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丛霁苦思着道,“这算是美人计么?”
温祈颔首道:“陛下美姿容,又对我使计,实乃不折不扣的美人计。”
他明白丛霁目前不会同意不用羊肠,只得暂且按下不提,毕竟来日方长,他有足够的光阴软磨硬泡。
“梓童既言是美人计,那便是美人计罢。”丛霁自小容貌出众,但并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甚至认为容貌乃是负累,他倘使臼头深目,便不会被那侍卫所觊觎,差点被侵犯,但他喜欢被温祈夸赞容貌。
温祈装出一副登徒子的模样,挑起丛霁的下颌,轻浮地道:“能得到如陛下一般的美人,乃是温祈三生有幸。”
丛霁配合地道:“朕定会好好伺候温公子,教温公子神魂颠倒。”
温祈趾高气扬地道:“美人当真识时务,本公子便恩赐你以色侍人罢。”
话音尚未落地,他已忍俊不禁。
丛霁忍着笑道:“多谢温公子垂青。”
温祈乐极生悲,疼得龇牙咧嘴,指着自己的额头道:“亲亲,亲亲便不疼了。”
丛霁面上的笑意转作了心疼,亲吻着温祈的额头,不断地道:“亲亲便不疼了,亲亲便不疼了……”
不多时,温祈亲了亲丛霁的喉结上的新伤:“我已不疼了。”
“朕亦不疼了。”丛霁掀起温祈的亵衣,望着扎眼的伤口道,“这伤口何时才能长好?”
“陛下莫要忧心,我既已为陛下熬过来了,定会为陛下快些将伤口长好,陛下亦要为我快些将伤口长好。”温祈蹙眉道,“我这伤口瞧来可怖,可陛下遍体鳞伤,较我好不了多少。”
“朕这一身的伤口较梓童浅许多……”丛霁被温祈斜了一眼,改口道,“朕与梓童都必须快些将伤口长好。”
温祈满意地道:“陛下所言甚是,温祈谨遵陛下口谕。”
五日后,丛霁一身的伤口已全数长出了血痂子,而温祈的伤口却化脓了。
章太医费了一番功夫,挤出脓水,疼得温祈面白若鬼。
又三日,温祈的鲛尾已能自由地化作双足了,但双足全无气力。
用罢早膳后,他对丛霁道:“陛下该当准备启程回京了。”
丛霁摇首道:“待梓童拆线,朕再启程回京。”
思及丛霁一身的血痂子尚未剥落,温祈并不再劝。
又八日,温祈的伤口终是长好了,由章太医拆线。
待章太医离开,温祈又对丛霁道:“陛下该当准备启程回京了。”
丛霁又摇首道:“待梓童做完月子,朕再启程回京。”
温祈不容拒绝地道:“陛下切不可再耽搁,周家乃是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原就不容易对付,陛下已放任周家过久,再不启程回京,恐会生变。”
“朕……”温祈所言不差,可丛霁实在舍不得温祈与孩子们。
“陛下必须尽早启程回京,切勿儿女情长。”温祈放软了语气,“待陛下处置了周家,重登皇位,便能与温祈长相厮守了。”
“朕的梓童定会是贤后。”丛霁以指尖梳理着温祁的发丝,下定了决心,“朕明日便启程回京。”
听得此言,温祁却甚想挽留丛霁,他要丛霁切勿儿女情长,自己却亦是儿女情长之辈。
他唇瓣微颤,索求道:“今夜,陛下与温祁共度良宵可好?”
“不可,你还未做完月子。”丛霁柔声道,“身体要紧,不能勉强。”
“并无勉强,我……我……我想要陛下了。”温祁眉眼生艳,抿了抿唇,“陛下,临幸我可好?”
“不可。”丛霁登地站起身,“朕去将幸月与葭月抱来。”
温祁不免有些失望,丛霁无须如此为他着想,但丛霁若不是待他这般好,他压根不会对丛霁心动罢?
不一会儿,丛霁便将幸月与葭月抱来了。
夜幕降临后,一人一鲛沐浴罢,温祁眼巴巴地瞧着丛霁道:“陛下真的不愿临幸温祁?”
丛霁强调道:“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温祁搜肠刮肚,想出了一个折中法子:“用双足可好?”
“不可。”丛霁弹指灭了烛火,“寐善。”
温祁不死心,探过手去,可惜被丛霁扣住了手腕子。
温祁又抬足去踩,丛霁猝不及防,终是被温祁得逞了。
“陛下不必忍耐。”温祁耳语道,“双足而已,绝不会损伤我的身体。”
丛霁踟躇良久,才如温祁所愿。
温祁战栗不止,伸长了手,描摹着丛霁的眉眼道:“祝陛下武运昌隆。”
“朕定不辜负梓童对于朕的期待。”丛霁颇有章法地揉捏着,逼得温祁哑了嗓子。
温祁直觉得天旋地转,待他回过神来,便看见丛霁在亲吻自己肚子上的伤痕,以及其上的脏污。
丛霁含含糊糊地道:“滋味绝佳。”
温祁要求道:“我亦想品尝陛下的滋味。”
“不可。”丛霁利落地将温祁足上的脏污擦拭干净了,丁点不留。
温祁楚楚可怜地道:“这两日,陛下总是‘不可’,陛下待我一点都不好。”
“抱歉。”丛霁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又将温祁揽入怀中,“寐善。”
“寐善。”温祁哪里舍得阖上双目,遂借着银辉,痴痴地凝视着丛霁。
明日一早,他便要再次与丛霁分别了,不知何时方能重逢。
倘若一切顺利,开春之际,他应当能与丛霁重逢了罢?
倘若并不顺利……
怎会不顺利?强大如周楚都被丛霁打败了,区区周家,轻而易举。
第106章
丛霁觉察到温祈的视线,掀开眼帘,望住了温祈:“梓童,快些睡罢。”
温祈摇首道:“我舍不得陛下,满心满眼皆是陛下,全无睡意。”
丛霁揉了揉温祈的发丝,紧接着,将十指嵌入了温祈的指缝,继而细细地亲吻着温祈。
他自然知晓温祈舍不得他,他亦舍不得温祈,但他不得不暂时离开温祈。
温祈被含住了唇瓣,情不自禁地探出舌尖来与丛霁纠缠。
这一吻不含丝毫欲念,温柔缱绻,妥帖无比。
一吻罢,丛霁柔声道:“快些睡罢,明日梓童须得早起送朕。”
温祈颔了颔首,又问丛霁:“陛下可否剪一缕发丝予我?”
丛霁取了剪子,利落地剪下一缕发丝,递予温祈。
温祈接过,瞧了又瞧,低首吻了吻丛霁的发丝,而后笑道:“上头有陛下的气味。”
丛霁发问道:“朕已许久不曾熏龙涎香了,衣衫上并无气味,发上怎会有气味?”
温祈坚持道:“确有气味,并非龙涎香,而是独属于陛下的气味。”
丛霁好奇地道:“是怎样的气味?可是皂角?”
“亦非皂角。”温祈面色泛红,“是令我神魂颠倒的气味。”
丛霁一本正经地道:“待朕启程后,梓童可闻着这缕发丝,做些取悦自己之事。”
温祈的面色更红了些:“陛下亦可闻着我的发丝,做些取悦自己之事。”
“待朕解决了周家,我们便可结发了。”丛霁啄吻着温祈的眼尾道,“到时候,我们再取悦彼此罢。”
“嗯,不要用羊肠。”温祈圈住了丛霁的腰身,半阖着双目。
丛霁毫不留情地道:“不可。”
温祈气得一口咬住了丛霁的右肩:“陛下未免太过煞风景了些,我与陛下不是正在互诉衷情么?”
丛霁有恃无恐地道:“梓童大人大量,定不会与朕计较。”
温祈哼着气道:“我又非人,谈何大人大量?”
丛霁改口道:“梓童大鲛大量,定不会与朕计较。”
“我小气得很。”温祈舔舐着自己留于丛霁右肩的牙印子,“我甚是厌恶羊肠。”
丛霁有理有据地道:“梓童年长朕许多,该当大气些,爱护晚辈。”
丛霁今年二十又九,自己这具身体一百又一,足足年长丛霁七十二载。
温祈理所当然地道:“陛下年幼我许多,该当尊敬长辈,听从长辈所言才是。”
丛霁反驳道:“长辈既不爱护晚辈,晚辈为何要尊敬长辈?”
温祈不满地道:“我分明极是爱护陛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丛霁轻笑,衔住了温祈的耳垂:“梓童确实极是爱护朕,甚至爱护到了床笫之上。”
温祈耳垂发烫,心尖发颤,却语重心长地道:“我怕陛下深闺寂寞,不得不于床笫之上好生爱护陛下。”
他指向一处,继续道:“此乃陛下身上最为重要之物,倘使长久不用,恐怕再也用不得,我亦是一片善心。”
丛霁哑声问道:“梓童认为此物可好用?”
温祈故意道:“我仅彻底地用过一回,我已不记得好用与否了。”
丛霁明白温祈的心思,叹了口气:“待朕解毒,或是确定不会将毒性过给梓童后,定将其交由梓童处置。”
“我知陛下为我着想,可我并不需要。”温祈不愿与丛霁起争执,不再提及羊肠,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唇瓣道,“陛下再亲亲我。”
这一夜,一人一鲛均未入睡,不是谈天,便是接吻。
日出时分,一人一鲛洗漱罢,由温祈为丛霁穿衣。
温祈的指尖划过丛霁的每一处伤痕,吸了吸鼻子:“陛下切勿再受伤了。”
这些伤痕因他日日为丛霁涂抹药膏之故,已逐渐浅淡了,但于他而言,仍是触目惊心。
丛霁无法保证自己不再受伤,遂沉默不言。
温祈会意,无奈地道:“陛下为何不哄哄我?”
“朕尽量不受伤。”丛霁摩挲着温祈的面颊道,“莫哭,朕不想惹哭梓童。”
温祈蹭了蹭丛霁的手背,为丛霁穿罢衣衫,又为丛霁披上了铠甲,戴上了兜鍪。
丛霁则为温祈穿上了外衫,披上了斗篷。
一人一鲛牵着手出了房间,先去乳娘处看望幸月与葭月。
幸月与葭月皆睡着,一身奶香。
一人一鲛瞧了良久,方才离开。
外头一支千人的精锐已整装待发。
丛霁牵着温祈的手,上了马车后,即刻将温祈拥入了怀中。
“十里,十里后,朕便着人送梓童回去。”他本该与将士们一道策马,但温祈剖腹不过半月余,尚未做完月子,不可颠簸。
然而,这道路并不平坦,连马车都不免有些颠簸。
丛霁轻抚着温祈的背脊:“梓童若有不适,定要告诉朕。”
“我无事。”温祈将自己整副身体挤入了丛霁怀中,又问丛霁,“陛下认为幸月与葭月是更似我,亦或是更似陛下?”
丛霁茫然地道:“朕亦不知,或许是他们尚未长开的缘故罢。”
温祈将右颊贴于丛霁心口:“我心悦于陛下,我希望待他们长开后,更似陛下。”
丛霁揽着温祈的腰身,于温祈耳侧道:“朕心悦于梓童,朕希望待他们张开后,更似梓童。”
温祈期待地道:“那便一个更似陛下,一个更似我罢。”
“梓童此言甚好。”丛霁抚摸着温祈已恢复平坦肚子,深觉硌手,“还疼么?”
“不疼了,早已不疼了。”丛霁日日都要问温祈疼不疼,目中的心疼教温祈心折。
丛霁正色道:“朕心疼梓童,亦喜爱幸月与葭月,多谢梓童产下了他们。”
温祈肚子上的这道伤口由于过深过大,纵然用了不少膏药都无法完全祛除。
“陛下毋庸向我道谢,若无陛下,我亦不可能产下他们。”温祈忽而想起自己曾发过的梦,坦言道,“我发现自己心悦于陛下后,一日,发了一个梦,梦中,陛下与我两情相悦,力排众议,将我封作皇后,为我不早朝,日日临幸于我,致使我鲜有衣衫齐整之时,后来,我产下了一名男婴,陛下将男婴封作太子,再后来,陛下为我遣散后宫,不再选秀,最后,陛下为我做了明君,将这南晋治理得海晏河清,国泰民安。我当时觉得这梦甚是荒唐,却甜蜜得想居于梦中,而今,陛下已与我两情相悦,我已知晓陛下从无后宫,且我已与陛下有了幸月与葭月,只待陛下为我做明君,我便美梦成真了。”
“梓童此言差矣,并非只待朕为梓童做明君,朕尚未将梓童封作皇后,更未日日临幸于梓童。”丛霁了然地道,“朕明白于梓童而言,皇后仅是虚名,不过朕并不这般认为,朕心悦于梓童,自该将梓童封作皇后,与朕共治天下。至于册封太子一事……”
他顿了顿:“朕并不认为惟有男子方可继承大统,朕会将幸月与葭月一并细心培养,至于皇位,该当由能者居之。”
丛霁一满月便被封作太子,能将男子与女子一视同仁,实在难得。
温祈忧虑地道:“我亦认为并非惟有男子方可继承大统,但倘若由葭月继承大统,葭月怕是难以坐稳皇位。”
丛霁含笑道:“朕既有男后,为何不可有女帝?”
“陛下所言不无道理。”温祈不再多想,左右这些皆是将来之事,目前尚且不知幸月与葭月谁人更适合继位。
片刻后,马车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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