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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新年快乐
夏若犹犹豫豫不肯上前，被陆菲菲推了一把，她跑向老人身边，轻轻抱了抱老人，尽量控制着泪水，她并不……
夏若犹犹豫豫不肯上前，被陆菲菲推了一把，她跑向老人身边，轻轻抱了抱老人，尽量控制着泪水，她并不想让妈妈看见自己的泪水，她红着眼眶笑了笑。
老人颤颤巍巍的手缓缓抚摸着夏若的脸颊，一寸一寸抚摸着，从夏若的额头到眼睛到耳边，忽然伸直手掌，猛地用劲，「啪」地一声老人狠狠扇了自己二十年不曾回过家的女儿一巴掌。
夏若眼眶随着脸部的疼痛流出了眼泪，她怔怔看着年老打了自己的老母亲，再也没有控制住，泪水决堤而出。
她俯身紧紧搂住老母亲，嘴里含糊不清断断续续说，“对不起……对不起……”
老人嘶哑哭泣着，双手不住捶打着女儿的后背，又舍不得换为轻轻的抚摸。
夏妈妈摸着夏若的手臂、后背，颤抖不止，她至今都记得第一次抱住女儿时自己就是这样紧张，只不过那时候的女儿，小巧玲珑，自己双手就能抱起，如今只能抱住女儿的腰了。
夏妈妈在岁月洗礼下，光滑脸部布满了皱纹，一条条交叉相织，深深刻在老人脸颊、额头、甚至是颈边，她再也不是夏若记忆中那个凌冽的母亲了，现在的夏妈妈就是一位慈祥老奶奶，眼中的爱抚取代了曾经的冷漠。
老人在三位少年人搀扶下，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踏进大铁门，不停回头望着夏若，好像害怕自己不回头身后人就会消失一般。陆菲菲喂夏若擦了擦眼泪，拍拍肩膀，示意跟紧妈妈。
家中已经大变样，院子里的果树变成了新的房间，家中整个布局像极了四合院，看来哥哥和弟弟结婚后并未分家，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家！
夏若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家，站在院中央，哪怕陆菲菲推着也不肯走进正房，她低声哽咽着，倔强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透过窗外，她看见一双苍老空洞的眼睛，她记得，爸爸的眼睛一直很明亮，像是窑洞里的一盏煤油灯，星星点点照亮兄妹四人的童年。
“回来了就进来吧。外面冷……”正房屋内传来淡淡的声音，夹杂着无数叹息声。
“爸爸——”夏若缓缓移动步伐，加之冬季厚重的羽绒服，夏若的步伐显得更慢。
她抬起脚，跨上第一节台阶……第二节台阶……第三节台阶……
夏爸爸像是专门等待着那般，将正房门推得更大一些，好让夏若和陆菲菲能同时进门。
夏若进门看见两张全家福，一张是自己大学时拍的，照片上爸爸妈妈正是中年，哪怕沧桑也不至于皱纹挤满脸颊；
一张是三世同堂，微微少了自己。
三位少年依偎在夏妈妈怀中，不停问着这两位漂亮阿姨是谁，夏妈妈指着夏若说道，“这是你们大姑……”抬起头望着陆菲菲，一字一句补充说，“那也是你姑姑……”
夏若站在看着眼前绕膝欢下的一幕，眼神复杂，她愣愣望着那个怀抱，望着三个并不相识的侄儿，忽然心中酸涩，她猛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陆菲菲甚至能够感受到脚底的震动。
陆菲菲跟随着跪下。
夏爸爸叹着气，想要将女儿拉起来，转头看见脸色冰冷的夏妈妈，叹着气坐到一旁，顺便将三个少年喝出了门。
“爸，妈……对不起……”夏若微微出声。
夏妈妈终于失控，仰着头不肯看地下跪着的两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羊绒衫肩头，年迈的脸微微抽搐着，逐渐变得狰狞。
许久沉默过后，她固执地擦干眼泪，起身扶起来夏若和陆菲菲，嘶哑地说，“总算是回来了……我以为我死了你才会回来……”
“妈——”夏若扑到夏妈妈怀里，嚎啕大哭，眼泪浸湿了厚重的羽绒服。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夏若终于回到梦回牵绕的家、日夜思念的人。
夏爸爸偷偷摸着老泪，压低烟鸭嗓有一声没一声哭泣着。他缓缓走向陆菲菲，将两个孩子一起拥入了怀抱。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进来，打破了四人相拥哭泣的场景，三位少年簇拥着一位身材微胖、笑嘻嘻的女人进门，女人看见夏若时明显一愣，伸手揉了揉眼睛，试探着问道，“你是夏若？你回来了？”
夏若点了点头，夏妈妈解释着，“这是你大嫂……这两个是你哥哥的孩子……”又指了指偷偷趴在门口的少年说，“这是你弟弟的孩子。”
“嫂子好！这么多年谢谢你！”夏若上前给大嫂深深鞠了一躬，抱了抱。
“等你好久了，幸亏你回来了……等着，我给你哥和你妹妹弟弟打电话，明天一起回家过年……今年，终于团圆了！”大嫂兴奋地笑着，掏出手机就给大哥报喜。
夏若牵着陆菲菲的手，十指相扣，一起站在夏妈妈夏爸爸面前。
其实就算夏若什么也不说，他们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的宝贝闺女总算是守得天开见月明。
二十年前，他们眼睁睁看着女儿拿起行李就走，没有丝毫眷恋，他们以为宝贝女儿只是一时没有想通，后来听到陆菲菲结婚的消息，两口子高兴了很久以为女儿无望之后定会返家，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陆菲菲将礼物给了老人，谁也很默契没有提起当年那件事。
老人们在听到她们已经结婚的消息短暂惊讶之后变得平静，在现在这个年代，婚姻自由并无性别之分。
二十年的骨肉分离之苦早已取代所谓的伦理正则，爱不是原罪，约定俗成的世俗眼光才是！
当哥哥回家时，夏若看见的是黝黑硬朗的中年人，而非印象中意气风发的青年郎。
哥哥上前，轻轻抱了抱久违的妹妹，苦涩挤出一丝笑容，摸摸妹妹的脑袋，笑着说道，“若若。欢迎回家！欢迎！”
妹妹和弟弟也在年夜晚赶到，带着一双儿女。孩子们姑姑，姑姑地叫着，纷纷涌向素未谋面的亲姑姑，几个女孩子更喜欢温婉的陆菲菲，夏若性子冷，比较吸引男孩子。她们陪着孩子们，贴对联、放烟花。
夏若以前是家中大厨，逢年过节总是系着围裙为全家准备可口饭菜，如今家中的大厨就是大嫂，可是夏若还是系着围裙，做了一道鱼，年年有余，这可是老家的风俗。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一家中，围坐在桌前，春晚依旧，只是再也不是夏若熟悉的演艺人员。
夏若给每一个侄子和外甥包了大大的红包，好像恨不得一个包里把这十几年的金额一起装进。可是，这红包只能装得下钱却盛不下姑侄之情。
“姐，这是你房间。除了妈一人，她没让任何人住过。每一周都会亲自打扫卫生。
我给买了清扫机器，可她偏偏不用，说是费电。呵呵，你说妈这人，就是嘴硬心软。”
妹妹佳佳将夏若领到房间里，一边收拾一边话家常。她指了指夏若的书柜，叹着气说，“妈经常把你获奖证书拿出来给孩子们夸，姐啊，你这一走，真的是心狠了……我们找不到你，差点就报警了，还好汪澍姐一直回来。”
夏若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微微笑着，转头看着自己藏起来的证书现在全部被展开，布满了整张墙面。
夏若盯着象征自己成绩的张张纸，透过它们她看到了妈妈是怎样把它们拿出来，展开，放好，一日一日擦拭着灰尘，一边漫漫无期等待着离家的自己。
“你说是汪澍年年回来带来若若的消息吗？”陆菲菲难以置信，再一次确定问着。
佳佳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她说你开了公司，很忙一直在出差。其实妈知道那是谎言，现在都啥年代了，根本不需要你亲自出差，可妈一直没有捅破。
反而每次期待汪澍姐的到来，她来了爸妈还会留着过年，问着你的消息。知道你很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姐，不要走了吧。爸妈已经七十多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就不要走了……”
佳佳恳求着自己的姐姐，爸妈这么多年有多想姐姐只有她最清楚，不止一次，她半夜看见妈妈从正房走到姐姐卧室，灯亮到天明。
每次腊月二十五那天，妈妈都会做一碗长寿面，不允许任何吃，有一次小孙子吃了还被妈妈凑了一顿，从那以后谁也不敢再打那碗长寿面的主意。
夏若隐忍着，一张张拂过自己的证书，干净至极没有一丝灰尘，放置了二十年的证书焕然如新。
陆菲菲冲着佳佳点点头，起身走到爱人身边，她的手覆盖着夏若颤抖的手臂，轻声说着，“若若，我们不走了，就留在海源吧。我爸妈已经走了，现在你爸妈就是我爸妈，就让我弥补弥补他们……我不想你后悔……好吗？”
夏若转身，紧紧抱着陆菲菲。
春节过后，陆菲菲领着夏若回到了那间屋子，那里有夏若给陆菲菲准备的一切，她将自己的全世界归之于那间屋子，只为一个承诺。如今陆菲菲便遂了她的愿。
陆菲菲早已将屋内清洁干净，只为有朝一日回来海源，和自己最爱的人住在这里，一起度过漫漫岁月长河……
“老婆……谢谢你！”陆菲菲慵懒躺在爱人的怀中，打量着夏若分明的棱角，现在她越发觉得夏若更像曾经的自己，英气如霜、刚毅果敢。
她伸手紧紧环住夏若腰肢，手伸进口袋，碰到一东西，自顾自打开，形状看起来极为熟悉，她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夏若刷一下脸色通红，她赶紧接过扔进垃圾桶，掩饰着笑了笑说，“玩手机的指套。”
“那为什么摸起来凹凸不平？”
夏若哼哼唧唧半天，忽然灵机一转大言不惭说，“那……那是防滑手套！对，就是防滑手套……哈哈……”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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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余生都是你
余生都是你，多好……
窗外忽然传来绚丽的烟花，映照在窗户上，两张俊美的脸上，洋溢着幸福，陆菲菲温柔靠在夏若肩头，看着这繁华盛世，倍感幸福。
没有什么会比爱的人在身边更值得庆幸，就像陆菲菲拥有了夏若，夏若等到了陆菲菲。
夏若仰望着离别二十年海源春节的绚烂，这是与南银市完全不同的心境，这是她开始喜欢陆菲菲的城市，也终将成为与陆菲菲白头到头的城市。这是夏若兑现承诺的居所，也是她们的家。
陆菲菲依偎在爱人的怀中，不断拨弄着夏若的眼睫毛，又浓又长，她玩得不亦乐乎。
夏若眨巴着眼睛，宠溺笑着说，“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啊？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哎呀呀，就是一个小孩子心性，幸亏是我，不然你迟早被人骗。骗钱骗色的那种……”
夏若取笑着陆菲菲，陆菲菲没有反驳，只是手上的力量变得奇异，生生扯下一根睫毛，拿到夏若眼前得意说，“说我幼稚，我就幼稚！谁让我有一个宠我的老婆呢……”
陆菲菲得意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幼稚和无理取闹。夏若龇着牙，微微吸了一口气，伸手敲了一下怀中人的脑袋。
海源市的春节正是寒冷时节，窗外时时寒风呼啸着，吹得树枝摇摇摆摆不定，影子晃在窗户上，陆菲菲赶紧缩回爱人的怀中，明明是夏若更怕，现在夏若反而成了陆菲菲的靠山。
夏若紧紧搂着动弹的陆菲菲，轻微呵斥着，“别乱动，外面冷！”
以前，夏若总是想着拼搏到老，现在的夏若并不想再努力了，她忽然就想陪着爱人身边，陪在父母身边。
一辈子那么短，前半生孤寂丛生，后半生她只愿简简单单、平平淡淡。
海源一中同学聚会，夏若本不喜这种聚会的，可是陆菲菲愣是拉着夏若，把她拽到了同学会。
自从高中毕业后，大家几十年没见，时光不公平，有的人还是风华正茂，有的人却被生存压得弯下了腰。
娴宝宝和甜甜兔看见陆菲菲便迎了上来，可当她们看见陆菲菲手中牵着夏若时，明显一愣，转而微笑着打招呼。这是她们心知肚明的结果，也是早有命定的结果。
那晚，夏若看见莉莉和黎歆时，一时激动，喝得多了几杯，当她醉醺醺靠在陆菲菲怀里时，咧开嘴笑着。
束束灯光洒在她们脸上，脸色酡红，喜悦充斥着同学间，慢慢散开来，诠释着记忆中青春年少刻骨的眷恋。
夏若将自己封闭了二十年，可最后她终于发现自己最渴求的从来不是名利与金钱。
甜甜兔心思沉重将陆菲菲拉扯了出去，她欲言又止，极其难为。她盯视着陆菲菲，缓缓开口说，“陆老大，对不起……”
“没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不也是很好吗？”
陆菲菲的释然反而让甜甜兔心中羞涩，她还是坦白了当年为什么王主任老师叫陆菲菲去教务处，还有后来夏妈妈她们去了学校，陆菲菲不得已被迫搬出了夏若寝室。
这么多年，这是压在甜甜兔心中的一块石头，她难以张口解释，也无法释怀。
可是陆菲菲怎会不知，王主任是甜甜兔表舅，也只有甜甜兔才知道她与夏若之间微妙的感情。
只是当年年少，加上夏若已经去了十六班，陆菲菲才没有选择捅破这件事。
陆菲菲重新怀抱着夏若，提前离开同学会。一路上，烟花绽放，愣是将漆黑的夜撕开一道口子，洒下绚烂的光晕。
夏若微微张开的嘴巴，哼哼唧唧着，不断摩挲着陆菲菲的锁骨。
陆菲菲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星空，莞尔一笑。她将怀中的爱人抱得更紧了，在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此刻的她，很幸福，很满足。走出半生她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夏若罢了。
年少是她，余生也是她。
汪澍今年过年没有回家，陪着赵思如去了国外旅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居然产生想把赵思如死死拴在身边的冲动。她端详着小孩儿的神情，痴痴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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