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作者: 二八二五六
简介:
他载着崔袆信这艘船渡过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几年。可他一上岸,船就没了。他才知道,错过就是永远。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成,崔袆信 ┃ 配角:郭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个无趣的人的成长故事
立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存在侥幸。
晋江2020-03-07完结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15 营养液数:6 文章积分:2,515,437
——第一章——
——运气不好——
谢成在答题卡上写下最后一个单词,酝酿了很久的雨终于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七八月份的天气,每次不是前一秒艳阳晴天,下一秒狂风暴雨,就是上一刻黑云密布,下一刻大雨倾盆,很少见到下得这样不干脆的雨,不像夏季的雨,反而像是春天的雨,细密绵软,润物无声。
谢成看了看手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他下意识拿起笔在指间飞速转着,余光扫了扫四周,大部分人正埋头奋笔疾书,恨不能一支笔分成两支用。
他松散地微微坠下腰,从敞开的教室门看着外面的毛毛细雨发呆。
今年高考英语题简单得和初中英语一样,前两个阅读理解但凡上过英语课的人都能做出来,后面的几道题虽然有些难度。
不过,和平日里练习的题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所以做起来特别顺手,这次英语成绩下来不说一百四,起码一百三是稳的。
数学和理综正常发挥,就是语文……有点一言难尽。
从小到大,他的语文就不怎么样,一模开始,他的语文分数就一直在90分左右徘徊,怎么也提不上去,不出意外,这次应该也是拖后腿的一门。
但是他算了算,即使语文最差考到80,他总分也在620往上,进B省得那所重点大学是小菜一碟。
一年来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下了,不出意外,他今年应该能过一个安安稳稳的暑假,只要谢老头不作……
“不要东张西望!”
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忽然厉声呵斥。
他回过头,正好碰上她凌厉的目光。
谢成以为她说的是别人,往后看了看,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好奇,惊讶、还有若有若无的鄙夷。
如芒在背。
“说的就是你,你看谁呢?我警告你,如果再东张西望,别怪我收你卷子!”
教室里安静地出奇,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没有了,翻看试卷的声音也没有了,只有头顶的风扇发出呼呼呼、嘎嘎嘎的声音,难听刺耳。
谢成紧紧抿住唇,从小到大,没有一位监考老师这样怀疑过他,而且还是在这样重要的一场考试。
他捏紧笔,盯着监考老师看了好几秒。
“你看什么看?”监考老师说着就要站起来往他这里走,“不想写就出去。”
谢成一言不发踢开身后的凳子,扔下捏在手里的笔,拿过身份证,头也不回离开了考场。
他讨厌和别人在公众场合争论,也讨厌任何将自己暴露在别人目光下的行为,那让他觉得自己很蠢,也很……可怜。
三中的构造和临风中学不同,拐出主教学楼的走廊,就是一截不短的阶梯,下了阶梯,再走一段水泥路,就是学校正门。
此时,铁门内有各校的带队老师撑伞等候,门外是翘首以盼的家长,身后是外观多样的校车、私家车。热闹非凡,像旧时人们进城赶集一般。
谢成皱起眉头,迅速走下阶梯,转而绕到另一条通往学校后门的小道上。
他正准备跨出校门时,听到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早上没听棉棉说,今年的题很简单,尤其是语文和理综……”
他全身一僵,马上调头往回走。
然而还是迟了,女人已经看见了他,在他身后用特有的尖细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不是寒暄的寒暄,让他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
“没个样子!见了人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另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带着强烈的不满。
下一秒,谢成就感受到他背后射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为了防止男人再说出什么引人注目的话,谢成转过身,看着说话的一男一女。
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她穿着一袭红色修身吊带长裙,裙子侧边开叉,露出她细长的小腿和瘦削的系着带有红色朱砂绳结的脚踝,以及银白色尖头高跟鞋。
这扎眼的打扮让她在旁边几个穿着本本分分的家长中脱颖而出。
甚至让她旁边的男人也黯然失色。
见他回头,她问:“你也在这里考试?”
“嗯。”谢成偏过头看向别处,回答地敷衍。
“那为什么这么早就出来?”她问:“卷子让老师收了?”
“呃……”谢成的眉头蹙在一起,右手食指紧紧攥着拇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提前交卷行不行?”
男人嗤笑道:“怎么可能。棉棉都还没有出来。”
谢成猛得抬头瞪着他。
察觉到谢成的视线,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呵斥:“你那什么眼神?”
“我什么……”
谢成的话被女人打断,她说:“棉棉今天考完试,我们会回老家一趟。”
谢成不回,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一阵风突然扫过,带着雨从斜上方扑来,女人自然地勾上男人的胳膊,往伞里挪了挪,而后问他:“你坐车吗?”
“不坐。”谢成疲惫地摇头,顺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道,“走了。”
他着实没想到本该轻松的一天会是这样。
等他走出一段路扭身回头看时,那两个人靠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和谐,是一家人的样子。
不像刚刚有他在时的。冰冷、疏离。
——
公交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吱呀吱呀地走着,谢成望着窗外的不断倒退的深绿色柳叶,心绪起伏不定。
他没想到谢棉也在三中考试。
如果早知道谢棉也在,就是在考场呆坐一个小时,他也不会提前离开考场。
比起自己处于弱势下的见面,他更愿意一个人坐着发呆。
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时候他才能成为强势的那一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听他们言不由衷的忏悔。
届时,即使听到耳里的是迫不得已的阿谀奉承,他也……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谢成的幻想。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谢老头。
在接起电话之前,他特意去瞅了时间,四点四十。
如果没提前交卷,他现在应该还在考场。
“哎,谢成,你把我那条牵引绳放在哪了?”谢老头的语气不算好,隐隐能听出其中的埋怨。
谢成顿了顿,问:“哪条牵引绳?”
“我上次用完让你放进去的那条!哪条?你不知道哪条?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东西不要乱放,不要乱放!你看你放的!一到我想用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呃……”谢成看了眼四周的人,又把手机远离耳侧听了听,听不到声音,他才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从小到大,我说过你多少次,你就是不听!喂?谢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谢成?”谢老头暴躁地喊道。
“能听到。”谢成拇指不断扣着掌心的肉,道:“牵引绳应该在你房间的抽屉放着,你……”
“我找过了!没有!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你看看你,什么东西都乱放!”
“后……”
“算了算了!”谢老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自己找。挂了!”
“好……”好字没说完,谢老头已经挂了电话。
谢成放下手机,吁出一口气。没等他缓过劲儿,谢老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上次让你放的那条链子你放在哪了?”
谢成下意识问:“哪……”
察觉到那头谢老头准备开骂,他中途改了口:“在右边抽屉里。”
“行了,我知道了。”这老头的语气终于有点好转。
“嗯。”谢成准备拿开手机挂电话,却听到谢老头交待他:“一会你直接在M市市郊下车,老申家门口,我在那等着你。”
“不……”
谢成话才说了头,谢老头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谢成眉头拧起,N市环城的公交车,怎么可能会经过M市市郊?
但是也由不得他不去。
寄人篱下的人没有资格说不。
倒了有三趟车,谢成才抵达谢老头说的那个地方,好在谢老头没有食言,真在申姓老头家门口等着他。
一手边牵着条狗。
谢老头打小就不待见他,很少带他来朋友家串门,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让他来申老头这里。谢成下了车,脸上难掩不耐。
“你看着这条狗,我进去坐会,等旁边人回来叫我。”谢老头皱着眉头将右手牵着的德牧串交给他,恶狠狠地叮嘱道:“看好了!敢弄丢我打断你的腿!”
等谢老头进门后,谢成便散下身体,疲惫地靠坐在墙上。
从他记事起,谢老头就很少给他好脸色,急起来对他连骂带打,一点都不客气。
小时候什么也不懂,每次谢老头不高兴,他都认为是自己的错,心惊胆颤地做各种事情讨好谢老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谢老头的喜怒其实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用来给谢老头撒气用的,不论他做多少,都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所以他放弃了讨好谢老头这个想法。
直到初三,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谢老头对他的态度稍有转变时,他才从中咂摸出一点滋味来。
人们会肆无忌怛践踏弱者的尊严,而鲜少去质问强者的动机。
在他努力保持成绩的这几年中,谢老头很少像以前那样打他了,但是急起来,还是会破口大骂,什么难听说什么,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
就像刚才一样。
他听了小二十年,早就麻木了。但冷不防的,还是会觉得刺痛,尤其是刚才见到那对夫妇之后。
今天也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神仙,运气竟然这么差,最烦的几个人凑成堆来隔应他。
谢成抬手遮住飘向面门的细雨,边扯住链子拉回那条德牧串,喃喃道:“应该不会比这更差劲了吧。”
话音刚落,他听见有人隔着雨帘对他说:“偷别人的狗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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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看这文案是be吗?】
-完——
2、向我证明
——一条狗——
眼前的人戴副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右边脸鼓起一个包,不断上下移动着,挑衅地看着他。
谢成站起,将狗护在身后,眉头紧蹙,冷下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今天烦心事一茬接一茬,怎么没完没了还。
谢成长相纯良,坐在那臊眉耷眼的模样就像个初中生,任谁看了都觉得是那种能够搓扁揉圆,还不发脾气的老好人。
可一旦脾气上来,竖起眼睛,抿紧嘴唇,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呃……”对方明显愣了愣。
谢成越过眼前穿红色碎花衬衫,卡其色七分裤,身高只有一米七的人,看到那边还有一个人正靠着车打电话,手拿一顶草帽漫不经心盖在头上,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并不关心。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碎花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谢成手里的狗,仰起脸,信誓旦旦得说:“这是我的狗。”
谢成收回目光,“你的?你家住哪里?”
“我家?”碎花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你管我家住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快把狗还给我!”
谢成嘲讽地扯起一抹笑,肯定道:“不是你的狗。你哪来回哪去吧。”
如果真是狗的主人,既然狗已经在家门口了,回去是迟早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来一出抢狗大戏?如果不是偷狗贼,那就是……
真蠢……
“嘿!怎么就不是我的狗了?”张印宁挽起袖子,边往前走逼近谢成,边叫嚷着:“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动手抢了啊!”
他崔哥一下午找狗都找疯了,这会让他见到虎妞,哪有不要回来的道理!
“抢什么抢?”
声音淡淡的,隐隐带了点责备。
张印宁马上挺住脚步,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谢成也朝那里看去。
男人脸上的草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下,拿在手里把玩着。耳边还放着手机,眼睛却看着他们这里。
谢成近视,看不清男人此刻的神情,只感觉一股压力从那边而来,将他刚才释放出来的气势一股脑压回了身体,他又变回那个能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崔哥,他偷了虎妞,咱们不应该抢回来吗?”张印宁向那人抱怨道。
被叫崔哥的人没搭理他,收回视线,和电话那头的人继续交谈,等结束了电话才翻手将草帽戴在头上,走了过来。
谢成慢慢看清了他的长相。一双生得非常标准的丹凤眼,上架两道浓黑如墨粗细适中的眉毛,一对眉骨向下延伸出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嘴角微微上翘的薄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张印宁又有了底气,冲着那人喊了声:“崔哥,咱们得赶快把虎妞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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