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墨庄主寂寞找人陪了?”
墨子息故作几许伤,拉长声音说到:“把酒聆歌对雨眠,难得春雨与我闲,也不枉我无情有心一回……不去,也罢。”
墨子息以为凌执风还在为那天不帮忙的事生气,起身要走,凌执风伸手拉住,借力坐起身来:“墨大庄主约陪,能不去吗?”
墨子息笑了,一偏脑袋:“走吧。”偏脑袋的动作,让墨子息整个人活泼好多,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凌执风整理了一下衣服,抓起紫萧跟了出去。
两个人淋了大半夜春雨,回书尽阁的时候跟落汤鸡一样,一人手里提着两小瓶子酒,由于折腾了这么久,两个人回去就各自回屋了休息了。
傍晚,凌执风才出门,来找墨子息玩。此时,夕阳夕照,霞光满天。
书尽阁三楼平台上,凌执风与墨子息品着昨天晚上他们找到的「青影酒」,凌执风问墨子息,“你有没有记得一个人,又或者忘了一个人,却一直在你的记忆深处,时不时的来扰乱你?”
墨子息坐了下来,眼光变得柔和,淡淡的一份柔雅:“有些人或许曾经认识,要么缘太深,要么恩怨太重,以至于生生世世都带着那份没来由的记忆重生。”
“没想到你也会与我有相同的感受。”
暮色起,一轮钩月挂在天边,轻雾给四野蒙上了一层纱,轻轻缭缭,凌执风站在书尽阁上,箫声然然响起,如诉如问,积蓄深沉。
墨子息在一旁附道:“荷华风起云聚散,天音袅袅风萧萧,风起风息书尽阁,书尽几何子不知……”
“《上古遗境》、《妖言》、《魔说》、《大地之脉》、《婆娑琉璃》、《开天卷》……你藏尽六界奇书,阅尽万卷,也不知答案吗?”
一抹经岁月而干了的血色划过他的视线,那一页血红的字眼,刺得他闭眼紧眉,一滴浅泪流出,落进了书卷,润开一抹红字,犹如一朵枯败的花得到灵露的滋润,开得妖烨无比,红得如血似滴,在他眼前肆意的开放,纷飞,越来越多,感觉整个幕空都映染了无边的妖色。
身寄一叶舟,心归海上乡。
终守青莲开,从此听雨眠。
突然从凌执风口中说出了“弱海……長情……”二言,凌执风猛然惊醒。
墨子息抬眼看了神色不好的凌执风:“怎么了?”
“突然想起一些东西。”凌执风猛然灌了几口酒,“对了,有些书不应该出现在书尽阁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来的。”
“你是指《魔说》和《妖言》?这只不过是我抄录过来的。”
“难怪成天有妖魔二界的人在你荷华山周围晃悠,魔说球与妖言册记载了一些禁术,墨庄主,你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找事做吗?”
“也只能怪妖魔二界小气,既然不肯借,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真是个不怕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
“有麻烦就解决,就这么简单。想那么多徒增烦恼而已,既然自己有那个能力,那么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而我偏偏生了一颗嫉强怜弱的心。”
“所以容忍不了比你厉害的人?”
“你不也一样。”
“有一点不一样,我可不会什么妒强怜弱。”
“凌执风,你想起过去了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猜猜?不管你是谁,荷华山的恩情你是欠下了。”
“既然不知道我是谁还敢救。”
“我说过我是个不怕麻烦事的人,不入仙佛,不为妖魔。”
“有意思!”凌执风手里搭着紫萧,眼中深深一笑。
“这是我的地方,谁敢动一草一木,我让他知道荷华山为什么也叫地狱。”
凌执风不语,慢慢的喝着酒,怎么也咽不下去。
四处静得有些让人不适,墨子息若有所思,神色凝重,如同墨玉染霜,美而凛人……
“事言多易伤,酒喝多易醉,夜将尽,要出去散散步解酒吗?”
柳曼亭里满园的春柳,柳树刚刚抽出新枝,长出花骨朵般的鹅黄嫩叶,悠悠微风习习,柳枝温温柔柔,轻轻点点。
凌执风反背紫萧,玉树临风,折煞了满园春风柳意。
“凌执风,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凌执风挑眉:“大半夜的,子息要带我去有趣的地方?这句话听起来就很有趣。”
凌执风很少晚上在墨卷山庄走,墨子息带他走的一路是真的美,天黑不是问题,因为他们走的一路各种奇花异卉都在发光,林间地上五颜六色,精灵虫子飞舞其间。
于是,凌执风跟着墨子息一路走,一路走,似乎下了山,到了山中部地带:“呵,竟然还有这么难得一见的地方。我们是要下山吗?”
“马上就到了。”
凌执风跟着墨子息又翻过一座不高的山丘,于是就看见了一个亭子,亭子处在山丘最高的位置,由四五个飞檐翘角丹亭组成,名为:千影亭。
墨子息道:“我们现在在千影亭,所站的山名为霞影山,你看中间的湖泊,它叫梨境。”
梨境?
凌执风看了一眼墨子息,然后顺眼看去,只见连绵起伏的小山丘环绕在梨境周围,梨境大小方圆不足两里,如雪化后形成的湖泊,水面清透几净,除了偶尔看见有几只掠影飞过,湖面再无它物成影,远远看去霞影山就像一片荷叶,梨境就如同中间凝结着的一颗晶莹透亮的露珠。
霞影山入口左侧百米外就是弄影楼,亭曲廊折一路临水而建围了三分之一的湖泊,然后就是三个亭子无影亭、非影亭和墨子息他们现在所在的千影亭。
墨子息道:“得天时旷世,在这里尽可览尽天象奇观,日出泊影生辉,霞光万丈,恍如金山;
日落锦霞纷呈,如绸画锦,铺呈千里;
月出清辉尽收,这里便成了巨大的玉盘,仿如月落此地,泛舟行游若置身于月宫之上,凝波谷八月木樨放,尽可嗅上一段芳,素娥相伴,玉桂飘香,一壶清酒,孤影对眠,你说是不是人间仙境?”
“它为什么叫梨境?”
“我也不知道。”
“墨子息,我曾去过一个地方,也叫梨境,那里,住着一个人,我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
“是吗。”
“等我养好了伤,便出去寻她。”
“很重要的人吗?”
“对。”
墨子息看了看凌执风,便没说话了。
他们在亭子里站了很久,最后墨子息说:“今晚就在弄影楼睡吧,我过去安排一下。”
“嗯。”
凌执风翻来覆去睡不着,从弄影楼出来后,便不知不觉走到了梨境,因为梨境二字,他又想起了许多事,心里也很烦闷。
他没想到,墨子息也在这里。
“浩辰远,繁星落,这里泊作棋盘星作子,任你落子无漾……你若折一枝花于其中,可赏万花秾艳,你若捧一掬雪其中,可看尽苍寒极色……”
凌执风问道:“这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放进去不变的?”
墨子息回到:“有!”
“什么?”
“人心!”
“不是说人心叵测,应该是最容易变的才是,墨庄主此话怎讲?”
“你难道不知道,人才是大自然的伪装之神?越是完美无暇,不容挑剔的人,你说他居心何在?何所谓变呢!”
我本就完美无瑕,用得着伪装?我居心叵测?对你?对荷华山?他墨子息居然会认为我是故意留在荷华山打探情况的。
“墨子息,你变着花样含沙射影谁呢?!”
凌执风挥萧打过去,“我今天就是居心不良,居心叵测一次,你给我下去!”一掌將墨子息推了下去,然后独自一人在岸上得意。
结果,等他得意劲头过了的时候,墨子息已经不在了。他还以为墨子息沉水里了,还运灵查探了半天。
墨子息出现在弄影楼外湖的桃堤边。
“墨庄主,你这是?”樨若看着墨子息一身湿漉漉的。
“去给我拿身衣服过来,要是任何人问起,就说没见过我。”
“是!”樨若很是糊涂的走了出去。
等凌执风找到墨子息的时候,墨子息正在弄影楼湖边安了一方茶几喝茶,星空之下,何其悠闲自在。
墨子息走到凌执风身边,拉着他说道:“你随我过来,我有事与你说!”
墨子息严肃的口吻说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似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将凌执风带到湖沿边上,趁其不备,一脚踹下了去。
10、禁咒
真是什么话都能从你嘴里听到。
墨子息刚走到竹桥旁,未歇上前:“庄主!”
“何事?”
未歇道:“由于妖魔二界的人这段时间频频出现在荷华山,给附近的百姓带来了很多麻烦,虽然安排人保护着,但四大仙域这边还是来人了,安排在东遥居。”
未歇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小:「看样子好像」是见不到你,不会离开。碧落仙君也来了的。”
墨子息听到碧落也来了,便道:“先应付着,我一会儿就来。”
桃都仙域来的是:碧落、桐风、青业。
浮玉仙城来的是:辰珏。
灵机山来了:承影,羲洛。
昆仑这边是:都匀。
茶都换了两种喝了,都沉默着一句话不说,东遥居内之听得倒茶、喝茶之声,仙域这边自是拿出了各家的派头坐着,也耐着性子在等,万一惹到了荷华山的墨子息,回不去都有可能。
墨子息还没有来,于是,遥芩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听闻辰珏仙君不久就要继任浮玉仙城域主之位,真是可喜可贺呀。到时候可一定要邀请我们去见见世面呀。”
辰珏:“若荷华山原意赴浮玉仙城观礼,辰珏自当送上请帖。”
此时,未歇进来:“庄主马上就过来,诸位稍等。”
羲洛一手抓住茶案一角,脸色自是不大好看:“这位墨庄主排场也够大的,让我们几大仙域的人等了大半天。”
遥芩笑笑:“庄主平日里要处理很多事,抽不开身,还望诸位见谅。”其实,遥芩心里清楚,他家庄主根本不想来见他们,若不是这位碧落仙君在这里,他们几个直接请回了,别说「仙界四君」来了,就算四大域主都来,墨子息也不见得会来。
羲洛坐在原地,翻眼,双手抱在胸前,不耐烦道:“你们荷华山的人恐怕是忙着给仙域添乱了吧。”
承影使了一个眼色,语气加重道:“羲洛。”承影自是知道荷华山的规矩的,也深知这位墨庄主的脾性,出门前,几位域主都在他们灵机山,游方神君当时也在,让他们在荷华山一切从这边的规矩,不可无礼行事。
羲洛性子比较急,她一向没什么耐性,确实他们几人也在荷华山坐了半天,自然心中颇有怨气:“怎么,我有说错吗?荷华山附近的妖魔二界的人难道不是他们招惹来的?”
“你没说错,是他干的。”凌执风跟在墨子息的后面进来了,人没先进去,声音倒是先传了进去。
“墨庄主?”羲洛第一次见到墨子息,这就是那个能在六界掀起风雨的人?
墨子息身着碧襟白衣,以玉饰碧色宽腰带,外袍的颜色亦如春江水一般好看,上有暗色竹叶衣纹,半束发戴发冠,若无墨煞之气,自是随和闲雅之人。
羲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墨子息一番,一身墨息,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像好人,他是妖是魔?
白帛三四指宽,差不多小女子巴掌大的帛布了,遮住了一部分脸,看起来似乎挺清秀的一个人,为何要白帛遮面?
而他身后的人,长发披散,只插了一根紫玉发簪,身穿金龙衣襟黑衣,红色广袖长袍饰金穗,锦袍下端以金麒麟纹案若隐若现,左手带着一个紫晶玉铠甲手套,饰狼纹,给人一种威武凌人的气势。
因为一张俊美的脸,没人回怀疑他是凌执风,此时的他嘴角带笑,眼里一分柔情。
让遗落都不觉脸红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凌执风之后,便再也不去看他了。
“好热闹,来了这么多人。”墨子息坐下,凌执风挨着墨子息右边而坐,坐姿不雅,随性至极:左膝盖曲着,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支撑在案几上,用手支撑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左手欣赏着,偶尔瞟一眼墨子息。
都匀道:“墨庄主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荷华山集聚了多方妖魔徒众,附近生灵皆不得安生,大有围侵荷华山之势,墨庄主不处理一下吗?”
“只要他们没踏进荷华山,他们爱在何处是他们的事,至于处理,是你们仙域的事。”
墨子息一番话,让几位客人听得相当的不开心,一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就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语气还那么事不关己,固执无礼。
凌执风笑笑:“他抢了人家东西,别人自然上门算账来了。”
墨子息瞪了一眼凌执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辰珏早就注意到了他,目露疑惑的看着:“这位是?”
凌执风以傲慢、不屑一顾的姿态,非常干脆了当的回了一句:“我是谁,你不必知道。”
这话是干脆利索的回绝了,但是容易得罪人呀!
都匀见凌执风对辰珏说话如此无礼,人家辰珏询问一句,你不想告诉,就礼貌回拒,却摆出这样一副看不起人的态度,都匀自然看不过去:“阁下有性格,但未免恣意狂妄了些。”
凌执风闻言,目光凛厉转撇一眼都匀,以示警告,转而抬起了左手,放在自己面前活动着手指,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紫晶玉铠甲手套里面,满心欢喜着,这是来东遥居之前,他在书尽阁死皮赖脸要的,随即听得他不紧不慢道:“整个仙域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小君,大言不惭说我恣意狂妄,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我让你永远闭嘴!”然后左手一握,成拳,看起来力道相当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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