毛骨悚之感, 饶是梅一身上也起了一层薄薄地鸡皮疙瘩, 身体站得更直。
“主子看起来不想让我跟过去，辛苦阁下，去叫倪星华去照看他吧。”长秋黎道。
梅一点头，便过去将许书达带走，离开了。
另一端，林藏将染了血的手帕丢到一边，将脸上洗干净，一直等到鼻血不流，才抬起了一张睁着死鱼眼的脸。“我完了，”他心里忏悔，痛苦道：“我真的是个魔头。”
系统见他这等模样极为好奇，便出声问道：【宿主，您不是一开始就喜欢长秋黎吗，为何不趁这个机会与他在一起。在您的世界，不是流行“近水楼台先得月”、“生米煮成熟饭”吗？】
林藏：“……”
这系统真的不得了，连成语都会用了，这是进化了多少？！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
系统：【？】
“长秋黎现在处于启春期，所有都是因为生理变化而带来的欲望，他懂什么？”
系统如实道：【他也许懂接吻，我看他很想将您吃了的样子。】
林藏：“？？？”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耳朵赤红，鼻子又感觉有些热了，咬牙切齿：“你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点？！”
系统：【……】
林藏揉搓了自己发麻的耳朵好久，才冷静下来，不肯露怯道，“我当然可以有意引导他和我亲近，就你说得那什么......熟饭，但如果他清醒过来之后呢？”
林藏了解长秋黎。
身为天之骄子，曾经的生活优渥、万众瞩目，在给他带来光环的同时，也不经意给他带来了一些脾性上的要强。
他极为厌恶自己被控制，在原著中纵然是作者钦定的“官配”，也从未任由万人迷外挂系统左右。
长秋黎在变故后变得寡言少语，作者很少很少描写过他的内心所想，但从蛛丝马迹的故事脉络中，林藏还是能察觉到一些他的性格。
不喜欢旁人左右他的想法，即使是许语天也不行，他的内里更为强势；他亦不喜欢脱离自己控制的事情，但凡发生，即使折翼也要从别人的设计中逃脱。
这样的人，会露出自己柔软的耳朵任他抚摸、会在他生气动怒时亲近讨好，已经让林藏惊讶又受用无比。
他怎么还能乘人之危？
如果长秋黎哪日破了他的封印，想起自己做出的荒唐事，是恼火的感觉更多，还是其他？
必然是前者。
……最近要和他保持一些距离，林藏想道。
去温泉中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穿了服帖舒服的里衣，看天色离天明还早，林藏直接叫了倪星华给他收拾一间新房间出来。
倪星华不如林阿云手巧，但好在多年看着心上人为林藏收拾东西，又被林阿云走得时候特意叮嘱过，因此收拾得也像模像样，给林藏点了灯，温上茶，才空了道，“主子今夜，只睡这里吗，不去与小白一起？”
林藏闭上眼睛，“现在回去会打扰他睡觉，左右再呆不了多久，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就行。”
倪星华摸摸鼻子，心里却不大信林藏的话。
他都看到了，主子都和小白干过那档子亲密的事情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怕是吵架了？
难道小白没有伺候好主子？
脑袋中天马行空，倪星华唇角的弧度几乎抑制不住，满满都是过来人的唏嘘。
林藏看着他的笑容便觉得诡异，眯着眼睛问，“你在想什么？”
倪星华立马道：“没有。”
林藏轻哼了一声，而安静片刻，他忽而想到什么，“倪星华。”
“属下在。”
“你们与小白，在我沉睡的时候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你们觉得……他如何？”
主子这是在想让他夸小白吗？倪星华愣了愣，然后绞尽脑汁道：“小白他细心，处事得体，又听主子的话，自然是合适的。”
林藏：“？”
什么乱七八糟合适不合适，他有些发懵，皱起眉，“我是说你们与他相处的如何。”
啊？倪星华颇有些傻眼。
他凝神，仔细思索，“小白他……”
而说起这个，他却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白素来性格冷淡，主子昏睡的时候他不是在枯木林中修炼，就是在主子旁边等他醒过来。
除了主子的事情，他一概不与他们交流，就算现在主子醒过来之后也是……他好像天生就与他们有沟通膈膜。
倪星华无法分辨出长秋黎对他是不是善意的，也很少能从他那边感受到感情的起伏，自然也不好评价。
“他很听主子的话。”纠结了半天，他只吐出了这么一句。
林藏看着倪星华那难为的神色，眉头皱得更紧，心中不觉想道：他是不是……将长秋黎养得太孤了？
回想原著中，长秋黎身边固然没有知心之友，但待人还是比较平滑的，而且有梅一跟前跟后，又有倪星华在他耳边插科打诨，纵然安静，却不孤独。
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
倪星华连对他的评价都如此难言。
现在他还在还好，要是他要离开了，长秋黎该怎么自处？
林藏不由得有些杞人忧天。
目光扫看四处清冷的房间，思考三秒，他抬脚：“今夜还是算了，我去找小白。”
倪星华：“？？？”
林藏就那么丢下了倪星华收拾出来的屋子，极为无情地走向了曾经的房间。
那间房间就在不远处。
屋中烛火微亮，长秋黎显然还没有休息，林藏想到方才那尴尬的一幕，不自觉便敛息悄然靠近，在窗口往里面看去。
墨发披肩的人身上依旧披着白袍，坐在桌几一旁，似乎在垂眸看什么。
因为背对着他，林藏看不清长秋黎如今的表情，不由心中便有些好奇，目光往他桌上的东西看去。
似乎是一个画卷？
却就在此时，有石子在足下因为脚步碾动而发出的声音响起，屋中人身影微动，侧眸看来，林藏瞳孔微缩，下意识就蹲下了身。
蹲下来之后林藏愣了几秒，顿时有些后悔。
——他什么都没干，就是从窗户边看看人，这样倒显得他仿佛在心怀不轨的偷窥。
后悔过后，林藏干脆站起来，正要理直气壮看去。
却风动，原本半阖的页窗突然被支起，脸颊上碰到了一些发丝，长秋黎一只手扶着窗扇，垂眸看来。
他背后是昏黄的烛光，肌肤在月色下透着偏冷的白皙，眼眸深如渊海，一眼看去望不到尽头。
心跳悄然加快，林藏无声息咽了咽口水。
“你……”
长秋黎将窗扇支好，“主子在做什么？”
林藏僵硬的大脑好半会儿才开始运转：“我从那边过来，”他胡乱指了一个方位，“恰好路过，便看来一眼。”
长秋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那边的湖水。
唇角出现了些许笑意，他没有点明，颔首，将手伸过来，“主子要进来吗？”
林藏：“……”
我有门不走，为什么要跳窗户？
而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得，林藏目光却不由落在长秋黎那骨节分明、异常好看的手上。
……
半晌，林藏埋下头，面不改色地将手递了过去。
长秋黎屈起指尖将他的手掌包裹，另一只手伸到他腰后轻扶，林藏足尖用力，很快便就翻进了屋里。
因为动作他挨着长秋黎的距离有些近，鼻息间恍惚闻到些许冷冽的竹香，林藏目光不由便游散开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身上这么好闻？
长秋黎低头看着林藏，发觉他靠在自己身前半晌不动，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藏回过神，立马蹬蹬后退几步，“没什么。”
“你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干什么？”说着，他目光落在方才的桌几上，而看过去，上面却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顿时挑眉。
长秋黎发觉他的视线，眼眸微动，只笑了笑，“没做什么，想等主子回来。”
林藏转眸看他，没忍住道：“我不回来你还不睡了？”
长秋黎道：“主子会不回来吗？”
林藏：“……”
他忽然为方才想和长秋黎分睡的想法有些心虚。
“当然不会，”他语气嘀嘀咕咕，“你这么黏人，我要是不回来你能睡得着？”
闻言，长秋黎眉眼柔下不少，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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