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走廊尽头的平台。
翟耀靠着墙,看着窗外打电话。
“……从前也没见你对我的事儿这么上心,怎么,转性了?”
电话那头的,是翟耀的表哥,裴延。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跟我聊聊呗。”裴延似乎还在加班,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停,却能一心掰成两半,手口并用的跟他聊天,“你那天问我的,游戏ID是初雨什么什么那小孩儿……是你什么人呐?”
☆、十九个不欢而散
翟耀对着窗玻璃自己的倒影,一阵沉默。
电话那头的裴延笑了几声:“怎么不说话?你以为你沉默就能逃避审问?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你都知道什么?”翟耀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那个小情人儿是不是他。”裴延语气里满是揶揄,“我听说你为个男的,好好地北大不上,趁着老舅去国外办事,胆大包天的跑去西北上学?”
“嗯。”翟耀没遮没掩,大方承认,“是他,不过我换学校却不全为了他。”
“哦是吗?”裴延似乎不信,“那你说说,还能有什么天大的原因,让你千里迢迢跑去西北吃沙子。”
“因为我爸。”翟耀道,“北大也好,念的专业也好,甚至毕业后的出路、规划,他全都给我计划好了。”
裴延有些意外:“是啊,这不好吗?”
他道:“我倒是想让我妈给我计划计划,铺条平坦的康庄大路,她倒好,毕业当天就给我踹出家门了,行李都给我扔出来,让我自谋生路……”
翟耀他爸手握翟氏集团大半股份,原本以为靠着自己妈,能沾亲带故的讨点好处,最次也能进入翟氏,随便捞个小经理当当,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妈居然这么狠,不给她这亲儿子谋前程也就算了,还没收了他全部私房钱,逼他自己去闯荡。
幸好他裴延不是草包弱鸡,哪怕冰天雪地被丢进雪中,也能奋勇直前,扫出一条通路来。
《绝境》这款游戏,就是裴延耗费全部精力,掏空家底生生磨出来的。
虽然目前来看,其知名度还没有那么高。
但风靡全国于他来看不过早晚的事儿。
“你刚说的查IP的事儿我已经让技术去查了。”裴延放软语气,谄媚道,“我上次跟你说的,打比赛那事儿,你考虑好了没有?”
裴延不等他拒绝,马上又接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要脱离你爸掌控吗?那脱离可不是说说就完的,得拿出点绝活儿来啊!我刚顺手也看了一眼你那小情人儿的游戏数据,他挺厉害的,你要是带着他,给我组个战队去打比赛,应该不难吧?”
翟耀:“我……”
“你后期宣传的一系列事儿我全包,行不行?”裴延威逼加利诱,“你小情人儿这个被盗用身份又损毁名誉的事儿我也帮着查,行不行?给句痛快话,行不行!”
被打断话头的翟耀眼角一跳:“不答应就不帮我查?”
裴延:“不……”
“那我就去有关部门投诉举报你。”翟耀犯坏,故意等裴延开口才学他那样的打断他,“然后我再去跟我爸说,你想带坏我,拉我打游戏。”
“草,阴险!”面对这个坑哥的表弟,裴延忍不住骂出声,“拉你打游戏这点也就算了,我认。但我们公司清清白白,你可别乱说啊!败坏我们名声!”
翟耀本来就是开玩笑的,闻言不禁笑出声。
裴延也跟着笑笑:“得了,你个倒霉孩子——你小情人儿那盗用IP查着了,发你哪儿?”
“微信就行。”翟耀不客气道,“谢就不说了,一家人,显生分。”
裴延没脾气,对他十分无奈。
“比赛那事儿……”翟耀拖了个长音,故意卖关子,“再给我时间想想吧——这次的事儿解决完,如果他想参加,我就陪他。”
翟耀挂了电话回宿舍的时候,初雨也已经挂断电话,正聚精会神的挨个去看春风和煦的早期视频。
他按照蒋卓教给他的办法,逐帧观察,基本上每个视频都能让他准确找出拼接的地方。
不仅如此,他发现视频的音频也被人调过,是那种只要他撒泼打滚说不是,就算是正主找来也未必说得清的程度。
初雨看的认真,甚至没有发觉翟耀回来。直到翟耀也将头凑过来,声音响在耳边,问他正在看什么,初雨才被吓了一跳似的,意识到是翟耀回来了。
“春风和煦的视频。”初雨回答一句,将视频暂停,“你那边怎么样?问到了吗?”
“问了。”翟耀边说,边拿出手机。
微信上,裴延已经将盗用IP的人的相关信息发了过来。
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点开信息查看。
看完,初雨忍不住皱眉:“地址位置在江苏?这不对吧……”
如果按照他们的怀疑,盗号的人必定是春风和煦,可先前春风和煦不是透露出,他在西北吗?还在澜大附近?
那这个盗号人又怎么会跑去江苏?
“IP应该被人改过。”
翟耀说出猜测的同时,发消息问了裴延。不多会儿就收到了恢复。
【裴延:嗯呢,说不准,这在线时间比较短,这么会儿功夫也看不出什么。】
翟耀给他发语音:“账号可以暂时锁定吗?”
否则要是被那家伙拿去糟蹋,或是祸害别的玩家,可就太恶心了。
裴延:“锁,能锁。”
裴延:“不过,你小情人儿这号不是被盗的吗?不需要给他弄回来?”
翟耀听发语音时都是当着初雨的面儿的,这会儿被初雨听到了“小情人儿”当即脸上一烫,羞愤的看向翟耀。
翟耀只轻轻一笑,摁住语音键回道:“是要弄回来,不过不急,你那边帮我锁定且监控账号,什么时间哪里的IP登录了账号,又利用那个账号做了什么,都帮我记录下来,之后发给我。”
消息发出去后,初雨才敢同他说话,问:“这法子能实现吗?那孙子该不会用我账号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吧?”
初雨这游戏陆陆续续玩了一段时间,上面也有一些玩的不错的亲友,他实在担心那个盗号的死骗子伪装成他,去管亲友们骗钱骗感情骗炮。
毕竟这在游戏圈子里时有发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放心。”翟耀安抚道,“让他们监控,就是怕他有朝一日乱来。”
初雨对这方面不太懂,听了翟耀解释才算明白。
“所以,被系统监控的账号,如果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后台都是可以直接架空管控的?”这样的话倒是好点,只不过,“让你哥专门找人来负责监控我账号,是不是太麻烦了点?”
他明白社会上专人专事,公司企业内,一个萝卜一个坑。平日里的工作已经很忙了,再找人来给他做监控,那就是附加工作,算加班。
自己和这游戏公司的人非亲非故,帮或不帮,都没法给这公司带来什么益处。也就只是凭着自己和翟耀认识,沾了翟耀的光,才能得到这么一大福利。
这么想起来,自己好像欠了翟耀一个特别大的人情。
初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试探着想要回报一点儿给翟耀,虽说人情难还,但也比一点不作为要强。
“那个……你和你哥帮我这么大一忙,我也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感谢你们。”初雨挠挠头道,“要不哪天等你哥有空了,我请你俩吃个饭?”
翟耀侧身,手肘搭在椅子背上看他:“请吃饭就完了?”
“那……你想怎么样?”初雨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尽管提!”
翟耀摸摸下巴,装模作样的思考:“要不然,你考虑一下……”做我男朋友?
后半句话没等说出口,翟耀的手机提示音一响,两人同时看向屏幕。
【裴延:监控账号我又搭人力又搭钱,你怎么谢我?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把你小情人儿卖给我,让他给我打比赛算了,反正老哥我也指望不上你[叹气]】
初雨:??
翟耀:……
☆、二十个不欢而散
初雨盯着手机,定定的看了好几秒,才问:“什么比赛?”
翟耀叹了口气:“就是今天跟你说的那个。”
“《绝境》的?厮杀赛?”初雨反应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了,“所以你今天跟学长说的,并不是脑袋一热,随口说说,是真的想要去参加比赛?”
翟耀无法,只得将裴延同他说的,一五一十全部告知。
“这是好事啊!”初雨道,“其实我早觉得你游戏玩的不错,很有天赋!如果这游戏有职业联赛,你绝对能拿好成绩!”
翟耀笑笑,揉了一把他的头,“你跟我哥一头的吧?怎么还给他当起说客来了。”
“我说真的。”初雨真诚道,“早一年前我就这么想了。”
一年前,初雨和翟耀还在一起,翟耀因为初雨接触了这个游戏。由于是刚玩,初雨教他教的很有耐心,本以为带“弟”打游戏,能一展自己的雄风,带着男朋友驰骋绝境战场,却没想到才玩不久的男朋友技术并没有他想的差。
初雨非但没有秀成,反而被个菜鸟秀了一脸。
当时初雨也自闭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什么什么都没人家优秀,就连游戏都没人家新手玩得好。不过自闭了几天,又自己想开了,觉得有个牛逼男朋友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甚至还去一度炫耀,自己男人天赋异禀,天生就是电竞选手的苗子。
这些,翟耀多少也有些耳闻。
也正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意外传进了翟耀他爸耳朵里,使得他爸大发雷霆,请了家法狠狠抽了他满背的红痕。
当然,这些他从没对初雨说过,也并不打算让他知道。
“比赛什么的,我兴趣不大。”翟耀如实说,“不过如果你有兴趣,想要去,我愿意陪你。”
“我啊……”初雨挠挠脸蛋儿,有点没什么信心,“兴趣倒是有点,不过我水平不行,不太好意思丢那个人。”
“有兴趣就行。”翟耀笑道,“技术水平还可以集中训练,况且我哥说了,你战绩很稳。”
“真的?!”初雨有点惊喜,还有点意外。被游戏公司大佬夸战绩什么的!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他忍不住搓搓手,激动得只舔唇,“那……如果可以的话……”初雨难掩满心的兴奋,“我试试?”
“那我跟他说。”翟耀说的就要拿手机,回信息。
被初雨一把摁住:“等等等!”
翟耀:“?”
初雨纠结道:“还是再让我考虑一下。”
整个周末,初雨都沉浸在自己要不要去试一试的纠结中。
周日晚上,初雨和翟耀正在宿舍一边吃饭一边看别人的游戏直播,猛然之间,门户大开。
一向精神的闻栎像是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的飘了进来。
“好家伙,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
最近一个星期,初雨他俩和闻栎之间仿佛隔了时差。
时常白天他俩起来,闻栎已经不在床上,晚上俩人已经入睡,闻栎才悄悄回来。就连平日上课,他都是一下课就见不到人影,就算上课也都趴着睡觉。
不对劲!
这非常不对劲!
初雨也曾表示担心的给闻栎发过消息,不过那边从没回过。
问了翟耀,翟耀只说他在忙着清理自己的烂债,具体是什么债,任凭初雨怎么问,翟耀都不肯说。
其实他不说归不说,初雨隐隐约约也猜到一些。
就从他没事净发消息和人撩骚,就能看出这人平时极不检点。
再加上那日上课,闻栎与那名任课老师之间迸射的激烈火花……啧啧!
很难不让人多想。
闻栎进了屋,行尸走肉一般倒在了床上。
床铺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靠,可累死爸爸了……”闻栎有气无力,往日话语中的饱满精神倾泻了个彻底,“老翟,有水吗?”
翟耀拿出一瓶矿泉水,就要往他那边砸。
被初雨抢先一步接过来,绕过长桌,给他送去。
“呜哇,你喝酒了?”
刚刚离得远不觉得,这会儿靠近了初雨才闻见他身上飘着浓浓的酒味儿。
闻栎艰难的支起手肘,对他摆了摆:“没喝,是客人的酒,洒了我一身。”
说到这儿,他也觉得自己穿着被泼了酒的衣服有点难受,一个鲤鱼打挺的窜起来,三两下扒了自己最外面的衬衣。
衬衣里面,还有一件薄薄的短袖,黑色,打底,穿在他身上,更衬的他白。
闻栎揪起自己的衣领闻闻,什么都闻不出,扯着问初雨:“这件有味儿吗?帮我闻闻。”
初雨凑近了想闻,忽然又一瓶水从天而降,正砸进闻栎的怀里。
闻栎“嗷”的一声:“草!姓翟的,你有病?!”
“滚去洗澡。”翟耀面无表情,脸却有点黑。
闻栎知道他这是醋自己和初雨靠的近了,故意略略略的气他:“我就不洗!小初雨就爱闻我这味儿!”
被初雨忍无可忍的小声提醒:“……你确实有点味儿了,要不还是去洗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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